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穆老爹感到愕异,问聂十八,母老虎是不是神农架的石寨主?
聂十八也感到奇异:“老伯认识石寨主?”
穆老爹一笑:“我们是水上人家,怎认识石寨主?但却听说石寨主是位江湖上有名的侠盗,武功怪异莫测,一些有名的武林高手,也不是她的对手,江湖上的一些夕徒、恶棍,一听闻母老虎石寨主的到来,莫不惊闻而逃,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哦?歹徒、恶霸那么怕她?”
“当然怕她了,她虽是黑道上的人,却专杀那些残害无辜、危害百姓的穷凶极恶之人,这些人要是碰上了她,没有几个能生还,不死也终生残废。”
聂十八听了不出声,心想:老伯这么说来,石寨主是一位顶好的人,可是她干吗那么凶恶?要不是吴叔叔的到来,她和黑煞神不将自己当兔子精宰了?
穆老爹又问:“聂少侠,你的吴叔叔能击败石寨主,武功相当的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人?”
“他,他是一个讨吃的叫化。”
。
穆老爹一怔:“什么?他是一个叫化?”
“是!”
“他将三百多两银子交给你连数也不数?”
“是呀。本来是不想要,他一定叫我拿,叫我别走路去岭南了,将这些银子用来坐船,雇车去岭南。”
初时,穆老爹以为聂十八所说的吴叔叔,必然是一地的富豪,才这么慷慨大方给了这么多的银两。现听说竟然是位讨吃的叫化,怎不惊讶?穆老爹想了一会,他到底是位老江湖,猛然想到聂十儿所说的吴叔叔是什么人了,一拍桌子说:“我知道少侠的吴叔叔是一个什么人了,他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鬼影侠丐吴三侠?若是他,在轻功上,可说是一流的。”
聂十八愕然:“鬼影侠丐?”
“少侠不知道?”
聂十八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说他是一个叫化。而且我才见过他两次。”
“少侠以前不认识他?”
“不认识,我只在一座破山神庙中才认识他的。”聂十八便将那一夜的事情说出来,就连吴叔叔杀鄂中五鬼的事,也一一说出。
穆老爹这时明白了,显然鬼影侠丐十分怜爱这位心地仁厚的青年猎人,才在暗中相助,他,说:“聂少侠,你真是有幸,碰上了世上少有的一位侠义奇人,不知有多少人渴望见这侠丐…商也不可能。少侠,我为你高兴,来!我们干一碗!”
他们正碰碗时,穆家姐妹回来了。穆婷婷首先嚷起来:“爹!你好呀!我和姐姐辛辛苦苦上岸买东西,你却在船上陪他喝酒!喝醉了,今夜里我们别开船了!”
“丫头,别胡说,我会喝醉吗?”
娉娉笑问:“爹好像跟聂少侠一见如故,我知道爹平常里不大与人喝酒的。”
“娉丫头,你知不知道聂少侠是谁的好朋友了?”
“总不会是爹的好朋友吧?”
“他是江湖上人所敬仰鬼影侠丐吴三侠的好朋友,我们有幸相识,不应当高兴?”
娉娉微笑一下:“爹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他是那个怪叫化的朋友,要不,那个叫化会传给他武功吗?”
聂十八一怔:“你怎么知道吴叔叔教我武功了?”
“这是你逃命时抖出来的,一看就是那叫化的轻功加身形。”
“我,我几时逃命了?”
婷婷笑起来:“你昨夜里没逃命?”
娉娉急忙向她使眼色:“妹妹,你怎么说话糊涂了?你是昨夜里听张老板他们说他昨天在一条小溪畔上与洪湖四把刀交锋时,逃命的情景吧?”
“嗨!不错!我将昨天说成咋夜了。昨夜里,我们聂少侠在客栈里蒙头大睡,怎么会逃命呵!说他逃命,那不是在发梦么?”
聂十八听了惊愕得半响不能出声。他昨夜里的确是发梦在逃命,而梦中所见到的两个要杀自己的女子,正是眼前的这一对姐妹,暗想:世上有这么的奇和巧吗?这根本上不可能!
穆老爹一笑:“好了!你们这两个丫头,快去为聂少侠打扫中舱里的客房,铺好被褥,好让聂少侠休息一下。我们吃过晚饭,就启锚扬帆,离开汉口镇。”
聂十八说:“不用!不用!你们告诉我住在那一间,我自己打扫好了,不敢麻烦两位姑娘。”
穆老爹说:“聂少侠,别这样说。别说你是我们的雇主,就是我们的客人,也不应该让你自己动手,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不不!你们千万别将我当成什么雇主、客人了,最好将我当成自已人,不但我的事我自己做,就是船上有什么可需要我做的,也应该叫我来做。”
婷婷说:“我们敢将你当成自己人吗?当成了自已人,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我们还能不能收?”
聂十八怔了一下:“那当然要收的。”
“有自己人收自己人的钱吗?”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聂十八不知怎么说才好。
娉骋笑着说:“好了!你陪找爹饮酒吧,只是别将我爹灌醉了。我爹一醉,会发酒疯的,见什么人就丢什么人下江。”
聂十又是一怔:“不会吧?”
穆老爷哈哈大笑:“聂少侠,你别去听两个丫头胡说。”
穆家姐妹也相视一笑,叫送货的人将买回来的油盐,柴米酱醋茶和其他的用品,有的搬到船尾厨房,有的放到舱下,然后打发他们走。姐妹两人又为聂十八打扫房间,换过床褥,娉娉便下厨准备晚饭了,婷婷却到前舱对穆老爹说:“爹,房间打扫收拾好啦,请聂少侠去休息吧。”
穆老爹说:“聂少侠,请去看看你的房间,看两个丫头打扫得合意不合意。”
“老伯,不用看了,我会合意的。”
婷婷说:“什么?你不看也合意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收拾得怎样?”
穆老爹说:“少侠,还是去看看好。不然,两个丫头会不高兴。”
聂十八有点害怕穆家姐妹不饶人的辞锋,只好随着穆老爹进中舱里看。这条大船,分前、中、后三舱。前舱如厅,既可接待来访的客人,到夜里,也可作为富豪人家带来的家人们睡觉的地方,中舱有三间客房,一大二小,分左右靠着窗户,大的一间是主房,小的两间,为主人的随身丫环所睡。后舱也有房间,是穆家父女们所住的地方,最后就是船尾和厨房。从船尾到船头,可以穿过中、后舱的通道而过,也可以从两边船舷而过。
一般雇请穆家船到远处的,往往都是中等有钱人家,带有家眷、奴仆而包下整条船,也有几位商人合资雇下。而现在,聂十八却一个人雇下这条船了,这又是江湖士少有的事。
穆家姐妹自然安排了中舱大的房间让聂十八住下,房间里有床、有桌、有凳,还有一个面盆架,桌上还有茶壶和两个茶杯,虽没有客栈里的房间宽大,但小巧玲珑,一个人怎么也够住了。还可接待客人在房间里谈心饮茶哩!这么一间客房,自然比聂十八在深山茅屋中所住的房间好上了几百倍,床席、被褥、枕头都是刚刚买来的,就像新房一样。穆老爹问他:“少侠,满意不?”
“满意!满意!它真是太好了!”
“少侠既然满意,就请先休息,到用饭时,我再来叫少侠。”
“老伯,不用我帮手么?”
