众人打扮停当,恰遇一队僰人击鼓鸣角而过,众人急忙混在其中,学着那伙僰人样子,手舞脚蹈而行。
沿途,又有不少僰人加入进来,到洛表上司府门前时,这伙队伍已近千人。再看这土司府所在这麻塘坝,竟聚满了前来吊丧的僰人。而四面八方仍有源源不断的僰人击鼓鸣角而来。到了麻塘坝,便寻一平地燃上几堆髯火,大家围住火随着鼓角的击奏乱舞一阵。
西门圣等人混入这一伙僰人,却是从都都寨来的。为首僰汉,是一个叫哈墨大汉,原来是洛表苗首游七里家的长工,游七里下乡催租时,因他爹交不上租,便将他爹娘捉到游府活活打死。哈墨一怒之下,约上一起长工放火烧了游七里的大院,逃上都都寨,被僰人拥为寨主。这哈墨天生神力,与哈大、哈缑相交甚厚,使一根铜扁担,甚是了得。当初放火烧了游七里的家时,因游七里乃都司府师爷,曾率苗兵四下追捕哈墨,哈墨在都都寨立不住脚,逃入京城,投奔哈共。哈共不但传话都司府为哈墨开脱,且留他在京中三年,传授了他不少武功。因此,哈墨回都都寨后,一直将哈共尊为义父与师尊,今突闻哈共在归乡途中被人杀害、竟哭得双目流血,率都都寨僰兵、击鼓号角舞拜而来。
西门圣等人混杂其中,见这哈墨生得虽是剽悍无比,但举止间却显得憨厚老实,正思量着如何接近他,从他那儿套出魔琴及梦南柯等下落,这哈墨却已发现他们一伙不象僰人,急走了过来,因酒丐王福走在最前面,所以对他一抱拳,叫道:“依哟喂,这位大叔,你们是哪条道的;为何混在我都都寨的人中?我瞧你们这伙人,全是汉人所扮,莫非,是狼窝里跑出的忠子?”
话音刚落,一伙醉汉已将他们围了起来。酒丐在路时,已打听得这哈墨身世,知他性极豪壮重义气。见行状被识破,哈哈一笑,道:“哈墨寨主好眼力!老花子一直认为咱易容之术是可以假乱真,不知寨主从哪方面看出破绽,认为咱不是僰人?”
西门圣等人见被识破行状,皆悄悄地运功在手,以待一旦有变,即可拿住这哈墨,破围出去。
只见哈墨冷冷一笑,道:“你们那夹生的蜀南话自不必说了,只看你们的走相和双腿,是怎么也装不象咱僰人的!”说着,呼地一声抡起铜扁担,指定酒丐喝道:“快说,你们可是狼窝里跑来的崽子?说得好,咱哈墨可饶你们一死!”
西门圣凌如风等人见状,急将手持在刀柄剑把上,以待急变。
酒丐面对铜扁担,却毫无惧色,抓起腰间黑葫芦,大大地喝了一口酒,道:“寨主可听说过南岭有一个爱喝酒的老乞丐么?蜀南乃有名的酒城,嗜酒如命的老花子就是知道来会丢命,也不会不来闻闻蜀南的酒香味呀!”
哈墨怀疑地绕着酒丐转了一转,点头道:“瞧大叔的样子,倒不是狼崽子。大叔既提起南岭,可认得南岭丐帮长老,那个有名的酒仙王福?”
酒丐大笑着摇摇红、黑二葫芦,道:“寨主可认识这两个葫芦?”
哈墨点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叫道:“啊呀,听说酒仙用的就是红、黑两个葫芦,一个盛酒,一个却装着毒火,大叔莫非就是传说的那个酒仙?”
话刚落,手中铜扁担“啪”的一声,击向王福灵台。
酒丐见式不慌不忙,待扁担快要劈着头皮时。方始将身子向右侧转,手中黑葫芦却顺势在扁担上一敲,一翻腕“苍鹰旋翅”,横击哈墨的颈项,趁他退步闪避时,口中酒箭“仙人指路”,直射哈墨前胸鹰窗穴。
哈墨双臂一振,跃起丈余、躲开射来的酒箭,一个纵提,落在酒丐丈余远处,铜扁担一收,哈哈大笑,倒头对着酒丐便拜。
西门圣等人见哈墨突然向酒丐发招,齐皆掣出成名武器以防不测时,见哈墨又向酒丐拜下身去,皆觉奇怪。
那哈墨对酒丐一拜之后站起,喝退围上来的一群僰汉,对酒丐道:“你们穷家帮与咱僰家一样,都是受财主老爷欺诈之人,咱家听说你大叔与另外两个长老教训刘显那条恶狼的故事,可开心啦,早想认识大叔你哪!”
