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平踢到最后一张牌,人已弹跃而起,直往二门口逃去,他早就打算溜了。
然而他只落在门口半丈远,好亮的一把砍刀劈过来,一个怒汉沉声道:“回去!”
潭平没有停下来,他跃向前门,却发现尤三郎冷兮兮的望着他。
谭平已走投无路了。
便在这时候,听上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皇甫山的双手尽是鲜血——当然鲜血是五个滚在地上大汉的鲜血。
金手指变成红颜色,大厅上血肉横飞,这不是一般比武,这是在玩命。
一众赌客便在这时往门口挤,谁愿意看这种热闹?只有傻子才愿意凑热闹。
刹时间大家乐变成大家叫,一边叫一边往街上跑,还有人大叫“杀人了”!
一看赌客都走光,矮子谭平大吼一声,道:“别杀了,我跟你们走!”
卞不疑笑笑,道:“早一点光棍,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还伤了不少人。”
谭平走近惊怒不已又痛的抖着流血手掌的左顺心,道:“左老板,你已尽了力,我不能叫你为我拼老命,今日之情容后谢了。”
左顺心不开口,他只重重的点着头,他还看看地上伤的手下人,心中那份懊恼不用提了。
“侏儒小子”谭平走近卞不疑,道:“老兄,请问你几个苦苦追我为的是什么?”
他侧面看看面无表情的皇甫山,又道:“‘快乐堡’的那档子事,我矮子是为朋友而助一臂之力,江湖上有人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姓谭的只是装了一次小孩子,就惹得各位一定要追杀我?”
“侏儒小子”谭平讲的是那夜他在竹竿上面装成石秀模样,想一举诱杀皇甫山之事。
但卞不疑只淡淡的一笑,伸手一让道:“矮兄,请吧,我们回万人迷妓院如何?”
愣然一瞪眼,谭平道:“干什么?”
门口,卜夫暴吼如打雷,道:“他奶奶的,绝不是叫你这矮子去嫖窑子,叫你走你就走,再若多言,老子一刀劈了你。”
这时候,抖着一手鲜血的“黑豹子”左顺心才看到门口站着个虬髯大汉,最令他吃惊的莫过于大汉肩上扛的那把闪着冷芒的大砍刀。
左顺心吃惊的问谭平,道:“谭兄,那人……”
谭平看了卜夫一眼,道:“那二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硬是找上我,我……矮子真倒霉。”
卜夫已冷凛的道:“老子名叫卜夫。”
一嘴粗胡子未把话说清楚,谭平听扭了,便接道:“你叫不富,你找我敢情想弄几个花花?”
卜夫大怒骂道:“放你妈的屁,我西凉刀魂会向你这矮鬼讹诈银子?”
谭平闻言吃一惊。
左顺心更吃惊,当年他在边关当军吃粮的时候,便听人说过“西凉刀魂”是个血性汉子,刀法犀利又狠,是个动上手不要命的人物,想不到今晚来到大家乐赌坊,所幸刚才未同他交手。
左顺心对谭平低声,道:“谭爷,跟他们去吧,有理天下横行,无理寸步难行,只要谭兄坦荡荡,这几位不会要你难看,我送谭兄。”
明是送客,实在是快把谭平送出门,左顺心虽然堪称地头蛇,可也明白今天来的人不好惹,尽快送走惹祸的人,他可不愿意霉气罩顶。
谭平没话好说,立刻大步往赌坊外面就走。
卞不疑跟着笑道:“谭平,你好比小老鼠出了洞,我就是你心中的大花猫,我劝你千万别打再逃的念头。当然,你也休想动歪脑筋,除非你一举能摆平我们四个人。”
谭平道:“你们四个人我一个也惹不起。”
卞不疑道:“放眼当今,能摆平我们四个人的,怕找不出一个来。”
谭平忽然冷笑不已。
卞不疑就以为谭平心中有秘密,只不过要想叫谭平说出来,怕是要费上一番折腾了。
门是由谭平叫开的。
开门的人仍然是个大姑娘,长的可漂亮,双眸透着机伶的眸芒,见谭平身后面跟着四个人,先是一怔,随即对卞不疑四人,道:“你们还来杀人?老板娘已经死了,里面还在乱糟糟……”
谭平吃一惊,道:“怎么,万大姐死了?”
