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徐冰女侠进去时,打量了小彩、小霞两姐妹一眼,吩咐小道姑扫雪好好招待,然后才去看韩飞林。徐冰女侠一走,小魔女朝扫雪问:“你师父呢?怎么不见的?”
扫雪说:“我师父已睡着了。”
“哦!?她一早就睡了吗?”
“她是不是一早就睡我不知道。不过,天一黑,她就入房间打坐诵经的。”
“你不陪伴你师父么?”
扫雪说:“师父诵经时,不许我在旁边打扰的。”
“那么说,今夜里你一直没见过你师父的面了?”
“是呀!”
韦氏女侠知道小魔女问话的用意,看看摘月仙姑是不是那位蒙面的奇女子,便微笑不语。她看出这小道姑年纪跟小彩差不多,但天真活泼,性格却又跟小霞差不多。
小魔女又说:“你没见到你师父,我却见到她了!”
扫雪睁大了眼睛:“真的?你在哪里见到我师父了?”
“我在铁印山见到的。”
扫雪吃吃地笑起来。小魔女问:“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白施主,你大概喝多了酒吧?”
“我怎么喝多酒了?”
“你不喝多了酒,怎么会说起醉话来?我师父足不出门,你怎么在铁印山见到了?”
“你以为我骗你吗?”
“你骗不骗我不知道,就算你见到了,也—定是认错了人。”
“你师父真的没出过门?”
“噢!我骗你干什么哟!”
“说不定你师父出去了,你还不知道哩!”
“没有那事儿的。要不,我去将师父叫醒过来,你去问问她好不好?”
韦氏女侠说:“不必去叫醒你师父了!不过,我们真的在铁印山见到一位奇人,不知她是不是你师父。”
扫雪摇摇头,“绝不会是我师父的。”
小魔女瞅着扫雪,不知这小道姑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骗自己,心想,或许自己看走了眼,那蒙面女子不是摘月仙姑呢。正考虑用什么话去套这个小道姑时,徐冰女侠、肖小琳和子宁出来了。韦氏女侠和小魔女起身相迎,问:“韩掌门怎样了?”
徐冰女侠说:“他伤势倒没什么,只是武功全废了!”
小魔女心里说,我难道不知他武功全废么?我是问你们怎样打算呵!她看了看,问:“钟掌门和肖……”
肖小琳说:“二师伯和我爹没来。”
“什么!?他们怎么不来的?”
韦氏女侠说:“丫头!别这样,也许钟掌门和肖掌门有事不能来。”
徐冰女侠叹了一声:“姐姐,不瞒你们说,小妹外子半信半疑,而我二师兄根本就不相信。那贼人扮成我大师兄,不但面容酷似,连说话声也相同。今日我端详了好久,也看不出这贼子的破绽来。”
“姨妈,你没将韩掌门的信给他们看么?”
“给了,要不,连我内子也不相信哩。”
“姨妈,那你怎么打算?韩掌门又怎么说?”
“这事我们刚才商议了一下,白姑娘,我们只好请你出手了。”
“哦!?要我去杀了那假韩飞林?”
“不是这样,你与宁儿,明天以神医凌之洞夫妇面目上太和宫,寻找时机在群雄面前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姨妈!你不怕我将武当会盟闹得个天翻地覆么?”
肖小琳说:“燕妹,我们正想将武当会盟闹它个天翻地覆,让他们会不成盟哩!”
小魔女大喜:“好,我明天去,叫那玉清贼道和那假的韩飞林有好看的。”别说这一行动是为了破坏锦亡卫人的阴谋,就算不是,小魔女也要想法将这个针对碧云峰人的会盟闹它个一塌糊涂,会不成盟。她哪有不去的?