婷婷说:“嗨!你能帮我们什么?别越帮越忙了。你休息吧,你不愿休息,尽可到船头走走看看,可是,千方别掉到水里了!爹,你去帮姐姐杀鸡吧,姐姐可怕杀鸡的。”
穆老爹笑着:“好,好!我去。”
穆老爹和婷婷一走,聂十八一个人在房间休息。可是,他哪里能安静下来休息?穆家姐妹的言行举止,几乎跟他昨夜梦里所见的少女一模一样,梦境与现实,老在他脑海里纠缠不清,梦境中的两位女子,武功极高,自己跟吴叔叔所学的三掌和兔子十八跑,竟然逃不脱,给年长的女子一下当小鸡似的抓起来。穆家咀妹虽然相似,可她们不会武功呵!连杀鸡也怕,那还能杀人么?这又有哪一点像梦中的女子了?再说,她们若是强盗,还用导着摇橹为生么?显然那是梦,不是真的。
聂十八干脆不去想了,便坐在窗口前,观着江边的风景和来往如梭的船只。蓦然间,他看见江岸有一只轻舟直向自己所坐的大船驶过来,轻舟上坐着一位锦衣华眼的公子,手拿一把白纸扇,有六位佩刀的家将拥着,一位师爷打扮的中年人坐在那公子一侧。聂十八暗想:这是哪一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他来穆家船干什么?不会是穆老伯的朋友亲戚吧?正想着,那公子已登上船来了。一上船,其中一位家将大声喝问:“喂!谁是这条船的头儿,快出来见我家四公子!”聂十八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这般的凶恶无礼?这显然不是穆老伯的什么亲戚朋友了。他们上船来干什么?不会是也来坐船的吧?
这时穆老爹早已走到船头,拱手相问:“不知各位大爷们上小老船有何要事?”师爷上下打量着穆老爹:“你就是这船的头儿穆老头?”
聂十八一听,这人更加无礼了,对一个老人怎么这般不尊敬的?叫老头?不能叫一声大叔或大伯么?
穆老爹说:“不敢!小老正是姓穆。”这师爷又问:“穆老头,听说你有两个宝贝女儿,号称什么长江水中二仙子,驾船掌舵功夫极俊,是也不是?”
“大爷见笑,这是人们胡乱说的,小女可担当不起。”
“穆老头,我恭喜你了。”
穆老爹皱皱眉:“小老何喜之有?”
“我家四公子看中你的两个女儿了,也看中了你这只船,要包下你这条船,到南京一趟,这不是大喜吗?”
那锦衣华服的四公子说:“穆老头,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银子,怎样?”
师爷又在旁说:“穆老头,要是你两个女儿一路上伺候我家四公子满意,说不定你今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再在长江上担惊受险了!”
穆老爹说:“多谢四公予的好意,小老没这种福份。”
“什么?”师爷沉下脸来,“你敢不答应?你知不知我家公子是什么人?”
“小老愚昧无知,未曾请教。”
“我家公子是陕西总督龙虎将军心爱的四公子,看中了你的两个女儿,包下了你这条船去南京一趟,是上天赏面给你了,别人是求之不得,现在你却有脸不要脸,竟敢推三阻四?”
师爷以为说出了这一串的大官衔,必然将这个老船家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不答应。的确,一位将军,起码官居三品,就是一省的布政使大人,也不敢不给面子,何况一般的平民百姓?可是穆老爹却不卑不亢他说:“小老怎敢推二阻四的?有蒙四公子错爱,小老这条船不能去南京了。”
“为什么不能去?”婷婷一下走了出来:“爹!你也真是,说这里已有人包干,不就行了?何必跟他罗哩罗嗦?”四公子见突然走出来位十四、五岁的船家女来,身材娇小玲拢,容光焕发,一脸雅气出话无忌,不正是自己在汉口大街上所见到的两个女子之一?现在,他更看得清楚了,这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野花,浑身带有一股野气,比他以往所见温文雅静的大家闺秀更有情趣,小妹如此,其姐更可想而知。四公子看得心痒难禁,他一下改变了面孔,堆着笑问:“请问姑娘.这条船是谁包下来了?”
婷婷说:“是谁不好?你问这干吗?”
师爷喝道:“四公子和你说话,你敢这般无礼?”
“你干吗这般喝来喝去,想吓人吗?”
“你……”
四公子忙说:“庄师爷,不可对姑娘家这极无礼!”
“是!公子!”师爷慌忙收声退下。
婷婷说:“原来他是脏师爷呀!怪不得出口脏里脏气的。”
四公子笑道:“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婷婷,你说,我这个名字好听不好听?”
“好听!好听,姑娘芳名太好听了,令姐芳名是——”
“娉娉呀!”
“娉娉婷婷,这名字太美了!”
“你说完了没有?”
四公子一怔:“在下说完了又怎样?”
“说完了,请走呀!”
“姑娘要赶在下走?”
“这条船有人包下,我们又不去南京,你不走干吗?”
“是谁包下了?”
“我不是说过,是谁不好?他跟你又不相识,你问他干吗?”
“姑娘要是说不出来,显然有意推却在下了!”
“嗨!你还不相信哪!好!我叫他出来,你们有什么话,去和他说好了!聂少侠!聂少侠,你快出来,什么将军的四公子要见你啦!”
聂十八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听闻来人是什么将军的四公子,早已吓得头也大了。将军,在聂十八听来,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一般草民,哪能看得到?他本想不出来,但婷婷在叫喊,他不能不硬着头皮出来相见,但一颗心却十五十六的乱跳。出来后,他几乎不敢去正视将军的四公子,连腰也伸不直来。
婷婷说:“你说呀,这只船是不是你包下来了?”
“是!是我包下来了!”
初时,四公子以为能包下这条船的人,不是某处的大商巨贾,就是哪一处的富贵人家。可是他一看,不由睁大了眼,出来的却是一位穿着得土里土气的青年,一身山里人打扮,见了自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与自己根本不能相比。这么一个穷小子,能包下这一条船?说他是船上的一个船工还差不多,他怀疑穆家船的人在欺骗自己,故意叫了这么一位船工来推却自己。不但四公子不相信,四公子的跟随也不相信,就是其他人见了,也恐怕不相信。
师爷早已在旁忍不住了,问:“你就是这船的雇主?”
聂十八嚅嚅地说:“是!”
“胡说!你敢欺骗我们么?”
聂十八愕然:“我怎么欺骗你们了?”
“这船真是你包了下来?”
“是呀!”
“小子!你包得起么?”
“我怎么包不起了?”
婷婷说:“你这脏师爷怎么这般看不起人的?人家一开口就出二百两银子包下我们,比你们还多出一百两哩,只是我爹不敢收这么多,只要他一百五十两。”婷婷不说还好,一说,更叫人生疑了。世上那有人嫌银子多的?这不是明显的破绽?庄师爷嘿嘿冷笑:“你们能瞒得了别人,能瞒得过我们吗?”
婷婷说:“哎!我们瞒你干什么的!难道我们有生意上门也不愿做,嫌银子烫手?”
庄顺爷不去理会婷婷,逼视聂十八:“小子,你老实说,这船是不是你包了下来?”
“是呀!”
“你出了多少银两?”
“一百五十两。”
“你这穷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银两?”
聂十八一怔,婷婷说:“你这脏师爷问得怪了,人家的银子怎么来,要你来问?”
“他这么一个穷小子,拿得出这么多的银两来?”
