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娉娉问婷婷一早去过对面的山峰没有?婷婷忙说:“我没有去过啊!”
娉娉又问钟离雨:“你呢?你不会也说没去过吧?”
聂十八在旁听了心里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雨弟当然去过啦,不去过怎么和我比试轻功了?可是钟离雨的回答大出他意料之外。钟离雨笑了一笑说:“我也没去过。”
聂十八愣住了:“雨弟,你怎么没有去过了你不是和我比试轻功吗?”
娉娉笑着说:“十八哥,雨弟真的没去过那山峰,他一直就在这山坡上。去过的是婷丫头。”
婷婷冲着钟离雨说:“你怎么说你没去过那山峰的?”
“二姐姐,我们什么事也瞒不过大姐姐,大姐姐的目光精细得很,她已看出了二姐姐的裤脚上沾上了那山峰上特有的芒草屑,靴边上也沾上那山峰上特有的红土,十八哥的裤脚、靴边也是一样,而我却没有。”
“嗨!”婷婷叫起来,“我怎么没去注意这些细屑的事。”
娉娉笑着问聂十八:“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输给雨弟的原因了吧?”
“什么原因?”
“他们两个面容、神态、举止本来一模一样,再加上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打扮,别说你,就是我和我爹娘,也一时分不出他们谁是谁。他们一个在对面山峰。一个在这山坡上,就是你轻功再好,也比不过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跑,来回跑的只是你一个人,又怎么不输?”
钟离雨眨眨眼对聂十八说:“我不是说,我和你谁也没胜,谁也没负么?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比试过。”
聂十八想想也感到好笑:“你们干吗这样捉弄我?”
钟离雨说:“不这样,我们又怎样看到你那超凡脱俗快如闪电的轻功?怪不得江湖上没人能追得上你了!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黑豹,果然是名不虚传。轻功如此,其他武功可想而知了。”
“雨弟过奖了!”聂十八心想:看来我今后真要防着他们姐弟两人,不知他们以后又弄什么花样来捉弄自己。但他不能不佩服他们姐弟两人的智慧,在这方面,自己怎么也不及他们。要是说穆老伯无言中给自己传授了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那么雨弟和婷婷就教会自己如何用智用计了。江湖上有时往往不是以武力取胜,得兼用智用计取胜,就像刚才,他们姐弟略施小计,就将自己玩弄于掌上,弄得自己尽力地来回飞奔。娉娉笑着说:“好啦,我们回庄用早点吧,爹和娘在等着我们呢。婷丫头,快去树林中取回你那一身男装衣服,你不会打算不要了吧?”
婷婷笑了笑:“姐姐,看来我怎么也瞒不了你。
“你这丫头,今天一早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我就知道,你和雨弟不知又玩什么花样要捉弄十八哥了。你们今后可不许胡闹了!”
钟离雨笑着说:“看来有大姐姐护着十八哥,我们想捉弄也捉弄不了!”
婷婷眨眨眼说:“姐姐,你过去和我还不是一样的捉弄十八哥吗?”
娉娉一下想起了三年前,在汉口江边那夜捉弄聂十八的情景,那次弄得聂十八第二天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不由一笑:“你这丫头也真是,还不去取回衣服?”
这样,他们一行四人,便高高兴兴地转回庄来。刚要进庄门时,钟离雨神秘地扯了扯聂十八的衣袖,轻轻说:“十八哥,我们先别进去,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明。”
“雨弟,你有什么话要向我说了?”
“别大声,你跟我来好了!”
婷婷在前面听到了,转身问:“你又有什么话要和十八哥说了?我们不能听么?”
“二姐姐,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十八哥之间的秘密。”
“什么?你们之间还有秘密哪,那我要非听不可了!因为越秘密的事,我越爱听。”
“二姐姐,我求求你,这事你和大姐姐暂时都不能听。”
娉娉问:“你不会又弄什么花样来捉弄你十八哥吧?”
“大姐姐,我怎么还敢捉弄十八哥呵!”
娉娉看到钟离雨那急切的神情,一下敏感到是什么事了,一笑说:“好!那你和十八哥私下谈吧!婷妹,来,我们先进去。”
婷婷说:“二姐,雨弟和十八哥说什么悄悄话了?”
娉娉笑着说:“走吧!别问了!”便拉婷婷入庄。
聂十八疑惑地跟着钟离雨来到小桥边的一处凉亭上,他实在有点不放心这个机灵古怪的小舅,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戏弄自己了,问:“雨弟,有什么事要和我私下说的?”
“我想打听兰姑娘的事。”
聂十八愣了愣:“你是想问我小兰妹的事?”心想: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不让娉娉和婷婷听了,要私下悄悄说的?但这样也好,自己也正想问他是否打算依时前去广州赴小兰的约会,因为昨夜当着邡么多人的面,不好动问而已。
钟离雨说:“是呵,她现在很好吧?”
“她很好,日夜在幽谷大院中练功学艺。”
“她有没有想起我呢?”
“有啊,她不时提到了你留给她的那一封信。雨弟,你是否打算依时前天广州与她见面的?”
“十八哥,你放心,我钟离雨也是一个信守诺言的君子,怎会不依时前去赴约?”
“这就好了,不辜负我小兰妹对你期望。雨弟。我小兰妹虽然口没遮栏,有时得罪了你,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但她是个真心实意的女子,你可别欺骗她。”
钟离雨眼睛转了转,问:“要是我欺骗了她又怎么样?”
聂十八一下着急起来了:“雨弟,你不是说真的吧?”
“雨弟,别的事可以开玩笑,这事可开不得玩笑。我小兰妹外表上虽然随和,却是个刚烈的女子,你们那夜在西江边猫山上所说的话,我和我母亲都听得十分的清楚。”
钟离雨怔了怔:“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自从那夜之后,我小兰妹就一心一意地等着你,你千万别伤了她的心。不然,就算我不管,小兰和母亲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来的。”
钟离雨心里吓了一跳,他感到事情严重了。这可不像别的事可以打哈哈的,连忙说:“十八哥,你放心,我是一心一意喜欢兰姑娘,不会欺骗她,更不会伤了她的心。否则我钟离雨不得好死,天诛地灭。”
“雨弟,只要是你不欺骗我小兰妹,我就一百个放心了,不必发这么大的誓。我会想办法告诉小兰妹,叫她一心练功学艺,到时你会去广州看她的。”
“我多谢十八哥了!”
