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全身一哆嗦,心中立刻想到,眼前自己势单力孤,难以相抗衡,又是被该死的哈玉抱住,空有力量使不出来,如果挣扎下去,徒然吃这种莫名其妙的眼前亏!
一念之间,秦红道:“你放手,我跟你们去!”
哈玉闻言,笑道:“你早这样,岂非皆大欢喜,偏就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如玉捋髯笑道:“秦姑娘,只要你一去,就知道黑龙堡不比你住的虎跃山庄稍差。”
白了颜如玉一眼,秦红未开口。
李长泰已含笑道:“原是喜事一件,秦姑娘一己之偏见,几乎不欢而散。这下好了,姑娘跟我们去黑龙堡,当知哈玉贤侄对你如何仰慕倾心了!”
哈玉小心地松开手,道:“红姑娘,你上马吧!”
秦红立刻走向颜如玉,道:“颜伯伯,我骑你的马!”
颜如玉立刻把缰绳交在秦红手上,笑道:“我同哈贤侄共骑!”
那秦红跃上马背,立刻双腿一夹马腹,右掌猛拍那匹关外大红马,口中连连喝叫:“哈……哈……”
怒马扬起铁蹄,雷一般地便往反方向奔去!
哈玉见秦红欺骗自己,不由大怒,又见李长泰正要拍马追去,立刻沉声道:“二位且在此稍候,我追贱人回来。”
哈玉腾上坐骑,衔尾如飞地追去。
要知哈玉自小就在关外驰骋怒马,马上功夫高绝。
只见他双腿夹在马脖子上,上身几已贴在马头,那马是一匹褐色良驹,四蹄白色,奔驰起来,宛如踩着一片白云。
秦红沿着山道往深山疾驰,不时地往身后看,一连绕过三个弯道,顺着一片斜坡,前面,忽见一骑沿着山坡冲下来。
山陡树多,那骑者几已站在马背之上,一路滑下山坡来,敢情正是哈玉抄山上近路冲下来,刚好拦住秦红去路。
秦红一见,十分惊讶,张口尖声道:“你!”
真够快,哈玉的马已自秦红一边错过。
那哈玉果然露了一手马上绝招——“飞云掠峰”。
一闪之间,他张开右臂,已把秦红拖离马鞍,一路挟着嗪红,哈哈大笑着往回奔驰。
关外的马都是受过训练的良驹,秦红的马就在秦红离鞍之后,也立刻调头驰回来。
这次,哈玉真够狠的,那怒马一路狂奔,他却以掌猛打秦红的屁股,且怒叱道:“叫你知道厉害!”
秦红被打得哇哇大叫,只是怒马飞驰,真担心会被打落马下。
哈玉以英雄姿态,把秦红按在马上,一路回来。
哈玉刚见儿子这般样,立刻狂笑,道:“好,好,果然虎父无犬子!”
哈玉并未停马,他在马上声称就要好生教训这贱人,如何才能做个贤妻良母,免得她以后发野性。
于是,秦红被掳了。
秦红也哭了。
是的,“武林老爷”秦百年的女儿,“虎跃山庄”的千金大小姐,几曾受过这种虐待?
秦红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并未想到她爹。
因为她知道,老爹正自策划着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一定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自己,更何况老爹绝对不相信,他的女儿会有人敢欺侮。
秦红却想到了沙成山,如果沙成山在,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啊!沙成山,你现在如何了?
关大哥、张总管,你们为何一定要找沙大哥的麻烦?如果你们同我一起,哈家父子怎敢这样胡乱来?
现在……
远处一片大草原,便在一道青翠的山边,好高大的一座城堡展现在眼前!
是的,那便是独霸辽北半边天的“黑龙堡”了。
一道山坡,遥遥望过去,宛似一条苍龙爬卧在大地之上。
便在这道山边,先是两座高大的堡楼子耸立在两边,正中央一道堡门楼,反倒没有两边的堡楼子高大。
有一条山溪,绕过城堡,哈克刚一马当先驰过一条大石桥,远处已传来呼叫声:“堡主回来了!”