酒丐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是受用,嘴里却道:“但寨主既知老花子,为何还要打老花子一扁担呢?幸亏老花子躲得快,不然……”
哈墨忙抢拳致歉道:“狼有时爱扮作羔羊,咱僰人为这吃过多次亏啦!咱家听说大叔你的酒箭打穴,是天下一绝,故意有心试招,看是不是真的酒仙!”
酒丐闻言甚是高兴,见西门圣被冷在一旁,急替他引见:“这是武当掌门人西门道长,乃咱中原武林的泰斗之一!”
西门圣矜持地点点头,准备接受哈墨的磕拜之礼。
谁知哈墨一听却沉下了脸,道:“武当派中那个花雨剑手梅浩成,可是个极大的坏人啊!”
西门圣闻言甚是尴尬。凌如风见状忙道:“哈寨主误会了,那花雨剑手梅浩成因犯教规,早被西门道长逐出武当!”
哈墨仍是不满地道:“但掌门人不阻止弟子作恶,只将他驱赶出门,让他自由自在地干坏事,倒不如留他在身边,严加管教好!”
西门圣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很下不去,却又觉得他说得在理,心里虽恼怒异常,却又觉这僰汉憨直可爱,没必要与他计较。
凌波仙子心中却对清溪秀士兰天野与凌霄寨主哈缑充满了仇恨,闻言冷笑道:“寨主这话倒象嫉恶如仇似的!只不知寨主,对那种抢人家女儿,奸尸后肢解而乱地抛掷之人,又有什么看法?”
哈墨一听,顿时毛发皆张,怒道:“游七里那毒蛇奸杀咱家阿妹,咱家总有一天会打断他的七寸!”
原来,游七里的大院被哈墨一把火烧了以后,率兵来抓哈墨未获,却抓到了哈墨之妹,游七里为激怒哈墨下山报仇以自投罗网,竟当众奸淫了哈墨之妹,过后又一刀杀了,砍成几大块来挂在树上,引诱哈墨来收尸时以便用乱箭射死他。哈墨知道后发疯似的冲下山来杀游七里,幸遇哈大等人死死拦住,方才没有上勾而死。
今经凌波仙子一问,哈墨心中大恸,却以为凌波仙子出言戏他,一怒之下,一抡铜扁担指着凌波仙子道:“咱家之仇,总有一天会报的!你这女子欺人太甚,若不是看在你是酒仙的朋友份上,咱家今天就要先打你几扁担出出胸中这口闷气!”
凌波仙子闻言大怒,不由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正要出手,却被酒丐哈哈一笑,横在中间,对哈墨道:“寨主误会了,凌夫人刚才所指乃是你们僰人中有一个凌霄寨主,昨日在戎县抢了一个女子,奸杀后,还将她五脏挂在树上,令人发指……”
哈墨一听大怒着跳起来,一抢铜扁担,大叫道:“哈老将军刚死,哈缑就这样无法无天,待咱家找他去!”
说着便提起铜扁担向土司府方向冲去,刚冲了几步,忽又回身,对酒丐道:“大叔你们可得小心点,听缪儿说,害死咱家老将军的汉人,是你们中的一个矮老头和一个胖妇人。咱们僰人最尊崇哈老将军,大恸之下,恐怕会牵怒到所有的汉人身上,特别是对汉人中的武林人士。所以,你们千万别露出是汉人的样子,且先在咱都都寨的人中间躲一会,切记别乱走,让人看出是汉人可不是玩的!”
