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老叫化突然在段丽丽等三人面前消失得无踪无影,令段丽丽他们惊讶异常,豹儿怔了半晌才说:“姐姐,这老伯伯是神仙吧?”
段丽丽说:“兄弟,别胡说了,他怎会是神仙的?神仙会中凡人的毒么?”
“那他怎么一下不见了的?”
“这是一位武林奇人,武功通玄,深奥莫测,轻功俊得不能再俊了。”
段福问:“小姐,你看这位武林老前辈是什么人?是不是神龙怪丐他老人家?”
段丽丽摇摇头说:“不会是,听爹说,神龙怪丐在三个月前,无疾而终,武林各门派的掌门人都往君山吊唁。哪有人死而复生的?绝不会是他老人家。”
段福似在自问:“谁又有这么极好的武功哩?”
段丽丽猛然想起:“是了,一定是他老人家了。”
豹儿和段福同时问:“谁!?”
“过去武林八仙漠北怪丐的衣钵传人没影子莫长老,对,一定是他老人家。”
豹儿根本没听过什么武林八仙的,只有愣大了眼睛,而段福却惊讶地问:“是他!?他怎么来到了云南的?”
“他为什么会在云南出现就不清楚了!听说他老人家虽然行为怪异,却古道热肠,好管武林中不平之事,没有非常的事,绝不会亲临。他的出现,恐怕云南武林要发生事变了。”
“莫不是他老人家是为独角龙而来?”
“独角龙在武林中连一流上乘高手也没名分,用不了他老人家亲自而来,单我段家和点苍派的一流高手,足可以端掉他了,只是独角龙虽然是黑道上的人物,却为恶不多,所以点苍派的人也不去注意他。”
豹儿又茫然了:“姐姐,独角龙那么凶恶,怎么还为恶不多的?”
“兄弟,武林的事,你是不懂的,只有那些滥杀无辜,为害武林,尽干些伤天害理之事,武林人士才不允许他存在。”
“独角龙派人伤害姐姐,又想杀我们啊!”
“那只是独角龙想谋取我段家的武功,才有这些行为。不错,独角龙对我段家来说,是有仇怨,我段家也不容许他存在,迟早我段家会踏平他玉龙雪山的老窝,但这也是我段家与他的仇怨,还没有央及整个武林。好了,兄弟,我们走吧。”
豹儿望了望徐老二的尸体,说:“姐姐,我们不埋了他么?放在这里,不吓人吗?”
段福说:“豹少爷,让我将他拖到树林里埋了吧!”
“我们一块埋不好吗?”
段丽丽说:“哎!兄弟,这事让段福去干好了,这样的坏蛋,依我干脆让他叫野狗叼了去。”说着,段丽丽又突然想起来问,“兄弟,你不是中了毒没气力么?怎么你又有了气力,你没中毒?”
“姐姐,我也不知道,起先,我是感到头晕没力,但姐姐危险,我一急就跳起来,后来又给他一掌,打得几乎要吐,不知怎的,在摔下来时,又有,一股热气跑入我的身子里,舒服极了,以后我就不再头晕想吐啦!”
“你现在感到没事?”
“没事呵!我完全有气力啦!”
段丽丽听了心里疑惑:他明明中毒,怎么以后又没中毒了?难道是没影子怪丐莫老前辈以内力输入他体内,而将毒性化解了?要是这样,这位武林老前辈的武功真不可思议了!而段丽丽只猜中了一半,另一个原因,是豹儿从小就被他师父方悟禅师用药水泡洗着,又用柔劲拍打,不但练就了豹儿一身的铜皮铁骨,不怕摔打,就是江湖上的一般迷魂药,也在他身体内不大起作用,迟早会化解,只是时间稍长一些而已。可是他中毒后,有徐老二和没影子送给了他两种不同的劲力,尤其是没影子怪丐的柔力,从而使毒性一下就化解了。
段丽丽跟着又想到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来:“兄弟,你不是不会武功么?怎么你刚才一出手,就将那坏蛋拍伤拍飞?”
“姐姐,我也不知道!在那之前,好像有个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别害怕,用我说的第一招打他。我依照他的话去做,果然将那坏蛋拍飞了!”
“哦!?有人在你耳边轻说?可是,当时没有什么人在你身边呀!”
“姐姐,我也不知道啊!初时,我还以为是姐姐和老伯伯对我说的,叫我这么做。”
段丽丽更惊讶了:“兄弟,我没有说呵!是不是那老前辈说的?可是,他那时正中了徐老二的毒呀!”
“姐姐,不会是老伯伯说,刚才我问过老伯伯,他说他没有教我?不过,老伯伯却知道有人在教我。”
“奇了!难道暗中还有一位武林高手在指点你?看来,这林子里隐着一层神秘哩!这人不露形而说话教你,恐怕他用的是千里传音之术。”
“千里传音?”
“是呵!那人能千里传音,更是一个了不起的武林高手了!兄弟,看来你好心有好报,武林高手都在暗中帮助你。”
“姐姐,千里传音是什么武功呀?”
“千里传音,就是他在远远的地方说话,将声音送进你的耳中,只有一个人听到,别人听不到,会这门武功的人,内力是非常的深厚,一般武林人不可能做到。”
豹儿不解了:“姐姐,他在千里,又怎能看见我们的,那他不成了神仙了?”
“兄弟,所谓千里传音,只是武林中人的说法,不是真的有一千里,就是一百里也不可能。他大概只在附近一两里之内。当然,也有一些一等上乘高手,站在高处,可以音传十多里,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豹儿越听越感到神奇,问:“姐姐,你会不会这门本领呀?”要是段丽丽说会,他真想学这门本领了。
“兄弟,我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说着,段福已将徐老二尸体拖进林子里埋了回来。他们便继续上路,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他们不便施展轻功,以免惹人注目,所以第二天,他们才出现在大理城北的云弄峰麓下。这里离大理只有四十里左右,云弄峰麓下有个小镇,名为上关镇,是大理城的北面门户,由北往南去大理,这小镇是必经之路,来往人不少,市镇上颇为热闹。这个小镇附近,有一处令人神往的地方,便是云南大理有名的蝴蝶泉。
蝴蝶泉,是由一道泉水自一棵小树下的根部流出,流人深潭,汇成一个美丽的清潭。潭水清澈,深不见底,古称无底潭。为什么它以后改为蝴蝶泉呢?因为这里有个动人的神话故事。相传无底潭边,住着一位美丽灵巧的少女,名叫雯姑,与住在云弄峰上的一个勤劳勇敢的青年相爱,他们在无底潭边订下了山盟海誓。谁知雯姑异常的美丽,引起了统治着大理的王爷垂涎,逼雯姑为妃子,雯姑誓死不从,与情郎双双逃走,可是处处都有王爷的士兵守着、追捕着他们。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双双跳下无底潭殉情。士兵们只好无奈地回去报告王爷。事后,水潭内泉水翻滚,冒起了一个巨大的水泡,飞出一对美丽夺目的大蝴蝶,并引来四面八方无数的蝴蝶飞来,围绕这对大蝴蝶飞舞盘旋,蔚为奇观。以后,人们便将无底潭叫做蝴蝶泉。每年四月,都有成千上万蝴蝶从各处飞来,在泉面和泉的四周翩翩飞舞。有时一只只蝴蝶“连须钩足”,从树梢上倒垂到水面上,形成“蝶帘”,色彩缤纷,美丽异常,令人惊讶而叹。人们相传,这是蝴蝶每年一度来此悼唁这一对坚贞的情人。因而蝴蝶泉的四月天,人们称为情人节,不少白族和其他民族的青年男女,纷纷来蝴蝶泉边对歌定情。
段丽丽为了想看看蝴蝶泉的情人节情景,是夜在镇上的一间客栈住下,竟为独角龙的人当夜掳劫而去……
段丽丽重临上关,想起自己被掳劫的情景,不由得又恼又恨,暗想:自己段家在云南大理来说,赫赫有名,别说山贼草寇不敢来惹,就是朝廷命官和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也不敢轻易惹事,想不到独角龙这个山寇,居然不择手段,敢来犯我段家了,终有一天,我不将你玉龙雪山这一贼窝踩为平地,将你弃尸山野,誓不为人。
的确,段家在大理来说,已有几百年的根基,过去的大理国,便是由段丽丽的祖先所统治,后为元朝所灭,国名虽不存,仍封为知平章事,治理大理。明推翻元朝后,由英国公沐英镇守云南,因段家在大理深得民心,又臣服明朝,英国公因天下初定,不愿再动干戈,容许段家仍治理大理。段家的爵号虽是知平章事,但当地百姓们尊称为段王爷,再加上段家的武功独步武林,也为武林人士所尊敬,只不过段丽丽的父亲段瑞,为人谨慎,担心朝廷猜疑,因而不与武林人士来往。段家在大理这样受人尊敬,独角龙居然敢犯,又怎不叫段丽丽气恼?
