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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鸳三鸯

面对着寨墙上的三位大姑娘,咱们的“快乐帮主”也在寨墙下面哈哈笑了。

他还真的开心笑得出来呀。

刘太平第一个上了寨墙,刘世芳看得眼泪也流出来了。他是高兴呀,高兴得老泪纵横。

“孩子,太平。唉,爹当年为你起的好名字叫太平,果然太平了。”

刘夫人与儿媳全到了,抱住刘太平如获至宝的大哭。

只有刘翠花不哭。

刘翠花站在城垛上往下看,她很不高兴。

李小小也不高兴,当然,席大红更是张目往寨外看,俏嘴嘟起来,嘟得宛似口中塞了个大鹅蛋。

抬头面对这么三位大姑娘,“快乐帮主”当然一副无奈的苦笑了。

花子帮的人不开口,一个个冲着他们的帮主直发笑,好像在看热闹。

席家的人站一边,李家的人站另一边。

两家人也不说话,好像也都火大了。

“快乐帮主”顿觉有些不对劲,便也快乐不起来了。

别看赵打雷的刀法犀利吓死人,那个高寨墙他却一跃只上了一半,仍然需要那根绳。

赵打雷手拉绳子对“快乐帮主”道:“花子头,你先上还是我先上呀?”

“你是新来的客,当然你先请。”

赵打雷道:“这么说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你请!”

赵打雷攀绳上了寨墙上,立刻与刘世芳来了一个狠狠的拥抱。

“赵大哥呀,想死我也!”

赵打雷道:“我不是来了吗?真想不到刘家寨距离信阳州70里,竟然也闹匪!”

“好惨呀,赵兄!”

这时候寨墙上的刘翠花指着寨外,大声道:“‘快乐帮主’呀,我对你是真心的呀!你怎么忍心欺骗我?”

李小小也大叫:“我拼了命去支援你的,你却叫咱们比赛跑,我问你,你到哪里去啦?”

席大红更大叫:“是呀!咱有同你决心共死,你出个歪点子叫咱们几乎跑断腿,你却躲起来了!”

“快乐帮主”还未动,刘翠花匆匆地把绳子拉上去,道:“你去跑一趟鸡公山再回来,否则不叫你上来!”

三个姑娘齐点头,美人变了样,比个丑女人还可怕。

“快乐帮主”道:“三位姑娘呀,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些贼寇们追赶官家的人追得凶,我与赵大叔合力去对付。叫天张率人杀伤了谢捕头,还是被我与赵大叔吓退的,你们三位当然不知道,怕是知道了你们吓一跳,我心不忍呀!”

寨上的三个姑娘不相信,刘太平道:“‘快乐帮主’的话是真的呀!不信你问赵大叔呀!”

赵打雷道:“事情是有,只不过……”

刘太平道:“将来你们问信阳州的谢捕头,谢捕头还挨了刀的。”

刘翠花道:“真的?”

李小小急急地把绳子往寨外抛下去了。

席大红大声叫:“上来吧,亲爱的,以后有事说一声,咱们不是不通情!”

“快乐帮主”一声长叹,道:“老天爷,你们三位都有情,我以后可惨了!”

只听得“哗”的一声哄笑,花子帮的人拍起手来了。

刘翠花道:“怎不快上来?”

李小小也抖着绳子道:“是不是太累了?来,我拉你上来。”

席大红道:“咱们三人一齐拉!”

这时候花子帮的人看热闹,就是没有人去帮一把。

西门风对申屠雨道:“这可不能乱插手。”

申屠雨道:“我早就发现了。”

司马雪道:“我们平日未发现,原来三位姑娘爱上咱们的帮主了。哇,咱们也跟着有光彩了,哈……”

东方雷道:“我看呐,她三人何止爱上帮主呀,你们看那三家的人都在笑。”

他们还不知道,“快乐帮主”早已同这三个大姑娘订了亲,成了三家的女婿了!只差未过门。

绳子还在抖,“快乐帮主”也只摇头。

刘翠花叫道:“你上来呀!”

“快乐帮主”心中想:叫你们三人知道,我这个未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武功高、本事强的大丈夫!

只见他把手一挥,道:“不用绳子了!”

李小小一怔,道:“你不用绳子怎么上来呀?”

他话一落,立刻传来花子帮一阵哈哈笑。

再看寨下面,只见“快乐帮主”一个平地拔身起,一下子就是三丈高,他在中途一个急翻身,“叭”的一声脊背又贴在墙上了。

“快乐帮主”手脚并用,很快地上升一丈半,双手反攀在墙垛边,又来了一个倒翻身,人已落在寨墙上了。

“好!”

这是花子帮的花子们的叫好声。

自己人不捧场,还等何人?

“好!”

这一声好像打雷,这一声出自赵打雷之口。

赵打雷走近“快乐帮主”哈哈大笑道:“难怪,难怪,难怪三个姑娘都爱上了你,哈……”

他当着大伙这么说,三个姑娘也没怎么样,因为三个姑娘已经张大嘴巴了。

“快乐帮主”虽上了城,但他发觉怎么不见石长老在城上,他立刻问西门风。

“怎么不见石长老呀,他人呢?”

西门风一怔,道:“我也不知道。”

东方雷道:“帮主呀,我知道。”

“快乐帮主”大声道:“快说!”

东方雷道:“石长老多喝了几杯,似乎是醉在床上了!哎,帮主你问石长老,昨夜他喝酒四五斤,喝了酒他直罗嗦,直叫事情怎么办,怎么办?”

东方雷唱起莲花落来了!

“快乐帮主”道:“你们守好寨,我去看长老,他的年纪大了,他还烦恼什么呀!”

他连刘翠花等三女也不看一眼,一溜烟下了寒墙奔入大厢房中了。

寨墙上的人只好分散了。

只不过刘世芳愉快地宣布道:“你们诸位辛苦了,我立刻派人去信阳,吃的喝的我买最好的,回来大家吃上三天流水席。”

“好!”花子帮的人乐了。

何止花子帮的人乐了,席家垛子与李家堡的人谁不眉开眼笑呀。

就在“快乐帮主”消失在大厢房中以后,李士良与席本初两人碰上面,这两人低声说着话,刘世芳已向两人作介绍。

“哈哈哈,李兄、席兄请过来,大家先认识一下。”

他指着“闪电刀”赵打雷道:“南阳府的怪杰,也是江湖游侠,赵打雷兄。”

赵打雷冲着席、李两人一抱拳,道:“我是赵打雷,粗人一个,请多指教。”

刘世芳又对赵打雷道:“中牟县李家堡堡主李士良李大侠,那一位是席家垛子的席大侠。”

席、李两人忙施礼,同声道:“久仰,久仰了!”

李士雄也过来了,大家再相互寒喧。这几个人正欲下寨子,席本初对刘世芳道:“刘寨主,咱们在琢磨,流寇散逃、山贼被剿,我两家在你这儿吃饱也该分散了!”

刘世芳吃一惊道:“分散?”

“不错!”李士良道:“也是机会,咱们去信阳州城找地方住,自有官家的保护,等来年灾荒一过,咱们就回家乡去了。”

刘世芳直摇手道:“两位,你们多考虑,信阳州便是官家也缺粮,你们……”

李士良道:“咱们也带了不少家当,在你这儿只张口,说不过去呀!”

刘世芳急道:“这是什么话,两位千万别这么想,等到来年春光好,我刘世芳为两家备春粮,连吃带种管教两家都顺畅。”

多么坦诚的话呀。

席本初道:“刘兄,咱们回去商量,且在酒席之上再决定。”

刘世芳道:“我希望各位不要走。”

于是,大伙各自回去了。

那边,“快乐帮主”被石不悔醉醺醺地一把拉住了。

“好小子,你总算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快乐帮主”一怔,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坐过来。”

“快乐帮主”坐在床边上问道:“事情很严重吗?”

石不悔道:“我先问你,三个姑娘呀,都是你的未婚妻,她们碰在一起了吧?”

“怎么啦?”

“先回答我的话!”

“她们都去找我,而且半路遇上了!”

“你们没打架?”

“没有啊!”

“没吵嘴?”

“也没有呀!”

石不悔瞪眼,他的酒味直冲过来,口中喃喃不知说了些什么,半晌,忽然问道:“她三人对你如何?”

“快乐帮主”道:“差强人意。”

石不悔一听火大了:“奶奶的,我半天是庸人呀!吃闷酒,我捶胸顿足睡不着,我还骂西门风他们四个来打我,嗨,原来天下仍然太平,天下尚未大乱呀!”

“快乐帮主”道:“你老喜欢天下大乱?”

石不悔道:“王八蛋才喜欢天下大乱,只不过太平的日子过得多,真怕天下大乱被人撵呀!”

“快乐”一笑道:“谁撵?”

石不悔已清醒了。

他低沉的声音带沙哑道:“小子呀,自从你走了没半天,嗨,先是那个刘大姑娘来见我,她说要去助你,我劝她千万别出去,女子出去最危险,可是她说这一次你最危险,一个人上贼山去救她的哥,她不能看你死在外边,便急匆匆上了寨墙而去!”

石不悔顿了一下,又道:“刘姑娘刚走,忽又来了席大红。这姑娘让我告诉她,出寨应该往哪边走,我不告诉她能行吗?她要同我拼命了,她说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一辈子恨死我。唉,我也只得告诉她了。”

“那李小小呢?”

“她也来了,一进门未开口。我就问:找‘快乐帮主’的?她点头,我就叫她往鸡公山的方向去了。”

“快乐帮主”道:“她们三人一块出了寨?”