“哎!这世上有钱的人家装穷扮苦的人还少吗?聂少侠是一个人单独出门,不穿成这样,不怕贼人在路上将他杀了?难道有钱人家的弟子,一定要穿得光光鲜鲜,不准人家穿得朴素一点?”
庄师爷一下给婷婷问得无话可说。四公子问:“姑娘,他雇下你们的船去哪里?”
“去长沙、衡阳、郴州呵!你不会也去长沙、衡阳和郴州吧?”四公子对聂十八说:“这样吧,我给二百两银子给你,你将这条船转雇给我们。”
庄师爷忙说:“四公子……”
四公子立刻打断他说下去。四公子不想在婷婷面前过早暴露出自己仗势凌人的凶恶面目,他想在穆家姐妹眼里留下一个好形象,想借此取得少女的欢心。同时也认为眼前的这个穷小子必为这五十两银子所动,只要聂十八答应了,他便合情合理占据了这一只船。
有钱有势的人,自己贪财争权势,往往会认为别人也是这样,他们根本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贪财的人,也有不喜爱争权之人。
婷婷笑着问聂十八说:“你真幸运,一下凭空白白赚了五十两银子,这去哪里找呵!”
聂十八感到受了侮辱般的,扬着脸说:“我要五十两银子干吗?”
四公子等人愕然。师爷问:“你嫌少?”
四公子说:“好!我再添你一百两。”
聂十八说:“你添五千两也没有用。”
四公子不理睬聂十八,转对穆老爹说:“穆老头!本公子出五千两包你的这条船了,你将这小子的一百五十两退回去,叫他立刻走。”四公子仍不想动武,希望以巨大的财富打动穆老爹的心。的确,五千两银子,在百姓们的眼中看来,已是一笔天文数字的,一生一世也用不了。
婷婷叫起来:“爹!五千两银子,我们一家三口,吃也吃不了,可以再造十多只大船,使长江一带各大州府,都有我们的分船,将所有来往长江上下的客人,全由我们接了。”
“丫头,你少胡说八道。”
“爹!我说错了吗?”
聂十八说:“老伯,你要是不把船雇给我,我也不敢强求,可以立刻离开。”
“聂少侠,你说到哪里去了!”穆老爹对四公子说,“四公子,请原谅,小老行走江湖,一向最讲信誉,小老已收了聂少侠的银子,不能反悔,请四公子还是雇请别的船只,别使小老为难,以后没面目在长江一带做买卖。”
庄师爷说:“穆老头,只要你带着两个女儿,跟随我家四公子,有吃有穿,坐享晚年,还做什么买卖?”
“穆老头,你是不答应了?”
“请你们原谅,小老不能坏了江湖上跑买卖做生意的规矩。”
“穆老头,你放明白一点,这船,我家四公子是怎么也要定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聂十八说:“你们怎么这般不讲理呵!”
庄师爷喝着六位佩刀和家将:“给我将这野小子先丢下江里去。”
婷婷问:“你们将他丢下江里,那他不死了?你们不怕出人命,犯官司吗?”
“你也不去陕西一地打听打听,我家四公子是什么人,别说打杀了一个臭小子,就是打杀了州府大人的儿子,也照样无事。”
“那你四公子一定在陕西打杀了很多人了?”
“没十多个,也有七八个。”
“那他不成了陕西的皇帝了?”
“那也差不多,是陕西的小霸王。”
四公子一听,顿时瞪起了眼,喝着庄师爷:“你胡说什么?本公子就先要了你的脑!”
庄师爷一听,才知道自己给这船家女一激,一下说出了大不敬的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这话要是让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人听去了,那是丢脑袋的大事,连忙嚅嚅说:“四公子,小人不慎,一时说错了话。”
婷婷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什皇帝,只是一个小霸王而已,干吗这么横蛮霸道呵!”
四公子说:“请姑娘小心说话为好。”他又对聂十八说,“小子,你现在走,本公子还可以赔偿你一百五十两。不然,莫怪本公子手下的人将你丢到江里去了。”
聂十八一怔,“你真要丢我下江?”
“你想保存性命,最好立刻滚!”
婷婷明知这个陕西小霸王无所不为,她一心要激起聂十八的反抗意识,故意说:“你别听他吓唬你,他不敢丢你下江的。?
聂十八说:“他真的丢我下去怎么办?”
“他怎么敢真的丢你呵!再说,你没手没脚么,让人家将你丢下江了?”
四公子说:“姑娘,你切莫害了他的一条性命,本公子是说得到做得到。”
婷婷说:“你吓他不倒,想吓我吗?我看你才不敢将他丢下江。”
庄师爷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四公子,天快黑了,快将这小子打发掉才是。”
四公子对两个家将说:“去!将这小子赶下船去!”
“是!公子!”
两上家将应声而出。聂十八说:“你,你们千万别乱来。”说着,自己连连后退。
一个家将说:“小子,你快给我滚下船去,不然莫怪我们动手将你扔下去。”
“你们真的这么不讲道理?”
作为穆家父女,要是聂十八真的没有武功,他们会出手制止,的,真的将聂十八扔下江去,他们也会救起来。但穆家父女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想看看聂十八的武功,所以不出声,在旁看着。
四公子喝着两个家将:“你们给本公子把他仍到水里算了,还和他胡说什么?”
两个家将便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想伸手将聂十八抓起,扔下江去。聂十八心慌意乱,喊道:“你们别过来!”身形一闪,避开了。
两位家将见一抓不着,第二抓又倏然伸到。聂十八情急抖出了兔子十八跑脚法,就地一滚,不但闪开了,还叫两个家将自己相碰,双双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
婷婷还怕不够火上加油,拍手笑着:“好看!好看!怎么你们抓不到,反而自己碰自己了?”
两个家将见在公子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不由怒从心起,抖出了擒拿手法。他们奉将军之命,出来保护四公子,一个个自然身手不凡,抖出的是陕西靖边一派的小擒拿手法,满以为不到两招,就将聂十八擒住,折断他的手脚,然后抛下江去。可是他们一连出手七八招,都叫聂十八那莫明其妙的身法步法闪过了,最后还给聂十八将他们踢飞了出去,一个摔在船头上,一个直飞出舱,掉进长江里去了。他想将聂十八扔到江里,谁知反而给聂十八踢下江去。
聂十八抖出了这一手功夫,叫四公子他们看得全傻了眼。他们才感到眼的的这位小子不是一般人,怪不得他一个人雇了一条大船,敢顶撞陕西的小霸王。四公子怔了一会,问:“你敢将我的人踢下江去?”
聂十八分辩道:“我不是有意的,是你们逼我,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江里去了!”
婷婷说:“你不将他们踢飞,不就让他们将你扔到江里去了?”
穆老爹皱眉说:“丫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爹!找没有说错呵!”
四公子一挥手,对四个家将说:“上!给我乱刀分了这小子!”
四个家将拔刀扑上。聂十八一下跳上了船篷上:“你们别过来,不然,我会打死你们的!”
四公子见他逃,更以为他心虚害怕了,喝着家将:“上去!将他砍了,以消我恨!”