豹儿第一次来到这热闹的市镇,感到样样新奇,他一直在深山古寺中生长,所看到不是高山峻岭深涧,便是茫茫的森林和淙淙的山溪水,哪有像这样的房屋鳞次栉比,人们摩肩擦背的来往?尤其是街道两旁的商店,几乎什么都有卖,在他的心目中,仿佛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他对那高耸人云、白雪盖顶的苍山不怎么稀奇,但对那一望无边、浪花烟雾、渔帆点点的洱海却惊奇得不得了。他问段丽丽:“姐姐,这是什么潭呀?怎么这般大呀!”
段丽丽略带愕然:“兄弟,什么潭的?”
豹儿一指洱海:“那不是潭吗?”
“哎!兄弟,那不是山中的什么潭水,这是云南大理有名的洱海,方圆有几百里哩,海中还有三处风景幽美的小岛,岛上也有和尚寺的,可比你住的寺大得多了。兄弟,你要不要去看?”
豹儿心动了,问:“姐姐,那我们怎么去?”
“坐船呀!要是月下坐船,那更美哩。洱海中的月夜,像仙景般的,令人神往极了!我们大理有“风花雪月”四大名景:就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兄弟,你要是观赏这一名景,今夜里我们坐船下海好不好?”
豹儿对“风花雪月”景色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想:风呀,花呀,有什么好看的?我山上有的是,至于雪呀月呀,我在山上更看得多了,但洱海上的浪花烟雾景色,却令他神往。他问:“姐姐,夜里坐船,不危险?万一船翻了,那不淹死么?”
“嗨!兄弟,你怎么一出口就不吉利?别看洱海这么大,它不是真正的大海,没有什么风浪,翻不了的。”
段福在旁担心地说:“小……”
段丽丽瞪了他一眼:“你叫我什么?”
段福慌忙改口说:“少、少爷,我看我们还是早点赶回去的好,老爷和夫人恐怕在家里等急了。豹少爷要玩,以后小人陪豹少爷去玩好了。”
豹儿一听,也连忙说:“姐姐,你还是快点回家的好。我,也怕在夜里坐船的。”
段丽丽说:“那也好,我们上街找间饭馆酒店打尖歇下,然后雇三匹马,立刻赶回去。”
于是他们三人在街上找了一间饭店坐下,点了饭菜后段福说:“少爷,你们先坐下,小人现在去雇三匹马来。”
段丽丽说:“好呀!那快去快回。”
“少爷放心,小人不久便回。”
段福一走,段丽丽问豹儿:“兄弟,你要不要喝两杯,这里不同路边野店,有的是上好的酒。”
“上好的酒?怎么个好法?”
“我不大饮酒,不知怎么好法,但听人说,什么贵州茅台,泸州大曲,绍兴花雕,山西竹叶青,都是上好的名酒,你要不要饮?”
豹儿没有什么嗜好,但对酒,似乎顶感兴趣,说:“真的?那我各样都试一杯吧。”
段丽丽睁大了眼睛:“什么,各样都试一杯?名酒有好几种,你都试一杯,不怕醉倒了?名酒可不同你以往饮的白酒哩!”
豹儿笑了笑:“这,这,我就随便要一种,饮两杯好了。”
“兄弟,来一壶茅台好吗?”
“好的。”
段丽丽略带歉意地说:“兄弟,我不是不准你喝酒,我是担心你各样饮两杯醉倒了不好办。兄弟,你要饮名酒,我家里有的是,你要饮什么都行,醉倒了也不要紧。”
“姐——”
段丽丽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打了一个眼色说:“兄弟,别忘了!”
豹儿一下会意,笑了笑:“哥!你说的是。哥家里有这么多的好酒?也是开酒店吗?”
段丽丽笑了起来:“恐怕酒店里的酒,也没有我家的多哩!”
“那,那是什么店呀?”
段丽丽正想说,蓦然发现不远的一张桌上,有两位劲装的汉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和豹儿,便一下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说:“我家开的是酒厂呵!”然后轻轻说:“兄弟小心,有人注意我们了。”
豹儿愕然:“谁注意我们了?”便想回头张望。
段丽丽“吁”了一声,示意豹儿别转头去望,以免打草惊蛇,轻轻说:“我们装作不知道,看他们又有什么行动。”
豹儿惊疑地问:“他们不会是独角龙的人吧?”
“很难说,最好不是,要是,我叫他们有好看的了。”
豹儿一怔:“你,你要杀他们?”
“什么!你可怜他们?”
“不,不,我是担心,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哼!要是他们先动手,那也顾不得什么多人不多人了。”
由于这饭店当街,又是交通要道,进来吃饭的人多,饭店一片喧哗嘈杂,所以他们互相轻轻说话,那张桌上的两位汉子听不到,同时他们也互相轻轻说话哩。只不过不时将目光扫来。
段丽丽又大声呼唤店小二,再打一壶上好的茅台酒来,店小二应声说是。豹儿又问:“哥,我们还喝酒么?”
“为什么不喝?”
“哥哥,不是有人在注意我们了?”
“那怕什么的?”
说着,段福转回来了,段丽丽扬扬眉问:“你雇好马了?”
“少爷,小人已雇好了,马就系在饭店旁边空地上的树下。”
“好!我们快吃饭,吃完就骑马上路。”
突然,豹儿为难地说:“骑马!?我们走路不好吗?”
段丽丽说:“这里一路都有人家,不好施展轻功,为了早点赶回去,只好骑马了。”
“可是,我,我、我不会骑马呵!”
“哦!?你没骑过马?”
“没有呵!”
段福说:“豹少爷,不要紧,只要你一上马,双腿夹紧马鞍,拉着马缰绳,身子略略向前,就不会摔下来。”
段丽丽笑了笑:“川马不高,就是摔下来也摔不坏你。再说,你一身轻灵敏捷,能摔下来吗?”
段丽丽这么说,豹儿也有信心了,这时,店小二已将酒菜端了过来,他们便动手饮酒吃饭。豹儿因有心事,酒也不敢多饮了,一吃完饭,由段福会帐,他们便离开了饭店。段丽丽在走出饭店时,冷眼斜视了那两个汉子,只见他们也在叫唤店小二会帐,似乎要跟踪自己了。段丽丽一声冷笑,暗说:“好呀!我正愁找不到你们,解不了恨,你们都送上门来,你们是自己找死了!”
上马时,段丽丽轻轻吩咐段福:“注意我们身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段福由于去看马匹,不知饭店里的情况,更没去注意那两条劲装汉子,感到愕然,问:“少爷,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踪我们?”
“别忘了独角龙!”
段福更是一怔:“少爷,有独角龙的人么?在哪里?”
“别多问,你注意点就是了。”
“少爷放心,他们敢跟来,小人拼了命也要保护少爷的。”
段丽丽不再说话,解了马缰,一踩马蹬,便轻灵地一跃而上了马背。豹儿却对着马儿,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段丽丽说:“兄弟,上马呀。那么高的树,你都敢上,怎么马却不敢上了?”
“这、这、这不同树呵!这马不会蹦跳么?它服我吗?”
段福过来给他解下马缰绳,说:“豹少爷,你上吧,有我在旁。这三匹马都驯,性不烈,好骑。”
豹儿只好攀着马鞍,轻轻一跃,也翻身上了马背,段福一见豹儿身段这么轻灵敏捷,不禁赞了一声:“豹少爷好身手。”
豹儿红了脸,说:“福哥别赞我了,我担心会摔下来哩!”