“雨弟,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这样客气。我希望你像我一样,一心一意向着你大姐姐。”
“哦?你怎么一心一意向着我大姐姐了?”
“雨弟,我不会说话,我可以将一颗心挖出来给你大姐姐,可以为你大姐姐而死。”
“十八哥,我也跟你一样,愿为兰姑娘而去死。”
聂十八听了大喜,暗想:要是雨弟所说的出于真心,那小兰妹终身有靠了。问:“雨弟,这事你怎么不让你两位姐姐知道?”
“十八哥,你不知道,两位姐姐知道了我和兰姑娘的事,准会笑我或拿我来打趣。所以我先不想让她们知道。”
“那你母亲呢?也不让她知道么?”
“我母亲已知道了。”
“哦?你母亲对我小兰妹怎么看?”
“她很喜欢兰姑娘,就像她喜欢你一样。”
“见过我小兰妹了!”
钟离雨点点头:“她不但见过了,而且那夜西江边猫山上我和兰姑娘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那夜你母亲也在猫山上?”
“不!她隐藏在江边的一条小渔船上,在你们船下游不远处。她要提防秃尾龙这个小贼万一窜来了江中。”
聂十八听了又是惊讶,既惊讶钟离夫人屏息之功,自己和母亲居然也听不出来;也惊讶钟离夫人母子两人防范的周密,当时要是秃尾龙没被自己掌毙,即使让他从水里潜逃了,也难逃过钟离夫人这一关。
钟离雨又微叹一声:“那夜我们就连夜回广州了。我本想在广州等候兰姑娘回来,谁知出了点意外之事,我与母亲不得不立即离开广州,失去了和兰姑娘见面的机会。”
“哦!对了,你们因什么事要匆忙离开?”
“因为那一夜赶回广州时,途经番禹县的莲花山,听到有人悲愤的怒吼,一看,有四五个黑衣人在追杀一个人,我们看得不忍,跃上岸上去相救。只见那人是一个青年人,浑身是刀伤剑伤,当他性命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出手了,逼退其中一个凶狠的黑衣人、将他从死亡关里救了出来。
“顿时,那四五个黑衣人一齐围了上来,喝问我是什么人,竟来管他们的闲事。我问:“杀人也是闲事吗了?”
“一个黑衣人向我吼:“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死了?”我说:“没有呵,我是来救人,怎么是找死了?”另一个黑衣人向我吼:“小了,给老子们滚开,不然,你跟他一块去见阎王!”我说:“没有这么严重吧了。”
“这些黑衣人大怒,其中一个命令说:“给我将这小子一并砍了!”顿时四五把明晃晃的刀剑朝我砍来。我一看不妙,只好闪身跑了!”
聂十八听得一怔:“什么!你跑了?”
钟离雨闪着狭黠的目光:“我不跑,那不给四五把刀剑砍成肉酱吗?”
“那个受伤的青年怎么办?”
“放心,我抱着他一块跑的。”
聂十八听了吐出一口大气:“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不管那个受伤的青年人了。”
钟离雨眨眨眼说:“要是这样,我能自称小飞侠么?”
聂十八感到好笑,自己这个浑身邪气的小舅子,说起生死的大事来也打哈哈,也在逗人的,便问:“后来呢?那四五个黑衣人没追你么?”
钟离雨笑着说:“要是他们不追,就不会将杀人当作闲事了。”
“那你怎么办?”
“这好办得很,我请他们到丰都城去了!”
“你全杀了他们?”
“哩!这是他们自愿的,不关我的事。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好像怕不能见到阎王爷似的。不过,也有一个黑衣人负伤跑掉,了。他一跑掉,就给我们惹上麻烦了!”
“他怎么给你惹上麻烦了?”
“你知不知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东厂的黑衣杀手。”
聂十八一下瞪大了眼:“是东厂的鹰犬?”
“是呀!要不,他们怎会将杀人当着一件闲事了?”
“这些鹰犬为什么追杀那位青年?”
“十八哥!你知不知道青年是什么人?”
“他又是什么人了?”
“是一个死剩种。”
“什么,史胜种?他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好像江湖上没听说有这么一个人呢。”
钟离雨笑起来:“十八哥,你不是在岭南居住了几年么?连这一句广东方言也不知道?”
“是广东方言?不是一个人的姓名了”
“他是一个全家都死光了唯一活下来的一个,广东人说是‘死剩种’并不是什么姓史名胜种。说起这个人,你恐怕也应该知道。”
聂十八愕然:“我应该知道?”
“广州的武威镖局你不知道么?”
“武威镖局我当然知道,他是……”
“武威镖局的少总缥头冯武。他一家人在一夜之间,为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杀害,在家的没一个活人能留下。刚好那一夜他不在镖局,侥幸活了下来。想不到他仍然遭到黑衣人追杀,要斩草除根才放心。”
“那么说,惨杀他一家的是东厂人所干的!”
“既然追杀他的是东厂的人,惨杀他全家的,自然是东厂的人了!这是单眼佬看老婆,一眼就看清楚的事,还用问吗?”
“怎么不是七煞剑门的人惨杀冯家,而是东厂的人了?”聂十八似在自问。
“还不是因为蓝美人。”
聂十八一怔:“蓝美人在他手上了?”
“要是蓝美人在他手上,东厂的人就不会杀他灭口,而是会像七煞剑门的人,千方百计要捉你那样而活捉他了。他也是一个蓝美人事件的无辜受害者,同时也在追查蓝美人的下落,追踪杀害他全家的仇人。”
“现在冯武在哪里?”
“我们打发了两个家将,秘密地将他送到我们的海岛上了。当时他已奄奄一息,伤势极重,你想见他么?”
“我想问问他当时接镖的情景和那位神秘的华服人的事。”
“看来他也不大清楚。但他肯定,那位华服人就是东厂的一位有权势的人物,也是带人杀害他全家的仇人。”
聂十八不出声了。钟离雨又说:“这么一来,我们便招惹了东厂。我们害怕会连累了麓湖一带的平民百姓,所以匆忙离开了广州,也远离岭南,北上来寻找父亲和两位姐姐,并且一直暂时隐藏在这里。十八哥,你知不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隐藏?”