“去问西门风。”

可巧,西门风推门进来了。

“快乐帮主”脸色一沉,道:“西门风护法,你过来!”

西门风走近前,“快乐帮主”沉声道:“叫你们守紧寨子,为什么放走三个大姑娘?”

西门风一怔。

“快乐帮主”立刻又道:“你们不知道寨外多危险呀,三个姑娘出了事,谁负责?”

西门风笑了。

西门风看着门外,道:“三位姑娘若出事,她们自己去负责!”

“怎么说?”

西门风道:“帮主呀,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放她们三人出寨子的,可是人家爹娘不反对,我们能怎样?”

他此言一出,石不悔也一怔。

“快乐帮主”更是拍拍自己的脑袋。

西门风又道:“你是咱们当家的,你想想我们怎么办?放她们下了寨,只求她们多福了。”

石不悔道:“西门风。”

“有!”

“你来有事吗?”

西门风道:“我四师兄弟在寨子上想,派个人去信阳州找来‘一丈青’方大鹏,问一问外面世界什么样,他能呼唤多少弟兄们,以后应该多联络,有事也好彼此之间有呼应。”

他顿了一下,又道:“石长老,师父呀!如今咱们在困难之中换了帮主,我四人也应该问那方大鹏,如果他分堂的人够多,应该见一见新帮主吧!”

石不悔听得直点头。

“快乐帮主”道:“且等弄清楚山寇们是否完蛋了,我自然要去同大家见上一面。”

他挥挥手,道:“你去吧!”

西门风这就要走,石不悔叫住他道:“等一等!”

西门风回过身,石不悔对“快乐帮主”道:“派个弟兄去信阳州,先告诉那方大鹏吧。”便知道是刘太平来了。

刘太平推门进来了,他还微微笑。

石不悔对“快乐帮主”道:“问他最好不过!”

“快乐帮主”心中一乐,对!应该问刘大少爷。

刘太平道:“什么事?”

“快乐帮主”道:“晚上没人我再向你请教。”

刘太平一笑道:“兄弟,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为兄弟成全!”

“快乐帮主”道:“晚上再说吧!”

刘太平道:“二位,我是来请两位后面会一会的,我爹娘高兴极了,酒菜弄了许多,全寨的弟兄都有份。”

石不悔道:“又吃酒?”

“快乐帮主”道:“长老如果没兴趣,那就等等再去吃。”

石不悔已下了床,他已不用拄杖了。

“谁说我没兴趣,兴趣可大了!”

“快乐帮主”却惊喜地道:“石长老,你的腿能活动了?”

石不悔一笑道:“三天前有了知觉,我就知道这条腿有希望,你们不知道,我每天半夜起来跳,谁也不愿意成跛子呀。”

“快乐帮主”道:“太好了,花子帮大喜事一件嘛!”

石不悔愉快地笑了。

刘太平笑道:“各种喜事凑在一起,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哈哈……”

“快乐帮主”一愣,道:“还有什么喜?”

刘太平道:“时辰到了自然知道,两位,咱们这就去后寨吧。”

“快乐帮主”去扶石不悔,却被石不悔用手拔开道:“我可以跑跳蹦,不信你看看。”

他在前面大步走,真的是稳稳当当的。三人来到后寨厅。

“快乐帮主”心中忐忑难安,他怕事情被揭穿,如果当着大伙的面,大家都指着他叫混蛋,那可就惨了。

他坐在一边半低头。正厅上,中间摆了一张圆桌,桌面上又是酒又是菜,还有脆梨一大盘,人们看到梨,便明白深秋初冬快到了。

刘老太太拉过“快乐帮主”坐在身边,她老人家笑得几乎喉管也挤在嘴巴外。

那“闪电刀”赵打雷哈哈笑,他笑得可妙呐。

姓赵的为什么会发笑?不知道。

石不悔坐在刘世芳身边,他的一双眼睛却看向对面坐的三个人。

三个人不是别人,李士雄兄弟两人再加上一个席本初是也。

石不悔心中最明白,这三人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如果找上他们的家门,他们会白眼多笑脸少。

他在发愁,因为如果此刻把三个姑娘的事抬上台面来,我的乖乖,说不准他们会掀桌子打起来。

石不悔犯愁了。

刘太平可忙坏了。

他回来后,把在鸡公山几乎挨刀之事说了一遍,又把在小山洞被救之事说出来,刘家的人把个“快乐帮主”当成他们的恩公一样。

恩公再加上女婿,“快乐帮主”就愉快了。

只不过“快乐帮主”此刻忘了愉快,因为这个场面有些不对劲,怎么大伙对他笑得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快乐帮主”想得多,想得烦,他几乎要昏了。

刘太平与几个女人在端菜,如今刘家寨的男人少了一大半,都是被叫天张他们杀死的。

几个女人忙端菜,高粱酒抬出一坛来。

这是高兴,如今山贼山寇不见了,刘家寨又太平了,更加上“快乐帮主”又顺利地把刘太平从山寇手上救回来,不说也知道大伙是如何的高兴了。

“快乐帮主”却心中紧张得不得了,就怕三个未婚妻的事被人当场拆穿,他就惨了。

当石不悔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事的时候,“快乐帮主”真的不打算到后寨大厅喝这么一顿酒,虽然他很想开怀地大吃大喝一顿。

如果没有女的这种狗皮倒霉事,只是单纯地帮助刘家寨而又把刘少寨主救回来,那么,这一顿酒菜就吃得十分愉快了。

“快乐帮主”想着心事,而且又是烦人的心事,此时他的一切动作便也不自然了。

忽听得“闪电刀”赵打雷道:“刚才听得刘老当家言及,你原是少林寺出家人呀!”

“快乐帮主”道:“我的法号叫空空。”

“空空……哈哈……”

赵打雷举杯对“快乐帮主”道:“兄弟,来,干!”

赵打雷喝酒如同喝凉水,咕嘟就是一大杯,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种人海派作风,他敬酒是要喝的。

“快乐帮主”也举杯:“干!”

“咯”的一声把酒干掉,杯子刚放下,刘太平又为他把高粱酒斟满。

赵打雷声音大,立刻又道:“令师是哪一位?”

“我师法号叫慧明。”

赵打雷粗声道:“少林掌门呀!这位高僧我知道,他老人家可……安好?”

“快乐帮主”黯然道:“他在达摩洞中圆寂了。”

赵大雷一怔,道:“归西了?唉!来,为老僧的归西于这一杯,算是咱们对高僧的敬意!”

“呱!”赵大雷又是一杯干。

这一回圆桌上的人都举杯,大家共同干。

于是“快乐帮主”猛喝一口,他重重把酒杯放在桌面上,心口开始发了热。

刘世芳举杯对“快乐帮主”道:“来,我也敬你一杯酒,太平若非援手,刘家就惨了,这杯酒我是要敬的。”

“干!”

“干!”

两个人对碰杯,立刻干了杯中酒。不料老夫人又提议:“太平儿,替为娘的快敬酒,敬完了你再敬上三大杯,救命之恩不可忘的。”

老夫人此一吩咐不打紧,“快乐帮主”立刻又是四杯高粱酒吞下肚。

这时候,李士良与李士雄兄弟也举杯,当然少不了那席本初,倒是把石不悔有些冷落了。

“快乐帮主”迷糊着对石不悔道:“石长老,我敬你一大杯!”

石不悔道:“你为什么敬我酒?”

“快乐帮主”的舌头似打结,又似冰冻的一样道:“怎么,我不应该敬你老人家吗?”

石不悔道:“你别拿别人的酒做好人,没人敬酒我老人这也没少喝,哈……”

不料“快乐帮主”又道:“我有太多理由敬你酒,这酒等于我家的酒,而且……”

石不悔一听要糟,八成这小子喝多了。

人喝多了酒,心中的话会溜出口,人喝醉了酒,老天爷算老几呀。

“快乐帮主”就快醉了。

石不悔不愿在这种场合出丑丢人,立刻沉声道:“好。来,你敬老夫喝酒!”

“快乐帮主”道:“这还差不多。干!”

他还双手捧酒杯,十分尊敬的样子。

那刘世芳笑道:“他两人比师徒父子的情谊还浓,在这荒乱之年,可也不容易了。”

石不悔原已喝了酒,而且在厢房中喝了不少,还未全醒便又来了。

此时他又喝了不少,立刻重重地放下酒杯道:“快乐,快乐,你如今应该快乐了吧!”

“快乐帮主”道:“我是应该快乐。第一,你老人家一下子就看上我这逃荒的和尚,叫我还了俗,还把帮主之位传给我,唉,又教了我三十六招打狗棒法,此情天高地厚呀,我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你老的恩情呀!”

他把家务事抖出来了。

石不悔担心的不是这件事,他担心的事是……

“快乐帮主”又是高声音了。

“石长老呀,你太爱我了,你老叫我无法消受呀!”

石不悔一听不对劲,这小子真的喝醉了,心念间,立刻伸手去抓扶,道:“咱们走,你已不胜酒力了。”

嗨!“快乐帮主”一声笑,道:“这点酒我喝不醉,大菜才上了五……七道吧!”

赵打雷笑笑道:“小兄弟,你记错了,上了六道。”

他看看席、李两人,又道:“小兄弟,你是慧明的徒弟,更是花子帮帮主,难怪你的武功那么高,老夫走过中原多年,已不见如此高手了。”

“快乐帮主”道:“你老是否又要敬我酒?”

“不错!”

“快乐帮主”举杯道:“你老别敬我,我敬你,因为你出刀手法真妙,尽找近距离!”