“豹少爷这么好身手,只要双腿夹紧了马鞍,怎么也摔不下来。”
段丽丽说:“兄弟小心了!”说着,自己一抖马缰绳,轻叱一声:“走!”马鞭一挥,马儿一声长嘶,便往南奔去。豹儿和段福也放马随后跟上。
一出上关,便是一条宽阔的驿道,沿着苍山脚下,往南伸去。驿道一边是巍峨的苍山,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洱海。这条宽阔的驿道,一时上坡,一时下坡,一时又穿越树林。云南的大理,也像昆明一样,四季如春,这时又是四月天,丽日当空,山边路旁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豹儿可没有心情去观赏这迷人的景色,只担心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不但双腿紧紧夹着马鞍,就是提着缰绳、马鞭的双手,也紧紧抓着马鞍不放。奔跑了一段路,他才慢慢胆大起来,加上段福不时在他旁边指点,心情再没有上马时的那么紧张了,渐渐感到骑马奔跑也顶好玩的。这时他不但不用双手抓紧马鞍,更挥鞭催马怒奔。眼看快奔入一座树林子时,蓦然间,一个肥胖的乡人从树林里惊慌地跑出来,眼看要与狂奔而来的豹儿坐骑相接,豹儿吓得在马背上大叫:“你,你快闪开!”便急拉紧缰绳,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
这个肥胖的乡人更惊慌失措,要闪躲已来不及了,给马前蹄一扬一踢,一声大叫,人便滚出了一丈远的地方,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豹儿被吓得慌忙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在前面、后面的段丽丽和段福,见豹儿撞翻了人,一齐收缰停下,跃下马背。段丽丽问豹儿怎样,段福去看那乡人还有没有救。在这同时,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拿着根烧火棍从树林里跑出来,怒叫着:“跟老娘回去!你这发瘟的乌龟王儿,再跑,老娘就敲断你的一双腿。”她一见豹儿和段丽丽他们,又放眼看四周,“咦”了一声说,“这乌龟王八跑去哪里了?”
豹儿因自己闯了祸,没去理睬这瘦女人,问段福:“福哥,他怎样了?没有死?”
段福说:“豹少爷放心,他没有死,却不知伤了哪里的。”
豹儿一听人没有死,吐出了一口大气:“福哥,快看看他伤了哪里呀。”
“豹少爷,我正在检查他的伤处。”
瘦妇女愕异地问:“什么人伤了死了的?”便好奇地走过去看,她一见卧在草地上的肥胖乡人,又叫起来:“你这乌龟王八的,老娘还以你你跑了哩,原来装死躺在这里,看来,你是要讨打了。”说着,举起烧火棍就要敲下。
豹儿一看急起来:“嗨!他已经给马撞伤了,你还打他,那不打死么?”
瘦妇人烧火棍停在半空,奇异地问:“你说什么?他给马撞伤了?”
段丽丽问妇人:“他是你什么人?你要追打他的?”
“他是老娘的丈夫,我打不得么?”
段丽丽心里好笑,这真是个愚昧的妇人,将自己丈夫骂为乌龟王八,那你是什么了?
豹儿急道:“他真的给马撞伤了,你别打他。”
瘦妇人怀疑地问:“真的?这乌龟王八,平日里顶会装死的,你们别叫他骗了。要是他真的给马撞伤撞死,我老娘才巴不得哩!”
显然,这瘦妇人对自己的丈夫毫无半点情感。做妻子的,怎么希望自己的丈夫给撞伤撞死呢?
段福有点微怒了:“大嫂子!他好歹也是你的男人,怎么希望他给撞死了?你怎么这样的心狠?”
瘦妇人一听大怒:“老娘心狠关你屁事,这乌龟王八是老娘的男人,老娘喜欢他死又怎样了?”
段丽丽听得不由得皱眉,世上怎么有这么心狠的女人,便说:“段福,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既然不要我们理,我们走。”
豹儿一怔:“我们走!?那这个受伤的人,我们能丢下不管吗?”
“兄弟,人家都不要我们管了,我们还管什么?再说,他是自己不小心撞了来的,你也用不了自疚。”
瘦妇人同时朝卧在草地上不动弹的肥胖乡人骂道:“你这乌龟王八,居然敢串同三个野男人来欺负我。好呀!你装死,老娘就真的打死了你,看你装不装死呀。”
“啪”地一下,瘦妇人真的一棍打在肥胖乡人的肚子上。乡人动也不动。瘦妇人要再打第二棍时,豹儿急过去喊道:“你不能打,他不是装,真的撞着我骑的马了。”
段福见这妇人这么没人性,说:“你这狠毒的婆娘,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说时,纵身而上,一下抢过了瘦妇人手中的烧火棍,“咔嚓”一声,拗为两截,顺手要给这妇人一个耳光。
肥胖乡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手隔开了段福,保护瘦妇人,说:“老兄,你可不能真的打我女人呵!”
段福、段丽丽和豹儿同时都愕然了。段福问:“你没给马撞伤?”豹儿也同时问:“你没死吗?”
肥胖乡人嘻嘻笑了笑,对豹儿说:“我很想死,可是阎罗王说我太胖了,不愿收我。小兄弟,我只好又跑回来了!”
瘦妇人似乎带嘲讽地朝段福说:“你真是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好呀,你说要教训老娘,你教训呀!老娘想看看你想怎么教训我。”
段福给弄得啼笑皆非,只好说:“不错,我的确是狗捉老鼠,多管闲事了!”
“你拗断了老娘的烧火棍又怎么样?”
“好,我赔给你。”
“你怎么赔法?”
“我赔你几文钱,你再买过一根吧。”
“哼!几文钱就想买下老娘这根烧火棍了?你知不知老娘的这条烧火棍是我家的传家之宝?”
“传家之宝?”
“你以为是随随便便的一条烧火棍吗?先由我祖婆婆传给了我婆婆,再由我婆婆传给了我,我还打算我死后,再传给我儿媳妇。你说,这是不是传家之宝?”
肥乡人说:“老兄,你真不应该拗断了我女人的这条烧火棍啊!”
豹儿在旁忍不住了:“她要拿烧火棍打你呵!”
“小兄弟,我皮粗肉厚,她打我两下是打不痛的。同时,我很喜欢她打我,她要是不打我,我就会一身不舒服。”
豹儿睁大了眼睛:“什么!?打你才舒服?你不怕她将你打死了?”
“小兄弟,你别看我女人嘴巴骂得我挺凶,其实,她舍不得打死我。再说,阎罗王嫌我一身太胖了,也不愿收我,我呀,更死不了。”
段福忍住气对瘦女人说:“你要我赔多少?一两还是二两银子?”
瘦女人冷冷地说:“一两二两?就是一千两、二万两银子,老娘也不答应。”
一根平平常常的烧火棍,赔一千两、一万两银子,已是荒天下之大唐了,而且还不答应。段福不由得生气了,要不是段丽丽在眼前,对这个神经质、不可理喻的村妇,段福本可一走了事,不去理睬。但在自己小姐面前,他不愿落个欺负妇孺之名,更不愿坏了段家的名声,一再忍气地问:“好,你说,你要我赔什么?”
瘦妇人一指豹儿说:“要赔,就将他留下来!”
肥胖乡人似笑弥陀般的笑嘻嘻对豹儿说:“小兄弟,你留下吧,因为我女人看中了你。”
“你们留下我干什么?”
肥胖乡人也傻了眼,转问瘦妇人:“老婆,你要留下他干什么?”
“乌龟王八,老娘没有了烧火棍,只好将他当烧火棍用了!”
“是,是,老婆。我真糊涂,怎么没想到他可以当烧火棍用的。”
豹儿叫起来:“将我当烧火棍用?往灶里一送,我不烧死了?”
瘦妇人冷笑一声说:“哼,你不能帮老娘烧火煮饭吗?”
“对,对!原来不是将小兄弟当烧火棍,而是要他帮手烧火煮饭!”
段福忍不住了:“豹少爷,我们走,别去理这一对疯子。”
肥胖乡人叫道:“哎!哎!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我女人可没有烧火棍用了!那就苦了我啦!”