四名家将也一齐跃上了船篷,四把雪亮的刀向聂十八砍去。聂十八一向爬山攀岭如履平地,学会了兔子十八跑的身法步法后,更是如虎添翼,船篷上高低不平,下临江水,但终究没有高山峻岭、悬岩险壁那么险峻,他如灵豹似的左腾右跳,在四把刀光中穿来插去。四名家将是北方高原人,不熟水性,在船篷上行动,不能不小心翼翼,加上他们的武功,只不过是两军对垒拼杀的刀法而已,更不是什么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是拼杀的刀法,在船篷上也大大打了折扣,所以他们的刀,不但没有砍中聂十八,却将船篷砍坏了,更有一名家将,不小心翻倒,滚到江里去了!
婷婷冲着四公子嚷道:“你们这是干吗,人没砍到,却将我船上的船篷砍烂了,这怎么算?你们赔不赔?”
四公子见自己带来的六名家将,一个摔伤,二个掉下水里,仍砍不了聂十八,早已是一肚子的火,他再也装不出温文尔雅相了,露出了一副横蛮乖戾小霸王的面目来,喝着婷婷:“你少给我开口!惹得本公子性起,一把火烧掉了你们这艘破船!”
婷婷叫道:“你想吓死我吗?放呀!你放火烧呀,这船要是烧着了,不将你烧猪才怪。”
四公子吼着:“庄师爷!叫人放火烧了!”
庄师爷一怔:“四公子!这使不得。”
“为什么使不得?”
“大火一起,我们怎么走?”
“混蛋!我们不能先下小艇吗?”
婷婷扬扬眉,一出手,就点了这小霸王四公子的穴位,四公子“呀”的一声,顿时像一团拌泥似的瘫倒在船头上,动也不能动了。
庄师爷一下傻了眼:“你,你,你这丫头将我家四公子怎样了?”
婷婷故意愕然说:“我几时怎样了?别不是你家的四公子发了那么大的火气,一时气急不顺,中风了吧?到了黄昏,这江面的风可大呵!”
因为婷婷出手极快,宛如电闪,庄师爷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只看到婷婷手腕一动,似乎还没有碰到四公子,四公子在一霎那间,就瘫倒了。庄师爷急问小霸王:“四公子,你,你,你怎样了?”
四公子说:“我不知道,只感到腿给一股劲风一吹,就站不稳,现在连动也不能动了。”婷婷说:“看来,你家四公子真的中风啦!还不扶他回去看郎中?不然,他以后就变成半身不遂,就没法治啦!”
庄师爷一听,心里慌起来,急喊着那三名在船篷上追杀聂十八的家将:“你们别追杀那小子了,快下来看看四公了怎样了?”
三名家将一听,便弃下聂十八。其实他们不弃也不行,他们根本无法能砍倒聂十八,却担心自己失足跌下江里去。顿时一个个立即跃下,走近四公子问:“公子,你怎样了?是谁伤了你?”
婷婷说:“谁也没伤他。这个小霸王,有人敢伤他吗?是他自己伤了自己,或者是天老爷伤了他。”
庄师爷说:“你们还问什么?四公子突然中风不能动了?你们还不背他上岸看郎中,还等什么?万一四公子有事,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三名家将愕然:“中风?”
小霸王怒道:“你们给我将船上的两个小妞儿抓回去,叫她们伺候本公子,然后放把火烧了这烂船。”
这个陕西的小霸王仍不知死到临头,要不是在汉口江边上,众目睽睽之下,婷婷刚才的出手,早取了他的性命。他已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现在仍不知悔悟,反而要拿人烧船。婷婷登时杀意上眉,说:“刚才上天惩罚了你,你还敢行凶作恶?看来你不死也不行了!”
穆老爹急说:“丫头,别乱来,公门中的人来了。”
婷婷一看,果然有一条船飞驶而来,船上站两个捕头模样的人,另外还有七、八名捕快,她认识其中的一个,是汉阳府的龙捕头。暗想:他们来干什么,来协助这个陕西小霸王?要是这样,看来只有大闹汉阳口了。
三名家将看见有公门中的人来,也就不出手,只有聂十八仍在船篷上楞着,一时不知怎么办。要是三名家将真的动手拉人放火,他就会不顾自己,怎么也要出面制止他们行凶捉人了。他感到这事因自己而起,可不能连累了穆老伯父女三个人。他仍看不到,这个陕西小霸王,完全是为穆家姐妹而来。
捕头带着捕快登上船来,庄师爷便迎了上去,仗着自己是将军府的一位师爷,也不施礼,指着聂十八等人说:“你们快将这几位凶人捉拿了。他们不但将我们两个家将扔到江中淹死了,还踢伤了我们一名家将,害得我家四公子因此中风不能动。”四公子说:“你们将船上的两个小妞儿送到我住的客栈中去,尤其那个小子,给我捉到衙门,斩首示众。”
婷婷怒问:“你这陕西小霸王还有没有王法和天理的?你们上船来,横蛮霸道强行要船,还要将我们雇主扔下江去喂鱼。是你们两个家将自己不小心,跌下江里去了,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他们也没有淹死,那不是给附近船家救起了,在江岸上他们何曾淹死了?”
庄师爷一看,一时哑口无育,顿了顿说:“那我们一个家将给那小子踢伤,我家四公子中风又怎么说?”
“那是强们白找的,关我们什么事?”
一位捕头不去看聂十八和穆家父女,却扳着脸问庄师爷:“你是什么人?”
庄顺爷一怔,似乎感到这位捕头不大好说话,说:“小的是陕西总督府龙虎将军门下一名师爷,小姓庄。这是我们四公子。”
“好!我是襄阳府的捕头,奉了知府大人的行文,前来捉拿行凶杀人犯,要捉的正是你这个庄师爷和你们的四公子!对不起,现在请你们跟我回襄阳府归案。”
庄师爷和四公子顿时傻了眼。四公子问:“什么?你们要捉拿我?”
“不错,正是你。”
“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眼里只认得你是杀人凶犯。”
“大胆!你反了不成,你不怕我父亲一怒连你们什么襄阳知府也一并砍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知府是什么样的人?”
“他顶多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儿罢了,又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先听清楚了,我们知府大人姓海名瑞,一贯刚直不阿,不畏权贵,就是王亲国戚犯法,也一样捉拿归案治罪。来人!给我先将这两名要犯锁上了!”
两名捕快应声而上,提着铁链,就要锁上四公子和庄师爷。婷婷笑着走上来:“好呀!原来你们是一伙行凶杀人犯,怪不得刚才那么凶恶,要拉人放火烧船哩!这是上天有眼,恶有恶报。”说时,出奇不意解了四公子被封的穴位,手法之快和奇,竟没有人能看见。
四公子给解了穴位,一下站了起来。婷婷故意装出害怕的神态,连连后退:“咦,你不是中了风么?怎么又不中风了?还站了起来?”
四公子这时已无暇去理婷婷了,瞪着眼望着那两名要锁自己的捕快:“你们敢来锁本公子?不想活了?”
襄阳捕头问:“你敢拒埔?不怕罪加一等?”
四公子喝着三名家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本公子将他们全砍了,出了事,有我父亲负责。”
三名家将顿时提刀向捕快扑来,其中一名捕快一下给一名家将砍伤倒地。蹲在船篷上的聂十八,起初还在惊讶地观望。他一向最怕见官府中的人了,现见出了人命,他天生的侠义心肠,再能不理了,便顾不了自己的生死危险,也不去考虑今后会有什么麻烦,他唯一要制止的,就是不准任何人行凶杀人。他在船篷上大喝一声:“不准杀人!”真正声落人到,身似灵豹般从船篷扑下,左翻右跃,身法怪异,闪电般的瞬息间,顿时把三名提刀的家将全踢翻仆倒,他的兔子十八逃命身法步法,变成了救人的奇招异式,除了穆家父女,其他人简直是见所未见,看不清他转眼之间,就将三名彪形家将,扑翻在船头!