韦氏女侠有点不大放心地说:“丫头,明天的会盟,中原武林高手如云,武当山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能人异士不少,你千万不可大意才是。”
“妈,你放心,我才不大意哩!何况有姨妈、子宁在旁,谅那华慕飞也不敢公然出现。”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和子宁仍是一对郎中夫妇打扮,跟随徐冰女侠和肖小琳出黄龙峡,来到天柱峰下。只见千层石阶,直插云霄。屹立在险峰悬上之旁的第一座天门,仿佛如在云雾之中。她们登上第一天门,又遥见第二天门几乎悬在自己的头顶之上,真是险峻异常。
她们一连穿过了三座天门,来到了朝圣门。只见方吕中带着武当派八位出家弟子持剑守护着朝圣门,这显然是武当派的七星剑阵了。方吕中—见徐冰女侠,连忙奔过来施礼,说:“弟子奉了师父之命,在这里恭候你老人家和师妹,并请你老人家和师妹现在就赶去金仙崖,协助二师叔在那里接待各处来的武林人士。”
徐冰女侠说:“不是说下午才在那里当天地誓盟么?怎么现在就去?”
“是这样的,因为有不少门派的弟子已先去了金仙崖。”方吕中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徐冰女侠身后的小魔女和子宁,心想:师婶怎么带了一位郎中来的?谁生病了?
徐冰女侠问:“你师父去了哪里?”
“没有,师父仍在大殿上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商议今日会盟的程序,同时打算推选出一位盟主,主持会盟大会。”
“既然这样,我先去见见你师父。”
“这——”
肖小琳扬扬眉:“怎么?我们不能进去?”
“不,不!弟子只怕师父怪罪下来,弟子没法向师父说明的。”
徐冰女侠说:“你怕什么?有我哩!”
方吕中看看小魔女和子宁:“这两位……”
肖小琳说:“师兄,你没听说神医凌之洞夫妇么?”
方吕中惊讶:“神医凌之洞?莫非是近来江湖上闻名的凌大夫?”
“就是他们了!”
不但八位武当道士惊异,连方吕中也改容了,慌忙向子宁和小魔女施礼道:“原来是神医凌大夫和凌夫人驾到,方某失礼了。”
子宁回礼说:“不敢。在下冒昧而来,还望方大侠见谅。”
“凌大夫太客气了!请大大稍等片刻,方某进去禀报师尊,前来迎接。”
徐冰女侠说:“不必了!凌大夫,凌夫人由我带进去行了。”
“是,是。”
方吕中一挥手,八名道士立刻闪开,让出一条路来。肖小琳皱皱眉问:“师兄,你在这里布下七星剑阵,难道还怕人前来捣乱么?”
“师妹有所不知,有人发现碧云峰的小魔女在武当山出现了,为了防万一,师父命我在此守卫。”
肖小琳一怔,望望小魔女,问:“是谁发现了的?”
方吕中摇摇头说:“什么人发现,我就不清楚了,师父只是这样吩咐我。不过,这几夜里,武当山的确出现了来往如飞、行踪莫测的一些武林高手。前夜里,我在紫霄宫的三岔路口就碰上这么一位高手。”
“是那位蒙面女子?”
“对!那夜你也看见她了?”
肖小琳点点头,试探地问:“那不会是小魔女?”
“起初我以力是小魔女,后来听师父说,那不可能是小魔女,可能是一位路过的武林高手,故意调弄我们罢了。”
“哦,大师伯怎知道她不是小魔女?”
“师父说,小魔女生性残忍,出剑无情,在她剑下,不是死就是伤。要是我们那夜里真的碰上了她,恐怕不死,也会带伤。”
小魔女一直在旁不出声,这时冷冷地问:“小魔女这么可怕可恶么?”
方吕中说:“可怕倒不见得,可恶倒是众人皆知的了。”
"是吗?我看倒不见得。”
“凌夫人,你不知道,小魔女她……”
徐冰女侠担心方吕中出言不逊,惹起了小魔女的怒火,忙制止说:“吕中,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可足信,切不可人云亦云。”她又对小魔女说,“凌夫人,我们走吧。”
小魔女知道徐冰女侠的用意,一笑:“是呵!我们该去拜见韩掌门才是。”她忍不住又对方吕中说,“所以你们在这里布下了七星剑阵,等候小魔女到来?”
方吕中说:“凌夫人,我们也不完全是对付小魔女,也对付一些与我们为敌的高手。”
子宁说:“我们走吧,这些武林中的事,我们何必去多问?”