段福再也不睬他,拉了豹儿回身便走,谁知这肥乡人身体虽然肥胖,行动却怪敏捷的,一纵而起,竟然掠过了段福的头顶,拦住了段福和豹儿的去路。段福一怔,说:“原来老兄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家子。”
肥胖乡人嘻嘻笑说:“好说,好说,我只想这位小兄弟留下,至于你嘛!可以走呵!”
段丽丽自从这肥胖乡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便已看出这对一肥一瘦的夫妇已不是一般的乡人村妇了,而是一对身怀武功的武林高手,便一直不出声,冷眼静观,同时也暗暗打量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出现,并隐隐察觉到,在林子里,还有一两个人没出现,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当听到他们要留下豹儿,而不是留下自己,又有些疑惑了。暗想:他们要留下豹儿干什么的?当烧火棍用,那只不过是一种借口而已。留下豹儿而不留下自己,难道这对装疯扮傻的夫妇不是独角龙的人?而是另一处的强人,与豹儿的师父有宿怨?想到这里,段丽丽说话了:“段福,你怎么到这时才看出他们是会家子?”又对肥胖乡人说,“阁下真会演戏呵!故意装成给马撞翻了,将我们留了下来!”
肥胖乡人仍笑嘻嘻地说:“不,不,我,我真的给马撞翻了,可不是做戏。我,我的胸口、腰,现在还有些痛哩!”
“是吗?真是这样,那也是你自找的。”段丽丽说到这里,凤目含威,目光如利剑,直盯着肥胖乡人,“你们演这出戏的意图,恐怕不单是将我兄弟留下来吧?”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了!”
“你不是说你太肥了,阎罗王不愿收下你吗?我想看看,阎罗王是不是真的不愿收你。”段丽丽突然利剑出鞘,分心一剑,向他刺去。肥胖乡人“呵呀”一声,人已跃开丈远,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妈呀!你真想打发我去见阎王爷啦?”
瘦妇人一见大怒,一跃而至,喝道:“你怎么敢用剑刺我男人呀?”
段丽丽微笑:“你不是想他死吗?”
“我想他死是另一回事,但也用不了你多事,要杀,老娘自杀了他,别人杀了,我心里不舒服。”
段丽丽把脸一沉,叱道:“别跟我装疯扮傻了!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留下我兄弟?”
“老娘喜欢留谁就留谁,用不着问什么!要不,你也给老娘留下来!”
段丽丽点点头:“不错,这才是你们真正的意图,说!独角龙现在哪里?”
“什么独角龙,独脚蛇的,老娘眼里可没有这号杂种,管他在哪里不好。老娘只想这小家伙留下来。”
段丽丽一听这口吻,又不是独角龙的人了。要是独角龙的人,怎敢对独角龙这样不尊敬的?还骂他为杂种?心里又犯疑问:“你们只想留下我兄弟,而不留下我?”
“老娘留你干什么?老娘可没有这么多的米养你,只要将小家伙留下来,你们马上可以离开。”
“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将兄弟留下来了!”
“凭你手中这把烂剑,能阻止老娘?”
段福说:“少爷,让小人先来打发了她。”
瘦妇人不屑地说:“主人不行,你强出什么头?刚才老娘只不过故意让你夺去了烧火棍,才有借口要留人。”她这是不打自招,要借口留下豹儿了。
段福大怒,一剑劈去。这瘦骨如柴的妇人身段比她丈夫更敏捷,身形一闪,不但闪开,更逼近段福身边来。段福一怔,又是回剑一挥,瘦妇人身似幻影,早巳闪开,已出现在段福的身后了。她出手如电,一下就将段福手中的剑夺了去,同时一掌,将段福拍飞,口中说:“凭你的功夫,别来献丑了!”
豹儿一见段福摔飞,急奔过去扶起,问:“福哥!你摔伤了没有?”
段福略略运气,似乎感到自己没受伤,心里明白,显然这瘦妇人手下留情,不想伤自己。他用复杂的心情看了瘦妇人一眼,叹口气说:“豹少爷,我不是人家的手脚,看来我无力保护你了!”
豹儿说:“福哥,那我留下,你和段哥哥快走。”
段丽丽看得更是心头悚然。段福,虽然不是段家的高手之列,但也是段家的四大家将之一,居然在瘦妇人的手下过不了三招,显然,这位不可理解的瘦妇人,武功不但比她丈夫更好,也不在独角龙之下。看来,他们真的不是独角龙的。人了,目的不在自己,而在豹儿身上,他们怎么会跟豹儿结怨的?非要留下豹儿不可?就算与豹儿的师父结怨,但他师父已死,怨情已消,又何必非找豹儿?难道他们这么心狠手辣,一定要斩草除根么?
瘦妇人冷冷看了看段丽丽:“你看看,老娘有没有本领能留下这小家伙?”
段丽丽说:“不错,以你的武功,可以留下我兄弟。不过,我兄弟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与你们有什么仇怨呀?一定要留下他?”
“老娘留人,不一定是有仇怨。”
“那为什么要留下他?”
“因为老娘高兴,看他很顺眼的。”
“就是这些理由?”
“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对不起,恕我难于从命。”
“那你是要与老娘交手了?”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好!你先出手,省得别人说老娘以大欺小。”
段丽丽再也不答话,以段家特有剑法,一招“雾锁春江”,横扫过去。瘦妇人“咦”了一声,身形闪开,说:“这?是大理段氏的剑法,你是大理段家的什么人?”
豹儿心急,也不顾及了,喊道:“姐姐,你别跟她打了,我留下就是。”
肥胖乡人惊愕:“什么!?小兄弟,你叫他为姐姐?他不是你哥哥么?”
豹儿这才感到自己心急叫错了,连忙说:“我叫错了,他是我哥哥。”
肥胖乡人又摇摇头:“不对呵!他是你哥哥,怎么你们两个面貌没点相似的?小兄弟,你不大会说谎话,以后呀,你想说谎话骗人,得跟着我学。”
同时,树林中又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说:“两位贤伉俪,请停手,看来我们误会他们了!他们不是坏人。”这个人又走到段丽丽面前一揖说,“公子请原谅,在下一时之,过,从而得罪了公子与尊仆,在下在此赔礼了。”
段丽丽—时茫然不解,等看清这位来人时,更是愕然:“咦!是你们?”
原来这两个从林中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上关镇饭店中所见到的那两位劲装汉子,在暗暗打量着自己和豹儿的人。
来人微笑一下:“不错,正是在下,在下也知道公子暗中注意我们了,因而不便露面。”
段丽丽疑惑地看看他:“阁下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了?”
“对不起,在下以为公子对我们少掌门人不怀好意,从刚才公子与尊仆的行为上看,在下是完全误会了。”
段丽丽简直是感到莫名其妙:“我几时对你们的少掌门人不怀好意了?再说,你们少掌门是什么样,我根本就不知道。”
“公子说笑了,公子所称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少掌门呵!”
“什么!?他是你们的少掌门?”
“不错,尽管他失踪了大半年,人也晒黑了些,在下还是认得出来,所以……”
段丽丽打断问:“请教阁下是哪一门派的人?”
“不敢,在下是点苍派的七代的弟子,姓管名飞。而那位是在下的师弟,人称雪里飘欧阳鹏。
段丽丽又是惊讶:“点苍派?这可是武林中九大名门正派之一的门派呵!弟子众多,在江湖上名声极好,自己几乎将他们当成黑道上的独角龙人了。可是,他们怎么将豹儿当成他们的少掌门了?要不,就是他们弄错了人;要不,就是豹儿欺骗了自己,不愿露出他少掌门的身份出来,对自己编了那么一套近乎神话的经过。她当下便客气地说:“原来是管二侠和欧阳七侠,我失敬了!”