“少堡主也回来了,还有,嗤……”
不少大汉匆匆地奔过来,他们对于少堡主马上挟持的俏女子,皆露出惊奇的目光。
城堡内的大广场上,黑衫大汉们接过缰绳。
哈玉已把疲倦不堪的秦红推向两个迎来的大汉,道:“铁总管,把这贱人关入东堡牢内去。”
黑龙堡总管“熊头”铁成刚是个高大壮汉,满脸络腮大胡子,双唇厚实泛血红,一颗头上尖下粗,宛似灰熊,他双手抓住秦红,令秦红“啊”的一声,道:“哈玉,你请我来做客,怎么这么对我?”
哈克刚也觉得过分,正想开口,儿子哈玉沉声道:“爹,你别管,对付女人,尤其是她这种目中无人,自高自大的贱女人,我自有办法。”
哈克刚点点头,道:“好,看你的吧!”
秦红立刻高声对颜如玉道:“颜伯伯,你难道不顾与我爹的交情了?”
不料,颜如玉哈哈笑道:“等你成了本堡少夫人之后,我自会向你爹请罪,哈……”
铁成刚闻得此女将成黑龙堡少夫人,也不敢过分令秦红吃苦头。
又闻得哈玉吼道:“把她关进右面堡楼最下一层去,除了送三餐之外,铁门紧锁,不许任何人接近。”
秦红突然尖声道:“哈玉,你狠吧,我会叫你后悔的,不信,我们走着瞧!”
不料哈玉粗犷地走近秦红,一把揪住她的衣衫,咬牙冷冷地道:“三天之后我们进洞房,你给我小心了!”
所有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秦红无法反抗,被铁总管双臂一托高举起来,口中虎吼道:
“秦大小姐,能得我家少堡主垂爱,怕是多少少女梦寐难求的,却不把我家少堡主放在心上,那就对不住了。”
铁总管一路奔得快,顺着石阶一路上到右面的堡墙石梯上。秦红被举得高高的,便挣扎也是枉然,只得破口大骂,道:“你们真是一群可恶的东西,我爹知道,绝不会与你们干休……”
铁总管只是哈哈大笑,笑得声震云霄……
秦红骂得无力,身子已被铁总管举到右面堡楼门边,她低头望下面堡内,只见华厦连云,屋檐栉比,中央那片亭台,楼阁突出。
秦红觉得这里不比虎跃山庄一进七道大院稍逊,不时地还传过来一阵宏声狂放的大笑声,表现出关外人的粗犷豪放性格来
铁总管举着秦红,在五个大汉的前面引导下,穿进那扇粗木大门,又顺着石梯往下面盘旋,上百石阶绕向下面,秦红已闻得下面的狗叫声。
铁总管把秦红抛在一层干草堆上,双手叉腰哈哈笑道:“委屈你了,秦姑娘!”
秦红翻身站起来,道:“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
铁总管道:“我是奉命行事,不过嘛……”
“不过怎样?”
“如果秦姑娘答应我家少堡主,锦壶玉液,豪华楼阁,立刻等你去享用;百名仆妇,无数侍从,任你呼唤,否则的话……”
“否则你们就把我囚在这儿一辈子?”
铁总管哈哈笑道:“如果你一辈子不答应,大概就会囚你一辈子吧!哈……”
秦红愤怒地咬着贝齿,道:“真是可恶,哈玉同他爹真不是东西。我……”
她话未说完,那铁总管伸手一挥,旁边忽然出现一个闸门,
里面二十只狼似的巨犬,争先恐后地要冲出来咬人,吓得秦红一哆嗦。
巨犬的狂吠声不绝于耳,秦红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尖声对铁总管吼道:“快把它们关起来!”
铁总管笑道:“人被关在这儿,自有狼狗四处警戒,姑娘,你是逃不了的,好生在此想想吧。”
铁总管与五个彪形大汉又登上石阶走了,与秦红隔着铁栅对望的,却是十几头讨厌的大狼犬。
于是,秦红真地痛哭起来了。
哭声加上狗叫,不知多久,她已倒在草堆上睡着了。
痛苦的时候过得慢,秦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将黑了,从二丈高下的堡墙洞看向外面,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便在这时候,上面丁铃响的又有人开门了,只见哈玉在上面出现,五丈高的上面望下来,哈玉走得真轻松。
他的手上一手正拿着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山鸡,就在距离尚有三丈高的阶梯上,哈玉站住了。
秦红抬头望过去,尖声道:“哈玉,你放我走!”
