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的一声,沙成山道:“好哇,嫁过去你不成了黑龙堡的少夫人了?”
秦红咬着牙,道:“我就是不想当他们的少夫人才来找你的,沙成山,难道你还不相信?”
沙成山道:“我相信什么?”
秦红幽幽地道:“沙成山,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我找你,难道你……”
沙成山道:“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秦红咬咬牙道:“我逃避黑龙堡的求亲,有一半也是因为……因为我很欣赏你,沙成山,你会笑我吗?”
沙成山一声无奈的苦笑,道:“是因为我而逃离‘虎跃山庄’的?”
“也可以这么说,沙成山,你一定要相信。”
沙成山摇摇头,道:“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何还要作茧自缚?”
秦红沉声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已有了丘兰儿,甚至也有了孩子,这些难道还不足以令你却步?”
笑笑,秦红道:“眼前并没有丘兰儿,更没有你的孩子,沙成山,我并未亲眼目睹,单凭你说,我是不会相信的,江湖之上并未传出你已结婚,是吗?”
沙成山冷淡地道:“我正在为寻找她母子而奔走,秦大小姐,你该不是得到她母子失踪的消息而特意前来消遣沙某的吧?”
秦红瞪大眼睛,道:“沙成山,你以为我在消遣你?你仍然不相信我的话?”
沙成山道:“我不是不相信,秦大小姐,我需要证明,因为,我觉得事情太巧合了!”
秦红道:“你要如何证明?”
沙成山道:“用我的方法,秦大小姐,得委屈你几天了,我要……”
秦红急急地叫道:“你要把我囚在这里几天?”
沙成山点点头,道:“我说过,委屈你了!”
秦红望望前后,道:“你要怎么囚我?”
“很简单,我以‘金刚指’点你双腿‘阴陵泉穴’,更把你的‘曲泉’封闭,普天之下除了沙某,怕不会有第二人能解开穴道,等我办完事,证明丘兰儿母子不在你们手中,我自会前来放你出洞。”
秦红忙道:“沙成山,如果我答应你不逃走,你还会封闭我的穴道?”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会不逃走?秦大小姐,你拿沙某当三岁小孩子?哼!”
秦红忿然地道:“沙成山,你以为天下只有你沙成山才是一诺千金的人?告诉你,我秦红也是,我说不逃便死也不离此洞。”
沙成山轻摇摇头,道:“凭什么我要相信?”
秦红已开始咆哮地道:“凭我是虎跃山庄千金,凭我数百里外前来找你,沙成山,这还不够?”
她—叹,又道:“你更应该明白,当你进入虎跃山庄讨那十万两银子的时候,我就那么轻易地被你扣住脉门?随你一同进入‘宝屋’?沙成山,你应该心里明白。”
一怔,沙成山想起虎跃山庄讨取十万两银子的事,秦红如果反抗,甚至出连环鸳鸯腿,一边的秦百年便会及时侧面攻来,自己虽然不惧,但却不会轻易地进出那座怪怪的宝屋了。
此刻,秦红又道:“沙成山你想通了吗?”
重重地点点头,沙成山道:“好吧,就算是你明明在骗我,我也认了,秦大小姐,在我们这一行中,人格往往超越自己的生命。”
秦红道:“既然你信得过我,那就解开我双臂穴道,都麻得难受极了。”
“且再忍耐一时,我为你弄些吃的送来。”
“你要走?”
“是的,而且要立刻走!”
冷淡的一笑,秦红道:“你一定是去狮头山下,对吧?”
“不错!”
“想找我爹要人?”
“不错!”
“如此,你就白走一趟狮头山了,因为我爹根本不知道丘兰儿母子失踪的事,他甚至也不知道丘兰儿已经为你生了孩子。”
沙成山冷冷地道:“狗屁,你们会不知道?明明你们先来侮辱我沙成山,然后再布下陷阱,一举搏杀我们三人,难道我还想不通?”
秦红吃惊地道:“多可怕的想法!”
沙成山道:“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秦红急叫道:“沙成山,你要自讨没趣,那就由你去,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嘛!”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我先弄吃的,你等着!”