四公子傻了眼,两位捕头和其他六捕快也傻了眼。两位捕头和其他捕快出手,虽然也可擒了这三名家将,但难免会受伤,那有像聂十八这么干净利落,就制服了凶徒?
众人正愣着,婷婷说:“你们还不快把这三个家将捆了?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
捕快们才醒过来,两个扑向一个,将三名家将登时五花大绑的捆起来。四公子见势不妙,正想溜走,襄阳捕头大喝一声:“你还想跑?”两招手法,一下将四公子抓起来,摔在船头上。这位四公子虽然是将门之后,一心迷醉于酒色之中,疏于练武,所学的武功,更是中看不中用,叫他在马上指挥打仗也许可以,叫他与人拼搏,简直比文弱书生还不如。
襄阳捕头一来恼恨他公然拒捕;二来更恼恨他叫家将伤了、自己一个弟兄,这一摔,几乎摔断了四公子的腰骨,四公子似杀猪般的叫喊起来。他喝着另一个手下:“将这主犯给我捆好锁这个陕西小霸王,一向仗着父亲之势,在陕西一地骄奢淫逸,强抢民女,犯下了多条人命,弄得民怨沸沸,连州府之官,也难以包庇,便上书相告。他父亲见此情形,责了他几句,便打发他去南京暂时避开。谁知这个小霸王在沿途上也沾花惹草,在襄阳府境内又强抢了一名少妇,打死其丈夫,逼得这少妇撞墙自尽。谁知碰上了一位不畏强权,依法惩奸的海大人,发出通缉令,命捕头追拿四公子归案。这位小霸王仍不知有这回事,招摇着离开了襄阳府,路过汉口,无意之中看上了穆家姐妹,又掀起了这场风波来。刚巧碰上前来缉拿他归案的捕头,会同了当地的龙捕头,带人赶到汉口,追上船,才将这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捉到,令他成为阶下囚。
襄阳捕头立刻命人将小霸王等若干犯人带走,然后向聂十八拱手称谢:“多谢少侠仗义出手相助。”
聂十八连忙还礼说:“不不!我只害怕他们再杀人伤人,你不必谢我。”
这位捕头不由奇异地看了聂十八一下,感到他一脸的诚实,不像是个闯江湖的武林人士,要是武林中人,说话就不会这么稚嫩了,问:“少侠是第一次出来走动吧?”
“是是!我是第一次出远门。”
汉阳龙捕头也过来相谢,寒喧几句后,便告辞而去。至于那两个掉下江给人救上岸的家将,见状不妙,早已掉头而逃,要赶回陕西,向总督大人报告去了。这一场平空降下的灾祸,就这么出人意外地平息了。
众人一走,婷婷朝聂十八说:“好呀,你顶会装蒜的!”
聂十八又茫然:“我装什么蒜了?”
“你还不装蒜?身怀绝技,干吗害怕跑到船篷上,一味躲闪不还手?”
“我,我害怕自己出手重,不小心又打死了他们。”
“打死了他们不更好吗?”
“这……!”
“你说!现在我们的船篷无端端给你这么一弄,砍烂了怎么办?”
“这,这……我赔给你们好!”
穆老爹心想:这真是少有的忠诚老实人,便笑道:“聂少侠,你别听我丫头说,这怎能要你赔的?”
“不不!这是因我而起,我应该赔才是。”
婷婷笑着:“爹!人家有的是银子呵!”
“丫头,少胡说了!快起锚扬帆,马上离开这里。”
“哦?我们不先吃晚饭吗?”
娉娉这时出舱说:“我们再不离开,恐怕今晚就走不了。”娉娉一直在船尾未露面,准备必要时,她会蒙面出现,杀了小霸王等人,然后独驾轻舟离去,到一处江边上再会合。幸好公门人赶到,又免了这一场血杀,不必走这一步棋。
聂十八不明白地叫;“我们怎么走不了?”
娉娉含笑说:“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你聂少侠的大名,恐怕在双口镇已家喻户晓了,你已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大侠士,谁不羡慕?谁不慕名前来一睹大英雄的风彩?说不定地方上的官员请你去领赏哩!叫你披红带、走马游街。你当然不愿走,我们却害怕这么多的人跑上船来,也不敢沾你这位大侠七的光。到时,你想我们走得了吗?”
娉娉这一番话,不知是赞扬聂十八还是讥讽聂十八,吓得聂十八慌忙说:“那我们快点离开。”聂十八十分害怕在热闹场合众人面前出现。昨夜张老板一伙人的恭维,已弄是他浑身不自在了,何况现在还有官府的人前来,哪还得了?
婷婷说:“哎!我们只说我们走,没有催你走呵!你走不,那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了?”
“你一走,官府的赏银叫谁去领?看来这笔赏银不少,没一千两,也有八百两,你不去领不后悔么?再说,恐怕镇上的富贵人家,会争着招你为女婿哩!”
“姑娘别说笑,我们快走吧,迟了,恐怕真的走不了!”
“哦?你连赏银和走马游街的荣耀也不要了?那多可惜。”
“谁要,谁去要好了,我怎么也不要。”
穆老爹笑道:“好好,我们马上走。”
于是穆家父女三人立刻扬帆起锚,往长江上游而去。穆老爹果然善观气象,东北风大作,将一面大帆吹得鼓涨涨的,娉娉操舵,船只破浪飞航,宛如在长江上飞行一样。
聂十八看得惊奇异常,这么大的一条船,居然不用人划桨摇橹,利用风力,在水面上行走如飞。初时,他还打算帮穆家父女划浆摇橹,谁知穆家父女什么也不要他帮手,叫他坐在船舱里,看两岸的风光好了。
聂十八在舱里坐着观看感到不满足,便跑到船头上去看,只听到风声霍霍,船头浪花飞溅,两岸景色在暮色之中,慢慢往后游去,这种景象,是他在山里怎么也看不到的,令他感到新奇。
船驶过武昌、汉阳,夜幕垂落,两岸灯火渐渐稀落,两岸景色由看不见了,只见长江水色连着天边,一望无际。月儿升起,水波晃动,长江水面,似万条银蛇在游动,这一景色,聂十八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知几时,婷婷已在船的左边挂起了一盏风雨红灯,这时,船已航行了二三十里,将汉口、武昌、汉阳远远抛到了后面。婷婷来到船头上,大声问:“喂!你看饱了没有?”
聂十八憨憨地笑了笑:“还没看饱。”
“好呀,那你看好了,不用吃晚饭啦!”
“吃晚饭?”聂十八这时才想起自己专心看长江两岸景色,忘记吃饭这回事了。
婷婷说:“是呀,你大概已经看饱了,不想吃晚饭啦!”
“我怎么不想吃晚饭了?”
“那你还不去?我爹在舱里等你吃饭哩!”
聂十八回头一看,果然饭桌已摆好,穆老爹在等着自己。他“呀”的一声跳起来:“姑娘,你怎么不早说吃晚饭了?叫老伯等多不好意思。”
“哎!你是姓赖的吧?自己看得出了神,还怪人?”
聂十八一想也是,自己怎能怪婷婷姑娘了?连忙说:“是是,我一时情急,胡乱说话,请姑娘宽恕。”
“好啦!去用饭吧!”