哈玉哈哈笑着向身后把手一挥,道:“拿去给她,我们不能把秦大小姐饿坏了。”
只见一个壮汉双手托着个木盘便匆忙地走下台阶,木盘中正在冒热气,那壮汉轻轻把木盘放下来,道:“秦大小姐,你请吃吧!”
秦红低头看,不由愤怒地道:“好个哈玉,你叫我吃这种东西呀!”
原来盘子里装的是一个窝窝头,一碗小米粥,芝麻叶晒干的酸菜一小盘,三样东西别说是吃,看了就叫人胃发酸,而且吃下去刮肠子,秦红几曾吃过?
抬头,只见哈玉正撕着山鸡腿,油腻的手尚在嘴巴上舔着,那股子香又可口的情形全被这位粗豪的少堡主表现无遗。
“咯咯”一咬牙,秦红低头端起地上的木盘,愤怒地尖声厉叫道:“哈玉,拿走你这喂狗吃的东西!”
双手猛地往哈玉身上砸去。
哈玉闪身避过,哈哈笑着手一挥,带着人立刻又走出堡楼。
秦红气得尖声嚎叫,道:“哈玉,我爹绝不会饶过你,你可要给我记住了。”
已经走到堡楼门口,哈玉猛地回身怒道:“等到你爹知道,我们已经走出洞房了,他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
秦红尖声道:“你休想!”
哈玉摇着头,十分笃定地道:“如果你坚持不答应,秦红,你只有老死在这儿了。”
秦红尖吼起来,道:“哈玉,我爹对你父子不薄,你们到我们的狮头山下,我爹大宴小宴地请你们吃喝,还叫你们住最好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哦呸!”哈玉一副大男人作风地道:“秦红,你给我听清楚,谁稀罕你们的优厚招待,你一走了之,就叫人无法忍受,在你的眼里还有我们吗?”
秦红怒道:“我本不喜欢你,你为何三番两次地找上门去求亲?”
哈玉冷笑道:“我是个永不服输的人,辽北有的是美女,可我就是喜欢你,今天老实对你说,此生非你不娶,直到你顽石点头,你才能走出此堡楼。”
秦红尖声仰笑道:“哈玉,只要我爹知道,必率门人踏平你们这座黑龙堡。”
哈玉一声哈哈,道:“如果你爹真地找来,我们就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他能奈何谁?”
秦红气得直跺脚,哈玉已狂笑着走了。
这一夜秦红过得真辛苦,高处一盏油灯,下面一片灰暗,附近的铁栅内不时传过来狼狗的尖叫声,令她全身不自在……
于是,她想起一个人——沙成山!
是的,“二阎王”沙成山如果知道,应该会设法援助自己的,可惜……
就在天将亮的时候,秦红望着微微发光的三丈高处的小窗口,她腾身起,双手刚刚攀住窗户上的两只铁栅,立刻伸头引颈往外面瞧去。
只见堡外面是个斜坡,前面一道小河,岸与堡之间一条羊肠小道,那面尚有一条宽道直通向石桥。
秦红正自细看,洞中的狼狗纷纷尖声大叫,不旋踵间,上面堡门启开,一个大汉伸进头来。
他见秦红双手攀住小窗格,不由粗声大笑,道:“秦姑娘,别妄想逃出去了,此地曾关过‘关东大盗’小黑虎,你可能没听说过,小黑虎可是有名的凶残,他还不是活活被囚死在这儿?”
秦红落下地,气愤地道:“叫哈玉快来放我!”
那大汉摇摇头,又把门关了起来。
日上三竿,哈玉果然来了。
秦红见哈玉又站在上面不下来,立刻叫道:“哈玉,叫你爹来!”
哈玉摇摇头,道:“除非你答应同我携手进洞房,我爹是不会来见你的!”说着,三斤重的一块酱牛肉在口中啃起来。
于是,又见一个壮汉双手托着个大木盘走下去,那壮汉把木
盘放在地上,道:“吃吧,姑娘!”