“为什么?”
“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
“不错,就是等你。不然,我一家早转回海岛上去了,不想卷人这一场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说得更明白一点,主要是我大姐姐一心在等你。”
聂十八心内一阵激动:“你大姐姐对我太好了!不!你一家人都对我很好。”
“所以,你千万不可负了我大姐姐的心,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一你的。”
“雨弟,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大姐姐的!”
钟离雨闪动着狡黠的目光:“是呀!我又怎会负了兰姑娘的?”
蓦然间,一个人从山谷口飞奔而来,穿过小桥,跑进庄去了。聂十八一看,好像是在平湖小镇上看见过的那位船家,他这么匆忙,不会是船上有事吧?钟离雨一下跳起来:“十八哥,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我们快回庄去看看。”
聂十八跟着钟离雨回到庄内用膳的小厅上,只见穆家姐妹,不见穆老爹和钟离夫人。婷婷首先嚷起来:“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了不会是又出手过招吧?”
钟离雨笑了道:“我怎会和十八哥动手过招呵?我们是谈一些武学上的事。”
娉娉看了一眼婷婷,神秘地笑了笑:“武学上的事干吗避开我们呢?不会是谈你的什么奇遇了吧?”
钟离雨有意避开话题,问:“二姐姐,爹和娘呢?他们不在这里?”
娉娉说:“刚才祥叔回来,爹和娘在书房里和他说话了,十八哥、雨弟,坐下来用早点吧,你们谈了一早上,不饿么?”
钟离雨坐下问:“大姐姐,祥叔这么急急忙忙地跑来,是和爹娘报说什么呢?”
娉娉说:“管它什么事不好,雨弟,你和十八哥私下谈些什么了?”
钟离雨有意转移话题,说:“我看,准有大事发生了,不然祥叔不会这么匆忙一早跑回来。”
娉娉问:“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钟离雨说:“我知道就好了。”
这时,穆老爹和钟离夫人双双转回来。钟离夫人一见聂十八和钟离雨已回来了,含笑问:“你们回来了?”
聂十八恭敬地说:“是,我们回来了!”
钟离雨问:“妈!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事。东厂的鹰犬们,已嗅到这个地方来了,这有点出乎意外。”
穆老爹说:“大家做好准备,这个地方我们再也不能住下去了。”
穆家姐弟和聂十八一时愕然,聂十八不安他说:“岳父岳母,是我连累你们了!”
钟离夫人一笑说:“聂儿,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是我们在岭南番禹莲花山上,放走了那只鹰犬留下的尾巴。也可以说真难为他了,居然追踪到了这里。看来东厂的耳目,真是遍布天下,想摆脱他们实在不容易。本来我们不想去招惹他们,不想事情扩大,想不到他却找上门来。”
钟离雨说:“妈,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部打发他们好了!”
婷婷说:“对!让这些鹰犬们也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来多少,打发他们多少。”
穆老爹说:“雨儿,婷丫头,不可乱来。否则我们的真面目就会暴露,今后就寸步难行,完全处在他们的眼皮下了。”
娉娉问:“难道我们现在不处在他们的眼皮下吗?”
钟离夫人说:“他们这次完全是为我和雨儿而来,而且也不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而你们和聂儿,仍没引起这些鹰犬们的注意。”
娉娉问:“妈,你的意思是避开他们?”
“避开是避开,但也得教训教训他们,以免他们今后太放肆了!”
聂十八突然说:“岳母,我有办法对付这群鹰犬。”
钟离夫人问:“聂儿,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我以黑豹的面目来打发他们。横直黑豹的行踪已在江湖上传开,多干一件事也没有什么,说不定以后我还要去找他们,追问蓝美人一事。”
钟离夫人含笑问:“聂儿,你意思是叫我一家避开,别与这些鹰犬们碰面了”
“既然岳母一家人的真实身份,对方现在还不清楚,最好还是别露面的好。而且我突然在这里出现,更显得黑豹的神秘莫测,一时间令他们惊疑不已,或者会惊震得他们今后再也不敢恣意横行、再麻烦你们了。”
聂十八在对敌交锋前,又显出了他的机智才华,令钟离一家,莫不暗睛点头赞同,大为喜悦。小飞侠钟离雨更想趁此机会,目睹聂十八的武功。他首先说:“这个办法太好了!我赞同。”
穆老爹问:“聂儿,你独自来打发他们?”
“岳父,聂儿自问可以打发他们。”聂十八自从有了长沙、湘阴等地的临战经验后,对自己便有了一定的自信。
穆老爹说:“聂儿,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打发掉这些鹰犬。但这次来的,不但有东厂叫什么毒萧子的高手,他们还唆使了大别山天堂寨号称大别一雕的仇寨主,带着他手下一批弟兄而来,志在血洗这处山庄。“娉娉一怔:“这些东厂的人,怎么与这伙山贼勾结上了?”
“娉丫头,这也是东厂人惯用的手法,他们既达到了杀人灭口的目的,也可以向外张扬说,这是天堂寨的仇寨主所为,与他们无关。恐怕就是仇寨主也不知他们是东厂一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另一处黑道上的人物。等到血洗山庄之后,东厂人也会按照黑道上的规矩,见者有份,分一些财物给他们。”
聂十八目光中顿时闪耀出一股逼人的光芒:“东厂的人怎么这样的阴险歹毒了他们还有半点的人性吗?”
穆老爹说:“聂儿,东厂的人,讲人性的简直是少之又少。在那你虞我诈的官场中,伪君子多的是,他们心目中的信念是无毒不丈夫,不毒非君子。为达到目的,什么卑鄙丑恶的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就是朝廷上的一些官员,一提到东厂,莫不面容失色,惊畏如虎,噤若寒蝉,不敢言其是非。”
“看来我要像打狼似的对付他们了!”
“聂儿,应付大别一雕这群山贼还好办,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了用心险恶的东厂的人。”
娉娉说:“爹!那让我和十八哥在一起吧,你就不用担心啦!”
穆老爹说:“有你在聂儿身边,我就放心了。”
聂十八说:“那娉娉不暴露身份了?”