卞不疑道:“不是我们杀的。”
谭平道:“你们不找上门,万大姐自然也不会死。”
皇甫山就不明白,卞不疑为什么一定要把谭平带来万人迷妓院。
尤三郎也想不通,他直皱眉头。
卜夫是个不用大脑的人,他根本不去想。
卞不疑却笑了。
他笑起来就好像在替人看病时的笑容是一样,那多少带着安慰病人的意思。
现在他以这种笑来安抚谭平的心。
卞不疑十分平静的对谭平,道:“进去吧,进去看看是否你知道是谁杀了万飞蝶。”
卞不疑说完当先往院内走。谭平边走边道:“你们知道绝不是我下的手,找我有什么用?”
卞不疑道:“是因为我们看不出万飞蝶是怎么死的,也许你一看就知道了。”
谭平回答的十分干脆,道:“我根本不知道!”
卞不疑道:“就算你知道你也不敢说出来。”
谭平道:“既然知道,你又何必问我?”
卞不疑又笑了,因为谭平如此回答,便证明他一定知道,至少他也会知道一部分。
他一直往后院走着,就在快要走出最后一座厅房时候,卞不疑抓了一条湿毛巾在手中。
谭平对于卞不疑的动作未深思,五个人已到了那院子中央的阁楼门口!
阁楼内仍然灯火明亮,光景根本无人进去过!
平日里万飞蝶就规定,不经召唤任何人不许进到这大院子来,尤其是这座阁楼,更是不许人随便进来。
就在阁楼门口,卞不疑指向楼内,道:“谭平,你看,万飞蝶万老板已死在椅子上了。”
阁楼中烟氲仍有,且还往外飘散着,谭平怔了一下,道:“万大姐真的死了?”
卞不疑道:“你可以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谭平有些犹豫,卞不疑已将一条湿巾递过去,道:“用这条湿巾捂住你的口鼻,就不怕毒焖了。”
谭平伸手接过湿巾,果然捂在嘴巴和鼻子上。
卞不疑有些失望的样子,就在谭平奔进阁褛的时候,卞不疑提醒谭平,道:“看了以后就出来,不能多待一刻,切记!”
谭平奔进阁楼里,果然发出一声惊呼,道:“万大姐,你死的好惨,全身皮肉烂完了呀。”
卞不疑已大声叫,道:“谭平,你快出来,晚了就同万飞蝶一样惨。”
谭平不出去,他腾身上阁楼。
卞不疑忙吩咐皇甫山与卜夫尤三郎,四个人分别把守一个方位。
谭平上了阁楼,他不由在阁楼上直跳脚,又不能拉去湿巾,转了个圈又匆忙的奔下来。
谭平未逃走,他走出阁楼来。
他已抛去湿巾,喘口大气,道:“他奶奶的,金银财宝全都没有了。”
他还伸手去抓嘴巴,因为嘴巴有些痒。
卞不疑立刻对谭平道:“千万别用手去抓痒,谭矮子,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嘴巴鼻子烂掉,烂得就像万飞蝶的一样模样,你尽快弄上一盆皂角水洗,而且还得要快!”
谭平大吃一惊,拔腿就奔进一间大灶房,匆忙的弄了一盆热皂角水洗起来。
卞不疑有些失望的样子。
皇甫山低声道:“卞不疑,你对于谭矮子有些失望,是吗?他也不知道毒烟之中有尸骨毒粉。”
卞不疑道:“我把他带来的目的,就是看看是否他知道尸骨毒粉渗在仙人迷路草中燃烧之事,矮子不知道。”
皇甫山道:“至少可以从矮子身上知道哪个同他联系,我们一步步的往敌人核心追查。”
卞不疑道:“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的保护谭平安全。”
卜夫沉声道:“我恨不得杀了他。”
卞不疑道:“不可以,矮子对我们大有用处。”
便在这时候,谭平惊讶的走出灶房门!