秦红见又是昨晚上的东西—— 一个窝窝头、一碗小米粥、一碟芝麻叶酸菜,不由气得伸手端起来便往狗洞中砸过去。
哗啦一声,洞中十几只狼犬声狂叫起来。
秦红发现,连狗也不吃地上的窝窝头,嗅了嗅立刻纷纷走开。
便在这时候,哈玉抖手抛下手中的一块酱牛肉,一群狼狗立刻争食啃咬不休,引得哈玉哈哈一声大笑。
秦红气得脸色铁青地道:“哈玉,你等着吧,等我变成厉鬼再找你。”
哈玉回头笑道:“厉鬼我也要了,哈……”
上面的半尺厚包铁木门关了起来。
秦红跺着脚,气得又是一阵大哭……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只能在狮头山与凤凰岭上才吃得开、兜得转,在此黑龙堡却不行。
这一天又是个漫长的一天,秦红萎坐在草堆上面,愁肠百结,心中所想的只有几个人。
爹爹秦百年,他难道不痛心女儿的失踪?
娘怎么办,怕会哭坏眼睛。
哥哥同表哥……
当然,沙成山是不会来的。
因为沙成山正急于寻找丘兰儿母子二人,他比自己更加痛苦,又如何能在此时来伸援手?
秦红想着,便疲倦地又睡了。
于是,又是一阵狗叫,堡楼上的厚木门呀然而启开来,当先走进来的,仍是哈玉。
跟在哈玉身后的,仍然是那个送饭的壮汉。
只见哈玉笑嘻嘻地站在上面道:“秦红,这次你应该吃了吧,你看!”
秦红见壮汉匆匆走下来,手中托着个较大木盘,不由得怔怔地望着。
那壮汉到了下面,立刻放下木盘,笑道:“姑娘,羊、山鸡、兔子肉,尚有一壶葡萄酒,你可以尝尝黑龙堡大厨师的手艺,是多么高明了。”
秦红已两天未吃东西,见到如此香喷喷的东西,立刻食欲大增,口流唾涎。
上面,哈玉笑道:“前两次知道你生气,便送来再好的你也不吃,没得倒糟蹋了东西,这次送来的才是要你吃的,我的心肝宝贝,我怎能忍心把你饿坏?”
秦红冷目上望,又看看盘中吃的,心中暗自忖:好个哈玉,你想要我上当?哼!
一边,那壮汉款款笑指木盘,道:“快两天没吃东西,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拿走!”
秦红怒叱道:“出去,我不要你们看我吃相。”
上面,哈玉一转过去,立刻叫道:“上来,我们出去,免得她看了我们倒胃口,说不定又把一盘吃的摔掉,那多可惜!”
下面的壮汉立刻走上石阶,笑道:“也好,我一会再下来收东西!”
秦红常在江湖上跑,什么样的花招不知道?就算没经历过,也听得不少。
此刻,她先是冷冷一笑,把盘中的东西每样取下一些,立刻抛到狗洞中,只见十只巨犬纷纷抢吃光地上的东西。
直到……
秦红看得清楚,十几头巨犬已露出倦怠之态,纷纷无力地倒卧在地,犬齿外露,下巴贴在地面上。
于是,她冷冷地笑了……
秦红嘴角牵动地仰视上面,心中暗忖:好个奸诈的哈玉,竟然真地想用迷药害我了。
便在这时候,上面传来开门声,秦红立刻倒在草堆上面装昏,一动也不动。
厚重的包铁木门启开了。
上面立刻传来那壮汉的欢叫声,道:“成了,成了,少堡主,秦姑娘果然中计。恭喜少堡主,今晚可以入洞房了,哈……”
上面传来哈玉愉快的声音,道:“快下去,说真个的,这两天她不吃饭,我心里还真发毛,今夜先同其燕好,明日管叫她服服贴贴!”