聂十八慌忙进舱,向穆老爹说:“对不起,令老伯久等了。”
“少侠别客气,坐,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放心饮酒了。”
聂十八在穆老爹一侧坐下,婷婷便过来给他们斟酒。聂十八又慌忙站起:“姑娘不用,我自己来。”
“嗨!你怎么这般多礼啊!你又不是秀才,干吗这般多礼的?”
“不是,我是说,要喝酒吃饭,我自己来,不然,我吃得也不舒服。”
穆老爹说:“丫头,聂少侠虽不是江湖人,也有江湖中人的豪爽,随便,不喜拘拘束束,你不用在旁伺候我们了。”
“对对,姑娘还是坐下来,一起用饭。对了,你姐姐呢?怎不来吃饭?”
“我姐姐也来,那谁掌舵了?不怕船撞到岸去了?”
穆老爹说:“少侠,不用管这两个丫头,她们已吃过了。”
“哦?她们已吃过了?”聂十八又感到意外。
婷婷说:“我和姐姐不先吃饭,等你吗?那我们不早饿坏了?”
“好了,丫头,这里没你的事,你到船尾帮助你姐姐。”
“爹,是姐姐打发我来监督爹喝酒的,不然,你敬酒为名,自喝是实,和聂少侠左一杯右一杯的喝个没完没了,小杯不够换大碗,醉倒了怎么办?”
“丫头,那你准爹喝多少?”
“顶多三杯!”
“什么?才三杯?”
“是呀三杯,多一杯也不行。”
“那才不过瘾呢。”
“过不过瘾我不管,总之,爹只能喝三杯,聂少侠喝多少我管不着。”
突然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中舱里飘出来:“那我喝多少你管不管?”
一时间,穆家父女和聂十八全惊震了,这说话的人是谁?几时溜上船来的?而且上来,竟然没一个人能发觉。聂十八的惊震中带讶异,奇怪怎么船上多了一个人。而穆家父女的惊震中带悚然,夜里在大江之上,两边都不靠岸,就是来人轻功超绝,也不可能从岸边跃上船来,除非来人凭空而降,或者从水中冒出。就算是这样,来人的武功也高得令人难以想像,居然没半点声息。他要是不出声,恐怕谁也不知道他已在船上。
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但从来人说话的口吻听来,一是没有什么恶意,是位世外高人,二是来人武功异常高深,简直不将船上的人看在眼里,认为自己随时可以取任何人的性命,所以公然出声亮相。
婷婷首先凝神戒备,娇叱着:“你到底是人是鬼?”
来人答道:“我是人呵!”
“你是怎么上船的了”“我是偷偷溜上来的呀!”
你来干什么?”
“嘻嘻!我想讨几杯酒喝!”
穆老爹说:“阁下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请出现。”
“穆老哥,你那两个宝贝女儿不大好说话,我害怕她们出其不意封了我的穴位,说我什么中风不能动了。”
穆家父女更是心头凛然。显然,来人在汉口镇就看见了当时船上动手的情形,虽人没看出穆家姐妹上乘的武功,他却看出。
穆老爹说:“阁下别说笑,请露面。”
穆家父女感到灯光下一条黑影一闪而现,船舱就出现了一位一头乱发,浑身破烂,手拿打狗棍,一脸是笑的中年叫化来。
婷婷骇然了:“什么你是个叫化?”
叫化笑道:“我现在不是鬼了吧?”
聂十八这下看清楚来人了,高兴得跳起来:“吴叔叔,怎么是你来了?”
“小兄弟,你以为是谁来了?”
“我,我怎么也想不到是叔叔来的!叔叔,你几时在船上了?我怎么不知道的?”
穆老爹和婷婷一听聂十八叫来人为吴叔叔,不由又相视了一眼,就是连在船尾掌舵的娉娉,也明白来的是什么人了。
婷婷轻声问穆老爹:“爹!这叫化恐怕是那位在江湖上神出鬼没的鬼影侠丐吴三吧?”
穆老爹点点头,这时叫化对聂十八说:“小兄弟,你先别问我,给我提防她们姐妹,不然,我叫化说不定会突然中风倒地了。”
聂十八茫然:“叔叔怎么会突然中风倒地呵!”
“小兄弟,你没看见那个什么陕西小霸王突然间中了风么?”
“叔叔,这关穆家姑娘什么事了?”
“小兄弟,看来你又准备发一场恶梦,再次梦见有人将你劫了去,要你变卖家产赎身。”
聂十八又是愕然:“叔叔,怎么我发梦的事你也知道了?”
鬼影侠丐吴三看看婷婷,只见婷婷在向自己打眼色,一笑说:“小兄弟,因为我也发了一个恶梦啊,梦见小兄弟给两个女贼劫到了一座土地庙里去。我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想不到就醒了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个恶梦。”
婷婷这时插话过来:“好啦,你这叫化叔叔别老说梦话了,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叫化上门,不来讨吃,那来干什么了?”
穆老爹笑着说:“吴大侠真会说笑,小老今夜有幸能见得大侠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请坐!丫头,给吴大侠斟酒。”
“哎!慢点!别给我叫化斟酒,我害怕不知怎么会一下突然中风倒地了,要斟,还是我叫化自己来。”
婷婷笑着说:“你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干吗害怕中风呵!”
“不不!我叫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聂十八在旁怔怔的发愣。本来,他听到吴叔叔所发的梦跟自己的梦一模一样,十分的惊讶,怎么两个人所发的梦会是一样的?世上两个人有发同样的一个梦吗?不知吴叔叔庄梦中所见到的两个女贼,会不会与穆家姐妹一样的面形、身材?他正想问,婷婷一下将话岔开了。跟着他听到他们之间叫人摸不着头尾的对话,自己越听越感到糊涂。怎么吴叔叔害怕突然中风的?做了亏心事就会突然中风了?不过,那个陕西小霸王,的确是做了亏心事才突然中风倒地,可是吴叔叔并没有做过亏心事呵!千吗这般害怕?这一连串叫人惊奇的事,聂十八怎么也想不明白,也莫明其妙。
这时穆老爹说:“丫头,吴大侠更是江湖中人,不必客气了,让他自己来。”
吴三笑道:“还是穆老兄痛快。这样,我叫化可以放心喝酒了,不知我可以喝多少杯?”
“吴大侠愿喝多少杯都可以。”
“穆老兄,不知你身边的丫头答不答应。”
婷婷笑道:“你喝多少我管得着吗?”
“我叫化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那你准备发一个恶梦了!”
“我,我叫化会发什么恶梦了?”
“我怎么知道呵!说不定你梦见自己沉到江底下去了,一群虾兵蟹将拥着你去见龙王爷,龙王爷永远将你留下!”
“那我叫化化不死了?”
“是呀!所以你最好就别喝醉。”
吴三转对穆老爹说:“穆老兄,看来我和你只能喝三杯。”
“吴大侠,你可以放心喝酒,多少不拘,别去听那丫头的话。”
“不不!我害怕去见龙王爷。喝醉了,我不知你老兄的两个宝贝女儿,用什么办法将我送到龙王爷面前去的。”
婷婷早已在旁吃吃地笑起来。她感到这位在武林中极负声望的鬼影侠丐,说话竟是这般的风趣,笑着说:“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帮找姐姐去,你们就慢慢的喝酒吧。”
婷婷一走,穆老爹举起酒杯:“吴大侠,聂少侠,难得我们有缘相见,我小老先饮为敬。”说罢,一口而干。吴三说:“穆老兄,你将我叫化当成什么人了?”