说完对一个小头目吩咐几句,方才转身离去。
群豪听他这么说,想起方圆百里,皆是僰人的天下。从昨日那一群僰人武功来看,确实厉害,一旦惹翻,如附骨之姐涌来,那可不是玩的。
因此,大家在那僰人小头目的旁边,围着篝火跳跃舞蹈、学着僰人的样子吆喝,却不敢乱走。
再看别的篝火边,竟也有不少南北武林中人,也是扮成僰人模样,随着鼓角之声手脚乱舞。众人悄悄看时。已发现杂在僰人群中的有关外五魔、天山三剑、海南八怪、高丽双姬等成名人物,或正或邪,皆扮成僰人在那儿乱跳着。众人因那哈墨说他们走相与双腿不象僰人便暗中注意关外五魔等。初看,那些人打扮与周围僰汉无不相象。但细看时,却发现这些人腰长腿长脚肌肤白,一个个肥肥胖胖保养得饱满红润。而僰汉们一个个却是腿短腰挫臂长脖长,皮肤坚韧黝黑,凹面突睛小耳、耳坠乱晃。特别是那短腿,虽是无肉,却如鹰腿似的强健敏捷,跳跃舞拜时腿如罗圈,双臂却如鹰翅扑击,大异中原人物。
这时,洛表这方圆十余里的麻塘大坝,皆挤满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僰汉,每队一到坝中,便燃起篝火,击鼓鸣角,由一个巫师带着跳跃舞拜,而头领则带儿个手捧丧仪的僰汉,一路磕拜进入士司府去。
众人暗数有,进入那上司府的,已有六十余队僰人首领,计算这大坝上,竟已来了几万僰人。众人只觉鼓角潦乱,震人心魄,扬声遍野,想不到一个哈共死去,竟令僰人如此大恸。
众人正惊疑时,忽觉一阵腥气由西南方向而来,急看时,却是一队苗兵,身上满缠着毒蛇,由一手执灵幡的大汉带着急奔而来。
众人只觉那手持灵幡的大汉甚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正捂鼻避那袭来的腥气时,凌波仙子已认出那汉子是谁,低声惊呼了一声:“灵蛇怪手漆建春!”
众人仔细一看,那大汉背后,果然有两条吐信大蟒游动,可不正是那大乔小乔!
这队把蛇苗兵一到,土司府前的僰汉们怕被那毒蛇之液沾着,急急让开了一条道,竟让灵蛇怪手带兵长驱直入,直到府前。土司府师爷一见灵蛇怪手,先是一愣,接着满脸堆笑,高呼道:“鸡爪山漆大侠驾到!”
闻这喝声,土司柯恩一身重孝急迎了出来。
西门圣等人趁着这队苗兵到来之际,也急挤到上司府前。
只见府内高搭灵台,僰人各洞酋长分列两队守在哈共灵前,灵前设一大鼎,里面沸油翻滚,一个女巫赤裸着半身,身上画满各种灵符与鬼怪,手执铜铃,口中依里哇啦地念着咒语,将两个头顶插针的木头人丢入油锅,奇形怪状地摇铃而舞。
见柯思出迎,漆建春手一挥,两个苗人手捧丧仪,膝行而上,献到哈共灵前。漆建春将手中灵幡,插在哈共灵旁,倒身下拜,磕了三个响头,念道:“哈老将军,咱苗家敬你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前来拜你老人家来了,老人家在生之日,咱僰苗两家,亲如兄弟。如今你老人家去了,咱鸡爪山与你那不孝子孙,可就要各奔前程了!如今,小侄要先向你老人家告罪,再在你老灵前,向你的子侄讨一个公道。小侄知你老人家一生公正、决不会护短,想来不会怪罪小侄……”
漆建春说完这番话,忽的站起,脸一沉,对柯思喝道:“哈大与文仲那厮,怎的不见?”
柯恩本蜀南僰、苗两族中唯一受皇上敕封的土官,一向未将鸡爪山苗人放在眼里,只为这漆建春乃祖父世交好友之子,所以尊他一声漆大叔。他见漆建春带苗人蛇队而来,本已不悦,只因对方为祖父奔丧而来,不便发作。今见漆建春作态,趁机一沉脸,冷冷地道:“漆大叔若是奔丧而来,请到里面入座,若是找咱家虎叔(哈大名虎)与文仲先生,请漆大叔自去九丝山找他们去,怎找到我这儿来了?”
说完,柯思叫管事为漆建春设座,自己却拂袖而去。
柯恩刚转过身,忽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知是漆建春出手抓他,急半旋侧身躲过,正想回招时,堂前突跃过一人,一式平湖烘月,托住漆建春抓向柯恩之手,笑道:“漆大侠请息怒,有话好说!”