卞不疑十分关切的道:“谭平,要忍耐,千万别去用手抓,过半个时辰就好了!”
谭平收回手,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笑笑,卞不疑道:“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用湿巾捂住口鼻,便五脏六腑也会烂掉。”
谭平叫了几声没有人应,他沉痛的道:“热热闹闹的万人迷妓院,一下子变得不见一个人,这都是各位的赐与,算他们倒霉!”
卞不疑道:“走吧,谭平,你跟我们出城去。”
谭平道:“万大姐已经死了,我这个与万大姐有交情的朋友能走吗?谁来为万大姐料理后事?江湖上讲的不就是个义字吗?”
卞不疑面色一寒,沉声道:“如果你讲义气,刚才也不会冒生命危险往阁楼上去找宝物了!”
谭平无法否认,他自己在气头上说了出来,不错,当他发觉万飞蝶已死,便立刻想起万飞蝶的藏金,矮子也是人,是人就爱财,有时候矮子比个正常的人更爱银子,谭平就是个喜欢银子的人。
他还到“大家乐赌坊”弄几个,每次赌过,他总会大方的分一份给左顺心,否则,谭平又怎会盘腿坐在桌子上当起推庄的庄家?
此刻,他有着无奈。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就会觉着无奈,谭平的面部就透着无奈。
他仍然对卞不疑道:“为什么一定拉我出城去?”
卞不疑道:“出城,我们才能保护你!”
又是一声无奈,谭平道:“我需要保护吗?如果各位就此离去,我会心存感激。”
尤三郎已不耐的叱道:“矮子,你未免太哕嗦了吧,真要爷们动手?”
谭平道:“病偷儿,你要杀我?”
尤三郎道:“我不是善人。”
皇甫山道:“快三更天了,走吧,谭矮子。”
谭平摇摇头,道:“好吧,我认了,你们说要去哪里?”
卞不疑道:“出了城再告诉你!”
五个人一路翻出城墙,卞不疑在前面奔的快,可也未曾把谭平抛在后面,皇甫山就觉得谭平算得上是奇人。
一个二尺高的矮子,竟然奔跑起来如飞一般,谭平的武功也是一流的。
左顺心就不敢小觑谭平。
戈长江还请谭平留在快乐堡帮助刺杀皇甫山,如果谭平的武功平常,戈长江是不会把他留下来的。
五个人奔往荒山中,就在一片矮林子里停下来。
卞不疑回头看看,道:“这里很安全!”
谭平道:“也是逼问口供的最佳所在。”
卞不疑笑了。
尤三郎已沉声道:“先捆起来。”
卞不疑伸手拦住,道:“不必,一谭平是个光棍,他跟我们出城,便决心回答我们的问话了。”
谭平道:“我不想受活罪。”
卞不疑又是一声笑,道:“矮的人都聪明,谭平,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谭平道:“你是个大夫,江湖上出了个‘医死人’的大夫就是阁下!”
卞不疑又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谭平道:“你们大闹快乐堡,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卞不疑道:“很好,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我医死人是把死的人医活,可是我也会把活的人整死,而且死得很惨。”
谭平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他看起来更矮了,就好像石头上放了个人头,因为谭平的人头很大。
他抬起头来瞪着两个大眼珠子,道:“别唬我了,大夫,你问吧!”
卞不疑道:“你陪着姑娘坐轿上仓州?”
谭平道:“这是我混饭吃的差事!”
卞不疑道:“你经常做这种差事?”
谭平道:“唔,好几年了吧!”
卞不疑道:“你送的姑娘都是绝色美人儿?”
谭平道:“万人迷妓院的姑娘都是绝色姑娘。”
卞不疑道:“却也是经过易容的老妓女。”
谭平淡淡的道:“有什么关系,嫖客们上了床,只看姑娘的脸蛋”。
皇甫山一瞪眼,尤三郎已骂道: “你他妈的说出话来真缺德!”
谭平仍然古井不波的道:“却也是实情!”