小魔女才一笑而去。
太和宫内的凌霄宝殿,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帮主正商议谁做这次会盟盟主的事,见徐冰女侠和肖小琳带了—对中年郎中夫妇进来,一时感到愕异,纷纷朝子宁和小魔女望来,心中暗想:这是哪一门帮的掌门和帮主?但江南五侠之首的凌虚子却从座位上一下站起来,惊喜地说:“呵!你们来了?”
云路大侠也站了起来,离坐相迎:“凌大夫,凌夫人,怎么你们也来这里了?”
大殿群雄一时相顾愕然,凌大夫?凌夫人了这是哪一路的武林高手?江湖上可没听人说过呵!怎么凌大侠与云路老大伙与他们认识的?可是平日也没听他们说起的?徐冰女侠对假韩飞林说:“大师兄这是最近江湖上人们传扬的神医凌之洞贤伉俪,今日前来武当拜见你了!”同时一面暗暗打量假韩飞林的神态和举止,看看他有什么破绽之处。
在群雄相顾愕然和凌虚子与云路大侠打招呼之时,假韩飞林与玉清道长早巳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一时问感到愕然与惊疑,不知这一对其貌不扬的中年夫妇是真的神医凌之洞,还是小魔女化装而来的。要真是小魔女,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只有突然出手,才能致小魔女于死地。万一不是,是真的神医凌之洞夫妇,自己突然出手伤害了他们,那不引起武林人士公怒么?而且更坏了今日所图的大事。因此犹豫不决,不敢骤然下手。
群雄一听是名动江湖的神医凌大夫夫妇来了,既惊讶也高兴,纷纷起身相迎。就是有一些不大相信神医的掌门人和帮主,见众人起身,也只好相随站起来,以免失礼。因为这一对夫妇不但医术高超,更难得的是医德服人,而令众多武林人士敬仰和尊重。
假韩飞林见是徐冰女侠引见,虽然是在惊疑中,也不得不站起身,施礼说:“原来是神医贤伉俪大驾光临,贫道有失相迎,万望恕罪。”
子宁和小魔女早已暗暗打量着这一假韩飞林了,见他神态、举止和说话,无一不酷似韩飞林,心中十分惊讶。别说其他掌门人,就是自己也分辨不出来,怪不得钟飞云、肖飞雨不相信了。这贼子的易容术真是举世无双,世间少有。子宁见假韩飞林以一派宗师身份向自己施礼,慌忙回礼说:“不敢。久闻韩掌门正直过人,平生疾恶如仇,门下八大弟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更是难得。晚生今日能拜见,实慰平生所望,还请韩掌门恕晚生冒昧进山之罪。”
“凌大夫客气了,也太过奖贫道了!来,贫道引见各掌门与大夫认识。”
假韩飞林在牵子宁的手时,已暗运内劲,试探这位郎中是郎中呢,还是武林中人。可是他一试,子宁却毫无反应。这么说,这个人不会武功,是位地地道道的大夫,不是武林中人了。因为练武之人,体内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反抗内劲,以抗拒外来力的侵犯。他哪里知道,子宁所练的九阳真气达到了炉火纯青、反朴归真的境地,加上岭南怪老人的精心指点,早已是收敛自如,深藏不露了。何况子宁事前已早有防备,怎会试得出来的?
假韩飞林仍不大放心,再一次暗运内劲,子宁“呵呀”一声叫出来,这显然又是—般不会武功人的正常反应。假韩飞林只好放手,带歉意地说:“贫道一时手重,望先生莫怪。”此时他更相信这位凌大夫不是武林中人了,便对玉清道长打了一下眼色。
小魔女“哼”了一声,一语双关地说:“你是不是想捏断我外子的手腕骨,试一下我们的医术?”
假韩飞林一揖说:“凌夫人言重了!贫道怎敢如此?”