娉娉说:“你可以扮成黑豹,我不能扮成鬼姨吗?穿上黑披风,蒙上黑纱布,谁又看得出我了?”钟离夫人一笑:“不错!听江湖上人传说,有黑豹出现的地方,往往就有蒙面女侠鬼姨的出现,这样,更不会令人生疑了!”
穆老爹说:“好!我们就这样定了。”
婷婷轻轻地对娉娉说:“姐姐,你今后可以和十八哥双宿双飞,成为武林中又一双侠侣啦。”
娉娉轻叱了她一下:“看你这丫头说的。”但她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父亲都同意了,她今后可以大大方方和聂十八在江湖上双宿双飞了,她所以提出要和聂十八在一起,除了担心聂十八危险外,更想从此永远伴随在聂十八的身边,生死安危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因为聂十八还要追查蓝美人的事件,就是没有这件事发生,聂十八也不能长久住在山庄的,迟早也要分开。现在好了,自己可以不用和聂十八分开啦!
随后他们一边用早点,一边商谈应付来犯敌人的方法和布置。早点用完,他们也商谈好了。钟离夫人先打发祥叔回平湖的船上等候。庄上的行动,依然和往常一样。白天,山谷内外平静无波,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聂十八,钟离夫人和穆老爹,都察觉到一里之外—处山头,有两个樵夫打扮的汉子,不时在注视山谷的变化。他们不想打草惊蛇,没去理会他们,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入夜,山谷庄上依然有灯火,但钟离一家迅速行动起来了。他们兵分三路,一路由钟离夫人和婷婷率领一些不大会武功或武功不高的女眷和丫环,悄悄离庄朝平湖小镇方向而去,隐藏在不为敌人注意的草丛乱石中,打算事情一了,便登船连夜离开平湖,取水路入长江,在安庆府会穆老爹等人,然后由长江直出大海,转回海岛。
第二路由穆老爹和钟离雨率领,带着一些武功不错的家将,悄悄离庄往东面的山峰而去,也打算事情一了,取道天柱峰下安庆,与钟离夫人会合。
第三路,便是聂十八和娉娉带了两个家人和一个叫小风的小厮,留守在山庄里,小风扮成钟离雨,从而使敌人不起疑心。
深夜,亥时已过,子时来临,庄上除了一盏长明灯仍亮着外,其他灯火都熄灭了。可是月色极好,近处景物,清楚可见。深谷、山庄中,异常的沉静,除了深夜寒风戏弄树叶的响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守院的两名家将虽然不敢松懈,但却思疑起来:祥叔去哪里得来的消息,不会是危言耸听吧!害得夫人、考爷这么大张旗鼓的要迁移,弄得全庄的人紧张不安的。
外面敌人悄悄地逼近,聂十八、娉娉已察觉出来。半里之遥。有两股敌人逼来,北面的一股敌人较多,看来是大别一雕仇寨主的一伙山贼;南面的一股敌人较少,但个个轻功不错,是东厂的杀手,其中果然有毒萧子这样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带队的是一名面上有剑伤的凶悍人,这一道创伤,正是钟离雨在莲花山上留给他的。他是东厂派驻岭南一个不小的头目,人称冷面魔君杜十爷。他是一定要杀武威镖局的少镖头冯武才罢休的。因为不杀冯武,对东厂的危害太大了,蓝美人事件的真相,就会在江湖上暴露无遗。当然也要杀了莲花山救了冯武的那位少年剑客,不单是灭口,也给自己报一剑之仇。所以他带毒萧子等王位高手前来,与隐藏在这里的两樵夫打扮的双子会合后,问:“那小子一家人有动静没有?”
“报告十爷,属下从今天中午就隐藏在这一带的山林中了,不时观察那庄子的动静,不见人出,也不见人入。”
的确,祥叔一早而来,一早而去,这两个东厂的耳目当然不知道了。
冷面魔君又问:“打听那小子一家是什么人没有?姓什么?哪一条道上的人?”
“属下暗中打听过了,这一家人神秘得很,没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是一年多前来这里的,一直不与四周的人接触。”
毒萧子说:“十爷,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好,只要活捉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不难问出来。”
冷面魔君点点头:“你们可要小心了,这小子的剑法诡异莫测,轻功极好,人又机灵,千万别让他冷面魔星点点头:“你们可要小心了,这小子的剑法诡异莫测,轻功极好,人又机灵,千万别让他逃走,不然又要费一番手脚了。”毒萧子说:“十爷放心,他的剑法再诡异、也诡异不过在下洞萧里的一支毒针,其实,十爷当时是一时不察或没防备,才中了那小子的一剑而已,论武功,他怎么也不及十爷。”
毒萧子不愧是善于拍马屁之人,一句话,拍得冷面魔君舒舒服眼。他身边的另一位高手一笑说:“在下韩某,却想领教下这小子的剑术了!”言外之意,极轻视毒萧子以毒针伤人,算不了什么英雄好汉。
这名高手,正是跟随三掌断魂纵横剑客韩无情的弟弟韩无义:江湖上人称潇湘剑客,在剑法上,他比兄长韩无情略胜一筹,他感到一个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小子,剑法再诡异也诡异不到哪里去,用不着以暗器取胜。
毒萧子反唇相讥着说:“好好,在下就看韩二侠的高超剑术了。”这个毒萧子,是聂十八手中的败将,他的一只手腕,在岭南给聂十八踢伤了,一条铜萧坠落山下不敢取回。现在他手中的铜萧已换成白铁箫,手腕的伤虽然医治好,却已不如从前了,全靠暗器冷不防取来。想不到他这次也随冷面魔君而来:同来的第几位高手,便是九节鞭,更是聂十八手下的败将。
冷面魔君皱皱眉头说:“各位少说两句,最好是同心同德,干掉了这小子。”他转问樵夫,“通知了仇寨主没有?”
“属下已通知他们了,我们这边一动手,他们一见火光,便马上带人冲下来,血洗了这条庄子。”
“好!现在进去!”
有五条黑影,一下似箭般地跃进庄来,两名守卫的家将早已防备着,一见有人闪了进来,便大声高呼:“有人进庄啦!有人进庄啦!”可以说是声传远方,相互回应。
小厮打扮成钟离公子模样冲了出来,喝问:“什么人,深夜闯进我庄来干什么?”
冷面魔君在月下曾不知是这小厮与钟离公子身材差不多高,还是穿着一样,或者那一做在莲花山上根本没有看清楚钟离公子,他认为这就是他所要追杀的人了,一声冷笑:“小子,你还认得老子么?”