卞不疑道:“这些姑娘你是从哪里送来的?”
这才是尤三郎急着知道的。
皇甫山也急,小玉儿至今没消息,他吃饭睡觉都不安心,好不容易在妓院发现小玉儿,却又是个易过容的南方老妓。
尤二姐也是伪装易容的,那么小玉儿与尤二姐,还有个欧阳小倩,她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卞不疑问的问题正是几个人想知道的。
不料谭平摇摇头,道:“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就不知道了。”
卞不疑未发火,皇甫山揪住谭平,叱道:“避重就轻是不?想吃点苦头?”
谭平无奈何的摊开两手——两臂不过一尺长,他苦笑,道:“你就算掐死我也不知道。”
卞不疑道:“皇甫山,放下他,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皇甫山忿怒的对卞不疑,道:“你信他的鬼话?”
卞不疑道:“慢慢来,我的耐心十分强。”
他又问谭平,道:“那么,这些美姑娘你是怎么碰上的?这一点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谭平道:“我有信息,得到信息,我便前去迎轿子,姑娘已在轿中等我了。”
卞不疑道:“你住在那里?”
谭平道:“我住在梅花山庄北面的半山石洞里,不瞒四位,我的老婆才是个天下第一美女。”
他此言一出,皇甫山四人都吃一惊。
谭平却是相当得意,他笑了起来,仿佛他的老婆真的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卞不疑道:“你既然有美妻,为什么还要往妓院走动?”
谭平道:“那只是我的职业,姑娘由我送,一路会平安,从未出过纰漏。”
卞不疑道: “看起来,我们四人要到你的洞府去拜访一下了。”
谭平道:“欢迎,我那美得不能再美的娇妻很喜欢客人,因为从来就没有客人去过我们家。”
卞不疑道:“你的家也一定很富丽堂皇了。”
谭平怔了一下,上下看看卞不疑,道:“你老兄是怎么会知道的?”
卞不疑道:“因为你很会弄银子,家中藏着娇妻的人,这个人就十分能干,你就是为娇妻而弄银子,所以你的家也一定很舒适。”
谭平笑起来……
他笑得十分得意,也几乎忘了身边四个人都是想整他的人物。
卜夫早就想痛揍一顿谭平,如果由他逼问谭平,谭平早就惨了。
“侏儒小子”谭平讲起他的娇妻便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卞不疑道:“谭平,如果你死了,你的娇妻怎么办?”猛一瞪眼,谭平道:“你们要杀我?”
卞不疑道:“我不能向你保证不杀你,因为你的性命操之在你自己的手上。”
谭平早就笑不出来了。
他眨眨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卞不疑道:“你如果能同我们合作,你的命就保住了。”
谭平道:“我要是不合作,你们就杀我?”
卞不疑道:“希望你是个明白人,谭平,家有娇妻啊。”
谭平叹口气,道:“我别无选择了!”
皇甫山道:“谭平,你与戈长江之间是什么关系?”
谭平看了皇甫山一眼,道:“三年前梅花山庄大血案发生后,不少江湖人物自动出面追查血案凶手,当时我带着娇妻也去了梅花山庄,我们是在那儿认识的,戈堡主乃太祥府地方有名人物,是我高攀!”
皇甫山道:“梅花山庄大血案,你们一定找不到什么线索。”
谭平道:“三年来就没有再听过有人追查血案凶手了。”
卞不疑突然抓住谭平,冷哼连声,道:“那么,石壮的妻子水仙是何人送往梅花山庄附近的?谭平,是生是死就是你这一句话了。”
谭平面无表情,且又十分冷静的道:“奇怪,你们应该去问戈长江,那女人很美,可是我并不知道戈长江如何把她送出快乐堡的呀。”
卞不疑道:“戈长江把这事推在‘生死当’梁心头上,他根本不承认水仙是他派人送走。”
谭平笑笑,道:“梁心不是被害了吗?”
卞不疑道:“所以我们找你,谭平,你最少也知道同对方如何联络,是吧?”