此言一出,赵打雷也吃一惊。不错,闪电刀法讲的是个“快”字诀,而且无所不用其极的快,出刀比敌人快,当然容易得手,快,抄近距离最快。

不料他只露了一手,便让“快乐帮主”看破了,真是用刀行家。赵打雷也点头了。

点头便是同意“快乐帮主”的说法。

赵打雷道:“不错,出刀是近路,力道在腕上,真佩服你老弟的眼光,好,高明!”

他举起酒杯道:“干!”

“快乐帮主”又是一杯喝下肚,他又举杯走向席本初道:“席……岳……”

石不悔急忙道:“什么呀!席当家……”

“是,席当家的,许多事情我不对,我对不起你老人家。来,我敬酒赔不是了!”

席本初一怔,但旋即举杯道:“我喝你这一杯水酒,干!”

席本初放下酒杯还在笑,“快乐帮主”又举杯对李士良道:“李……岳……”

石不悔暗中捏他一把,道:“李堡主,你忘了?”

他对大伙一笑道:“我们的帮主喝多了!”

“快乐帮主”一笑道:“没有。李堡主,我也要恭恭敬敬地敬你老这一杯,你的抬爱我受不起,我也对不起,来,我先干为敬了!”

他仰头一口干,眼珠子同脸一个样的红……

李士良干了杯中酒,忽地哈哈笑了。

他为什么发笑了?

席本初也哈哈笑了,只是赵打雷的笑样太怪。

赵打雷笑起来不好看,因为他长得像纠t馗,笑的样子像吃人。

刘世芳抚慰道:“坐好了你慢慢地说,这些口子我们知道苦了你一个人,大家心存感激,你可千万别把事情搁心里,有话说出来会好些。”

“快乐帮主”道:“这是你老叫我说的?”

刘世芳道:“是呀!”

石不悔叱道:“说什么?你是花子帮一帮之主,统领着上万中原可怜人,你别在此地出丑好吗?”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你就当我亲爹好啦!”

石不悔一怔,立刻感动得快要掉泪。

“快乐帮主”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不说心里憋得慌,我心里有块疙瘩呀!”

石不悔无奈了,他又不好把他拖离开:“你小子……”

酒席上大伙听了“快乐帮主”的话,还以为心中憋的疙瘩是想认石不悔为亲爹,所以大伙均在点头。

其实“快乐帮主”早就说过这些话了。

他现在要说的是另一回事。就在酒力的烘托之下他站起来了。

只见他先是重重地对刘世芳老夫妻两人抱拳道:“岳父岳母大人呀!我是个混蛋,是个可恶的小子,我甚至是个小人!”

他的话越说声越大,就在大伙惊愕中,他忽又冲着席本初弯腰一鞠躬,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你二老听我说,我不但可恶,我也比山寇还无耻!”

说得席本初夫妻两人也怔住了。

猛然地一个侧身,“快乐帮主”又对李士良兄弟两人以及他们的夫人说道:“我是个大骗子,大混蛋,你们揍我吧!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对,我骗了你们三家人了。”

李士良道:“你骗我们什么了?”

石不悔站起身,他似乎要开口,却被“快乐帮主”用力地拉他再坐下。

“快乐帮主”冲着石不悔道:“石长老,你叫我坦然面对事实吧,那样我好过些。”

石刁:悔道:“小子呀,错不在你呀!”

这两人在争论什么?

刘世芳见“快乐帮主”如此激动,忍不住问道:“帮主,到底你心中有什么不快乐的?”

“快乐帮主”道:“我心中的事并非不快乐,而是久憋心中不吐不快……”

他忽然一愣,面带惊奇,道:“你们……”

他手指刘世芳夫妻,转而又指席本初夫妻,又回过头来指向李士良等,口张一半似是哑口无言的样子。

石不悔又要站起来,“快乐帮主”又拦阻道:“石长老,这种事我担纲,咱们说完就去信阳州,反正流寇一时间不会来了。到了信阳州,同咱们弟兄们在一起,风刮日晒,挨饿受冻,苦在一起也是乐呀!”

石不悔带着泪水直点头,道:“好,好,有你这几句话,咱们花子帮有前途了!”

“快乐帮主”道:“那么,你老一边别说话!”

“好小子,你变得口齿锋利似刀子,老夫不开口就是了,由你一人担纲吧!”

他果然又喝他的闷酒去了。

“快乐帮主”面无表情道:“各位,我这个和尚出身的臭小子,怎能匹配你们的千金大姑娘,我是癞蛤蟆,你们的姑娘是高空中的美天鹅呀!我从一开始就不敢打算高攀,因为我是花子头呀!花子还能登龙门?你们也不怕丢你们一方霸主的人?”

他似乎真的豁上了,一副冷然的样子。

再看圆桌上,只有那“闪电刀”赵打雷听得津津有味,光景只差没有拍巴掌叫好了。

这时候是不适合叫好的。

“快乐帮主”又道:“我答应充当你们的女婿,那只是人在苦难中的一种自然表现,因为我生来一直是孤单的,孤单呐,多么的悲哀!所以有人对我示好,我就不知拒绝,可是事情原是一时的,我可并未真的想当你们的女婿,我怎么会当你们女婿?就算是……”

“哗啦”之声响起,刘世芳、李士良、席本初三人拍桌而起。

席本初叱道:“你开什么玩笑?”

李士良也吼叱道:“拿人家姑娘开玩笑呀!”

刘世芳吼道:“岂有说话不算的!你……什么意思?”

石不悔也被这气势唬住了,如果地上有个让他挤进去的缝就好了。

“快乐帮主”可不怕,反正他没同三个姑娘进洞房。

他淡淡地道:“今天我把话说清楚,你们三方面也知道我是混蛋,竟然答应三家的亲事,对不对?”

席本初道:“什么对不对?”

“快乐帮主”道:“算是我随便答应别当真,好不好?”

李士良粗声道:“我们把你当英雄,你这英雄有些像狗熊了,怎么的……”

刘世芳道:“你想赖婚?”

“快乐帮主”道:“我做梦都想高攀,可是我不应该当玩笑开,一口气答应你们三家的亲。三位老大爷呀,哪有人有三个岳父家的?你们也不会答应吧!所以呀,我把心中话说出来之后,咱们花子帮连夜去信阳州,你们的姑娘还是你们的大闺女!”

他“咚”的一声坐下来,举杯一口就喝干,对一旁的石不悔道:“石长老,咱们走!”

石不悔起身道:“其实呀,你小子何苦一肩担,当初错在我的判断错误,总以为将来他们都会不认帐,谁会知道他们都是说些掷地有声的话,我错了!”

“谁说你错我揍他!”

这句话出自席本初之口,立刻间圆桌上引起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刘世芳老夫妻几乎把眼泪也笑出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世芳道:“石长老,你没有错,你是我们三家的媒人呀!”

石不悔一怔,道:“你们三家?”

“是呀!不是由你那里收下我的订婚证物吗?”

石不悔道:“你们不火我?”

席本初道:“三天前发觉以后是很火,我们还骂你老混蛋,等咱们‘快乐帮主’回来再算帐,可是……”

李士良道:“可是我们的姑娘不答应,而且她们三人一心要去帮他救少寨主!”

石不悔道:“你们答应把女儿嫁他?”

刘世芳道:“别无选择!”

石不悔真的吃惊了。

“快乐帮主”早就吃一惊,愣然半晌不开口。

李士良道:“西陵山下西陵堡,朱仙镇的哪一个不知道咱们说的话不虚假呀!”

李士雄接道:“不错,更何况怎能拿女儿开玩笑?”

朱仙镇离中牟县不太远,西陵堡就在这两处之间,李家兄弟的名字在那地方是响当当的。

李士良道:“如果我女小小她反悔,她就不算我西陵堡李某人的女儿!”

“快乐帮主”道:“你……们……”

刘世芳道:“我亲爱的女婿,说句老实话,咱们对于此事早就知道了,你却反被蒙在鼓里呀!哈……”

“快乐帮主”道:“你们都愿意把女儿嫁我?”

席本初道:“你敢拒绝?”

“快乐帮主”道:“我乃花子头呀!”

刘世芳道:“英雄不论出身低。”

石不悔叹口气,道:“我老人家反对。”

他此言一出,大伙全怔住了。

“快乐帮主”也愣然。

“闪电刀”赵打雷突地哈哈一笑,对“快乐帮主”道:“娘的,我没有女儿,我那老伴是个绝户,要不然我也会凑这热闹,把女儿嫁你呀!哈……”

“快乐帮主”猛摇头,道:“我喝醉了,我做梦了,我做梦了,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席本初道:“你在说大实话呀!我的乖女婿。”

李士良道:“其实人呐,想开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日子过得愉快才是真实的。”

他看看圆桌边的人,又道:“女儿只要高兴,我们当老子的便也足以安慰了。”

“快乐帮主”似乎自言自语地道:“难怪呀!”

石不悔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快乐帮主”道:“我想着回来的路上,突然会出现她们三个人。”

石不悔道:“哪三个?”

“快乐帮主”道:“当然是我那三位宝贝的未婚妻子呀!”

他把三女当宝贝,三家齐欢喜。

石不悔可不欢喜,道:“她三人都去迎接你?”

“她三人想去助我救回刘兄呀!”

他顿了一下又道:“唔,原来她三人早都知道我欺骗她们了,她们都想在寨墙上刁难我呀!”

“哈……”

大伙这么一阵笑,石不悔重重地道:“好小子,你是不挑肥也不捡瘦,统统地接受了?”