“不敢!”管飞又介绍肥瘦夫妇给段丽丽相识,说:“这是无量山中的任义行大侠和文素素女侠。江湖上人称肥瘦双侠。”
段丽丽又吃了一惊,暗想:原来他们是无量山中的一对怪物,怪不得他们武功那么好和刚才不近情理的行动。段丽丽因为段家关系,怕引起朱家王朝的猜疑,所以段家的人,极少与武林中人物来往,更不卷人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中去。就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点苍派,哪怕近在跟前附近,也没有交往,大家只是神交而已。段丽丽虽然不与武林人士交往,也不大在江湖上走,但对武林中人,也略有知闻,尤其是云南武林中的人,她父亲也曾提及过,要她注意这些人物,以免得罪了他们。
无量山中的这一对怪物,父亲曾对她说过了,说这对夫妇行为怪异,举止与众不同,令人不可思议,但他们武功极高,是云南武林中一流上乘高手。要是他们夫妇联手,恐怕放眼武林,少人能敌。尤其是瘦女侠素素,人称为冷面罗刹,往往出手便取人性命,更千万不可去招惹他们。段丽丽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在这林子里碰上了这么一对怪物。便连说:“原来是无量山的肥瘦双侠,任前辈和文前辈,在下得罪了。”
任义行嘻嘻笑问:“公子不怪我们刚才相戏之罪么?”
段丽丽微笑:“两位前辈性格如此,晚辈何怪之有?”
任义行哈哈大笑:“好说,好说!”他转身对瘦妇人说,“老婆子!你看人家涵养多好,你应该学学。”
文素素一瞪眼:“老娘涵养不好么?你要不要我再给你一巴掌?”
任义行吓得连忙跳开:“好,好!你涵养也顶好呵!”
段丽丽险些忍不住笑起来,心里说: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江湖上一对怪物。文素素说:“乌龟王八,这里的事已了,我们走吧!”
管飞一怔:“文女侠怎么这样快要走?”
“我们不走干什么?人,我们给你们留下了,已没我们的事啦!”文素素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来,朝段丽丽问:“刚才我问你的话还没有答哩。”
段丽丽说:“文前辈问晚辈什么话的?”
“你刚才使的一招,是大理段氏的剑法,你是段家的什么人?段王爷与你是何关系?”
“那是晚辈之父。”
文素素睁大了一双眼睛:“什么!?段王爷是你父亲?”
段丽丽点点头:“正是家父。”
“看不出来,你是位小王爷啦!”
“文前辈千万别这样称呼,传到了朝廷,我家恐怕担当不起。”
文素素“哼”了一声:“朝廷又怎么样了?惹恼了老娘,照样掀翻了他的龙椅。对了,刚才你问我独角龙在哪,是不是这杂种招惹了你?”
段丽丽点点头:“正如文前辈所说,晚辈险些落在他手中,幸得豹儿兄弟出手相救,晚辈才脱身出来。对不起,晚辈误会了前辈是独角龙的人。”
文素素突然大怒:“这个杂种活得不耐烦了!乌龟王八,我们别回家了!”
任义行感到有些意外,问:“老婆子,我们不回家要去哪里?”
“上玉龙雪山,将这杂种的角揪了下来。”
段丽丽忙说:“晚辈不敢相烦文前辈,我与独角龙的恩怨,晚辈今后自会处理。”
“老娘高兴干的事,你拦得了吗?”
“这——!”段丽丽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放心,老娘只想教训教训这杂种,不取他性命。他的性命,由你今后去取了。”
“那晚辈多谢文前辈了。的确,晚辈想亲自杀了他才解恨。”
文素素摇摇头:“小王子,不是我看小你,凭你的剑法,仍不到火候,恐怕还杀不了这杂种,非得苦练一两年才行。”
“这个,晚辈有自知之明,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好!有志气。乌龟王八,我们走呀!”
任义行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你耳朵聋了?你刚才没听老娘说要上玉龙雪山么?”
“噢!我还以为你听了小王子的话,不打算去了。”
“你要是不敢去,老娘一个人去。”
任义行苦笑一下:“去去去!我怎敢不去的?”
“那你还磨蹭干什么的?”
管飞这时插话问:“两位要去玉龙雪山,要不要在下相去的?”
“算了,你们点苍派这下够忙的。再说,你点苍派又是什么名门正派,讲求什么出师有名,独角龙这杂种又没去招惹你们,表面上罪行也不当死。不像老娘,可不管这一套,高兴怎么干就怎么干。”
文素素说完,便偕同任义行走了。
豹儿一直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变化,现在见凶恶女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对段丽丽说:“哥,她走了,我不用留下来啦!”
段丽丽一笑:“豹兄弟,原来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现在他们来找你啦!我多谢你在古寺中出手相救之恩。”
豹儿急着说:“我不是什么点苍、横苍,登苍掌门人的,他们弄错人了。”
管飞和欧阳鹏听了,不由愕然相视,他们不明白失踪了半年多的少掌门,怎么不认自己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了?而且居然对点苍派这一名震江湖的称号,也胡言乱语,什么横苍、登苍,毫不尊敬。要是这些话出自其他人之口,管飞准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不打歪了他们的嘴,起码也打落几颗牙下来。管飞不由皱皱眉说:“少掌门,你怎么这般说话的?”
“叔叔,我的确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呵!”
段丽丽在旁见此情景,想起豹儿在古寺中救自己的情形,以及与自己相接近时的谈吐和行动,完全是一个未经世面天真无邪的少年,不懂奸诈,便说道:“管二侠,你们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他要是贵派的少掌门,不会不认的。”
管飞不禁再次打量着豹儿,摇摇头说:“天下间绝不可能有这样相似的人,不但面貌相同,连神态也相似,说话的声音也一样。”
段丽丽问:“管二侠,贵派的少掌门会不会武功?”
“当然会啊!他从小就深得掌门的心传,尤其是剑法,不在我们之下。”
“可是他不会武功,更不懂剑法。”
“真的!?”
“这一点,我绝不敢相欺。”
管飞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利剑,不知何时出鞘,剑尖已贴紧了豹儿的咽喉,这是点苍派剑法中人门的一招:斜阳飞雪。只要略懂点苍派的剑法,以一招“雨燕轻飞”,便可化解。可是豹儿呆若木鸡,不但不知化解,连闪避也不会闪避了,他惊愕着问:“你,你要杀我吗?”
一个会武功的人,一旦到危难生死关头,哪怕怎么隐瞒和装不会武功,本门派的武功,总会不自觉地抖了出来。管飞使出这一招入门剑法,见豹儿不知化解和闪避,从神态上看,的确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困惑地问:“你真的不是我们的少掌门。”
欧阳鹏说:“二师兄,我打量多时了,我敢说,他就是我们的少掌门,不会错。”
“那他怎么不知化解本门派的剑招?”
“师兄,你不了解少掌门的性格,年纪虽轻,人极机灵镇定,他明知你相试,不会真的杀他,他当然不化解了!”
“师弟,那他怎么不愿认的?”
“师兄,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受到了某种威胁,有说不出的苦衷,不敢承认;二是受到了某一方面的重大打击,丧失了心智,忘记了本来的面目,也忘记了自己以前学过的武功,不然,天下间哪有这样相似的人?”
这两点推测,都极有可能。管飞又问段丽丽:“段公子,你看到我们少掌门时,当时是怎样的情形?”
段丽丽说:“当时我给独角龙的人装入布袋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我只听到兄弟发怒地责问那两个贼人:“我师父已给你们杀死了,你们又跑来干什么?后来……”
管飞奇异地问:“师父!?什么师父的?”
“就是豹兄弟的师父?”
“我们少掌门哪来的师父了!少掌门所学的功夫,都是由他父亲,我们的掌门一手亲教,从来没拜过他人为师。段公子,那所谓师父又是什么人?怎么又给人杀死了?”
“管二侠,说起我豹兄弟的师父,来头可不小哩!”
“他就是过去武林中令人变色的神秘黑箭之一上官飞,后来又成为少林寺方悟禅师。”
管飞和既阳鹏一听,顿时面色大变:“是他!?十多年前,听闻他离开少林,不知去了何处,江湖上从此再也不见他的踪影,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上官飞虽然为慕容小燕女侠断去一臂,武功仍高深莫测,武林中能伤害他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又有谁能杀害他了?除非是墨大侠和慕容女侠,才能杀了他。但墨大侠夫妇没有理由要杀害他呵!难道是最近出现的那个大魔头?”
段丽丽问:“管二侠所说的大魔头,是不是另一黑箭澹台武?”