谭平无法否认,因为他有方法同对方联络,只要有了美丽的姑娘,往仓州城送的任务就有人会找上他。
轻轻点点头,谭平道:“不错,是有人同我联络,这一点我不加否认。”
卞不疑哈哈一笑,道:“只这一点,你就不会死了,而且我们还会妥加保护你的安全。”
尤三郎逼近谭平,道:“矮子,你千万记住,莫在我们面前要花招,那是自讨苦吃。”
谭平看看尤三郎,又看看卜夫,很不高兴的道:“容我说句老实话,你二人我一个也不喜欢。”
尤三郎冷笑连声,道:“老子如被你喜欢,一定长得很不雅观。”
谭平也不含糊的道: “病怏怏凄凄惨,你也不好看,嘿嘿……你怎会有那么美的一个女儿。”
尤三郎闻言,一把扣住谭平,道:“你说溜嘴了,小矮子,我女儿呢?快回答我的话。”
谭平毫不惊慌的道:“病老偷儿,你切莫忘了,我曾送一位姑娘到仓州,那个姑娘很美,你不是说那姑娘是你女儿吗?”
卞不疑像提小鸡似的抓住谭平,叱道:“谭矮子,这一次你难圆其说了吧。”
谭平道:“什么意思?”
卞不疑道:“尤三郎认女儿的时候你小子早已从万人迷妓院逃走了,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
谭平嗤嗤笑,道:“我是逃走了,可是我发觉你们没有追赶,便又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才又去大家乐赌场的。”
卞不疑松下谭平,道:“你他娘真会自圆其说。”
谭平道:“我说过,我不想死得早,家有娇妻还在等我回去呢。各位,你们还有什么问的?”
皇甫山道:“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放你走?”
谭平道:“当然我不奢望你们放我,你们要抓那个同我取得联络的人。”
卞不疑道:“也是我们惟一的希望,谭平,我们如果抓不到同你联络的人,我们几个都会发疯。”
谭平道:“疯子是会失去理智的。”
卞不疑道:“失去理智的人也一定会杀人,而你将是第一个被杀。”
谭平道:“各位,且到寒舍稍等,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卞不疑不只担心小玉儿,他更担心一夜夫妻的欧阳小倩,如果碰到欧阳玉环那可怎么办?
皇甫山早就急坏了,尤三郎还不停的叨念着他的宝贝女儿尤二姐。
几个人闻得谭平的话,卞不疑十分友善的拍拍谭平的背,笑道:“你这句话令我们都十分的高兴,谭平,不论将来我们找的姑娘结果如何,对于你的鼎力相助,我们打从心眼里感激你。”
谭平淡淡的道:“我不要各位感激,只希望以后别再找我谭矮子的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虽然谭平的话十分诚意,但卞不疑更加小心的提防谭平耍阴险,卞不疑永远也不会把谭平当成朋友,他更把谭平当成个可怕的敌人。
一个人的身边跟了个可怕的敌人,当然要多加小心,处处提防。
谭平心中也很明白,如果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只要心眼儿灵活,就有取胜的机会,但如果敌人不但武功高而且又智慧型,这个敌人就不好惹。
谭平就对卞不疑感到头痛——他在“大家乐赌坊”的赌桌上,曾以七十二腿连环踢,那三十二张牌九被他当成暗器射向卞不疑,姓卞的竟然纹风不动只挥动双袖,江湖上能躲过他那绝妙的足踢暗器手法的人,实在不多,然而卞不疑根本不当一回事。
想起这件事,谭平便不得不打消歪脑筋念头,他领着四个他不喜欢的人到了他的家。
谭平的家好像围着竹篱笆,但他的家却在半山上。
有个看不清的大石洞,洞口垂着老山藤,站在下面往上看,足有十丈那么高,这一片山岩十分陡峭,就好像用刀削的一样,谭平抬头尖声叫,他的叫声真难听,如同猫叫春。
声音传人山洞中,立刻有了回应声,上面的声音很美妙,听起来好像画眉鸟。
卞不疑双眉一皱,只见洞口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小矮人,那个矮人比谭平还矮,如果不是头发垂下来,那简直就像个猴子一般大。
尤三郎就惊讶的暗中叫怪:“世上还有这么矮的人?”