漆建春冷不防被对方托住手臂,觉来人手劲奇大,一手托住他的太渊穴,另一手顺势搭在他阴谷上,令他动弹不得。
漆建春急眼看时,来人乃戎县武举人李之实。这李之实乃戎县汉人中第一条汉子,若在平时,漆建春有大乔小乔相助,倒不把他这个武举放在眼里。今被他突然现身拍住自己两大要穴,漆建春顿时不敢乱来,恰遇执事抬来坐椅,漆建春趁势往椅上一坐,试着抽回手,说道:“哦,原来李大人也在这里,幸会,幸会!”
李之实见他不再向柯恩出手,也就放开他的手臂,笑道:“哈老将军不慎死于贼手,李某闻之甚是惊骇,今一来吊唁哈老将军,二来会会幼时的朋友哈缑寨主,不知漆大侠到这儿来寻哈大与文仲先生何事?”
漆建春被李之实冷不防掣住臂两穴,心里大力恼怒,两只三角眼早喷出火来,嘴张了张,似欲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李之实见他不说话,便道:“柯恩土司因祖父猝死,心里很是烦恼,有什么对不住漆大侠的地方,还请漆大侠看在李某与死去的哈将军而上,见谅则个!”
漆建春怪眼一瞪,站起叫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与哈老将军并论?柯恩,你那哈大与文仲狗仔躲在什么地方,快叫他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今天要打进去搜搜!”
柯恩凭祖父功劳才混上这土司指挥同知之职,且天性懦弱,平时,连手下寨主与酋长们也不敢得罪的。今天见有武举李大人为他撑腰,身后又有几十洞酋长,胆子大壮,喝道:“虎叔、文仲先生与咱缑叔缪大哥一起去追赶害咱爷爷的两个凶手去了,不在这里!他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漆大叔,你只管打上他九丝城去找他们就是了!你不敢上九丝城去讨打,却跑到咱这儿来耍威风,算什么好汉?”
漆建春惧哈共威名,却从未把他这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孙子柯恩放在眼里,见柯恩竟敢骂他,顿时大怒。怕李之实出手,漆建春先后退一步,离李之实约有丈余远,方叫道:“你道老子不敢上九丝城去找他俩个狗崽么?老子马上就去找他!但未去之前,老子先要教训你一下!”
李之实见漆建春耍蛮,急站过去护住柯恩,喝道:“姓漆的,李某在此,可不容你在哈将军灵前撤野!”
漆建春见李之实要出手,正想吃喝二蛇上前,却听身旁响起一声沉猛的喝声:“漆建春,你小子若是来吊丧,就规矩点向咱大叔磕几个响头快滚!你小子若是想找咱虎大哥与文先生的麻烦,也不用上九丝城,他们目前并不在那里,咱哈墨替他接着就行了!”
漆建春闻声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都都寨主哈墨用铜扁担挑着两大蔑篓狮头鹅走了进来。这狮头鹅少说也有百多只,把两只巨篓胀得满满的,约有六、七百斤重,本是土司府征来招待吊丧之人的。哈墨进府来寻哈缑不着,虽为寨主,但乃长工出身,一时闲不住,便去后院帮厨、忽听得前院漆建春吃喝之声,又闻得腥气扑鼻,知苗人蛇队来了,急将这两大篓狮头鹅挑到前院来。
哈墨这一喝声蓄足劲力,如雷炸响,竟将两篓鹅吓得嘎嘎乱叫。
漆建春身后的大乔小乔一听鹅叫,便惊惶地向后退缩,却原来蛇最怕鹅,蛇身一沾上鹅粪,便会皮烂肉坏,不日全身溃烂而死。群鹅一叫,门外蛇兵身上之蛇,全都吓得缩头缩尾,动也不敢动。
漆建春失去恃仗,前有李之实,后有哈墨,顿成骑虎之势。尴尬中,向哈墨一笑,道:“墨大哥,你都都寨与咱鸡爪山向无过节,你何必在这中间搅和?”
哈墨瞟瞟柯思。说实在的,他平日觉柯恩一味巴结官府,因此很反感,无事决不愿到这土司府来,但出自对哈共的感恩,他也从不与柯恩计较。听漆建春如此发问,哈墨一愣之后,对漆建春道:“哈老将军是咱僰人的阿老,如今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便跑来搅乱灵堂,怎倒怪我哈墨搅和?还有,咱虎哥与文先生从未得罪过你,你怎么口口声声骂他们?”