“不错,就是他。只有他,才能杀方悟禅师。”
“管二侠说对了,杀害方悟禅师的,正是澹台武。”
“真的!?你怎么知道了!”
“这是豹兄弟说的,你去问问他吧。”
管飞问豹儿:“杀害方悟禅师的是怎样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怎样?”
豹儿说:“是个黑衣的老人,说话声音苍老,冰冷可怕极了,他骂我师父什么背叛师门的……”
不用再问,是那黑箭澹台武大魔头了!管飞和欧阳鹏不由得警惕地打量四周,害怕这大魔头会突然出现似的。段丽丽说:“管二侠,欧阳七侠,现在你们相信豹兄弟不是你们的少掌门了吧?”
管飞一时不言。说不是,天下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人;说是,从刚才所说情形看,又不对了。自己的少掌门,又怎会跑到了那座深山古寺里拜禅师为师的?要是这样,那不背叛了点苍派和逆父的大罪么?
欧阳鹏的武功虽不及管飞,但为人精细,却胜过管飞。半晌,他对段丽丽说:“在下有些不明,要是段公子所说的豹兄弟是方悟禅师的弟子,方悟禅师怎不传他武功?”
豹儿说:“我师父说,我年纪还小,他老人家要是不死,他今年便会教我学功夫了!”
“这不可能,学武的人,从七岁开始,便可以学了。我们少掌门从五岁开始,便学武了,哪有十二岁的少年不学武的。再有,你真的不会武功,怎么见了手持明晃晃刀剑的贼子,不知道害怕,反而想问他们为什么又跑来的,难道你不害怕独角龙的那两个贼子杀了你么?”
豹儿舌结,不知怎么回答了,我,我了半晌才说:“我当时见死了师父,恼怒急了,不知道害怕毛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独角龙的人呀!”
“这更不对,要是那大魔头重来,你应该更害怕才是。”
段丽丽这时说:“欧阳七侠,人怒极了,一时丧失了心智,不知害怕,也是有的。”
欧阳鹏接着说:“段公子说对了,在下正是怀疑我们的少掌门受了重大的打击,丧失了心智,不记得自己以往的事,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了。”
段丽丽又说:“那他连师父给什么人杀死,也应该不记得才是,可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在下却怀疑他不是在方悟禅师死后才丧失心智,而是在去古寺以前,就丧失记忆力了,忘了本来的面目,才拜方悟禅师为师。”
段丽丽问豹儿:“兄弟,你去古寺以前,有没有人伤害过你?”
“没有呵!”
欧阳鹏说:“段公子,你这样问,他怎能记得的?”
“欧阳七侠,依你看,要怎么问?”
“最好段公子问他,有没有昏迷过几天几夜的。”
豹儿却接着说了:“有呵!师父说我曾昏迷过五天五夜哩!”
“哦!?你怎么会昏迷了?”
“我从悬岩上摔下去呀!我师父还以为我摔死了,见我还有一口气,才将我抱回古寺。”
欧阳鹏说:“段公子,这就是了,恐怕就从那时,他震伤,忘记了以前的事。”
段丽丽不由得动摇起来:莫非豹兄弟真的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豹儿见段丽丽沉吟不出声,又着急了:“我没有忘记过去的事,我真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呵!”
管飞说:“段公子,目前我们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我们的少掌门。不过,最好由我们带他先回点苍山,由他父母相认。在下认为,知子莫如父母,是不是,我们掌门和掌门夫人一看便会辨认得出来。要是真的不是,由在下再亲自送到段王府,交给公子好不好?”
段丽丽说:“看来只有这样了!”
豹儿一怔:“哥哥,你要将我交给他们?”
段丽丽说:“兄弟,你要真的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他们会送你来见我的。再说,管二侠和欧阳七侠也是武林中有声望的人物,侠肝义胆,绝不会为难你的。”
管飞说:“豹兄弟,我现在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只好暂时这么称呼你了。放心,你要真的不是我们的少掌门,在下最多三天,会亲自送你去段王府,交给段公子的。”
豹儿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跟你们去,不过,我说,你们一定认错人了!到时,你们可别骂我呵!”
“哎!我们怎敢骂你的?就算你不是,我们点苍派的人,也会将你当上宾般的看待。”
段丽丽不禁亲了亲豹儿的面儿:“豹兄弟,你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那就是最好了;要是的话,也希望你来段王府看看我。我家就住在大理南郊的蛇骨塔附近,一问人便知道。”
管飞说:“段公子放心,他真的是我们的少掌门,在下也会带他前来大理,登门拜访段公子。”
段丽丽大喜:“有管二侠这句话就够了!”于是便与豹儿分别,偕段福上马而去。豹儿依依不舍地望着段丽丽远去,尽管看不见段丽丽的背影了,仍站在原处,不愿动身。作为豹儿来说,段丽丽可以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尽管他初时感到段丽丽杀人时的可怕,便敬而远之。但后与段丽丽接触,又那么的关心自己的,教自己练轻功,他便当成自己的亲人了!现在一旦与亲人分开,要跟随两个不熟悉的人去什么点苍山,叫豹儿怎样舍得?何况豹儿还是个大孩子哩!
管飞说:“少掌门,我们也该动身了。”
豹儿问:“这里去苍山远不远?”
“少掌门,抬头便是苍山。”
“那我们要走多久才到呀?”
“要是少掌门没忘记武功,用不了两个时辰便到了。”
“不会武功呢?”
“恐怕要一天了。”
豹儿愕异:“怎么要一天呀?”
“因为会武功的人,多数会轻功,行走如飞,当然快得多了。”
“哎!我也会轻功。”
管飞一怔:“哦!?那么说,少掌门你的武功并没有完全忘记,那我们可以在两个时辰赶回去了。”
管飞与欧阳鹏一前一后,带着豹儿离开树林,奔上云弄峰麓。整个点苍山,一共有十九座山峰,南北骈列,耸立如屏,绵延一百多里,点苍山虽然不及五岳、峨嵋、黄山等山那么有名气,但却是云南一处名山。山峰层峦叠翠,峰高谷幽,溪流急湍,飞瀑高悬,山道险奇有趣。各个山峰,都有不少的莽莽原始森林,参天挺拔,叶浓遮天。同时冰碛湖泊处处,其中著名的有黄龙潭、黑龙潭、洗马潭等深潭。还存那十八条溪水,悬涧雷鸣,奔腾于十九峰之间,点缀苍山,汇人洱海。所以点苍山的景色,向以雪、云、水、潭绘成千变万化的奇景而著称。因为点苍山的山顶积雪,经夏不消,是一片冰清玉洁的琼杯水晶世界。点苍,点苍,意思是白头之山。绕山的云雾变幻多姿,时而浓如泼墨,时而淡似青烟。每年夏秋之交,更有白云如玉带般的横束山腰,长亘百里,终日不散,蔚成奇云美景。
进入点苍山,几乎触目都是些悬岩幽谷。在险而奇的山道上奔走,管飞和欧阳鹏还怕豹儿跟不上,不敢尽量抖展轻功。可是他们看见豹儿不但居然紧跟随自己,而且还不见面红气喘的,他们不由暗暗惊讶,相视一眼后,便加快步伐,行走如飞了。尤其是欧阳鹏的轻功,可以说在点苍派的众多弟子之中,出类拔萃,因而绰号“雾里飘”,除了掌门人和管飞,几乎无人能及。他们本想试试自己的少掌门轻功有多快而已。他们知道,少掌门剑术,深得掌门人的精髓,只是内力不足而已,而轻功,更不及自己了。可是一试之下,他们大为惊愕,豹儿的轻功,不但不在自己之下,而内力,似乎胜过自己了。自己奔走了一个时辰,已略现面红气略喘,而豹儿仿如闲庭散步似的,半点也不现面红气喘。他们哪里知道,豹儿从小就在悬岩峭峰上奔走,手脚敏捷已异于常人,加上近来又得到黑箭、独角龙、怪丐没影子以及徐老二、跳山虎等人送给他的一份内力,因而使他内力大增,当然胜过管飞和欧阳鹏了。豹儿这时内力,已不下一流武林高手的内力,再加上他的轻功,又得段丽丽所传。段家的轻功,来自西藏达尼法王“踏雪无痕”轻功的基础,融会于本们的内功中,轻、巧、快为主,它虽极少现于武林,但却不逊于点苍派和天山派的轻功,自然就比点苍派更胜一筹。所以豹儿的轻功,当然就不逊于管飞和欧阳鹏了。管飞、欧阳鹏不知道这些情况,大为惊愕,暗想:“难道少掌门在失踪的半年中,有了奇遇么?不然,轻功、内力会这样突飞猛进?再不然,就是方悟禅师传给了他独门的内功,功力才如此大增。管飞本想细问豹儿,可是一看,仙人桥已在前面不远了。
点苍派的所在地,便是在苍山的龙泉峰碧玉崖。碧玉崖上有一洞口,叫龙眼洞。人洞口处,有两条石板搭成的桥,便是仙人桥。这仙人桥险恶异常,上依绝壁,下临深渊,桥面宽不及尺,人要过桥,只能面壁依崖缓缓前挪,稍一不慎,摔下深渊,便粉身碎骨。这里,才真正是一人守关,万夫莫入,所以点苍派创派以来,黑白两道上的高手,无人敢犯,只有神秘的黑箭之一澹台武,前来犯过一次,便终于为奇侠一枝梅所擒(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从此,再也没人敢来踩点苍派了!从而使点苍派屹立西南数百年,成为武林中的九大门派之一。
豹儿来到桥旁,只见桥旁石柱上刻着“从兹捷步登苍天”七个大字。豹儿暗想:难道过了这桥,就可以上天么?点苍派设在天上,那不成了神仙?管飞见豹儿愕在桥旁,以为他害怕不敢过桥,便说:“少掌门别害怕,我来带你过去。”
豹儿说:“我,我不害怕。”
的确,这座奇险之桥,在豹儿看来,根本不当什么一回事。他从小就在深山中攀崖爬壁上树的,比这仙人桥更险的绝壁,他也攀登过,何况这里还有人可走过的桥面,就是没桥,豹儿身附悬崖,凭自己如灵豹的身段,也可以跃过去。他只是奇异从这里可以登天的。
欧阳鹏笑道:“师兄过虑了,少掌门一个人能从这里下山,怎会害怕?”