穆老爹一怔,愕然问:“小老将吴大侠当成什么人了?”
“你将我当成朋友?还是当成外人?要是当成外人,我叫化这杯酒不敢饮,就此告辞。”
“小老自然将吴大侠当成朋友。”
“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
“小、小老怎么样了?”
“你老兄开口吴大侠、聂少侠,闭口也是吴大侠聂少侠,有这么做朋友的吗?你要是真的将我们当成朋友,应该不客气的叫我吴三或叫化子,称我小兄弟为聂十八才是。”
“小老怎敢这样放肆?”
“穆老兄,你要不要我叫化捅出你的底子来了?”
“小老有什么底子?”
“不错,长江一带,人称穆家父女是长江三蛟,行船走水功夫极好,载客运货,从没有出过事。可是长江小孤山的一伙水寇,不知怎么,一夜之间,给三位侠士荡平了,匪首活阎王,浮尸江水中;然后安徽当涂七煞,为害长江下游,也莫明其妙给人吊死在当涂的长江边上,令百姓拍手称快。这些侠义之事,不胜枚举。最后洪湖四把刀,也不知给什么人捕杀得失了踪,后来在汉水的一条小溪上出现,给我这位小兄弟碰巧打得一死三伤。”
聂十八惊讶地问:“吴叔叔,这些事是哪几位侠义之人干的?”
“这几位侠义之人,一向为百姓除害不留姓名,也不留下任何痕迹叫人跟踪,神秘极了,武林中莫人知晓,可是瞒不过我叫化吴三,几经辛苦,才查了出来。”
“叔叔,那是谁?”
吴三转问穆老爹:“穆老兄,要不要找叫化说出来?我想你老兄比我叫化更清楚。”
聂十八惊奇地问:“老伯,你知道这几位侠士了?他们是谁?”
穆老爹笑道:“小兄弟,既然他们不愿让人家知道,还是别问的好。”他又对吴三说,“吴三弟果然不愧江湖上人称鬼影侠丐,看来江湖上的大小事,都瞒不过你。”
“哎!你别给我戴高帽,我叫化戴不起,现在,你老兄将我叫化当朋友了吧?”
“当!当,我怎敢不将你老弟当朋友呵!”
婷婷这时转到前舱来,笑着说:“是呀!要是我爹不将你当朋友,我们一家三口,就别想在长江上混下去了!”
吴三一怔:“你不是在骂我叫化吧?”
“吴三叔,我怎敢骂你呵。”
吴三笑了:“好!有你这丫头一声‘吴三叔’,这个朋友我们是交定了。来!这一杯酒我喝。”说罢,一口而干。
娉娉走过来又给他斟满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举起杯来:“吴三叔,这一杯酒算是侄女我敬你的。”
“看来,这杯酒我叫化不喝不行了!”
“你不喝也可以,那你别认我这个侄女了!”
“好!那我叫化宁愿给你们姐妹俩弄去见龙王爷,也要喝了!”便一口喝干见底。
娉娉似春花般的笑着:“吴三叔,你怎么这般说话的?弄你去见龙王爷,我不成了大逆不道的人了?”
“说实话,我实在害怕你们两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不知几时令我发一场恶梦。”
娉娉更嗤嗤笑起来,也看了聂十八一下,举杯对聂十八说:“十八哥,这口杯,也算是小妹敬你的,你也得喝干这杯酒。”
聂十八从来没有被任何女子称白已为十八哥,一听,不由楞了:“敬我?”
“是呀!”
吴三笑道:“小兄弟,你快饮了!不饮,今夜里你又准得会发恶梦。”
“不饮会发恶梦?”
娉娉说:“是呀,饮了,以后再也不会梦到有什么女子要抢劫,或杀你了!”
聂十八在困惑中干了这一杯酒,婷婷一笑而去。前舱里,穆老爹,吴三、聂十八举怀地在灯下饮酒、吃菜、谈心,船尾舱板上,娉娉和婷婷也在细声细语的交谈。婷婷问:“姐姐,怎么我们干的事,都让那叫化知道了?”
“丐帮是中原武林几大名门正派中的第一大帮派,耳目遍布大江南北十三省,他们的叫化子总窝又设在洞庭君山,所发生的几件武林大秀,都在长江上,不能不引起丐帮的注意,所以丐帮的高手们,便将注意力放在来往长江一带的船家身上了。”
“来往长江上下的大船,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条船,怎么偏偏就注意到我们了?”
“妹妹,其他一些大船,多多少少都出过一些事,只有我们穆家船,从没出过事,加上长江三蛟之名,不能不使丐帮的人将目光放到我们身上来了。”
“我们的行动,一向极为秘密,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这么肯定是我们?”
“不错,他以往只是起疑心,不敢肯定是我们。怪只怪我们一时不小心,戏弄了聂十八,叫这鬼影侠丐在暗中看到了,以聂十八颇为上乘的身法、手法,都逃不过我们的手中,再加上陕西小霸王在船上这么一闹,妹妹言无颀忌,又暗暗出手,都叫他看在眼里,这就令他肯定是我们了!”
“姐姐,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叫化几时溜到我们船上来了?我没发觉还不算什么,以爹及姐姐这样深厚的内力,怎么也没发觉的?”
“我不能不佩服这叫化的轻功实在太俊了,昨夜里他就在暗中盯踪我们的行动,也令我们察觉不到。我要是没看错,极有可能,那小霸王在船上一闹,他就在岸边或藏在附近的船上看着我们。公门中人士来时,这是我们最不注意其他人行动之际,恐怕他就是在这时悄悄溜上了我们的船,然后躲在中舱客房里。江湖上人称的鬼影侠,其轻功之俊可想而知。加上我们急于离开汉口,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现在我们船上的。”
“姐姐,我是越想越心寒,幸好是这叫化,要是一些对我们不怀好意的高手,也这样溜上我们船,那就危险了。”
娉娉一时不出声了,半晌点点头说:“妹妹,我还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来。既然鬼影侠丐能察觉出我们的身份,试想江湖上大有能人在,其他武林高手,也有可能发现我们的真面目,以后行船走水,上岸行动,不能不加倍小心了,除非今后,我们远离长江。”
“远离长江?那我们去哪里?”