小厮讶道:“你是谁?”
“小子,当日在莲花山上你忘记了,老子面上这一剑伤痕,是永远忘不了!”
小厮听他这说,上次已听公子说过了,装作惊奇:“怎么是你?”
“小子,没想到吧?老子问你,那姓冯的在哪里?你将他交出来,或者你会没事。”
“你找那夜受重伤的人?”
“不错!”
“你到鬼门关去找他吧!”
冷面魔君一瞪眼:“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他已经死了,你去阎王爷要人吧!别来问我。”
“怎么他死了?”冷面魔君有点意外。
小厮说:“他身上中了你们那么多刀剑伤,你以为他是一只猫,有九条命吗?”
“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那一夜,我早已连同你手下人的尸体,全抛进大海里去了,说不定他早已经进了鱼腹,现在我去哪里找他们的尸体交给你?”
“他临死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呵!”
“小子!这是不是真的?”
“你认为他对我说了什么了?”
冷面魔君一声狞笑:“小子,那你也去死吧!”
“喂!你有没有搞错了,我也要死吗?”这个小厮也学到了钟离公子的俏皮。
“你杀了老子手下四个弟兄,又伤了老子,你还指望能活么?”
“我怎么不想活的?我看你们大概是不想活了!”
冷面魔星大怒,倏的一刀劈出。小厮一闪:“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动手了?”
冷面魔君再想劈出第二刀,萧湘剑客韩无义道:“十爷,这事何需你动手,让在下来打发他好了!”说时,挺剑而出,对小厮说,“出剑吧,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好呀!那你小心啦!”
这小厮虽然学过了一些越女剑法,招式巧妙但不精,而且内力也不足,他哪里是老江湖萧湘剑客的对手?尽管如此,他巧妙诡异的剑招,却能与萧湘剑客交锋十多个回合。最后萧湘剑客一声长啸:“你这样的剑法,怎是我韩某的对手?你受死吧!”一剑击出,便震飞了小厮手中的剑。两名家将立刻抢出来,双剑一齐出动,一个说:“公子,你快走!”一个用剑直取韩无义。这名家将,似乎比他小主人的剑法更好,几招辛辣、刁狠的剑法,竟逼得韩无义连连后退。令这一个潇湘剑客大为惊讶。
冷面魔君一见小厮逃进屋里去了,大怒,喝声:“给我齐上,放火烧了这家庄子,别让那小子跑掉了!”
九节鞭、毒萧子顿时带了东厂十多名杀手,一哄而上,有的围攻那两名家将,有的去追小厮,有的便放火烧屋。蓦然间一条黑影凌空而降,行动之快,简直如幻影魔魂。霎时间,将放火的、追小厮的一齐扔了出来,摔得这些东厂的鹰犬,一个个伏地爬不起来。断的断了腿,有的更去见了阎王爷。惊震得冷面魔君、潇湘剑客、九节鞭、毒萧子等人一齐退了回来,他们凝神一看,是一位蒙面半边面孔的青袍人,只露出一双如深夜寒星般的眼睛,迎风而站在屋檐下。
冷面魔君惊愣地问:“你是谁?”
“黑豹!”来人声音十分苍老。
冷面魔君等人骇然:“什么?黑豹?”
“不错老夫就是黑豹。老夫已跟踪你们多日了!”
“你老跟踪我们干什么?”
“蓝美人!说!蓝美人现在在哪里?”
冷面魔星一怔:“在下怎么知道蓝美人在哪里了?你老是为蓝美人而来?”
“老夫不为了蓝美人,何必又跟踪你们?”
“在下等人真的不知道蓝美人现在哪里。”
“你不知道,干吗跑来这里?”
“在下等人真的不知道蓝美人现在在哪里。”
“在下等人也是为蓝美人而来。既然你老是志在蓝美人,在下等人就不敢插手了,就此告辞。”
冷面魔君惊畏黑豹的威名,不敢与他争论,更望借此脱身。聂十八一声厉喝:“给老夫站着!”
冷面魔君吓得大气也不敢透,说:“你老要在下怎样?”
“说!蓝美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蓝美人怎么会在下手上了?”
“不在你手上,你干吗屠杀冯家满门,现在连已死去的冯武也不放过,更想血洗了这家庄子,这不是想杀人灭口又是什么?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干?”
“在下是在追查蓝美人的下落……”
“将冯家满门都杀了,你怎么说?”
“这只怪姓冯的矢口不说出蓝美人的下落,在下不得已才这么干。”
“那这庄子上的人呢,你们也要血洗,又怎么说?难道他们也知道蓝美人的下落了?”
“正是这样。”
“你还想瞒老夫么?老夫在暗处就注意你们多时了!你们一来,只追问冯武的生死,没半句话是追问蓝美人的。这位公子,只不过出手救了冯武,你们就害怕他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便要杀了灭口,是不是这样?”
冷面魔君顿时给问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其他人也是呆然不敢动。黑豹的威名,已吓破了他们胆。试想三掌断魂这么个厉害的人物,两招之下,黑豹便重伤了他。除了天魔神剑和七煞剑掌门的熊梦飞,其他人恐怕不堪黑豹一击。再说黑豹一出现,东厂的几个杀手莫明其妙给扔了出来,不是死就是伤,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又怎不惊世骇俗?其他人可以一死拼,在黑豹面前,就无人敢拼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聂十八又冷冷地问“你还不说出蓝美人的下落来?是不是要老夫动手才说?”