沙成山匆匆地走了。
洞中,秦红已双目垂泪,幽怨地道:“爱上一个人也有这么多困难,我怎么办?”
沙成山跃出洞外,星月满天,万里无云,柔和的月光下,他心事重重,本想找上小村那两个老人仔细盘问,岂料中途会遇上秦红。
原以为掳来秦红,丘兰儿母子便有救了,怎知秦红又说她爹也不知道。
真希望秦红在说谎。
沙成山很快地找上平安客栈,他拍开栈房大门,那个年轻伙计笑问:“客官,你怎么半夜三更的才走回来?”
塞给小二一锭银子,沙成山道:“多弄些吃的,再把我的马牵出来。”
小二很快的就取了一袋吃的,再把沙成山的乌骓马牵出来,笑问:“又要走了?”
沙成山点点头,道:“是的,马上走!”
他一顿又道:“有件事情我托你记牢!”
小二哈哈笑道:“应该的,你请吩咐!”
沙成山道:“过去我的一位朋友,他同一个姑娘会来此店找我,我会很快的回来,要他们等我。”
小二眨着眼睛,道:“是什么样的朋友?”
一笑,沙成山已骑在马上,低头道:“曾在此店中养过病,每天要吃几只老母鸡炖人参的那位。”
小二“噢”了一声,道:“记起来了,就是那位红头发的瘦大个子呀,好说!”
沙成山说的当然是“大漠红鹰”戈二成与“毒蜘蛛”柳仙儿二人。
沙成山是想不到如今的戈二成与柳仙儿已经结了婚,而且更联袂找来方家集取他项上人头。
沙成山把吃的东西带入山洞中,果然,秦红仍然端坐在旧棉被上面。
沙成山把吃的放在一旁,脸无表情地对秦红道:“这些东西足够你吃上几天的,秦姑娘,你多多包涵了。”
秦红双目已红,她缓缓地道:“可以给我解开穴道了?”
沙成山出手出风,“咻咻”两声,且抓住秦红双臂一抖,便听得秦红“啊”的一声顺势便倒入沙成山怀里。
“沙成山,如果你放弃再找丘兰儿,就让我陪你浪迹天涯吧!”
沙成山扶正秦红,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更非是见异思迁的人,秦大小姐,你的盛情我心领了!”
秦红立刻重重地道:“沙成山,我发誓,丘兰儿母子二人真的不在狮头山下虎跃山庄,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
怔怔的,沙成山道:“就算真的不在虎跃山庄,凤凰岭上的龙腾山庄必然知道,秦姑娘,我不以痛苦加诸你身,完全相信你一句话,我走了!”
幽幽的,秦红缓缓地坐下来,她望着走出洞中的沙成山,道:“丘兰儿,江湖上的二流杀手,她竟然比我秦红幸运多了,我……唉……”
沙成山跃马直驰凤凰岭,因为他想通了秦红的一句话——丘兰儿母子绝不在虎跃山庄上。
他相信秦红的这句话,是因为秦红不敢欺骗他,他更相信秦红绝不会逃走,因为秦红应该知道沙成山就是沙成山,沙成山绝非可欺的人。
此刻,沙成山把马拴在通往凤凰岭大道的竹林里,他端正了自己,便大踏步往前走去。
遥望向山坡的高墙边,沙成山又似乎看到半山上的那个山洞口,铁栅已放,洞口未封,尚且有人影在洞口附近晃荡。
沙成山第二次来到“龙腾山庄”,他仍然有着闯龙潭入虎穴的感受,与上次所不同的,是这次来完全为了丘兰儿母子二人。
他没有忘记小村子里两个老人的话——那些人都是穿着青色劲装的大汉——龙腾山庄便是一色的青装。
沙成山未走到那座似城门般的门楼下,突见七名大汉往他围过来,正是龙腾山庄七武士。
不错,单从他们的打扮上便可知道。
头上青巾绣着龙案,青皮软甲薄底快靴,一样的腰插短刀手中握着窄刃长刀。
只是这七个人迎着沙成山后,方令沙成山吃一惊!