那壮汉匆忙地跳下地牢内,双手一伸便去抱起地上的秦红,口中笑道:“少夫人,对不起了……”
就在壮汉的话声甫落,秦红双目暴睁,右肘疾撞壮汉的肋骨,左足暴蹴,“嘭”的一声踢中壮汉下裆。
秦红含怒的一招,端是辛辣无比,只听大汉一声嗥叫,立刻翻滚在地上,他全身扭曲,满头冷汗,被踢的地方最是脆弱,天大的本事,这时也只有惨叫了。
上面,哈玉一声怒叱,立刻从五丈高处跃下来,他人尚在空中,双拳已交互打出十七拳,呼轰着罩上站立地上的秦红。
秦红错步侧旋,双腿连环踢出二十一腿,人已贴在堡墙边,怒目而视。
哈玉拳拳落空,立刻沉静下来,一步步地往秦红逼近,口中冷冷地道:“秦红,为你,我已用尽心机,你仍然不买账,是吗?”
秦红愤怒地道:“哈玉,你果然卑鄙无耻,想用迷药害我失身,妄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可恶!”
哈玉笔直地站在秦红面前,冷冷地沉声道:“秦红,你是如此地鄙视我,已令我忍无可忍,真要逼我下狠心使辣手,哈玉照样拿得出来。”
秦红叱道:“你想怎样?”
哈玉道:“两个字……‘用强’!”
秦红怒道:“你最好少打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我是不会答应的。”
哈玉冷兮兮地道:“为了达到你做我老婆的目的,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他“了”字出口,左手前抓疾撩,秦红右手力拍,足下飞快地上蹴。
不料这哈玉是关外摔跤名手,他此时的左手完全是虚招,跟在后面的右手才是实着。
便听他一声冷笑,右掌快得出奇地下探,一把捞住秦红的足踝,横身一甩,秦红的身子立刻横在空中,“咚”的一声便趴在草堆上。
秦红“啊”的一声,双手已分别被哈玉握住。
哈玉的双足已把秦红的双腿分开,如今双手又握住秦红双腕。
立刻笃定地哈哈笑道:“秦红,你是软硬不吃,我就给你来个不软也不硬,洞房就设在这堡楼下的地牢内吧,哈……”
秦红一急,双泪迸流,她咬着牙道:“为了保我贞操,守住名节,哈玉,我会叫你大吃一惊!”
哈玉全身一震,道:“秦红,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等我们行事完毕,我就看你还能怎样狠!”
秦红冷冷地已不再挣扎,她淡淡地道:“哈玉,我死之后,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送回狮头山去,你敢吗?”
秦红猛地回头,已满嘴鲜血地道:“我宁可嚼舌而死,你……你得不到我的……”
哈玉立刻跳起来,摇着双手,道:“好,好,你厉害,我不逼你,千万别把舌头咬断……我……我走!”
哈玉弹身落在石阶上,回头又道: “我着人给你再送吃的,绝对不掺迷药,你可别把自己饿坏哟。”
望着哈玉走去,秦红冷冷一笑,张口吐出几口血水。
又伸手抚着口角内,自言自语道:“狗东西,你也会上我的当,我岂会轻易死在这里?”
原来秦红一急,牙齿立刻咬破嘴色里面的皮,鲜血立刻流了一嘴巴,这才吓走哈玉。
果然,再送来的东西已没有掺迷药。
但哈玉不来,“长白老人”颜如玉却一天来过两三回,每次都是劝说秦红,嫁给哈玉,他保证秦红往后的日子快乐无比。
然而,秦红就是不答应,且要颜如玉设法放人。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哈玉一连三天不见面,便颜如玉也不来了。
事情演变是出人意料的,哈玉设想的计谋难以实现,只好放弃“先斩后奏”的手段。
哈克刚也不敢放走秦红,怕的是与狮头山变成仇家。
颜如玉以为暂时囚人,等到时机来临,再设法促成秦哈两家成亲家。
沙成山赶着篷车来到辽北,几经打听,他找到了辽北黑龙堡。
沙成山遥望着这座大城堡,但见堡墙如城垣,左右两边各建着一座大堡楼,那堡楼足有八丈高,端的宏伟无匹。
篷车沿着一条小河过了石桥,沙成山以巾遮脸,挥着长鞭赶着车,回头望西天,夕阳已快落山。
沿着城堡与小河之间的那条小道,沙成山口中呼喝着拉车的两匹健马:“得!哈!得!哈!”