“天下有江河的地方多的是,要不,我们就出海,到大海上的一些岛岭去,以避武林中人注意。”
姐妹两人正在船尾说话,又听前舱有人惊叫起来:“你是人还鬼?几时来到船上了?”这是鬼侠丐吴三的惊讶声。
姐妹两人一听,心头凛然,要是连鬼影侠丐也这么惊讶,恐怕来人的武功高得更难以想像。看来今夜的长江风浪,异常的不乎静。鬼影陕丐的出现,已令穆家姐妹吃惊不小,现在俏然冒出了一位武功更高的人,他的出现,是善意还是恶意?是好奇登门拜访?还是为人寻仇而来?婷婷担心父亲他们的安危,说:“姐姐,我去看看。”
“妹妹,你这张利嘴不饶人,你留在这里掌舵,我去看看。你可小心了,别只注意去听前面的动静,更要看看船尾附近一带水面的变化,我料想到,今夜的事不寻常,他们不会是无故跑上船来的,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高人悄然而来。”
“姐姐,我会小心的。”
穆家姐妹,何止是长江中的二仙子,她们是长江中叱咤风云的一双女侠,身不在武林中的任何门派,而所干的事,全是武林中侠义人士所要干或所想干的事,其品质、道德、作风,比起一些好沽名钓誉的所谓侠义人士来说,不知高了多少倍。一些武林中人,就是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一旦艺成下山,总想在江湖上扬名显姓,不是恃艺傲人傲物,就是找什么出名的人士比武过招,害怕别人不知道他存在似的。而穆家双女侠,真正是行侠仗义救人而不愿留下姓名,反而害怕别人知逍了,事情一了,便悄然离去,不留任何痕迹。
婷婷担心仇敌前来寻仇,悄悄走到中舱,凝神戒备,从板缝窥视前舱的动静。只见在灯光下,鬼影侠丐、聂十八和父亲莫不惊愕,神色凛然,注视舱口船头上一堆迎风孤立的黑袍老者。这位老者,是道非道,似儒非儒,在月光和灯光的交映下,若隐岩现,令人产生神秘的感觉。
娉娉依稀看出来人白发银须,神态严峻,面无表情,双目冷若利刃,有一种摄魂展魄的威力,显然,这位黑衣老者的内功修为,已达到了上乘的境界。娉娉又听到他冷冷地问:“你们就是以这种态度迎接老夫的么?”
吴三说:“你悄然月下而来,令人不能不生疑。”
“你这叫化来得,老夫就来不得么?起码老夫来得比你这叫化光明正大得多。”
“你怎么知道我叫化来得不光明正大?”
“哼!偷偷摸摸窜上人家的船舱里,算什么光明正大了?”
“你——!”吴三一时哑然。
穆老爹见来人形如鬼魅,神态傲慢,连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鬼影侠丐也不放在眼里,而且在这茫茫大江中倏然出现,全无声息,要不是神仙、水妖,恐怕就是武林中第一流一等的绝预上乘高手了,不禁神态肃然,以船主的身份,向黑衣老者一揖而问,“何处高人,月夜而来,不知有何赐教?”
老者木无表情地问:“你就是这船上的主人了”
“不敢,小老正是。”
“你怎不请老夫进舱一坐?”
“是是,前辈请!”
黑衣老者毫不客气,飘然进舱,端然坐在首席的座位上。聂十八早已惊讶不已,要不是他曾经见过武林中的一些高人,几疑这位黑衣老人,不是天上的仙人,就是水中的水神了。老者在船头时,他看不得楚,但他感到这位黑衣老人,自己好像见过似的,现在在灯光下,他看清楚了。
这位黑衣老人,不正是自己在鸡公山中月下埋葬贺镖师他们时,所碰到的神秘的老人吗?聂十八曾经将他当死人般埋葬,谁知一转眼,他又躺在原处了,害得聂十八魂飞魄敬要逃跑。后来他跟随聂十八回家吃饭,第二天一早又不见了踪影。以后,聂十八又在东篁店小镇上看见过他。也幸得他及时出现,击败了一群厉害的匪徒,不但救了聂十八,也救了雄风镖局的所有人。从此,聂十八就再没见过他了。想不到今夜在这大江之中的船上,这位神秘的老人又突然出现。
聂十八惊讶极了,脱口而问:“老伯伯,是你吗?”
聂十八这一问,穆老爹、吴三又是讶然,就是连伏在中舱里观看的娉娉也惊讶起来,心想:怎么这个老实的青年猎子,尽认识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他可是一位初闯道的人呵!
吴三轻轻问:“小兄弟,你认识这位老者?”
聂十八说:“吴叔叔,我认识,他是一个好人,他吓过我,也救过我,而且还救了雄风镖局的所有人哩!”
吴三和穆家父女一听,紧张戒备之情顿时松驰,暗暗呼出了一口大气,聂十八这个老实青年说他是好人,那他起码不是前来寻事生非。要是与这黑衣老人动手,就是鬼影侠丐吴三,也没有胜他的信心。
黑衣老者冷冷地扫了聂十八眼:“你现在才认出老夫么?”
聂十八说:“老伯伯,我刚才的确看不清楚,而已我也想不到老伯伯会在这船上出现的。”
“浑小子,老夫十分奇怪,你怎么还没有死掉的。”
聂十八愕然:“我怎么会死掉了?”
“两个小丫头昨夜戏弄你,你还以为自己在发恶梦;一个不成器的叫化留到你房间床下睡大觉,你又浑然不觉。他们要是想砍下你的脑袋,试问你有几个脑袋让人家砍?”
吴三和穆家父女听了不禁面面相觑,这正是螳螂捕蛛,焉知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一位张弓欲射的猎人。要是说鬼影侠丐已令穆家父女惊霞,那这位黑衣老者,不但令穆家父女惊震,也令鬼影侠丐惊震了。这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黑衣老人的轻功、身法,更是深奥莫测。聂十八傻了眼,茫然问:“老伯伯,我昨夜里不是作梦么?”
“你也不想想,有这样的梦吗?老夫也不知道你这浑小子的家山风水好,还是你的命好,浑浑然一个人行走江湖,每每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甚至还因祸得福。要是老夫早年有你一半的好运,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老伯伯现在不是很好么?”
“好什么?老夫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像孤魂野鬼似的在江湖上游荡,也叫好么?”
聂十八一时愕然不知怎么说才好,吴三和穆老爹更是相视愕异。这位动如鬼魅,武功莫测的老人,过去是什么人?怎么竟弄到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了?难道他过去是位黑道上的大魔头?还是一位威镇武林的显要人物?但近十多年来,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武功奇高的人物呵!望没有什么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人的故事。
鬼影侠丐拱手相问:“请问前辈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吴叫化,你最好别问老夫。”
“为什么?”
“凡是知道老夫的人,一个个都成了死人!吴叫化,你不想成为死人吧!”
吴三苦笑了一下:“我叫化当然不想变成死人了!”
“那就免开尊口。”
“好好!我叫化不敢多说了。”
“还有,老夫有句话要告诉你,别以为你们丐帮人多势众,耳目遍布天下,你要是不想丐帮的人平白无辜的死去,今后你别像打听穆家父女一样四处打听老夫跟踪老夫。”
“这——。”
“信不信由你,不然,你们丐帮会整个毁在老夫的掌下。”
“唔!等会老夫还有一笔帐要和你算。”
“前辈有什么帐要和我算的?”
“现在老夫不想坏了这船上的气氛。”
聂十八担心了:“老伯伯,吴叔叔可是一个好心人呵!”
“浑小子,他是不是好人,老夫不比你清楚?他要不是好人,能活到现在么?”
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就是修养再好,听了黑衣老者这么轻视的话,恐怕早已忍不得气了,会向黑友老者领教几招。可鬼影侠丐,素性豁达,更不与人争强好胜,能忍则忍,从不作无谓的交锋,要不,他怎能向人讨吃?忍受一些势利小人对他呼来喝去?现在,他对黑衣老者的话,心里也一笑置之,打哈哈说:“不错不错,幸好我叫化没有胡作非为,胡乱杀人,不然,我叫化的脑袋,早叫前辈摸去了,真的不能活到现在。”
黑衣老者冷冷地说:“有时多管闲事的好人,老夫也杀。”
聂十八心头大震,他看见过黑衣老者那夜在东篁店杀人的情景,那真是一出手就取人性命,或者令人断手折脚,终身残废,便说:“老伯伯,你不会伤害我吴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