冷冷的,沙成山站在门楼前,道:“好啊,原来是‘长山双虎’与‘祁连五头狼’,怪不得江湖上未再碰上七位,原来都投靠江厚生了!”
不错,祁连五头狼一向横行西北道上,最近才投入龙腾山庄,便长山双虎也才投来此地不久。
打雷似的一声洪笑,“长山双虎”老大邰敢,道:“沙成山,你真地闯来了,省得爷们到处找你了。”
沙成山淡淡地道:“该来的躲不过,七位老兄,可否传话进去,沙成山拜庄来了。”
“哦呸!”祁连五头狼老二果庚最是暴躁,他龇目欲裂地道:“什么东西,你也配?”
沙成山枯井不波地道:“要如何可才配?”果庚沉声道:“踩着我七人的鲜血,走过我们七人的身体,沙成山,我说的够明白吧?”
沙成山淡淡地道:“七位,你们不再有所考虑?”
就在沙成山的话声里,祁连五头狼与长山双虎七人已开始呈扇形地移开来。
果庚已怒声道:“考虑个鸟,这些天老子们正想不出到什么地方找你这个王八蛋,妈的,鬼使神差,偏把你送上门来了!”
沙成山冷然露出恹恹的样子,道:“各位应该明白一件事情!”
“祁连五虎”老大杨少英抖着胡子沉声道:“什么事情老子们必须明白?”
沙成山道:“杀我,你们一定会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果庚又吼道:“这是爷们的事,沙成山,何用你讲!对付你这头顽劣的杀手,我们不会掉以轻心的!”
沙成山双肩下垂,不再稍动,无耐地道:“也对,这是你们的事。”
于是,七个人侧身在移动,移动中便看出是包围之势,光景准备一举砍死沙成山了。
沙成山双手下垂,默然挺立,眼睛半睁半闭。
他那散乱的发丝在风中吹拂,那衣摆也发出“嗖嗖”声,光景已处在萧风中泛起一股孤寒的傲气。
地上响起碎石声,空气中宛若已有血红的光在不成形与迷蒙中浮动,扣人心弦,窒人鼻息。
此刻正是那搏杀前一瞬间的“屏息如寂”了。
几乎难分先后,从四个方向呼轰着腾起四条人影,流星般地穿梭扑上敌人。
沙成山挺立若鼎而毫不移走。
他右腕猝翻,一蓬晶莹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子为中心,仿佛一块炸开来的冰球,参差着飞射崩溅。
空气在撕裂,在尖啸,碎芒便在此刻纷纷迸溅出来。
碎芒里有着鲜血,一时间尚分不清是谁人身上冒出来的,但至少不是从沙成山身上冒出来。
蓦然间,另外三条人影倏然扑击而上。
便在三人即将撞人那片冷电极光中的刹那间,刚刚落地的四条人影点地再扑,也不知是何人在狂叫:“杀!”
沙成山的身子猛然一缩,便在他的伸缩间,他狂吼起来,道:“寒江月刃!”
好一片星海也似的极光向四下里流闪不已,凄厉的尖号声便在此刻爆发出来。
门楼内忽然一声高喊,道:“住手!”
“咚咚咚”三声撞地声,只见果庚与白长山,“长山双虎”老二路万里,三人捂头撞跌在地上。
鲜血明显的从三人的头上往外溢。
沙成山紧闭着嘴巴望向门内。
于是,他愣住了。
只见门内出现两个人——龙腾山庄庄主“飞龙”江厚生与死而未死的总管张长江。
紧皱起双眉,沙成山指着张长江,道:“你还没有死?”
张长江忿怒地道:“沙成山,你这个王八蛋,你没有死,我张长江就不会死!”
“飞龙”江厚生道:“快把受伤的人抬进庄内去!”
立刻走过来十几个庄丁,匆匆把受伤的三人抬往庄内。
江厚生已冷冷地对沙成山叱道:“沙成山,我正在找你,你却自动地来了。”
沙成山道:“不错,我来了,新仇旧恨,我们是应该摊开来算一算了。”
江厚生忿怒地道:“小子,是你先杀死我儿江少强,这件事你能否认?”