声音不大,但令囚在堡楼内的秦红却精神一振,立刻掏出一方丝巾打着结,隔着窗子抛出堡楼外。
丝巾上面有血,一经抛出,正好落在篷车左侧,沙成山探手一把捞在手中,口中一声“吁!啊!”
篷车停住子,沙成山抬头往上面看,只见铁窗口尚伸出一只女人手臂在挥舞。
于是,沙成山笑了……
沙成山点点头,把马车掉回头,又从原路过了石桥,迎面,有个大汉已拦住他的车头,道:“朋友,干什么的?”
沙成山见这人一副狗熊模样,先是笑笑,道:“我是收购乌拉草的,走岔路了,这是回头走冤枉路。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有个壮汉道:“铁爷,这副瘦兮兮样子成不了精的。”
姓铁的瞪了壮汉一眼,这才对沙成山道:“听口音你不像这儿的人,我告诉你,这儿是黑龙堡,往北是北塔山,这时候怕晚了,你快走吧!”
沙成山点头称谢,立刻挥鞭赶车,拉车的双马长嘶一声便绝尘而去。
城堡内的秦红,怔怔地暗自思忖:明明是沙成山的声音,为何抛了丝巾,更伸手挥舞,车轮声反而走了?难道自己想沙成山想迷了?
原来那城堡甚厚,上面窗子又小,要想看到堡墙外面近处的人,是无法看得到的。
秦红闻得车声渐去渐远,便不由又跃下地面,怔怔地跌坐在草堆上面!
如今隔着铁栅的狗洞内,几天下来,秦红每餐都先叫狼狗先吃,见东西没有问题,这才把剩下的吃掉,渐渐的,狗也变得友善了,几乎成了她的朋友。
抬头,遥望小窗,秦红自言自语道:“要是沙成山能来,该有多好!”
此刻堡楼上面的小窗已无光线透进来,送吃的壮汉在走的时候,又把壁上的油灯燃上,他回头笑对秦红,道:“秦姑娘,可否听在下一句话?”
眨着疲惫不堪的眸子,秦红道:“有什么话你说!”
壮汉站在石阶上,低声道:“上回你差一点没有一足踢死我,但我并不恨你,也不敢恨你,不过……”
秦红不耐烦地道:“有话说!”
壮汉道:“这件事情你应该想通,姑娘,你深一层地仔细想,如果你抵死不从我们少堡主,只怕你永远走不出这座堡楼了。”
秦红道:“难道你们要永远这样把我关在此地?”
壮汉点点头,道:“除非你答应下嫁我们少堡主,成为黑龙堡少夫人,否则……”
秦红怒道:“你也要想做说客?”
壮汉道:“不是,小子是就事论事,姑娘你想,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堡主绝不会轻言放你走,那将会给我们带来一场搏斗,黑龙堡不能因为你一人,而弄得同虎跃山庄两败俱伤,就只有委屈你住在这儿了。”
秦红咬牙怒道:“哈家父子真可恶!”
壮汉摇摇头,道:“少堡主誓言非你不娶,我们堡主抱孙心切,对你也就无可厚非了。”
秦红大怒,戟指木门,叱道:“好一个无可厚非,你给我滚出去!”
壮汉摇摇头,走了。
秦红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此刻,外面的河上传来阵阵蛙呜,远处一条人影箭一般地飞奔过来,那黑影,嗯,果然是沙成山!
一身黑色衣衫,连头巾也是黑的,就在他刚刚快到河岸边,只见石桥上两个人影晃闪。
是的,黑龙堡一到夜晚便把警戒人员派在石桥上,此桥距离堡门半里地,夜深人稀,只要一声大喊,堡门那面便会闻得见。
沙成山绝不能打草惊蛇,他已经觉得够幸运了,自己一到黑龙堡,就发现了秦红被囚的地方,敢情就在那大堡楼下面。
绕过小河弯,沙成山看看小河——河宽十丈有余,不知河水有多深,他立即找到一根树枝。
那是一只似扁担般的枯树枝!