漆建春本已打算走了,听他这么一问,不由怒道:“那哈大与文忡趁我不在山上,杀了我两个门主,盗去我的镇山之宝梵天慑心琴,到处为恶,你怎说从未得罪过我?我也知道你们人多势众,但为了讨回公道,漆某今天也顾不得了!”
柯恩不通音律,在官府中怕被人耻笑,近来也弄一些琴瑟来放在府中附唐风雅,不久前正好文仲送了他一部古琴,却是从一个盗墓贼那儿弄来的,文仲见没人会弹,便送了柯恩。柯恩因为从未听说过魔琴之事,听漆建春这么一说,不愿过于得罪鸡爪山苗人,忙笑道:“原来漆大叔是为这事生咱们的气!那琴,文先生是送给了我,既然是你们鸡爪山之物,我叫文先生送来还漆大叔就是了!”
柯恩这么一说,门外立刻涌了不少人进来,皆是江湖上的黑白两道人物。柯恩一时眼岔,见这些人皆僰人打扮,以为是治下子民,正要喝他们出去,忽闻一声阴冷至极的声音绕梁而来:“柯土司,你可想抓到杀你爷爷的凶手,为他报仇么?”
柯恩闻声,吓得跳了起来,四面张望,不见说话之人,不由颤颤惊惊地叫道:“什么人,你……你出来说话……”
那阴森的声音又绕梁而来:“你这娃娃,需要老夫帮你捉到那两个仇人么?”
柯恩惊疑道:“你……你是谁?你能捉到害我爷爷那……那两人?”
那阴恻恻的声音又绕梁而来:“你别管老夫是谁!那害哈老将军之人,乃关外魔头长白毒龙与余太贞,你们僰人非他二人之敌!你若要报仇,就将那琴交给老夫,老夫包在三天之内提二魔之头来见!”
柯患急道:“你是哪个英雄,不出来,我怎么能把琴给你?”
漆建春见柯恩答应还琴给他,正自高兴,忽被这阴恻恻的声音打断,甚是恼怒。侧耳一听,发觉这声音来自梁上,急一声唿哨,手向梁上一指,大乔小乔一个电射,已鼠到梁上。谁知两蛇刚至梁上,却啪啦一声,竟从梁上掉了下来。
那阴恻恻的声音,却又响自漆建春的身后:“你这蛇怪,连老夫在哪儿都没瞧清,竟敢向老夫下手?”
漆建存听这声音来自背后,吓了一跳,竟不知这人是用何身法从梁上飞到自己身后的,怕他又溜走,不及转身,一式“倒踢紫金冠”,反踢而去。谁知身后仍空无一人,因用力过猛,脚后跟竟踢到自己后脑,痛得他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此时西门圣等人已随人众涌进大院,一看时,那化装成僰人的关外五魔、天山三剑、海南八怪、高丽双姬等人,因闻魔琴在哈恩手中,竟皆混了进来,意在夺琴。
凌如风夫妻听这阴惨惨的声音,甚象平都黑白二无常声音,但这声音所显示的功力,却比二鬼强得多,猛想起一人,竟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而西门圣却注意到大院角落卷缩着的一个蓑笠盖面的僰汉,那阴惨惨的声音每次响起,那盖面蓑笠皆会随之颤动。暗笑蛇怪不识中原武功,连“借壁传音”也不懂。
也难怪漆建春不懂,这借壁传音功夫,乃是传音入密之上的最上乘的功夫,没有极佳的内功决无法施为。在中原武林中,具此极上乘内功者缪缪可数,这正是令西门圣吃惊不已的怪事,不知这人倒底何人。
漆建春踢自己后脑一脚,好不容易才咬牙站了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因对这使怪音恐吓自己之人极是恐惧,漆建春骂的是苗语。众人只见他骂得唾沫乱溅,却不懂他倒底骂了些啥。
却见那蓑笠盖面的僰汉缓缓站了起来,借伸懒腰之际,倏地甩掉伪装,头上蓑笠飞旋着向哈墨飞去。
哈墨正瞧着狼狈不堪的灵蛇怪手发笑,猛见一物飞旋而来,以为是铜铁或飞轮之类,若碰在头上,定是会被削去一截,急将铜扁担一拨,欲拨开这飞旋物。
谁知扁担未到,那蓑笠已在空中怪异地转了个弯,“啪”的一声,盖到正在破口大骂的灵蛇怪手头上。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体颀长的蒙面怪客已落在柯恩面前,一把搭住他的腕脉,喝道:“娃娃,那慑心琴藏在哪里,快把与老夫,让老夫即刻去拿来长白毒龙与余太贞来交给你,任你怎样报仇!”