皇甫山也吃一惊,他未开口,只是皱着眉。
有一根绳子垂下来了。
上面的矮女人已尖声道: “我亲爱的,我们有客人上门来了?”
下面,谭平大声道:“准备吃喝的,我的甜心,怕是要累坏你了。”
上面的女人又尖声,道:“只要是你的朋友,累死我也没关系,亲爱的,快叫大伙上来吧。”
卞不疑笑道:“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谭平,我很羡慕你这个温暖的家。”
谭平叹口气,道:“家是很温暖,只可惜少了个儿子,唉,便孙子也耽误了。”
卞不疑对皇甫山道:“皇甫山,你先上。”
皇甫山拉着绳索就往上面攀,匆匆的登上山洞边,于是卞不疑也上去了。
尤三郎对卜夫道:“卜兄,你先上吧。”
卜夫看看谭平,道:“矮子先上。”
谭平一笑,道:“我上就我上,你们怕我逃跑哇。”
他果然拉住绳子往上攀,轻轻松松的到上面。
尤三郎与卜夫二人也跟着攀上山洞口,几个人真的惊异得张口结舌。
谭平的妻子是很矮,可是长的模样真好看,就好像用一尺多长的美玉雕刻出来似的,只是她会说又会笑,比个玉雕的美人还可爱,也逗人喜欢。
谭平果然走近他的美妻面前,双手伸展,便把妻子搂在怀中,那张嘴就亲个没完没了。
他的妻子也不厌烦,迎着谭平的嘴吸吮着,光景二人竟然忘了洞中来的卞不疑四个人。
卞不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以为谭平一时高兴把他四个人忘记了,便干啦啦的咳了一声。
果然,谭平松开抱着妻子的双手,回过头来抬头笑,道:“四位,你们在我这儿别客气,只当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想吃想喝洞中有的是,不过……天气冷,我洞中的棉被太短了,你们升火吧。”
卞不疑道:“你别管我们,我见洞口堆着干柴,我们升起一堆火,一洞都暖和。”
尤三郎怕上当,急忙在洞中找来许多吃的喝的,他惊讶谭平,竟然准备许多上好的女儿红,卤肉腊味挂满洞。
他也发觉洞中分成三间石室,中间住着谭平夫妻,一边石室堆着一应物品——吃的用的可齐全,另一洞室是做饭的,石砌的大锅灶有两个。
尤三郎心中暗想——这两个矮子真会享受,住在山壁石洞中,风景又美又清静,就好像神仙一般。
皇甫山啃了一块卤肉,便坐在火边沉思——他想念小玉儿,不知小玉儿如今怎么样了。
卞不疑也一样不开口,他烤着火也在想心事,当然他想着欧阳小倩,小倩真是一往情深,她竟然会爱上自己,而又被自己当饵利用,自己如果找不回小倩,那才真的该死一千次。
卜夫抱着三十二斤重的大砍刀睡的呼噜呼噜响,一边的尤三郎可睡不着,虽然他闭着眼睛,可是眼皮却在动。
卞不疑就知道尤三郎在烦躁。
四个人围在石洞口附近的火堆边,却也听着中问石室中传来怪怪的声音。
那当然是谭平夫妻二人发出来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在唱歌,美妙至极了。
卞不疑就不由自主的伸手在大腿上拍着拍子。
皇甫山低声道:“一定是谭平妻子的歌声。”
尤三郎突然冒出一句,道:“淫荡的歌声!”
卞不疑未开口,他只是笑笑。
突然,谭平发出呜呜声,好像狼嗥。
卞不疑一瞪眼便转头看过去,石洞中的中间石门缝好像有金光外泄。
卞不疑真想过去看,又怕人家夫妻在办正事,看见了多恶心。
他看见皇甫山在摇头,皇甫山嘴巴闭得紧,好像心中一肚子的窝囊。
尤三郎就觉着窝囊,他们好不容易捉到“侏儒小子”谭平,想不到此时矮子在洞室中与他的娇妻在寻欢,反倒是几个捉拿他的人守在洞口附近席地坐。
当然,最令四个人心中不高兴的莫过于这一双娇夫妻,行欢作乐还唱歌,露水台上笑哈哈,对于洞中别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就好像这石洞中根本就只有他二人一样。
几乎半个时辰过去了,一般而言也应该偃旗息鼓了。
卞不疑就觉得时间上实在太长了,难道矮子得天独厚?他们异于常人?