豹儿说:“你,你们别叫我什么少掌门的,我不是少掌门呵!”
管飞和欧阳鹏又不禁相视一下,只好说:“好,好,我们过桥吧。”
他们三人略展轻功,便过了仙人桥,穿过龙眼洞,再走出另一洞口,豹儿带着好奇的心情,看看上天的路是怎么样的。只见一座座房屋楼宇,坐落于奇崖怪石之中,有的依山势而建,有的隐现于丛林中。这时夕阳西斜,晚霞满天,晚雾似轻烟般漫起,使这些房屋楼宇,仿如在天空的云雾之中,豹儿惊愕了:难道我已登上了天宫么?
有一位点苍派的守门弟子从石牌迎了出来,说:“二师兄,七师兄,你们回来了,掌门师父……”他一下看见豹儿,更惊喜地说,“呵!你们已找到少掌门了?这下掌门师父可放心了。你们不知道,掌门师父已得到了令他心碎的音讯,说少掌门已经遇害了,给那个什么神秘的黑箭一掌击下了悬岩……现在好了,少掌门回来了。”
管飞问:“掌门师父几时得到这音讯的?”
“就在今天上午得到,现在看来,这是讹传,二师兄,七师兄,你们慢慢来,让我先飞报掌门师父,使他放心。”说完便回身想跑。
豹儿叫道:“哎!你先别去说。”
看门弟子有些愕然:“少掌门怎么不让先说呀?”
豹儿说:“因为我——”突然他给管飞拉了一下,不由望着管飞了。
管飞挥挥手,对守门弟子说:“你快去报告吧。”守门弟子便飞跑而去。
豹儿茫然:“你,你怎么还叫去说的?我可不是你们的少掌门呵!”
管飞叹了—口气说:“豹兄弟,我也不知你是真是假,但我看出你为人心地极好,万一那讹传属实,我掌门师父不心碎?再有,我那掌门师母更会痛不欲生,你不能暂时承认一下,以免他们难受?”
豹儿说:“那不欺骗了他们吗?”
“豹兄弟,为了不使我们掌门师父、师母痛不欲生,就算是欺骗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们事后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这,这行吗?万—你们那个少掌门回来了,他不骂我冒充他吗?”
豹儿始终还是个少年,想事情没有成年人那么成熟,他只想到不该欺骗人,不能乱认他人,而没想到点苍派的少掌门真的已死,一承认,他就要终身成为点苍派的少掌门了。在管飞来说,所谓不忍掌门人夫妇痛不欲生,完全是一个借口,他已认定豹儿就是少掌门,再无他人。只不过少掌门现在已丧失了以往的记忆,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以后需要请医生来医治,以恢复记忆。所以他又说:“豹兄弟,这你放心好了,就是我们少掌门真的回来了,他知道你出于安慰他的父母,他只有感激你,哪有怪你的?”
豹儿又说:“我、我、我承认了,那不要留下来吗?我那段哥哥在盼着我哩。”
“豹兄弟,你不过是暂时留下来而已。再说,我也答应段公子,三天后,我会同你一齐去拜访他。豹兄弟,这是做好事,为救我们掌门师父和师母,希望你答应,算是我们恳求你好不好?”
欧阳鹏也在一旁相求,正所谓“人怕哀求米怕筛”。豹儿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本性极为善良,不得已说: “好!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的少掌门回来了,得给我说话呵!”
管飞大喜:“一定,一定,少掌门,现在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了吧?”
“我答应了,你就这么叫好了!”
“好,好,少掌门,等会见了你父亲、母亲,他们……”
“我父亲母亲?”
“你既然是我们少掌门了,我们掌门师父师母,当然就是你父亲母亲啦!”
豹儿苦笑一下:“见了他们,要叫他们吗?”
“为人子,见了父母,哪有不叫的?少掌门,不过我是说,我们掌门师父一向性子不大好,半年多不见了你,一旦你回来,不免会骂你一顿,希望你能忍受下来,千万别去顶撞他。”
“他会不会用皮鞭打我的?”
“少掌门放心,他真的要打,我和欧阳师弟会从旁相劝。”
说时,守门的弟子已转回来了,说:“二师兄,七师兄,掌门师父叫你们快将少掌门带进去,他在大厅上等着你们。”
管飞说:“少掌门,我们进去吧。”
豹儿随着管飞、欧阳鹏走进石牌门,穿过一个有花木的院子,来到一座建筑颇为精致雅丽的大屋石阶前,管飞说:“少掌门,你先和欧阳师弟在这里稍等一会,由我先进去和掌门师父说明一下。”
本来少掌门要去见自己的父亲,直接进去相见才合情理,可是管飞仍不放心豹儿一时不慎,说出真话来,使掌门生疑,所以叫豹儿先在外面等会,由自己先进去说明一下。他一走入大厅,便见自己的掌门师父万里云已不安地在大厅上来回踱步,一见管飞进来,便停了脚步,略带疑惑问:“飞儿,那小畜生现在哪里?你是不是在维护着他,带他去见他母亲了?”
“师父,弟子怎敢这样做的。”
“那小畜生呢?怎么不来见我?”
点苍派的掌门人,原来是万里云的父亲万里雪大侠任掌门。万里雪年已古稀,从峨嵋山金顶武林大会回来后,一感自己年迈,二感自己受了峨嵋派掌门人上灵道长的愚弄,一时糊涂与九幽老怪和九幽小怪为敌,使自己门下不少弟子无辜丧生,后来几乎断送了整个点苍派,因而自己闭门面壁思过,将掌门让给了自己的儿子。万里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万里云为人精明练达,但治下却极为严格,不但对自己的门下弟子要求严格,就是对同门的师兄师弟,也不假辞色。他对自己的儿子,更不宽纵了。自己儿子万里苞居然敢逆自己为他订的规定,私自潜逃下山。他一听更是大怒:“该死的畜生,竟敢违抗父命,别管他,让他死在外面好了。”
他妻子白衣女可不同他这般想法。白衣女是中原武林无回剑门的弟子,也是当今武林一位有名的女侠,人称“江湖仙子”(详情见《神州传奇》)。白衣女说:“苞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怎能这样无理的?现在已闻黑箭这大魔头最近又在江湖上出现了,这大魔头不忘在点苍山受擒之辱,万一苞儿碰上了这魔头,知道他是我们的儿子,那不危险?”