“快乐帮主”道:“话已说明,她们已对我原谅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挑人家呀。”

席本初点头道:“说得好。”

李士良对身边老妻道:“看,人中之龙也。”

石不悔却恼了:“你混球不是?”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你还有什么意见?”

“有,我的意见最重要。”

“请讲!”

石不悔道:“你……我问你,你是金刚之身?”

“快乐帮主”道:“凡人呀,谁会是金刚之身?”

石不悔道:“既非金刚之身,你好大的胆子,你敢一口气讨上三房老婆呀,累死你!”

“快乐帮主”怔怔地道:“为什么会累死?”

“哈……”大伙又大笑。

石不悔道:“少不更事,可怜可怜!”

“快乐帮主”道:“我是不懂,只不过你老一说我就会茅塞顿开了。”

石不悔道:“怎么解释?能模仿你瞧吗?”

“哈……”又是一个哄堂大笑。

石不悔一看改口了:“小子呀,你是花子帮掌门帮主呀!你有了三个妻子,哪有心情再去管众人之事,你还有什么精神管众人之事?”

不料“快乐帮主”道:“为什么不可以?有了她们三位在身边,我的精神更大了。”

“哈……”大伙又一次哄笑。

石不悔道:“你小子变成二百五了不是?”

“快乐帮主”道:“我把重要事情分给她们去做呀,她们为我做事情,我多么清闲呀!怎么会累?不会的。”

石不悔叹口气道:“你呀,不知厉害,那慧明大师没有告诉你吗?色似刮骨钢刀,色字头上一把刀呀。”

“快乐帮主”道:“吾师当然说过了,可是我现在不是和尚呀。是你叫我还了俗,也是你替我收了三家的订婚物,你老不会忘了吧?”

石不悔哑口无言,只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便在此时,刘世芳举杯而起。他对席本初与李士良二人点点头,道:“二位,咱们忘了,应敬敬咱们三家的大媒人呀!”

席、李二人立刻举杯而起,笑着点头。

刘世芳对石不悔道:“石兄,一杯水酒难成敬意,但也算是谢媒酒。来,咱们三家齐敬你。”

石不悔怒道:“这算什么,拿你们的闺女开玩笑不是?岂有此理!”

席本初道:“你若是不把这杯水酒喝了,你才是岂有此理的家伙。”

他似乎火了。

一边嘿嘿笑的赵打雷道:“老花子,人家不担心,你担心个鸟,喝吧!”

石不悔道:“连你也同意?”

赵打雷道:“我当个证人可以吧!”

石不悔笑了:“得,我为媒你为证,有人骂我王八蛋,你姓赵的受一半。喝!干!”

他这么一吼,大伙举杯又喝起来。

那刘世芳更高兴,他命人抬了一大坛酒送往寨墙上,三方面的人男男女女都有份。

又叫人重新整治酒席端出来,单是窖藏的腊羊肉就取了一百斤。

烧鸡烧鸭整只的,腊肉之外还带卤好了的牛盘肠。

后大厅上吃得欢,寨墙上的人也猜起拳来了。

刘世芳又对儿子媳妇吩咐下来,多多注意储藏的东西,一定要足够过这个冬。

当然,大伙变成了亲戚一家人,席本初与李士良两家也不再往信阳州去找栖身之地了。

一顿酒席吃到二更天,“闪电刀”赵打雷被留在后寨的一间厢房里,那地方他曾住过半年,老地方他才住得习惯。

只不过这顿酒吃得过了头,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走回去。石不悔拉住“快乐帮主”道:“走……走……”

“快乐帮主”糊涂地道:“去……去哪里?”

石不悔道:“回去了……我……再告诉你去……哪里……”

他们喝醉了,词不达意语不成章。

可“快乐帮主”也迷糊,他道:“我……不回去了,我……跟你去……去哪里?”

两个人醉言醉语着走回大厢房里,谁也没再说什么,倒在大床上睡着了。

三更天正是鸡不叫狗不咬的时候,虽然灾年鸡狗都遭了殃,可是黑漆漆的夜色没声音是真的。就在这时候,刘家寨外面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瘦子型,但动作之快也够瞧的。

两个人躲在小河边的乱草中,好像在商量什么。

只听一人道:“如果你的老表没说瞎话,咱们这一次就有得瞧。”

“错不了,我老表不当贼寇了,他带着伤半途遇上我,是他告诉我的呀!”

“金子打造的?”

“是呀!我老表还用牙咬,错不了!”

“这么说,真的是大财主,拿金子当镖打,咱还是头一回听说。”

原来这二人是贼,“快乐帮主”在鸡公山为救刘太平,只好打出一枚李小小送他的金钱镖,这件事“快乐帮主”似已忘掉了。

然而那个挨了金钱镖的贼寇却没有忘。

那人心中原想,有了这金钱镖,足可以换上20两银子,何不回家或者远走他乡,做个小买卖总比干这贼寇好。

再看这天下的贼冠到处挨打,拼到最后只怕老命也不保,更何况他又受了伤,只可恨“金钱镖”被头领收去,太过分了。

这人的头脑好,他干脆不干了,暗中溜走了。

不料半道上他碰上亲老表,他老表也是逃难人,可也是几个地方的贼头子,有了这消息,那位仁兄叫他在信阳养伤。

这人把得而复失金钱镖的事对他这位表兄提了一下,这位仁兄就约了个同道赶来了,受伤的贼寇也似乎又有希望了。

如果问一问这家伙的名和姓,四年前许昌城门外贴出一张告示,要捉拿的飞贼燕子刘三就是他。

燕子刘三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帮手。

在黑呼呼的夜里,两个人躲在河边草丛中。那燕子刘三低呼道:“我的乖乖,这寨子跟城墙差不多高哇!”

那人拍拍腰上带的爬墙飞爪索,道:“他奶奶的,这个还不知够不够长。”

燕子刘三道:“你看这寨墙有多高?嗯?我说怪手林,我把你找来可是叫你发财的,你可休叫我失望,这点高度就能把你挡住?”

怪手林笑笑道:“三哥,我只不过说了说,可并未说不行,洛城够高吧?挡住咱们了?”

燕子刘三一笑道:“老规矩,进去以后找点子,找到了点子以后你把风我下手。”

他拍拍怪手林,又道:“莫忘了,金子打造的镖,黄澄澄的呀!”

怪手林听得流口水,他面对寨子低声道:“三哥,我看这寨子很富有,如果还有什么值钱的,咱们照样拿走。”

燕子刘三道:“当然,咱们干什么的?”

两个人这么一合计,慢慢地往前爬着,二人不往正面走,却顺着斜沟到了寨子的左边。

寨子左面有个小斜坡,那地方曾经被贼寇们挖了个地道,如今已被石头荆棘塞上了。

燕子刘三当先到了墙下边,他伸手摸一摸,寨墙是用老虎石砌成的,他再仔细摸,口中低声骂:“操,砌得可真齐整,抓攀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怪手林过来了。

燕子刘三立刻道:“这墙无法用手攀呀!”

怪手林一探,道:“索爪我带上了,三哥,容我先攀登,你在下边等我的索。”

燕子刘三点头道:“怪手林,不能有声音,我表弟说过,刘家寨的防守很严密的。”

“知道,我又不是头一回。”

怪手林的动作似猫上树,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双足斜抖间,抖出两只似钉般的钢锥子,两只怪爪紧握在手里。

别看这刘家寨墙是老虎石砌的,墙上总是会有凹凸处,这怪手林的手腕力道强,他像是爬着走山路,就那么一步一步地爬到寨垛子外面了。

怪手林把一只耳朵贴在垛口上听。

听了几下不由笑了,因为寨垛子背后有人在打鼾,鼾声此起彼落,半夜听得更清楚。

怪手林不进去,他解下带上的索子爪,轻轻地把爪挂在垛口上,这才对下面等候的燕子刘三招起手来。

寨下面的燕子刘三早看见了,因为索的另一端就垂在他面前。

他看怪手林对他招手,那表示叫他快上去,燕子刘三双臂抓牢索子就往上攀。

真比猴子还快,霎时间刘三到了怪手林的身边,那怪手林忙指寨里面,燕子刘三忽地越过垛子到了寨墙上面站稳了。

再看怪手林,正把长索收回来。

这两个中原名贼进入刘家寨了。

刘家寨中大半人都吃了酒睡得沉沉的,又是三更天,正面花子帮的人也靠在墙边闭上眼,因为大伙知道官兵去剿山,山贼与流寇一时间是不会再来了。

可也想不到,这儿来了两个飞贼,而且已跳进刘家寨来了。

燕子刘三拉过怪手林,道:“娘的,刘家寨中人真多,房子也多呀!”

怪手林道:“怎么去找那个头发不长的年轻人?”

头发不长,说的是“快乐帮主”,因为他老弟留下头发才三个月。

燕子刘三指一指右边,道:“怪手林,你在右边找,我在左边找,咱二人往寨后慢慢找,总会找到那个短发小子的。”

怪手林道:“我以为咱们从中间往后找,似那种以金子打造金镖的,必然是住在后寨了。”

想了想,燕子刘三点点头道:“也是有理。好,就这么分头去找他。”

于是,两个贼便分开来。

那燕子刘三沿着左边刚刚过了一道小院门,还未把身子站定呐,猛孤丁一间小厢门拉开了,他同那门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黑汉夜间突然露了面,吓得燕子刘三几乎叫出声来。

他心想:遇上鬼了。

那黑汉一瞪眼,沉声道:“干什么的?”