沙成山冷沉的一笑,道:“我杀江少强是因为他该死,他以为自己是龙腾山庄少主,就想霸占人妻,而不幸的是这个女人又是我沙成山的人,江大庄主,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情……”
江厚生错着钢牙,道:“说!”
沙成山脸色冷酷地道:“当时,我曾再三晓以大义,晓以利害,口干舌燥地加以劝阻,然而,有其父母的嚣张,就有儿子的跋扈,是你儿子先出手,难道沙成山就该站着挨刀子?”
江厚生怒道:“一面之词,谁会相信,而事实上,我的儿子已死在你手中,你应该为我儿子抵命。”
沙成山突然地道:“所以你也暗中掳走了我妻丘兰儿母子?”
江厚生猛一瞪眼,道:“你说什么?”
一边,张长江立刻明白沙成山敢找上龙腾山庄拼命的主要原因,便立刻回道:“即算是我们掳来了丘兰儿母子二人,你又能怎么样?”
沙成山双目一厉,咬牙道:“你们承认了?”
张长江立刻又道:“我们认,你又怎样?”
江厚生侧面望着张长江,道:“他说什么?”
张长江立刻对江厚生道:“庄主,这个事交由属下来办,如何?”
江厚生重重地道:“可以,别忘了上次的教训。”
张长江忙点头,道:“庄主放心,前车之覆,后车良鉴,属下会小心应付。”
重重地哼一声,江厚生回头便走。
沙成山正欲开口,张长江已冷笑道:“丘兰儿果然为你生了个儿子。”
沙成山道:“她们母子今在何处?”
张长江冷冷一哂,道:“你很想见到她们了?”
沙成山道:“快带她们母子出来!”
张长江轻轻摇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成山怒道:“我不相信她母子会遭毒手,所以我找来了。张大总管,别逼我杀人!”
张长江冷笑,道:“沙成山,你太狂妄了,也没把龙腾山庄放在眼里,你真的以为自己万夫莫敌?”
半晌未开口的长山双虎老大邰敢,怒目直视沙成山道:“妈的,只怕你今日来得去不得!”
张长江遥指半山洞口,道:“沙成山,你看,就是那个埋葬着我们二少庄主的山洞,你没有忘记吧?”
沙成山冷笑一声,道:“我早就该想到你们把丘兰儿母子二人又囚在山洞中了。”
张长江也是冷笑一声,道:“你一定很想去见她母子了吧?沙成山!”
“不错!”
“那么,我就领你进去。”
“走,我不想耽误时间。”
张长江举步往前面走,沙成山紧紧地跟着。
三丈后面,“祁连五头狼”的老大杨少英、齐端、花子豪与“长山双虎”老大邰敢,四人并肩小心跟着。
绕向高墙外面登坡的碎石道上,突然张长江停下脚来,他凄怆地回望着凤凰岭上的大片豪华屋宇,口中发出一声尖亢的大叫。
沙成山双眉紧皱,沉声道:“我的大总管,你发的什么神经病!”
张长江侧目直视着沙成山,咬牙嘿嘿的大笑起来……
沙成山面目酷烈地道:“张长江,你已经该死掉的,你不会有第二次的幸运,如果再出刀,我必割下你的人头,而且更挖开你的心……”
张长江哈哈笑道:“沙成山,如果到了那一步,我就会叫你知道我张长江是如何的壮烈与伟大。”
沙成山忿怒地道:“阴险小人,谈什么壮烈与伟大,你不配!”
不料,张长江不怒反而狂笑起来,他边笑边大步直往山洞走去。
一行到了山洞口,四个青色劲装大汉迎上张长江。
张长江手一挥,四人立刻又分站在洞口两边。
回过身来,沙成山望向紧跟来的杨少英四人,道:“四位有兴趣一齐进洞?”
张长江摆摆手,道:“不用,杨兄四位紧守洞口!”他炯炯地逼视着沙成山,又道:“光景如果没人陪你,怕你是不会轻易进去了?”