冷面魔君说:“在下实在不知道,在下只是……”
突然间,天堂寨主大别一雕在这时带人从庄子后面的山峰上冲下来了。这个大别一雕,仍不知庄中已发生了变化,一心只想抢劫财物。因为他听东厂的人唆使,说这座庄子异常富有,金银珠宝多的是,便依约而来。要是他知道黑豹在这里,恐怕早已悄悄地带人溜回去了。
这一群山贼,从后面一冲进庄子,就遭到两位家将和小厮的拦杀,他们虽然不敌东厂的高手,但对付这一伙亡命之徒却绰绰有余。蒙了面的娉娉也在庄后防着,见山贼冲到,便跃人山贼中来往拼杀,她所过之处,都有一二个山贼倒了下来。
再说寨子前面,毒萧子这个不知死活的鹰犬,认为有机可乘,“嗤”的一声轻响,一支毒针直射向聂十八。他满以为这一下冷不防的,准会令黑豹中毒倒地,自己就可以立万世不朽之功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聂十八这时一身奇厚的真气,当今武林,已很少人能与他相比了,他激射而出的毒针,不但伤了不了聂十八,反而给聂十八浑厚无比的真气反激射回来,中毒的不是聂十八,而是他自己,他自己“卟”的一声,倒了下去。
冷面魔君星比毒萧子乖巧,他大吼一声:“上!给我杀了他,而自己却脚板擦油,不顾别人的死活,闪身在月夜中向丛林里飞奔而去。这只凶恶狡猾的鹰犬,可以说是故伎重演,上一次在莲花山,他就是这么走脱的。不过那一次是他受了伤,这一次他却一点伤也没有。
聂十八想不到冷面魔星就这么逃走了,他几招手脚,将韩元义、九节鞭等人击倒击伤后,向前大喝一声:“好贼!你往哪里跑?”闪身追赶冷面魔君,他再也不能让这可恶的鹰犬逃了出去,他要追问残杀冯家满门是怎么一回事,这也是追查蓝美人事件的一条线索。
聂十八这样一来,令萧湘侠客、九节鞭和毒萧子捡回了自己的性命。毒萧子虽然中了自己的毒针。服有解药,服下后没事,至于潇湘剑客和九节鞭虽然受了伤,仍可以逃走。他们趁聂十八急于去追赶冷面魔君,娉娉等人又在庄后与天堂寨的山贼们交锋时,忍痛往不同的方向逃命了。黑豹的武功,真正是惊破了他们的胆。
冷面魔君逃进了森林,看看身后没人追来,透了一口大气,正暗暗庆幸。可是他转身一看,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已立在自己前面了,他惊叫起来:“你是什么人?”
“老夫黑豹!”
冷面魔星一下魂飞天外:“什么,你是黑豹?”
“怎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冷面魔星吓得连退几步:“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胡说八道,老夫只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屠杀冯家满门?”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冷面魔星不敢回答了。一个东厂的人,要是背叛东厂或说出了东厂的秘密,不但自己身受极刑,更遭灭族之祸。这一点,冷面魔星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自己更执行过这样的指令,屠杀了金手指满门。因为金手指贪生怕死,在鬼夫人和聂十八面前说出了东厂在岭南建立秘密魔穴的秘密,回去后不久。便身遭极刑而死,也害了他全家。这一点,是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冷面魔星在权衡利害之后,怎敢说出自己的上司是谁了?
聂十八更进一步问:“为什么不回答老夫的问话?你不畏死?”
冷面魔君突然凶相毕露,骤然凌空向聂十八头顶上劈下,厉声近乎绝望他说:“老子这把刀现在在回答你。”
聂十八一招树摇影动闪开,跟着一招摘梅手法抖出,将冷面魔星手中的一口刀夺了过去,同时一掌将他拍飞。聂十八这掌劲不小,已震翻了他的五脏六腑,摔下来时,只剩下一丝气。他惨笑着说:“好!好!你拍得太好了!老子多谢你!”随着便气绝身亡。
聂十八想不到这只鹰犬竟是这样的凶顽,可他又怎么能想到东厂纪律的森严可怕?自然更不了解冷面魔君的顾忌了。
聂十八飞身出树林,迎面碰上了赶来的娉娉。娉娉问:“十八哥,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了?”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个什么十爷的鹰犬呢?你让他跑掉了了”
“他死了!他至死也不愿回答我的问话。娉娉,那伙山贼呢?”
“那个什么大别一雕的,早叫我挑了,能逃走的山贼,恐怕不到十人。这一战,令天堂寨的贼人元气大伤,也难以在大别山一带称雄称霸了,迟早他们会为别的黑道人物吞掉的。”
“小风他们没事吧?”聂十八问的是那小厮和两位家将。
“没事,我吩咐他们打点一下。十八哥,走!我们回庄子看看他们打点得怎样了。”
聂十八和娉娉刚转过山角,便见庄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聂十八怔:“不好!庄子起火了,我们快回去看看是什么回事?”
娉娉笑着:“看来是他们打点完毕了。”
聂十八愕然:“娉娉,你说什么?”
“十八哥,这把火是我叫小风他们打点完毕后,放火烧的。”
“怎么要把庄子烧掉了?”
“十八哥!今夜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死了这么多的人,不惊震江湖么?迟早东厂的人会再转回来,这地方再也不能住了。不但我们不能住,就是其他的人来住也会惹麻烦,所以不如一把火烧掉。而且,这也是处理众多尸体最简便的办法,全部火化,也令东厂的人,以为这庄子里的绝大多数人,也身葬火海中,断了他们今后追踪我家的念头或线索。”
聂十八说:“娉娉,是我又害了你们了。”
“噢!你怎么这样说?就是你不在,东厂的人也会找到这里,我们也会这样干的。现在,只不过多了你这么一个神秘的黑豹,令江湖上惊讶罢了。而且这也可以转移江湖中人对我家的注意,我家应该多谢你才是。”
“娉娉,你怎么反倒多谢我了”
“不是这样么?那应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个什么十爷是追踪你而来的吧?”
聂十八一下没话了。娉娉一笑:“你呀!别将什么不好的事,都拉到自己身上了。”
说着,他们转入山谷,来到小桥边。只见熊熊大火,已将一座幽静的小山庄毁为废墟,小风他们在桥边等着。娉娉问:“你们都打理好了。”
小风说:“小姐,我们都打理好了,将所有贼人的尸体,全扔进了大火里了。”
“好!现在我们与老爷会合去,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他们在东面两里之外的山峰与穆老爹和钟离雨会合时,穆老爹笑问:“事情都解决好了。”
娉娉说:“爹!都解决好了!十八哥杀了那冷面魔君,女儿也将大别一雕挑了,庄子也烧掉了!”
钟离雨说:“十八哥杀了冷面魔星,总算为武威镖局冯家满门提了仇,这也是十八哥以德报怨的一件美事。”
聂十八说:“当时我却没想到为冯家报仇的,只是想追问他为什么屠杀冯家满门,没想到他什么也不说,反而要暗算我,我只好回手将他杀了。”这是老实人说的老实话,不为自己添光彩。
钟离雨说:“不管怎样,姓冯的一家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了!”
j穆老爹说:“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停留了!”