燕子刘三听出这人说的一口南阳腔,立刻知道不是鬼,只不过是个丑陋的人。

他怎料到这人比阎王还厉害,这人是赵打雷。

赵打雷半夜三更天出来了,吓坏了燕子刘三,几乎跪地叫爷爷。

干贼的脑袋最机灵,燕子刘三更机灵,他冲着赵打雷低声笑道:“爷,你醒了?咱是查寨守夜的。”

赵打雷道:“花子帮?”

燕子刘三道:“是,是,小子是花子帮的。”

赵打雷道:“好,弟兄们辛苦了。”

燕子刘三道:“不辛苦,应该的。”

赵打雷不多说,转了个弯冲着墙边就撒起尿来了。

这泡尿真不少,撒了半天他才觉着轻松了。

夜里他喝酒少说也有四五斤,这时候可爽快了。

赵打雷回过身,他“噫”了一声道:“娘的,不对呀!”

他说的是什么不对呢?

赵打雷是游侠人物,看他丑得似钟馗,他可是粗中有细。

他一个跳涧式到了院子中央站定,可已不见刚才那个人。那人自称是花子帮的人,为什么不见他手中拿竹杖?

花子们的招牌兵刃是竹杖,吃饭的家伙怎会忘?

赵打雷越想越不对劲,急忙回到小厢房中,他的那把刀可就拎在手上了。

赵打雷匆忙来到寨墙上,他发现守在寨上的花子们,甚至左右两边席、李两家的人都歪在寨墙上面睡着了。

赵打雷也不叫醒守寨的人,揽着刀站在暗角中,他要等那个人了。

他等的当然是燕子刘三。

而燕子刘三早已往另一个方向溜掉了。

燕子刘三找到怪手林,他抹着额头汗水道:“娘的,几乎失风。”

“怎么了?”怪手林也吃惊。

燕子刘三把刚才之事说出来。怪手林道:“可要多加小心。”

燕子刘三道:“先等等,后院有人醒来暂时别去了,咱们去看看那间外院的大厢房。”

两个人走到拐角处,看看四下没有人,这才由燕子刘三潜到了大窗下,他极目看那厢房中,床上睡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只听得鼾声传出来宛似里面拉风箱,那年轻的正把一手垂下面,仰面张着大嘴巴,睡得可真沉呐。

这二人正是“快乐帮主”与石不悔。

两个人睡得浓,可也把窗外的燕子刘三喜咧了嘴。

燕子刘三向暗中把风的怪手林比了个手势,又点点头,怪手林也笑了。

这是找到了正点子,点子找到自然难掩心中高兴了。

只见那燕子刘三紧一紧腰带,他转而走向大厢门,真利落,一把薄如蝉翼的刀拿在手,只那么插进门缝拨弄了十几下,厢房门闩就被他拨开了。

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一脸高兴神色的姑娘。

燕子刘三一瞪眼,道:“姑娘……”

“你是……”

“花子帮!”他小声叱了一声,又道:“他们睡得好,别去吵,我是来查看安全的。”

姑娘点点头,低声道:“辛苦你了。”随后手一伸,一块银子寨进燕子刘三手上,又低声道:“好,我回去了,可别惊醒他们哟!”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黑暗中那姑娘轻笑一声,转身飘然风摆柳似的走了。

燕子刘三全身冒冷汗,可也心中直叫阿弥陀佛。

燕子刘三左看看,右瞧瞧,这才转身去推门,而且门还真的被他推开一尺宽。

燕子刘三是个瘦汉,一个泥鳅身法,人已消失不见了。他溜进大厢房了。

燕子刘三真大胆,一下子到了床前面,他看看床上的两个人,两个睡熟的人。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刀,薄刃闪着光。他是来偷东西的,可不是来杀人的。

抬头看,一共只有两堆衣衫,其中一堆是绸缎的,衣衫里衬有个锦袋,燕子刘三只一看便笑了。

他把锦袋提在手上,掂了掂立刻掖在腰带上。

燕子刘三又去摸那把刀,他再掂了几下,点点头也反手插在腰上了。

他太贪心了,拿了锦袋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再拿刀?

其实偷儿就是一个贪字,为什么偷儿三只手?那就是看到什么拿什么,不拿白不拿。

燕子刘三这一回似乎不应该拿这把刀,他……

他转身往外就溜,因为他听到外面老鼠吱吱叫。

这时候应该有老鼠,只不过这叫声是人叫的,那正是守在暗中的怪手林的叫声。

这是在发警告了,燕子刘三当然知道。

燕子刘三刚刚转出大厢房,迎面又是一位大姑娘,那姑娘先是“噫”了一声:“你是谁?”

燕子刘三道:“姑娘,小子花子帮的。”

“你来干什么?”

“侍候帮主的,看帮主他需要什么。”

“帮主醒了吗?”

“小声点,帮主累了睡得浓。姑娘,谢谢你对咱们帮主的关心,快回去吧。”

那姑娘点点头,道:“兄弟,辛苦了!”

又见姑娘伸过手,一块银子塞进燕子刘三的手掌中,还真不少,大概有个一二两。

“你回寨上去吧,我也回房中了。”

燕子刘三躬身道:“姑娘晚安!”

他这么一躬身,姑娘一瞪眼,燕子刘三还未发觉呐,可姑娘开口了。

“你……腰上插的什么?”

燕子刘三也一惊,道:“姑娘,防身刀呀!”

那姑娘伸手道:“拿来我看。”

燕子刘三道:“只不过一把刀嘛!”

姑娘冷笑了。

“那是我们席家垛子的传家之刀‘子母刀’的子刀,为何插在你身上?”

她这么一语道出来,燕子刘三一声低笑,道:“由刘三爷保管了,哈……”

他来个疾出掌,逼退挡路的姑娘席大红,侧身甩肩人已在两丈外了。

席大红一怔,立刻大叫:“有贼呀!”

她这么本能一喊叫,立刻惊动寨墙上打盹的几个花子帮兄弟。

花子帮兄弟先往寨外瞧,寨外面黑漆漆的,甚么也没看到,再看寨墙上,只见一团人影在站着。

申屠雨正值夜,如今他喝酒不多也醒了,听得呼叫声,立刻跳起来吼道:“谁?”

当他挥杖奔上前仔细瞧,才知道是刚来不到一天的“闪电刀”赵打雷。

赵打雷早就站在那儿等着拿人了。

“是你,赵大侠!”

赵打雷道:“快把守寨墙,有贼!”

申屠雨已吼叫:“兄弟们注意了。”

花子帮的一个个持竹杖左右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有的直起脖子看城下。

赵打雷仍然没有动,他只是耳朵听。

左右两边的人也过来问:“贼在哪儿?”

刘家寨前面的人都在走动着,席大红的叫声才第二次刚出口,就见两条人影已自左边那个斜坡处跳在寨外地面上,两个人转身就往林子方向奔。就听得席大红叫起来:“跑了,跑了!”

李小小也过来了:“席姐,贼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在哪儿?”

她二人正在相互瞧,刘翠花提刀也奔过来了。

刘翠花见了席大红与李小小二人,立刻问:“贼?刘家寨闹贼?”

席大红道:“伸手未拦住,我见那人腰上插的刀是我们席家垛子的宝刀——子母刀,可是那人的身法太快了,只一眨眼……”

刘翠花可急了:“快进去看‘快乐帮主’呀!”

三个姑娘一齐往大厢房中走去,刘翠花还叫着:“‘快乐帮主’!”

李小小吃一惊,道:“怎么啦,快乐哥不见了!”

三女齐发怔,不知“快乐帮主”怎么不见了,大床上石不悔还在打鼾呐。

其实这时候寨墙上的“闪电刀”赵打雷也不见了。

赵打雷到什么地方了?

赵打雷当然不会回房睡他的大头觉去。

当然,“快乐帮主”就在席大红叫出第一声的时候,他就有了行动。

此刻,那两个跃下寨墙的黑影宛似狐狸一般,“刷”的一下子往林子里跃去。

“叭……叭……”

这两声“叭”并不响,但奔入林中的两个人却忍不住呼出声来。

“啊唷!”

两个人竟然被那根竹杖打得抱头退出林子外。

于是,影子伸延出来,只见“快乐帮主”冷然地走向二人。

“锵!”

这是拔刀,拔刀就是保命,贼子事迹败露,往往就会拔刀相向,为了摆脱保命。

燕子刘三与怪手林遇上了“快乐帮主”。

“快乐帮主”伸出手,道:“别动刀了,把我的东西留下来,你们仍然活着离开。”

燕子刘三回头看,寨上并没有人跳出来,这儿荒林密密的,只要奔进去就没问题了。

那怪手林也冷笑了。

怪手林把个索子爪转得“咻咻”响,他低声道:“朋友,你落单了。”

“快乐帮主”道:“我刚才出手太轻了。”

燕子刘三冷冷道:“娘的,那是你偷袭!老子们未防备,你现在还有机会吗?”

怪手林道:“三哥,于掉他!”

“快乐帮主”道:“怎么,贼迹败露要杀人呀!”

刘三冷冷道:“也是你找的。”

他突然举刀扑杀而上,怪手林已自侧面抖出索子爪往“快乐帮主”的下盘缠去。

只听得“叭”的一声,刘三手上的尖刀被他踢飞,那索子爪平着他的胸前半尺处飞越而过。

当“快乐帮主”的身子刚落地,九节竹杖19闪,一连串的“叭叭”响,打得燕子刘三与怪手林交叉着就地滚。

燕子刘三几次未站隐,因为只一站定就挨棍。

他叫了:“还你,还你,别打了!”