沙成山当然知道山洞充满机关,过处停着不少灵柩的大洞附近,正是囚禁过丘兰儿的地方。
上回山洞各通口发出轰隆声,就知道已有不少地方遭到封闭。
但此洞的主洞口尚在,里面显然尚有不少通路,自己如果单身进洞,那是名副其实的“自投罗网”。
沙成山当然不会这样傻。
他冷冷的一哂,道:“我不但不会独自进洞,而且更不会独自闯进去,大总管,我在此地等,等你把她母子送出来。”
“呸!”张长江怒叱道:“沙成山,你算什么东西?我能把丘兰儿母子送出来吗?你做梦!”
沙成山沉声道:“做不做梦我会证明给你看。”
“如何证明?”
沙成山咬咬牙,道:“先搏杀你们,然后一路杀进山庄,血洗龙腾凤凰岭,鸡犬不留!”
哈哈一声大笑,张长江道:“只怕你进不了门楼便横尸当场了!”
沙成山冷笑如枭,道:“我会那么傻?你也太小觑沙成山了!”
他—顿又道:“我采取三天一小杀,堵在你们必经的几处要道,见人就杀,然后五日一大杀,趁着黑夜潜进去,先放火后杀人,叫你们食不下咽寝也难安,直到江厚生发疯发狂……”
张长江一怔,不错,沙成山是个屠手,他居无定处,腰无恒产,今日杀明日宰,杀完了便拍屁股走人,找个地方躲起来,到哪儿去找他?
于是,他又想起上次吃亏上当的事情,连“虎跃山庄”上来帮忙的伍大浪与淮南三条龙也被杀掉。
他重重地戟指沙成山,道:“好吧,老子陪你进洞,领你见丘兰儿母子,如何?”
沙成山一想,遂点点头道:“那就劳你大驾了,大总管,走吧!”
张长江重重地望了下面的巨宅一眼,更对杨少英等四人轻轻点点头,便转身直往洞中走去。
沙成山紧跟在后面,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此山洞,洞内依旧,长明灯仍然高挂在洞壁上,有一股肃煞的沉闷,令沙成山顿感不自在。
张长江走入山腹中央,立刻停下脚步,他指着许多棺木中的一具,沉声对沙成山道:“沙成山,你可知此棺中躺的何人?”
忿怒地一瞪眼,沙成山道:“我不是来看这些死人,张大总管,咱们别耗时间了。”
张长江嘿嘿一声怪笑,道:“说出来也好叫你知道,这里面躺的就是伍大浪伍总管。”
淡淡的,沙成山道:“那是因为他该死。”
张长江突然忿怒地吼道:“放屁,该死的是你!”
沙成山道:“踏入江湖的第一天我便没有祈望自己长命百岁当人精,但我却十分认真的在维护自己的生存权利,简单一句话,谁想要我沙成山的命,他就得有杀我的本事,否则便是白搭!”
张长江咒骂,道:“你妈的,口气好狂!”
沙成山不为所“气”地道:“一些儿也不狂,这里躺下的人就是最好证明。”
张长江突然冷笑道:“是最好明证,因为这儿死的大部分人全是你刀下冤魂,不过……”
沙成山冷冷道:“如果你想在沙某面前玩花样,你便立刻同他们一样,僵硬的等着羽化成一堆白骨。”
张长江突然扑向中央一具棺材,爬在地上便是三个响头,口中厉声道:“二少主,杀你的凶手属下已把他带在你的灵位前,二少主,属下拼着一死也要这姓沙的为你偿命。”
沙成山立时戒备起来。
然而,张长江却缓缓站起身来,脸无表情地对沙成山道:
“走吧,你不是要去见丘兰儿吗?”
“还有丘兰儿的孩子!”
“跟我来!”
沙成山见附近几处洞口已堵住,想是上次阴谋未逞留下来的痕迹。
顺着一条弯曲洞道,张长江刚刚走到转角处,忽然腾身而跃,飞一般的便往前面扑去。
沙成山冷哼一声,道:“你休想逃出沙某掌心!”