尤三郎更睡不着了。
他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斜着一对冷眼看向中间的石室,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
便在这时候,中央石室中忽然传来粗细不同的尖叫声,紧接着便听得噗嗵噗嗵拍打声,谭平还哎呀,哎呀的直喊叫。
卞不疑面皮一紧,他看看皇甫山。
尤三郎道:“不会是乐极生悲二人乐过了头打起架来了吧?”
卞不疑摇摇头,道:“有一种人喜欢挨揍,甚至挨咬,这种人就有被虐待狂,哼,有的更贱,还挨鞭子抽,抽得越狠才越过瘾!”
皇甫山道:“这也是你在药理上研究的?”
卞不疑道:“不用研究,天底下就有不少这种人,说不定这一对矮夫妻就是这种人。”
皇甫山道:“没听过,也没见过。”
卞不疑指指中间石室,道:“可以过去看看,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不假。”
尤三郎道:“只有矮子才作怪,任他们去乱搞吧。”
卜夫被吵醒了,他豹目怒睁,沉声道:“这是什么声音,害得老子睡不着觉。”
卞不疑笑笑,道:“那对矮夫妻在翻动云雨了,他们还打雷,把你吵醒了。”
卜夫怒道:“奶奶的,今夜洞中有客人,他们还不安分,真他娘的不知耻。”
卞不疑道:“也没什么,这本来是他们的天地,夫妻行周公之礼也是常事,我们管不着。”
卜夫怒道:“可也不能闹得别人不能睡觉吧?”
卞不疑道:“他们乐过火,便也会忘了有我们四人在这石洞之中,卜兄,忍耐吧,他们的歌声也不难听。”
卜夫惊奇的道:“歌声?他们还唱歌?”
卞不疑闭起双目,道:“养精神吧!”
中问石室又传出怪声来,那女的已尖声哭起来。
谭平也是哭,而且哭的好伤心,就算是死了爷娘也不过这种哭法。
卞不疑奇怪了,他皱起眉头不开口。
尤三郎道:“真他妈的绝,喜怒哀乐全套的,这种寻乐也太辛苦了吧?”
卜夫忽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中间石室,只见他暴抬右足踢过去!
“嘭!”
石门被他踢开了,可也叫他直往地上吐口水。
卜夫还“呸呸呸”连三呸,骂道:“真他娘的肮脏!”
中间的石门开了,一片金光中,卞不疑几个也看见了,而且看的直摇头。
石门被卜夫踢开,谭平才不哭叫了。
他戟指卜夫,道:“你干什么?”
卜夫怒道:“我干什么,怎不问问你们在于什么?”
谭平坐直身子,道:“这是周公之礼,你也不知道?”
谭平老婆更绝,她问卜夫,道:“你爹妈若是不行周公之礼,你从哪里来的?”
卜夫忿怒的要出手,看看床上两个赤裸裸的矮人,便低骂一声,道:“真他妈矮子怪丑八怪!”
他回身又走到火堆边,只见卞不疑三人闭着眼睛低声笑,而且还装做没看见。
其实三个人早就看见了,卞不疑闭着眼睛,道:“谭平,你夫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也该休兵歇息了,养养身子还得帮我们办正事呢。”
他的话令谭平好了些,便闻得谭平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每一次都是我先倒下来,令我可爱的娇妻不能过足瘾,我……我……”
卞不疑道:“你只要帮我们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这件事我一定令你满意。”
谭平笑了——他的老婆也笑了,两个也不再关门了,拉起锦被又搂住睡,而且马上发出呼噜声。
谭平的老婆鼾声更大,比卜夫的还叫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