怪手林也叫起来:“别打了。打死人了!”

“快乐帮主”收杖不打了。

他冷然一哂道:“东西还我!”

燕子刘三立刻拔出插在腰上的“子母刀”抛向“快乐帮主”道:“还你!”

“快乐帮主”接过来,他只一看便抓在手上:“还有,快拿出来!”

燕子刘三道:“就是这把刀呀,我的公子太爷!”

“快乐帮主”把九节竹杖空中抖得“咻咻”响,道:“你仍然欠打呀?”

他的九节竹杖又扬起来了。

燕子刘三歪坐在地上,道:“别打,别打呀!我这不是在交还你吗?”

果然,他自腰中取出个锦囊来,那么不甘心地抛向“快乐帮主”手上,嘴里还叫着:“白来了,白来了!”

怪手林道:“娘的,什么样子还未看到就栽了,而且栽得这么惨!”

不料“快乐帮主”冷笑道:“好大胆子,我是不愿杀人,你们可别逼我出刀。”

燕子刘三道:“东西全还你了,你还要杀人?”

“快乐帮主”道:“不错,我是要杀人。”

怪手林道:“不是你说的,东西还你,你放人吗?”

“快乐帮主”道:“看起来你们是还我了,但这丝包中少了三枚金钱镖,你拿不拿出来?”

燕子刘三忙一惊,刚才暗中往地上滚,也趁机摸出三枚金钱镖,他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燕子刘三道:“没有,没有了。”

“快乐帮主”道:“也罢,我已决定了,一枚金钱镖一只耳朵,三只金钱镖就是一对耳朵加上一个鼻子。”

他的刀握在手上了。

“我出刀是很快的,快得令挨刀的人不会马上知道痛,而且是干净利落,不留痕迹,鲜血也要窒息半天之后才会流出来。”

“快乐帮主”不逼向怪手林,他只把刀指向燕子刘三,而且刀尖已快沾上刘三的胸口了。

燕子刘三大声叫:“给你!给你!算你厉害,奶奶的,我刘三真的栽到家了!”

果然,他自袋中摸出金钱镖,直不楞登地伸向“快乐帮主”道:“你拿去,你拿去吧,咱们可怜呀!”

“快乐帮主”一把抓过三枚金钱镖塞入怀中,这才呵呵一笑道:“你二人大概是为这些真金做的钱镖来的吧?”

燕子刘三道:“反正你已知道了,咱们正是听了你拥有金子做的金钱镖,才想拿上几枚的。”

“不是拿,是偷。”

“还不是一样嘛。怎么样,你没损失也应放我们走了吧?”

“快乐帮主”道:“告诉我紧要的一件事。”

“快问吧!”

“你们是听那个受伤的贼寇说的吧?”

燕子刘三道:“不错!”

“你二人也是贼寇?”

“不,咱们不是贼寇,贼寇多没意思。”

“你二人是干什么的?”

“咱二人是自由职业者。”

怪手林道:“贼寇是玩命的,攻城掠地会死人。咱们才不会去做那种傻蛋事,打下江山别人坐,死人死的是下边可怜人。”

“快乐帮主”道:“倒是两个最笨的明白人。”

刘三道:“明白就是明白,为何还笨呀!”

“快乐帮主”道:“你二人回去多想想就知道了。我可要警告你们,下次再来要你的命。”

他把话说完,道:“给我滚!”

燕子刘三与怪手林二人早就准备走了,此时闻得叫他二人滚,急忙爬了起来就往河边奔去,而且奔得比来时快多了。

“快乐帮主”酒醉的事已过去了。

他也早就醒过来了,此刻他刚拔身上了寨墙上,猛孤丁远处传来两声好凄厉的尖叫声,听起来真的吓死人。

夜里传来这种声音,那实在叫人起鸡皮疙瘩。

没多久,刘家寨外过来一个人……“闪电刀”赵打雷走回来了。

当“快乐帮主”跃上寨墙刚站定,便听得远处传来两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来的凄厉惨叫声,他全身一紧。

西门风过来道:“帮主,寨中有贼呀?”

“快乐帮主”就是因为寨中有贼才走过来的,他要怒责守寨的兄弟,为什么不善尽职守。

他这时还未喝叱,寨下面奔来一个人。

这人到了寨下面暴吼一声如打雷,便见他腾空而起三丈高,“嗖”的一一声手上砍刀扎入寨墙,猛一顿,半空中又是一个拔空起,人刀已出现在寨垛子上了。

这个人刚落定,“快乐帮主”就迎上前去。

“是你,赵大侠!”

“哈……”他举刀,刀上有血迹。

“你杀了他们?”

“每人废一条腿。”

“还不如杀了他们,那是很惨的事。”

赵打雷道:“我不喜被人欺骗。”

“快乐帮主”道:“是他们欺骗你?你见过他二人?”

赵打雷道:“我出去方便,正遇上其中一个,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查夜的,还自称是花子帮的兄弟。”

“快乐帮主”道:“还有冒我花子之名的人?”

赵打雷道:“我初时相信,因为我酒醒不久,但当我一念之间,便知道那人不是花子帮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人显然不知道刘家寨中还住有另外两家人,他如果知道而且只说查夜,我便不会再生什么疑心了。”

“快乐帮主”道:“赵大侠是根据什么知道那两人是冒牌花子?”

赵打雷哈哈一笑道:“花子帮的弟兄们手不离一支打狗棒,那人没有,我便知道不对。”

“快乐帮主”笑道:“赵大侠,见微知著,令在下十分佩服,可是……”

赵打雷道:“可是我没去找人,是吗?刘家寨的房子多,最好的办法是守紧了他的退路,我站在高处等他们,而且也发觉老弟飞过寨墙去拦他们。”

“快乐帮主”道:“是的,我只对他们稍加教训,讨回我的失物就放生了。”

赵打雷道:“我很不同意你的这种慈悲之心,江湖之上因一时的慈悲而又惹来横祸的事件不胜枚举,如果有一天他们二人不死再找上你,而你又沉睡如今夜这样,他们可能为了得手而先切下你的五阳魁首来。”

他是个爆烈性子,说话不客气,而且说完转身就走下寨中去了。

“快乐帮主”怔住了。

这时候西门风四个人全到了。东方雷道:“什么玩意儿,对咱们帮主如此疾言厉色。”

“快乐帮主”道:“不!你们错了,赵大侠说得对,他教训得极是。”

这时李小小与席大红、刘翠花三女也上到寨墙来了。

刘太平亦提了刀奔上了寨墙,道:“贼在哪儿?”

“快乐帮主”道:“两个贼子是来偷我的东西。”

席大红道:“我就是发觉我家的宝刀被人插在腰带上才知道有贼。”

席本初正好赶来接口道:“所以你大叫有贼。”

“是呀,爹!”

“可是,贼却从你身边逃了。”

席大红道:“那贼真快,‘嗖’的一下子便不见了。”

席本初道:“若非‘快乐帮主’的身手高绝,子刀失了怎么得了?平日叫你与你两个兄长多练功,你应付而不认真,现在明白了吧!”

席大红立刻低下了头:“爹!”

她撒娇而又把美眸瞟向“快乐帮主”。

席本初问“快乐帮主”道:“他们为了一把刀而来?”

刘太平道:“鼠辈还不是为了银子。”

“快乐帮主”道:“想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为了我的金钱镖而来。”

“金钱镖?”席本初也吃惊。

黑暗中,李士良也走来了。

李士良身后还有兄弟士雄,兄弟二人手上还拎着刀。

李士良笑道:“莫非我女儿小小送你的那些用金子打造的金钱镖?”

他把“金子打造”四字叫得声音最大,就怕没人听到。

这当然也是有财势人的通病,就怕自己的富有别人不知道,借机炫耀一番而已。

“快乐帮主”道:“不错,就是为了那些金钱镖。”

于是,他把金钱镖在危急之时为了救刘太平而打出一枚的事对大伙说了一遍,听得李小小大为感动。

李小小揽着她爹道:“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去吧!你还是酒气冲天呐。”

李士良是多喝了酒,此时对席本初挥挥手转身而去。

席本初与席大红也回去了。

刘太平道:“兄弟,我回去向家父报告了。”他又对刘翠花道:“大妹子,走吧!”

刘翠花再看看“快乐帮主”,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快乐帮主”只等各方人走完,他才发火了。

“集合!集合!”

这是声色俱厉的吼叱,还真令西门风四人暗自吃了一大惊。

“快乐帮主”再吼:“快,集合!”

花子帮的人集合在一起了,他还叫大伙排队报数,立正稍息的几声吼,就如同他在少林寺中众僧排队念佛经似的。

“快乐帮主”面带怒容,九节竹杖在花子们的头顶挥来又挥去地吼:“你们看一看,想一想,如今什么时代呀?如果今夜来的是叫天张或石太冲他们,想也知道他们多高兴,他们高兴我们便惨,我们一惨准完蛋。”

花子们听得都瞪眼,“快乐帮主”又道:“咱们不是吃闲饭的,咱们是在保平安。怎么的,吃了酒不干活,大伙一齐睡大觉呀!”

他声色俱厉的训叱,使西门风四人也低下了头。

“快乐帮主”冷然一哼,又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这件事咱们等来年回去许昌再打算,有功的赏,犯错的罚,你们服不服?”

大伙都点头。

“快乐帮主”又道:“服不服?”

众花子嗫嚅道:“服。”

“快乐帮主”这火大了:“怎么连我从前庙里念经的声音也比不过,喝酒撑住喉管了?”