话声甫落,已见张长江双掌拍出,打灭洞壁上的长明灯,他每过一处灯下,便出掌打灭墙上的灯,直到沙成山快要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
突然,张长江横肩往洞角撞过去,“轰通”一声大震,沙成山立刻发觉身后面有重物落下来,猛回头,心中一凉,好粗的铁栅已落下来。
张长江已缓缓地坐在地上,闭起双眼,道:“沙成山,你死得很值得,因为有我张长江陪着你一起死!”
沙成山双臂贯力,抓住铁栅力举,铁栅竟然纹风不动,张长江心情沉重地道:“我要是你,便认栽吧!”
一把揪起张长江,沙成山忿怒地一耳刮子打过去。
张长江吃吃笑着,他连口角溢出的血也不去抹。
当然,在这个洞室里,他更不会还手而任由沙成山对自己一番折腾。
重重地把张长江抛掷地上,沙成山突然戟指张长江,道:
“姓张的,至少你也叫我见一见丘兰儿母子二人吧?”
抬头,连双眼角也溢出鲜血,张长江再一次哈哈笑起来……笑声包含着愉快之情。
沙成山怒道:“笑什么?”
得意的,张长江伸着舌头舐去口角鲜血,道:“张大爷老实告诉你,丘兰儿母子根本不在此地,他娘的,鬼使神差的倒把你这狂徒送上门来了。”
再一次揪住张长江的衣领,沙成山怒吼道:“你说什么?兰儿母子不在此地?”
张长江道:“不错!”
沙成山道:“你为何领我来此?”
张长江指着室外,道:“为我家二公子报仇,为我们老庄主泄恨!”
冷冷的,沙成山道:“也为你们公子尽忠?”
“不错!”
“更为你们老主子报效?”
“不错!”
沙成山重重地再把张长江抛在地上,咬牙道:“姓张的,你在进洞之前便抱定必死之决心了?”
“不错!”
沙成山突然深长的一叹,道:“对于你的忠心,倒令沙某十分佩服,不过,你以为我会同你一起葬身在此,主意怕是打错了!”
张长江道:“一点也不错,此刻便谁也无法打开这道铁栅,因为,这儿是一道机关枢钮,除非……除非……”
沙成山立刻问道:“除非怎样?”
张长江道:“除非老庄主,然而此室囚了你沙成山,你想老庄主会打开吗?作梦!”
沙成山缓缓地坐下来,他不再逼问张长江什么,因为一个视死如归,一心要为主子尽忠的人,问也是白问。
然而在他的心中,丘兰儿母子二人的影子,却不断地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痛苦地抖着双手,沙成山道:“张长江,当我认为一切都陷于绝望,根本无法再走出此洞的时候,我会用尽一切方法,使用最残酷的手段,把你一点一点的当点心食用,直到你变成一堆血糊淋漓的白骨。”
坦然哈哈一笑,张长江道:“人肉白骨本是贱物,魂灵儿却只有一个,沙成山,当你加诸痛苦于我的那一刹,张大爷会坦然的奉上,任你生剥活吞,老子不在乎,却反倒看出你的凶残与不仁。”
沙成山错着牙,道:“张大总管,我想,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何妨直言,丘兰儿究竟在何处?”
张长江怒道:“丘兰儿确不在此,她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
“你难道没听人提起过?”
张长江冷笑一声,道:“听过!”
沙成山一紧张,扑向张长江,道:“在哪儿?听谁对你说的?”
张长江木然地道:“我是听你说的!”
沙成山怒骂一声,道:“你娘的!”他已扬起手掌,但见张长江愉快地闭上眼睛,遂又恨恨地放下来。
便在这时候,远处传来急骤的足音,沙成山极目望过去,只见星火点点往这儿移来……
星火越来越大,也越亮了。
是的,至少有五支火把。
张长江冷冷地道:“沙成山,且看我们庄主是如何的折腾你吧。”
就在张长江的话声甫落,远处已传来怒叱声,道:“沙成山,你这该死一千回的可恶小子!”
不错,正是“飞龙”江厚生与杨少英四人赶来了,五名青装大汉的手中分别持着松枝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