于是他们连夜离开,翻山越岭,直取天柱峰,往安庆府而去。
再说,潇湘侠客、九节鞭和毒萧子这三位武林高手,连夜狼狈不堪地逃回了罗田县城,冷面魔星不顾他们而先逃,反而救了他们的一条命,他们实在惊畏了黑豹那鬼神莫测的武功,也可以说吓破了胆。过去,他们听闻人们传说黑豹的武功,如何的深不可测,如何的惊世骇俗,仍不大相信,认为太过夸张了黑豹的武功。黑豹的武功是好,这不容怀疑,但未必就惊世骇俗。今夜他们亲眼目睹了黑豹的武功,比传说的更为可怕骇人,真是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取人性命。尤其是毒萧子更是莫明其妙,自己激发出去的毒针,怎么反而射中了自己?怪不得有人说,一个极为上乘的高手,任何暗器对他们来说全不起作用,千万不可乱射,不然中暗器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同伴,今夜他彻底地相信了。
第二天,他们听罗田县人纷纷传说,说平湖小镇二十多里的一户有钱人家山庄,遭到天堂寨一伙山贼的洗劫,全庄毁于一片大火之中,全庄的人恐怕无一生还。虽然有神秘的黑豹出现,只杀了大别山天堂寨的贼头大别一雕和一些山贼,仍救不了这一庄的人。火场中,处处都是被烧焦烧黑了的尸骸。
潇湘剑客等人听了又惊疑不已。昨夜里,他们只顾自己没命地逃跑,害怕神秘的黑豹来追杀自己,所以离开庄以后所发生的事全不知道,只知道天堂寨的人已冲进了山庄,黑豹又去追赶杜十爷。所以他们对这一传说又惊又喜又疑;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自己虽然大败而逃,但血洗山庄,不留一个活口的任务却达到,回去也可以交待。
他们十分相信这一传说的可信性,而且事情也恐怕如此。黑豹为了追赶杜十爷,来不及去理山庄的事了,因此大别一雕便放手洗劫,火烧山庄;想撤走时,又逢黑豹赶了回来,一怒之下,便杀了大别一雕等人解恨。这么说来,恐怕杜十爷已难逃一死了。
他们为了慎重起见,又打发两个耳目去庄子察看。到了晚上,耳目回来报告说,火场中的的确确有不少面目不可辨认的烧焦了的尸体,而且在山谷中不远的树林中,也发现了杜十爷的尸体,小人也草草的埋葬了。
潇湘剑客韩无义问:“山庄有没有人逃生了?”
“小人在平湖小镇上一带打听,没听说有人逃了出来,看来这庄子上的人都叫天堂寨的人干掉了!”
九节鞭问:“人们没有说到我们?”
“没有,只说大别山一带的一伙山贼干的。”
潇湘剑客等人一听放心了。东厂没暴露,又血洗了这一庄子,他们可以回去向上司报告了,说不定因此还立了功。
他们在罗田县养了两天伤,又打听到神秘的黑豹没再在这一带出现,便雇了一船,由巴河直下长江、又由长江的上面到武吕府。向一个叫殷二爷的东厂头目报告了这一次血洗山庄的前后经过。
这个殷二爷,正是在衡阳率汪曲等人追杀武林耆宿吴影儿老叫化的殷二爷。他表面是衡阳桂王府中的一名家臣,在东厂的地位可不小,是东厂派到湖广、广东、湖南的三地的大头目,也就是东厂内之人所称的,大档头,冷面魔星不过是他的属下之,属二档头之类。他真正是行踪诡秘、出没无常,不为人知晓,官职只不过是六品,但某方面的权势,却比一省的布政司还高。他要是亮出名号,连布政司大人也得看其面色行事。他正是下令冷面魔君屠杀武威镖局冯家满门的人。因为他察觉到冯总镖头已悟出了蓝美人在血布里的秘密,正要着手追查时,便下令冷面魔君屠杀了冯家满门,更要追杀漏网的少总镖头冯武。也可以说这一位殷二爷,是直接策划蓝美人事件的幕后人,一切风声是他放出来的,挑动了江湖上的大仇杀。当然,最初出谋划策的是京师东厂都督的一位神秘人,他把这一桩事交给了二爷直接去办。江湖上没人会知道,湖广、广东一地所发生的几件轰动江湖的大事,竟是出自桂王府一个不显眼的家臣之手。这事连黑豹也追查不出来,就是桂王府的人也不知道。吴老叫化为了想尝桂王府的美味,无意中碰上了,窥探到蓝美人的一些线索,但也只知道这些人是东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位家臣,竟然是蓝美人事件的直接参与者。
因为各省各地大大小小的王府不少,王府的家臣多的是,他们只不过专为王府办事而已。至于各个王府有东厂的人,那是公开的秘密,谁也知道,只是不知道王府中谁是东厂的人而已。这一点,各地王爷更清楚,所以他们从不敢说皇帝和皇帝身边的太监的半句不是,也不敢插手过问地方上的政务军事,只过着锦衣华食、花天酒地的日子。
自从燕王朱棣起兵夺取了大明江山之后,他十分害怕各地的王爷也效法自己,除了加强锦衣卫外,更设立了东厂提督府,专门监视各地王府的行动,更将各处的王爷调来调去,迁出迁入。像衡阳,先是将雍王府从四川的保宁府搬走,后来又叫雍王迁出,将桂王府搬入衡阳。在长沙府,王府更搬迁多次了,初时是谭王府,后来是襄王府,以后又是吉王府了。这可以说是明朝朱家子孙的一个悲剧,所以明朝皇室亲家的子孙,没一个是有用之人,绝大多数是庸庸之辈,只会过醉生梦死的生活,对国家毫无用处。
这次殷二爷借为桂王府购买一些珍品来到武昌府,实际上是亲临指挥这一次的行动。潇湘剑客等二人向他汇报了事情经过,当然他们是不会如实汇报,只说自己怎么协助杜十爷杀掉了那不知名的小子,然后和大别一雕血洗了全庄,火烧山谷,突然间神秘的黑豹出现了,以不可思议的武功杀了杜十爷和大别一雕及一些手下弟兄,自己又怎么在九死一生里逃脱了出来……
殷二爷听了愕然:“黑豹也在那里出现了?”
