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游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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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帘洞里

白非身躯一落水,就暗叫糟了,真气方散,此刻再也无法提起,扑通掉入水里,竟沉了下去,他手足乱动,挣扎了一会,非但无补于事,还喝了几口水,鼻了里也进了不少水。

这滋味可真难受,他头脑里也是晕晕忽忽的,有些六神无主,死亡的阴影模模糊糊的向他袭来,蓦然,他乱动着的手摸到池边的泥土,他手上是何等功力?竟硬生生插了进去。

一个不会水的人,落入水后,无论碰着什么东西,都会紧抓着不放,这是人类求生的本能,此刻白非一手插入池边,心里稍微定了定,屏住了气息,左右手交替着插在土里,不一刻,他竟爬出了水底,头已经露在水面之外了。

第一件事,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觉得那是这么舒服而美好,世上所有的东西对他说来,都无法和这口呼吸相比。

他略为喘息了几口,一离开水面,上面就是山石,他手上功夫虽佳,可是却也无法插进山石里,扶着山石的凸出之处,他让自己在水面上呆了一会,耳腔水声如鸣,瀑布溅着水珠,从他身侧倒泻而下,碰到池水又溅起一片水珠。

他让自己的头脑稍微平静了一下,这种从死亡边缘逃回来的感觉,他当是第一次尝试到,他低着头,喘息了片刻,抬起头来,目光瞬处看到一件东西,心头不禁又猛然一阵剧跳。

那是一个洞穴,在假山的下端,是以方才白非没有见到,他在心里哈了一声,暗忖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在湖边寻着那块放在假山裂隙中的油布,那显然是有人故意收藏在里面的,再看到漂浮在池水上的枯枝,和那片倒挂而下的瀑布,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他幼时所看的西游记里花果山、水帘洞那一段神奇而荒谬的故事。

他在心里立刻编织起一个并不荒谬的想法,他想邱独行极可能手里拿着那块油布,借着那一段枯枝,以绝顶轻功飞度过那长达十丈的湖面,穿入瀑布,而瀑布后面的假山里也有着一个和花果山水帘洞一样洞穴,这洞穴里便藏着千蛇剑客的秘密。

此刻他果然发现了一个洞穴,不禁暗地高兴自己的猜测果然对了,毫不考虑的朝那洞穴缓缓移动丁过去,手一摸到洞穴的边缘,微一用力,湿淋淋的身子便像鱼一样的翻了上去。

那洞穴方圆不过五尺,他爬了进去,根本直不起腰来,里面是一条像是极长的地道,高、阔也和入口时差不多。

于是他双臂一错,全身骨节一连串轻响,使用缩骨术将自己的身躯缩成幼童般高矮,极谨慎的向洞中走去,心情既紧张又兴奋,因为他知道这洞穴里定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这条秘道蜿蜒而入,他愈往里面走,仿佛越狭小,到后来竟连他那幼童般大小的身躯都不能再站立着往前走,他只好伏了下来,在里面蛇行着。

又走了一段,前面竟是一个宽只有一尺,高也只有一尺的洞穴,他探首一看,里面黑黝黝的,仿佛没有什么,但是他此刻却怎会甘心就此一走?幸好他有着缩骨术,竟从那一尺大小的小洞里钻了进去,一面却暗忖道:“难道邱独行也会缩骨之法?不然他怎么能够钻进来?”

哪知他身子一进洞,突然风声飕然,向他颈部袭来,他大惊之下,反手去挡,此时他的下半身还在洞内,身手当然极不灵便。

袭向他颈部的,是一条长而枯瘦的手臂,一招未成,手臂像条灵蛇般的微一内缩,动作竟快到极点,而出手的部位,也是妙到毫巅。

白非下半身不能动弹,上半身又是悬吊在那里,在这种情况下,他颈部一麻,竟被那手臂夹颈抓住了,他更骇然,不知道在这个洞穴里抓着他颈子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怪物竟似懂得武功,手一抓住他的颈子,食指微压,在他耳畔的“玄珠”穴上一拂,白非全身一软,穴道被点,真气受阻,缩骨术自然也失去效力,浑身骨头像是全散了似的。

接着,他的腰下又是一紧,原来他此刻缩骨法一破,身子又恢复了原来大小,在这么小的洞穴里,当然会觉得紧。

他惊骇交集,极力的斜着眼,想看看抓着他颈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他的部位不对,又不能转动,使尽吃奶的力气,什么也没有看到,他长叹了口气,什么办法也没有。

抓着白非颈子的那条手臂此刻一松手,却抓着了白非的头发向里面猛拉,白非痛得眼泪直流,他下身已大,洞穴又小,那手臂用了极大力气,白非却只能一寸一寸的向内移动,不但头上奇痛彻骨,下面也是痛得非同小可。

终于他被拉了进来,“叭”的被人家抛在地上,全身骨节剧烈地发着痛,他的脸贴着地,鼻子也整个压在地上,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他穴道被点,却一丝也动弹不得。

他听到一个极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在他旁边响了起来,身上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冷汗虚虚的往外直冒。

“我等了几十年,总算有个会缩骨法的人爬进来了。”那声音喋喋怪笑着,笑声使得白非全身悚栗,久久都无法消失。

这里面竟然有个人,还被关在这里面几十年啦。白非吃惊的暗暗忖道:“可是这人是谁呢?他和邱独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呢?邱独行每天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有说不出的着急,鼻子被压得扁扁的,一阵阵极难闻的气息直往他鼻子里冲了进去。

这人在这里关了几十年,吃饭排泄必是都在此处。闻着地上的恶臭,心中想到这问题,他几乎将心肝五脏都呕了出来。

那人得意地怪笑着,笑声震得白非的耳膜都快破了,白非又一惊,这人的内力之强,亦是骇人听闻,这从他的笑声中就可以听出来。

那怪人笑了一阵,以一个怪异的尾声结束了笑,突然道:“你小子是谁?和邱独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跑到这里?”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却也正是白非要问他的,那人又喝道:“快说!”用手指在白非肩上敲了一下,白非痛得又是一皱眉。

“你点住了我的穴道,叫我怎么开口?你简直是个混蛋!”白非在肚中暗骂着,突然一阵风声,腰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