这样,万里云才派出门下弟子,四处寻找。白衣女更远到四川、广西、贵州,寻找苞儿的下落,可是半年多来,万里苞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毫无踪影,而这时,又传来苞儿不幸的消息。有人看见苞儿给大魔头掌击摔岩身死,万里云、白衣女听得惊震心碎了。想不到事隔半天,管飞和欧阳鹏却带苞儿回来。白衣女在后院仍不知,万里云真是又惊又喜又怒,急叫守门弟子带苞儿进来,现在他见管飞一个人进来,不见自己的儿子,不由又疑惑了。
管飞说:“师父,弟子有些话想先说一下。”
“哦!?你有什么话要先说的?”
“师父,江湖上传说少掌门给黑箭掌击坠崖,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那又怎样?小畜生不是回来了么?”
“师父,少掌门回来是回来了,恐怕他已丧失了记忆,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这恐怕是少掌门摔下悬崖,心脑已给震伤,幸得方悟禅师相救,才没有丧命。”
万里云又是惊愕:“方悟禅师?那不是黑箭之一的上官飞?”
“正是他,看来他救了少掌门,为黑箭澹台武发觉,又将他杀害了。”
“你怎么知道了?”
“师父,这是少掌门亲口说的。”
“当时这小畜生也在场,那大魔头怎么又不杀他的?”
“少掌门说,当时他奔过去救方悟禅师,那大魔头又一掌将少掌门拍出了寺外,摔在乱草之中。大魔头以为一掌已取了他性命。不知怎样,少掌门竟大难不死,昏迷了半晌才醒过来。以后,他又见义勇为,救了段王府的段公主哩!”管飞又将段丽丽的经历略略说了一下。
万里云听了,不由说道:“这个不肖的畜生,居然不顾自己生死,不失点苍派的侠义作风,也难为他了。你快带他进来见我。”
“师父,他已丧失记忆,完全不记得以往的事了,不承认自己是少掌门,弟子好容易才劝说他过来。师父,最好你对少掌门和颜一些,别刺激了他。”
“为师知道,快带他进来。”
“是!”
管飞这才将豹儿带进大厅里来。万里云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豹儿。他一来听了管飞所说;二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尽管他违抗父命,潜逃下山,但在外面的表现,却没给点苍派丢面子,也没给万里家丢丑,勇于救人,但却累及了方悟禅师惨遭不幸。他极力放低了严厉的声调,和颜地问:“苞儿,你身体现在怎样?伤好了没有?”
豹儿不安地跟随着管飞、欧阳鹏步人大厅,看见一个神态威严、目光如电,身穿紫色长衫的中年大汉在打量着自己,他不知道这点苍派的掌门,自己所要见的父亲,正不知怎么称呼才好。管飞在他身旁轻轻地说:“少掌门,他就是你父亲,快上前叩见。”
豹儿只好上前拜见,叫了一声:“爹!”
万里云说:“好了!你起来吧。”
“是!”豹儿又叩了一个头,然后站起,垂手立在一旁。
万里云问:“这大半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豹儿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心想:“我又跑到哪里去了?我不是一直跟随我师父在寺里么?”
“嗯!你怎不说话?”
“我,我没有去哪里呵!”
“什么!?你没有去哪里?”万里云声音严厉了。
管飞一见这情景,怕事情弄僵了。立刻代豹儿回答:“师父,少掌门摔下悬崖,为方悟救起,一直在那座深山古寺中疗伤。”
“畜生,为了你,害了方悟禅师的一条性命,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过错?”
豹儿更是张大了一张嘴,不知怎么回答。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是我害了师父?我不该跑出来么?
也在这时,江湖仙子白衣女早已闻讯,带着两个佩剑的丫环从后院奔了出来,一见万里云在喝叱豹儿,便说:“云郎,孩子刚回来,你就这般喝叱责骂,不怕吓坏了他么?”
万里云说:“这畜生胆大包天,能吓坏了他么?”
白衣女微笑一下,她不愿再去顶撞自己的丈夫,对豹儿说:“苞儿,你过来,让妈好好地看下你。”
豹儿见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中年美貌妇女,一时不知这美貌妇女是什么人,现听她喊自己名字,叫自己过去,心里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叫豹儿了?难道她的儿子也叫豹儿。豹儿不知道,“豹”和“苞”同音,一个平声,一个上声而已,而在云南人听来,似乎一样,没有分别,怪不得豹儿奇怪了。同时,豹儿也知道这个美貌妇女,原来是失踪了少掌门的妈妈。心想:少掌门怎么还要私自跑出去的?怪不得他爸爸发怒了。
的确,江湖仙子白衣女,当年使剑江湖,除暴安良,名震武林,令不少黑道上的人物闻名而收敛,同时,白衣女也是武林中四大美人之一。所谓四大美人,便是玉罗刹、慕容小燕、陶十四娘和江湖仙子。她们四人,义结金兰,胜似同胞姐妹,一时在武林中传为佳话。白衣女现在虽是三十多岁的人,仍风韵犹存,英气不减当年。
再说,豹儿见白衣女叫自己过去,便只好乖乖地走过去,同时也抱着希望,希望这个美貌妇能认出自己不是她的儿子,那么自己再不用冒充什么少掌门便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天下间,竟然有这么面貌、声音、身材一模一样的人。万里云是个男子汉,可以说心粗,一时认不出豹儿来。而白衣女是位妇女,一般来说,妇女是比较心细的,她也认不出豹儿来,她看了豹儿半晌,真是爱子情深,慈爱温柔地抚摸着豹儿的头发,一边问:“苞儿,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跑下山去,你不担心我挂惦你么?好了,今后你可不能一个人再跑下山去了,你不高兴这头婚事,那就取消好了。”
万里云一听瞪大了眼:“夫人,你这是什么话?婚姻大事,怎能随随便便就取消的?”
“豹儿不愿意,你是不是想再逼他走出去?”
“这由得了他么?”
“云郎,说一句心里话,这头婚事,不但苞儿不愿意,就是我也不大愿意。”
“夫人,女方也是武林中有名声地位的人呵!”
“有名声地位又怎样了?苞儿愿意,我没话说,苞儿不愿意,我们总不能将他们强拉在一起。还有,我听说那女孩子也不大愿意,这样强拉在一起,你不怕引起可怕的后果么?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往往不少是从男女之间的情感而引起的。”
万里云一听,不由得软了下来,的确,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不少是从这方面引起的。便说:“夫人,现在双方孩子还小,这事等过几年再说吧。”
“我说呀!最好想办法现在就取消。”
“夫人!万—孩子大了,他们都愿意,我们又怎么办?”
白衣女回头问豹儿:“孩子,你大了,会不会喜欢?”
万里云说:“嗨!你现在这么问他,他当然是不喜欢。”
豹儿一直在旁听得莫名其妙,因为他一直在深山古寺中生长,少接触人,更不知什么叫婚姻大事的。他愕然问:“什么大了我喜不喜欢呵?”
白衣女说:“苞儿,就是你爹给你说的表妹呀!你喜不喜欢?”
“表妹!?我不知道呵!”
白衣女愕异了:“什么!?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私自—个人跑下山的?”
“我没有一个人跑下山呵!我是跟段哥哥下山的。”
白衣女疑惑了:“段哥!?那是什么人?”
管飞在旁说:“师母,少掌门说,是大理段王府中的段公子。少掌门前次下山与这次从那座梁山走出来之事弄错了。”
白衣女望着管飞、欧阳鹏,又望着万里云,问:“云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万里云摇摇头说:“夫人,这畜生在外面,碰上了魔头澹台武,给这魔头—掌击下悬崖,为方悟禅师救回。飞儿说,恐怕从那时起,这畜生震伤了,完全已忘记了往事。”
白衣女怔了半晌,问豹儿:“孩子,你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
“那你怎么不知道你爹给你和你表妹订婚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