“是!要不杜十爷和大别山天堂寨仇寨主也不会的死,我们也不会带伤回来。但总算杀了那小子及其全家。还有,冯武那小子也早已伤重身亡。”
“黑豹知道你们的面目没有?”
“看来没有,黑豹大概以为我们是天堂寨的人。”毒萧子似乎看透了殷二爷的心,害怕神秘的黑豹突然而来,摸去了他的脑袋。在旁连忙补充说:“二爷放心,黑豹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而且江湖上也是这么的传说,是大别山天堂寨一伙山贼血洗了那条庄子,刚好黑豹经过那里,而将仇寨主等人杀了,并没有将我们牵涉进去。”
的确,毒萧子没有看错殷二爷,他内心里实在是惊畏了黑豹。二十多年前,黑豹便大闹京师,杀了当时东厂有名的一流上乘高手魔鞭王,一掌废去了霸王刀全身的武功,更在东厂都督府中吊死了王公公,一时惊震朝野,至今仍在东厂众人的心中留下了可怕的阴影。
殷二爷暗想:当时权倾朝野的王公公,也在警卫森严的皇宫中给黑豹吊死,自己又算得什么?除非神秘的黑豹不寻来,寻来自己准死无疑,而毒萧子的话,却令他稍微放心了。
汪曲这时崭露头角了,他极想在暗中拉拢潇湘剑客等人,也在旁边说:“二爷,韩兄他们为人一向机警,而且属下也在外面打听了一下,江湖上的确如韩兄他们所说,没有将我们牵涉了进去,不过,话是这么说,二爷还是以后别轻易露面为妙,黑豹既然在这一带出现了,我们迅速离开这里为是。”
殷二爷点点头:“本人却不大惊畏什么黑豹,只不过不想坏了上面的大事,别给上司添麻烦。我们招惹了一个老叫化已够麻烦的了。幸而这个老叫化只听到蓝美人三个字,不知道蓝美人的真相,以为王府的人,也想窥探这一宝物,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汪曲慌忙奉承说:“是嘛!二爷一向机敏过人,神机妙算,无人能及。”
“好吧!现在我们立刻就离开武昌,同时通知我们各地的人,在这段日子里收敛收敛,让天魔教和七煞剑门的人闹去。”
汪曲又连忙应声:“是!二爷,属下马上去办。”
这样,他们一行人上了一艘官船,经长江,过洞庭,入湘江,悄悄返回衡阳桂王府去了。再没有人去追踪钟离一家,各地东厂的耳目转而密切注意神秘黑豹的出现。
殷二爷对于吴老叫化,更没有叫手下人去盯踪。他知道这一位武林前辈武功奇高,在武林中极有声望,比神秘的黑豹更招惹不得,何况此老不了解蓝美人事件的真正秘密,不像漏网的冯武,非杀了灭口不可。
当潇湘剑客三人离开罗田县时,钟离一家却在安庆府会合了。这时血洗山庄的事,不但在安庆府城传开,也在长江两岸传开了。钟离一家听了不禁相视而笑。这一切,都在钟离夫人和穆老爹计划中,这些流言,就是他们在平湖小镇一带散布的,目的在麻痹东厂的人。现在他们一家可以大大方方在长江上走动了,谁也不会去注意他们。
聂十八和娉娉与钟离一家分手时,穆老爹说:“聂儿,我很想你到我们的海岛上一行,但知道你身负你爷爷的重托,要追查蓝美人一事,所以不敢勉强你。娉娉留在你身边,她的武功还可以,虽然在遇敌交锋中,机警不如你,但平时她却比你机灵,善于应付江瑚上的事,对你有一定帮助的。”
聂十八说:“爹!我明白,我一定听从娉妹的话。”
穆老爹又说:“聂儿,我一家这次回海岛,很快会转回来,协助你平息江湖上的这次动乱,你不用牵挂我们。”
“爹!你几年来在江湖上已够辛苦,应该回海岛好好休息。有娉妹帮我已够了,也别为我们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娉妹。”
钟离夫人也说:“聂儿,我将娉娉丫头全交给你了,希望你善待她才好。”
聂十八说:“妈!你放心,我绝不会令娉妹有丝毫的损失和不愉快的。”
钟离雨和婷婷眨眨眼皮说:“要是你欺负了我姐姐,我们可不放过你。”
聂十八说:“噢!我爱护她还来不及,还敢欺负她么?”心里却说,你们两个古灵精怪的,我敢欺负她么?但愿你们今后不捉弄我就好了!
最后他们在长江边挥手告别。娉娉是第一次与自己的亲人分手,自然是依依不舍了。她长久立在江边上,遥望船只的远去,直到船只消失在天水之间,心想:这一次我离开了爹娘,几时才能与他们相见了几时才能再回海岛看看外祖父他老人家?
聂十八在她身后说:“娉妹,他们不见了,我们也走吧!”
娉娉回过身来,望着聂十八,轻问:“你今后真的不欺负我吗?”
“噢!娉妹,我怎会欺负你呵?”
“八哥!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你看呢?我们去哪里好?”
娉娉想了想说:“你不是想寻找吴三叔和邢姐姐他们吗?那我们去寻找他们吧!”
聂十八惊愕:“娉妹,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我不知道。”
“那我们去哪里找?”
“八哥!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们每年的十月那天,在那个什么黑煞神母子两人住过的山谷中相会,我们去那山谷找好了!”
聂十八一怔:“吴三叔会在那山谷躲藏?那山谷可不是什么深山大岭中的山谷,是藏不了人的。”
“那里虽然不是什么深山大岭,可是三县交界之处,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有时越是危险不易藏人的地方,越没危险和易于隐藏,因为它几乎不为人去注意。”
“可是我有三年没到那个地方去了,而且现在又不是十月,吴三叔叔会不会在那里隐藏不来等我见面?”
“我们去看看好了。吴三叔不在,也没什么紧要,以后每年十月,我们再去,说不定我们去了,会在那里有新的东西发现。”
“好吧!娉妹,那我们就去那山谷看看。”聂十八顺从了娉娉,不想令娉娉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