他忽地大声再问:“服不服?”

“服!”

这声音才大呐,全寨的人都会被这一声吼吵醒过来,却也令“快乐帮主”点了头。

“声音大才能叫你们不偷懒,值夜班再不打鼾睡。”

他忽然开口对西门风道:“西门风!”

西门风大叫一声:“有!”

还真的有精神,叫得十分有力道,吓人一大跳。

“快乐帮主”道:“西门护法,我叫你派人去信阳州找那个叫‘一丈青’方大鹏的事,你派去人了吗?”

西门风道:“去了,我又把兔子王与竹竿李二人派去了,他们腿快路又熟,不会有问题的。”

“快乐帮主”点点头道:“好,且等消息传来,咱们再作商量。”

他看看排队瞪眼的众人,点点头道:“值夜的多小心,解散了。”

他说完扭头就往寨墙下面走去,倒把花子帮的人怔住了。西门风伸伸舌头道:“乖乖,厉害起来吓人一跳。”

司马雪道:“这就是当领袖的人物,咱们就没有这种气度,想威风也威风不起来。”

申屠雨道:“师父就不一样,师父的竹杖会打人,我问你们大家,哪一个少挨打了?”

大伙听得都点头,西门风道:“解散。娘的天都快亮了。”

花子们留下八个人守寨墙,余下的都睡了。

“快乐帮主”奔进大厢房,他刚往床上躺,石不悔开口了:“你呀!”

“快乐帮主”一怔道:“石长老醒了?”

“早醒了。”

“快乐帮主”道:“对不起。吵醒你老好觉。”

石不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重重地道:“我老人家早就醒了,那个贼子拨弄门闩的时候,我便醒来了。”

“快乐帮主”一怔,道:“你老在打鼾了。”

他正说着,石不悔果然呼呼噜噜一阵响。

“快乐帮主”道:“原来你老人家早醒了,可是你老为何不推我一把。”

石不悔道:“这就是我生你气的所在。”

他忿然指指外面,又道:“你乃负着全寨安危的重任,怎可不提高警觉,睡得像个猪。”

“快乐帮主”道:“惭愧!”

石不悔道:“花子帮如今都听你的,你若出了意外,花子帮怎么办?”

“快乐帮主”刚才在寨上骂大伙,他现在开始被石长老骂,他直叹气。

石不悔道:“便是不为自己吧,也为咱们花子帮,便是不为花子帮,刘家寨可不能有差错。”

“快乐帮主”道:“小子受教。”

他再低声道:“我可是揍了那两个贼,也把他们打了一顿。”

“狗屁,我都看到了。唉,人家赵大侠才叫人佩服,看人家出刀的狠劲,你就差他那么一截。”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要我也杀人?”

“难道他们二人不该杀?慈悲也得看对象。”

“快乐帮主”道:“我明白了,就像上一回刘家寨我的岳父大人放走的那几个贼寇一样,果然我就遇上了那个满头红发的家伙,他还得意呐。”

石不悔道:“是不是?我没说错吧!”

他指指外边,又道:“我老人家在你放走那两个贼子的时候,本想掷石打死他二人的,但我却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二人了。”

“快乐帮主”道:“赵大侠等着他们了。”

“不错,就叫赵大侠收拾他们,叫他们挨刀吧!”

“他们真的挨刀了,每人一条腿。”

“睡吧,咱们闹了大半夜,天就快亮了。”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我想出去走走。”

石不悔道:“可别再吵我了。”

“快乐帮主”走出房门外,他抬头看看天,满天的繁星闪烁,月儿已下山了。

这不正是少林寺对面山上枫叶飘零早见霜的时候吗?想起少林寺的日子,此刻师兄弟们已经在练武场上拉开架式练起武来了。

想到少林寺,“快乐帮主”就不快乐了,因为师父慧明圆寂在达摩洞中,还等着有一天回去为他老人家立塔奉祭呐。

少林寺每届掌门死后都有立塔藏骨之举,只不过这几年闹灾荒,寺中僧人也饿得都出寺游四方去了。

就在“快乐帮主”站在二门附进的暗处观看着茫茫的远方而心中一阵悲怆时候,忽地一条人影向他扑了过来。

“快乐帮主”还未及闪身,怀中已软软撞进一个俏佳人来,只一低头,立刻碰上翘起的俏嘴。俏佳人的胆子真大也,她反臂勾住了“快乐帮主”的脖子。

这是在暗处,暗处女的胆子大,更何况又是四下无人在,吻吧!

“快乐帮主”就未再闪避。

一股温暖的柔意,立刻贯穿了他的心口,立刻令他意识到男女之间还有这么玄妙的味道。

也难怪出家人把色字当成钢刀来吓唬人,可是仍然吓不了世上的男欢女爱。

其实,如果世上人都听出家人的话,把情爱当成四大皆空中的一空,不出百年,这世上还有人呀?早就绝种了。到了那时候,娘的,又有谁来保护那已濒临绝种的稀有动物——人类呀!

你不看这世上的人越来越多,便是人们不相信出家人的那一套“色是刮骨钢刀”之论。

此刻,“快乐帮主”只知怀中抱着个美娇娃,但却仍然不知是哪一个。

热吻之后,他微微地托起对方面孔仔细看:“是……你……翠花妹……”

是的,刘翠花投怀送抱还在扭动呐!

“好些事情真教人担心!”

“快乐帮主”道:“谢谢你的关爱,翠花妹,我实在想不通一件事。”

“是什么事嘛?”

“快乐帮主”道:“我想不到会受你们三位大小姐的抬爱,我有什么值得你们以身相许的?我只是一个……”

他的嘴巴立刻被翠花的俏嘴又堵上了。

那就再吻吧……当地可是叫亲嘴,女的与男的亲上嘴,这个女的便死心塌地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了。

那就别再多言了,“快乐帮主”用力抱,立刻又热吻起来了。

如果这地方有张床,那可就麻烦了,两团火凑在一块,那还得了?

一阵温柔到此为止,刘翠花羞答答,也好像满足了似的,扭扭怩怩地走回去了。

“快乐帮主”怔怔的低声道:“快回去睡吧。”

他这时又往左边行,这地方他已留了香有了爱,不由得不往另一面走去。

“快乐哥……”

这么一声低叫,叫得“快乐帮主”一瞪眼,他立刻仔细看过去,只见黑暗中走出李小小。

李小小似乎早就站在那儿了。

她怎么会睡得着呀!

“快乐帮主”几乎不能自己,他被这一声如婉转莺啼的呼叫弄得全身一哆嗦,便也忍不住地张开了双臂。

李小小也来一个小鸟依人,依人“快乐帮主”的怀抱中。

李小小比之刘太平的大妹子翠花可就含蓄多了,她把俏脸贴上“快乐帮主”的胸膛,只轻轻地道:“快乐哥!”

“快乐帮主”抱得紧,也回应:“小小妹!”

这二人哥呀妹呀互叫好几遍,“快乐帮主”才想起刚才亲嘴之事来。

他只一想起来,便忍不住以手托起李小小的下巴,先是轻轻地吻一下,忽然猛一压,大嘴巴几乎把李小小的嘴全部吞入他的口中了。

“快乐帮主”心中快乐了,这时候如果有人再劝他回少林寺出家,他会毫不迟疑地说:“去他的出家吧!”

李小小初时有动作,她的动作是半推半就的,可也慢慢地回吻了。

她也许怕人看到,回吻了几下之后双手用力猛一推,扭转身便跑了。

这个动作就与刘大姑娘不一样,李小小羞红了脸,她原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只因为被“快乐帮主”一吻,好像她准备的话全被“快乐帮主”吞吃掉了似的。

“哈……”“快乐帮主”笑了。

他现在可真的不再担心了。

三个姑娘都是真心地爱上他了。

他的关心是自然的,他的行动便配合他的关心,他关心刘家寨三方面的人。

他也忍不住转而往寨内右边移动着,席大红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快乐帮主”经过大院转小院,他还抬头看寨子上,他相信他发了脾气以后,弟兄们不敢再偷懒了。

“快乐帮主”一声低笑,他走到了右面的小院中。

小院中有一棵梨树快落叶一半了,但仍然能遮住半边天。

“快乐帮主”刚到树下站定,就看到一扇厢门拉开来,一条人影向他奔过来。

“快乐帮主”可就高兴了,他张开双臂笑笑,道:“大红妹子啊,你也没睡着?”

嗨!奔过来的人手上拎着一把刀,树下面仔细看,那人可并未投怀送抱,因为他不是席大红,他是席大川。

席大川是席本初的二儿子,此时冷冷站在“快乐帮主”面前,才令“快乐帮主”吃一惊。

“你……二大舅子呀!”

是的,席大川来了,他虽然不举刀,但脸上一片不太愉快的样子。

“你……呀,为什么把我大妹子气哭了?”

一旺间,“快乐帮主”道:“我气哭大妹子?这话从何而起呀。”

席大川手指小房子道:“你看,我大妹子正在哭呢,她为什么哭?你怎不想想我大妹子对你的一片痴情。”

“快乐帮主”立刻大步走过去,他站在窗下,果见小窗半开,那席大红正以丝巾在抹双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红,我来看你了!”他转头,已不见席大川的身影了。

于是,“快乐帮主”伸手了:“大红,你怎么哭了?”

席大红抽抽噎噎地走出来了。她还真的一副可怜相,就好像一个失去爱而被抛弃的少妇似的。

“快乐帮主”可急了:“大红呀,快告诉我,你怎么了,哪个欺侮你了?”