沙成山不把树枝抛入河中当踩脚借力用,他却双手托起树枝抛向河心上方五丈高处,就在树枝尚未下落的刹那间,突然拔空而起,怪异而又反力道地双手抓住落下的树枝往空中托起来。
天爷,沙成山竟然施出“龙驭云”绝技,空中一个腾云驾雾的架式,斜着身子,双脚已落在河对岸。
放下树枝,沙成山立刻伏在地上不动,他双目炯炯地四周看了一下,先是认清方向,这才缓缓地蛇行鼠伏摸向堡楼下面。
沙成山背贴堡楼往上看,那窗口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八丈高。
是的,这堡楼是沿着大片岩石峭壁接建的,从里面看,由下面到窗口只有五丈高,但从外面看,就高得多了。
由于地势高,此处的防守便相当松懈。
沙成山背贴堡墙,提着一口真气,施展出壁虎功,双肩左右闪晃地往上面移动,直到接近窗口,双手攀住铁栅,里面仍没有听出声音来。
隔着铁窗往里面看去,沙成山也是看不到下面,只见一盏油灯发着暗红的光线,偶尔一声狗叫。
于是,沙成山细声细气地道:“里面有人吗?”
堡楼内的草堆上,秦红刚疲乏地闭上眼睛,忽闻上面声音传来,初时不敢相信,细听之下……
“里面有人吗?”
“谁?”秦红惊喜地应着。
“我!沙成山!”
“啊!是你,沙大哥救我!”
沙成山颈往里面看,忽见面前一暗,秦红已双手握住铁栅,她只往窗外看了一眼,便立刻叫起来:“沙大哥,你果然来了,快救救我!”
沙成山双手用力扭动着铁栅,不由得摇摇头,道:“这铁栅足有儿臂粗,窗口又小,看来你还得被囚在这儿的!”
秦红忙点点头,带哭地道:“沙大哥,我几乎自杀,哈家父子可恶,他们逼我嫁给哈玉,我死也不从,沙大哥,你要救我出去。”
沙成山点点头,道:“忍着点,我就是专为救你,才来到辽北的。”
秦红隔着铁栅拉住沙成山的手,道:“沙大哥,我宁愿跟着你过那漂泊不定的日子,也不愿做黑龙堡少夫人,你一定要救我!”
沙成山道:“你也别跟我过那餐风露宿的苦日子,救你,是因为你爹找上我,这是生意,你放心,我会设法救你的!”
秦红道:“我爹知道我被哈家父子掳来了?”
沙成山点点头,道:“你爹他们的推测,果然被他们料中了!”
秦红忿忿地道:“就为了他的大计,连女儿的事也不管了,真是的!”
“大计?”沙成山惊问,道:“你爹还有什么大计?”
秦红自知说溜了嘴,忙催着沙成山道:“先救我出去再说嘛!沙大哥!”
沙成山点点头,道:“好吧,你且忍耐着!”
不料沙成山话甫说完,下面洞中的狼狗忽然狂叫不休,一时间叫得堡楼上面的人叫起来,道:“开门看看,狗子们发现什么了?”
沙成山立刻顺着堡墙滑下来,伸手摸出一把石子,人已往小河边退走!
就在他抛起树枝过河,身子刚刚隐在暗处,河对岸已见十几头巨大狼犬往这面扑过来。
四名大汉紧紧地跟在群狗后面呼喝叱骂不已!
十几头狗在河边,一个个伸头怪叫地看向河对岸,其中一个大汉道:“准是有豹子往这面跑了!”
另一大汉道:“二更过了,回去睡吧,这时候谁会往我们这儿来?”
“来也是找死。走,回去!”
顺着堡墙,四个大汉还抬头往上面查看,那离地八丈高的小窗子,宛似开在云端,高不可攀。
沙成山知道,只有飞身过河,方能逃过群狗的追踪,现在,他弄明白了黑龙堡的前哨防卫并不强,几只狗好打发得很。
于是,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仔细盘算着救人的步骤。
遥望向对岸,沙成山见那面又是一片宁静,立刻又换了个地方。
沙成山绕向黑龙堡的后山上。
他找了个荒草矮树林密集的地方,而且又是紧临着黑龙堡的后堡墙处,伸手入怀,便取出个火折子,迎风一吹,立刻凑近荒草地方,放起一把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