柯恩的既脉被他这一搭,竟是半身麻木,动弹不得,急叫道:“大侠快松手,那琴我……我马上给你就是了!”
话还未说完,却听“叭叭”两声,竟是那李之实与漆建春同时跌倒在地。
原来,这怪客刚一搭住柯恩腕脉,离他最近的李之实急使“南山刺虎”之式,山指如前,指向怪客肋下大穴。而漆建春被那蓑笠盖头,盖得昏头昏脑,见怪客骤至,反掌便向怪客肩头打去。
那怪客竟似知道二人会这样出手,场中诸人只觉怪客极其怪异地一晃身,李之实与漆建春便跌倒在地上。
本来,漆建春功力甚高,配上大乔小乔,可当中原一流高手,却因被这怪客的怪异身法骇住,连遭两创,而大乔小乔见了那两大篓鹅后,早吓得缩头缩尾,呆头呆脑,失去了往日灵性。因此,漆建春还没看清对方模样,便已被跌在地。而李之实,虽是武举,功夫却也平常,只当中原二流高手。
凌如风一见怪客身法,终于失声呼道:“鬼影婆婆!”
而西门圣却在怪客这一式中,认出乃是本派中最上乘的剑法中的“七星绕月”一式,只是这怪客在这一式中以指代剑,并揉进了一点障眼法在里面,因此显得极是怪异。西门圣见这怪客颀长的身影及极上乘的一式武当剑法,猛想起了失踪三十年的师兄定阳真人,顿时大惊失色,轻“噫”了一声。
这一声轻噫,竟引来那蒙面怪客的注意,一对精芒四射的目光,如两道剑光向西门圣扫来。四目相对,双方皆冷丁一个寒噤。
凌如风那一声惊呼,引起了关外五魔的注意。大魔郝道平瞟了凌如风一眼,也不怕暴露身份,冷笑道:“凌大侠好俊的易容术,若不是这声叫唤,让老夫与你失之交臂岂不遗憾?人人都道平都鬼圣高深莫测,无人识得其真面目。凌大侠既然来了,不如与老夫联手,把鬼圣这块遮羞布揭了,看他是哪条裤裆里的玩艺,怎么样?”
郝道平这样作,却是怕平都鬼圣挟制柯恩独吞魔琴,正想五兄弟联手而上打跑鬼圣,迫柯恩交琴,却因凌如风这声惊呼发现了另有高手潜伏,怕螳螂捕蝉,让凌如风以逸代劳,当了在后黄雀,因此将凌如风行状叫破,让他也出一份力,若得魔琴,凭他五兄弟合力,不怕胜不了凌如风,却不知还有西门圣等人在旁。
凌如风被大魔叫破,想起鬼圣二子千方百计害他夫妻二人及青蝉,顿时忍耐不住,叫了声“好!”当的拨出成名金刀,一式大鹏展翅,便跃到院中。
五魔见凌如风爽快,尽皆亮出成名兵器,一齐逼向平都鬼圣。
鬼圣击倒李之实与漆建春,拿住柯恩,自料哈墨及僰人众酋长贩鼠忌器,不敢乱动,又因许诺替僰人捉住害哈共的凶手,正以为必得魔琴之时,忽然发现院中潜有西门圣等中原武林顶尖高手,顿时大吃一惊。
见凌如风与关外五魔逼来,鬼圣急带柯恩向院后退去,同时对柯恩急喝道:“快说,魔琴藏在哪里?快交与老夫赶走这些捣乱的汉人,再管你们缉拿害哈老将军的凶手!”
柯恩陡见院中出现不少武功甚高之人,顿时大惊失色,被鬼圣抓住腕脉,竟痛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道:“琴……琴被我锁在小书房里,我这……这就去取……”
鬼圣一手抓住柯恩,一手拨出一柄淬毒长剑,顶着凌如风与关外五魔的攻势,同时向后面退去,却听背后传来两声冷笑,长白毒龙与肉薄团突然出现在身后,黑龙拐与水袖倏的点向鬼圣背上两大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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