席大红不开口,她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看“快乐帮主”,忽然“哇”的一声扑进“快乐帮主”怀中了。

“快乐帮主”真的怕惊动附进睡觉的人,急急忙忙抱住席大红转到小院外的墙角下。

席大红也不挣扎,随之伸手搂紧了他。

“告诉我,是谁欺侮你了?”

“是你。”

“快乐帮主”惊呼一声道:“我怎么敢呀!”

席大红道:“还不承认。”

“快乐帮主”道:“我没有欺侮你,你叫我承认什么?”

席大红道:“你偏心呀!”

“我偏心?偏心何人?”

席大红道:“我都亲眼看到了,你敢不承认?”

“快乐帮主”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夹在女人中间找麻烦,可是他老弟还不知道这是麻烦事。他的心情是单纯的,他的想法也是平实自然的,然而他怎知女人的心终究与男人的差上一大截。

“快乐帮主”把席大红抱得紧,抱得席大红低呼小叫:“你轻一点嘛。”

“唔,对不起!抱疼你了。”

他在席大红的秀发上蹭面皮、磨耳,低声道:“你说说,我偏的什么心?”

席大红道:“我见你同李小小在一起。”

“快乐帮主”一惊之下,忙问道:“真的?什么时候?”

“刚才不久的事。”

“哎呀!我不是有意的呀……我……”

“别说了,我还看到你同刘翠花在亲嘴,你们好亲热,好厉害,亲得吓死人。”

“快乐帮主”道:“天呀!怎么你都看到了?”

席大红道:“所以我才哭着回来,因为你……你不爱我,你偏心呐!”

“快乐帮主”道:“唔,原来是为了这呀。大红,我不是来了,而且也抱住你了吗?”

席大红真会扭,扭腰扭屁股,屁股随腰扭,扭得“快乐帮主”心猿意马禁不住低呼一声。

“快乐帮主”低呼一声,正遇上席大红抬起头,“快乐帮主”发觉席大红的双唇湿湿的,他可不管了,立刻把厚实的大嘴印上去了。

席大红“呜呜”一声不动了,但觉全身一阵酥,便也愉快地闭上眼睛了。

黑暗中这二人在干什么?

如果有人如此问,这个人就是太监出身的。

既安慰、又温存,细声细气地讲了只一句话,仅只一句话,那席大红便扭着身子跑回小厢房中去了。

“快乐帮主”愉快地笑了。

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没有偏心吧?”

那年头那地方,那种形势之下,可不能伸手剥人家姑娘的衣服,虽然未婚夫妻也休想,因为谁又知道哪个暗处站着人呀!

亲亲嘴是没关系的,人家是未婚夫妻嘛。

“快乐帮主”快乐了,他几乎摇头摆脑地进了房。

他这里刚进门,床边上的石不悔开口了:“很好,很好,哈……”

“什么事情很好?”

“对于你处理的事情我老人家很满意。”

“快乐帮主”道:“今天信阳州会有消息来,兔子王和竹竿李二人又去了。”

哈哈一笑,石不悔道:“我不是说的这件事,我才不会关心这样的事呐。”

“快乐帮主”道:“世上最难处理的事,你办得很成功。”

石不悔道:“你小子怎么突然问变得脑袋迟钝得不灵光了?”

“快乐帮主”一笑道:“我怎知什么事?”

石不悔道:“我老人家就告诉你吧,世上最难处理的事情,就是男女之间的关系。”

“快乐帮主”立刻笑了。

石不悔却一本正经地道:“别笑,别笑,老夫见的可不少,不少男女双方只各一人,还闹得不可开交呐。你小子一家伙应付三个人,真的高明呀!”

“快乐帮主”道:“石长老,原来你也看见了?”

“听见了,没看见。”

“你听见什么?”

石不悔道:“我听见你尽说好听的,三位姑娘都笑了,这就证明你有高招。”

“快乐帮主”不由大喘气,如果石长老看到就不妙了,因为他把姑娘吻得几乎憋气。

他不再多言语了。他累了,需要睡觉啦。

他拉过刘太平送来的棉被搭上身子,“快乐帮主”把头往里歪,真的闭上眼睛了。

石不悔笑了。

他想:你小子这才刚刚吃了小甜头,且等三女共一夫,你若是如此高明地能把三位千金大小姐侍候得吃吃笑,到那时我算是服了你……哈……呵……

他老人家不睡了,拾起竹杖往大厢房外面走去。

石不悔真后悔,他自言自语地骂自己。

骂自己的人,这个人才真的是对某一件事追悔莫及。

是的,他在骂他老糊涂,为什么会答应三家求亲的事,如果将来回许昌去,“快乐帮主”他怎么能娶三房妻子,那会累坏了人。

更令石不悔追悔的是将来三个姑娘的名份如何排?排的不好就会惹祸灾,因为三方面都是大牌。

大房二房三房,谁也不愿当小的,都想当大的。

石不悔一边登寨墙,一边骂自己老混帐。

迎面只见西门风走过来。

“师父,你老人家两天未来寨墙了。”

“我来喝西北风?”

“咱们想你啦!”

石不悔一叹,道:“唉!你们四个呀!”

西门风一怔道:“我们四人?怎么不对了?”

石不悔道:“我把武功传给你们,你们也够机灵的,我把经验告诉你们,你们也都记得清,论长相也不差,论人品也不赖,为什么吸引不住人家女孩呀?”

西门风哈哈一笑道:“师父,我知道你老在为我师兄弟四人抱不平了,是吗?”

石不悔道:“抱不平?抱什么不平?”

西门风道:“帮主有三位大姑娘喜欢,咱们没有一个女人爱,你老心中不愉快,是吗?”

石不悔叱道:“你狗屁,教你们四个苦练功,是自你们七八岁开始。可好,你们只知道叫练就练而不去自己下苦功,举一反三地苦练功,学一是一,学二是二,怎么会有青出于蓝的日子呀!”

西门风道:“唔,师父不为咱们的终身大事呀,武功咱们仍在练吗!”

接着来了东方雷,先向石不悔请个安: “师父,你老人家早!”

石不悔道:“阿雷呀,你今年多大了?”

东方雷道:“我也不知道。”

石不悔叱道:“看看,自己的年纪也不知道,还想有女人来爱你呀?”

东方雷道:“我本不知道自己几岁呀。不是五六岁的时候师父从相国寺外把我救治了病收在身边吗?”

石不悔道:“那时候你是皮包骨,那时候你也奄奄一息地只瞪眼,我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找上韩大夫的门,求他为你医治的。我问过你,你是什么也不知道。唉,一算再算也不知你多大年纪了。”

东方雷道:“师父,年纪同女人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

石不悔道:“关系可大了!”

东方雷道:“怎么说?”

石不悔道:“如果有姑娘喜欢你,人家的父母第一句话就会问你多大了。”他一顿又冷冷道:“你怎么说?怎么回答?能说不知道吗?”

东方雷道:“师父教我呀!”

石不悔道:“教你武功,还教这些呀?”

东方雷道:“师父,什么年纪姑娘最爱?”

石不悔道:“20岁是男子汉的第一关。”

东方雷笑道:“我以后就说自己20岁。”

石不悔笑道:“再过十年呢?”

东方雷道:“我仍然说我20岁呀!”

一边的西门风笑道:“师兄,再过十年你怎么说?”

东方雷道:“别问那么多,只要我还没结婚,我永远说我20岁。”

石不悔叱道:“等你变成白胡子老头你仍然打光棍呢?”

东方雷道:“同师父你老人家一样呀!我仍然是20岁,哈……师父今年20岁。”

石不悔哈哈一笑,道:“哈……养之教之,教之尊之,也只能见你们逗老夫高兴了,哈……”

东方雷道:“师父,你老千万别为咱们师兄弟四个没女人而愁,咱们有……”

石不悔一怔,道:“你们已有女人了?”

“是呀!”

“在哪儿?”

“两个地方都有呀!”

“我问在哪儿?”

西门风怒视东方雷,道:“休骗师父老人家。”

东方雷道:“姑娘们早飞了,说出来有什么关系?”

西门风要阻止,石不悔的手杖已举得高高地道:“你再阻止我敲你的头。”

西门风缩脖子,他小时常挨打,每打必缩脖子。

“好,我不说。”

东方雷道:“汴梁有个第四巷,许昌城外的陶家园,咱们有姑娘呀!”

他话一落可惨了,就见这“九节公”石不悔手起杖落,打得东方雷往地上跪。

西门风也挨揍,两个人跪着不动了。

石不悔气得脸色泛了青,他举杖吼道:“我骂你们四个畜牲啊,什么姑娘不好找,你们找上汴梁城第四巷,又找上许昌城外的陶家园,这两个地方是妓女院,你们平日不练功,却去找妓女,我不打你们才叫怪!”

东方雷道:“师父,妓女有什么不好呀!他们对咱可是真心的,她们是讲义气的,有担当,可也不要咱们一文钱,还留下好吃的送咱吃,还说要跟咱走呐。”

石不悔气道:“没有出息,怎不看看帮主,人家也是可怜人出身,怎么会那么受欢迎,而你们……”

西门风道:“师父,帮主是人中龙呀!他若不是人中龙,师父会看中他接你的棒而不叫咱们四个人呀!”

石不悔气消一大半,道:“起来吧。唉,等等看!信阳州那面是不是有消息,兔子王回来向我报告!”

西门风道:“是,师父,寨上风大,你回去吧。”

石不悔道:“真孝顺,你们都是师父心上肉呀。”

他大概发觉姑娘们谁都瞧不起他的四大徒弟而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