群雄想不到这丑陋的凌夫人爱夫心切,竟这般不客气地对韩飞林说话,感到愕然也好笑。同时也敬佩韩飞林到底是一位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不失风度,全不计较凌夫人的无礼。
小魔女心想:这贼子扮韩飞林也扮得真象,沉着而不失风度,真是毫无破绽可寻。但却进一步地说:“谁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才不放心哩!”小魔女显然要激怒韩飞林了。别说韩飞林是一派掌门人,就算一般武林人土,怎么有涵养,恐怕也咽不下这句话。大殿内各派掌门虽然仰慕神医凌之洞,但对凌夫人这句话都露出了不满之色,更有的想给凌夫人一个小小的教训,叫她不得这般放肆无礼。除了江南五侠的凌虚子和徐冰女侠两母女知道小魔女的用意外,就是连受过凌夫人恩的云路大侠,也感到凌夫人太过分了!你来武当作客,怎么能对主人这般不尊重?不怕主人将你们赶了出去?这时有人冷冷地说:“什么神医,我看就不见得。”
小魔女一看,是山西双侠中的唐人虎,心想:你这个大赌徒也出来打抱不平,真是赌钱赌昏了头脑,受了别人的愚弄还不知道。好,我就首先拿你这个赌徒开开玩笑,将事情引出来。便问:“请问唐二侠,什么是不见得?”
唐人虎有点愕异:“你认识我?”
小魔女一笑:“山西双侠,以豪赌而闻名江湖,我怎么不知道?”
玉清这时话中有话地说:“看来凌夫人对武林人土倒很熟悉呵!”
“是呀!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我怎敢不熟悉?不然,我们怎敢在江湖上行医谋生?要不,我们到了山西地界,不先去拜见山西双侠,我们能安然在山西行医吗?”
玉清说:“那么说来,你也认识我了?”
“峨嵋派的掌门人,以神剑之名传闻武林,又有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可是我怎么没见过凌夫人的?”
“道长为一派宗师,又怎认识我们这么一对乡下郎中?更不会注意到我这个乡下丑妇人了。”
玉清饶有兴趣地问:“凌夫人在哪里见过贫道的?”
“在衡山呀。三年多前道长不是在马家庄么?不单见过了你,也见过在座诸位中不少的人。只是那时小妇人医术未学成,不敢公然在江湖上行医罢了。”
小魔女这一对答,不但释去了玉清道长心中不少的疑虑,也令大殿上的群雄大感兴趣,淡化了刚才对她的不满。一位貌美的女子微笑地问:“凌夫人,你认识我吗?”
小魔女打量了她一下,一笑说:“要是小妇人没看走眼,小姐一定是四川陶三小姐了,不知是也不是?”
陶三小姐大为愕异:“你怎么认识我?我可没有去衡山呵!”
“我当然没有在衡山见过三小姐,但三小姐的一身打扮,配带着陶家标记,在名门正派武林人士中,以貌美艺高而惊震江湖的,除了四川制毒名家陶三小姐,又有何人?何况三小姐还带一口四川音哩!”
陶三小姐大喜:“凌夫人真是敏慧过人,看来医术也如其才了。”
“多蒙三小姐夸奖了!”小魔女转向唐人虎,“刚才唐二侠说什么不见得,大概不相信我夫妇的医术吧?久闻唐二侠好赌,不知唐二侠敢不敢与小妇人赌一下?”
这真是投了唐人虎的所好,顿时赌兴大发,问:“凌夫人想赌什么?”
“当然赌我的医术啦!”
玉清别有用心地说:“贫道久闻贤伉俪医道高明,尤其能化解各种暗器之毒,我想在座诸位也想亲眼看一下,不知凌夫人肯不肯赏面,以献其艺?”
因为玉清已接到了玉泉观的信,说凌之洞家有一本祖传毒经,能化解各种毒药的秘方,也能制各种毒药,要是能将这本毒经弄到手,将对自己大有用途。他一来想看看是也不是;二来也可探出眼前的凌夫人是不是真正的凌夫人,还是碧云峰小魔女化装改扮而来。昨夜小魔女在铁印山下与华慕飞等人的交锋,玉清当夜就知道了。
小魔女更明白了这贼道的用意,心想:这贼道果然是狡猾,用心险恶,步步逼来了。好!等会我叫你这贼道原形毕露,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唐人虎马上说:“对!在下听闻江南五侠说你们夫妇两人,能化解锦衣卫人的巨毒,正想亲眼目睹你们的医术。”
小魔女一笑:“是吗?可是这里没有人中毒受伤。”
陶三小姐微笑一下:“要人中毒还不易?就怕凌夫人医治不了。”
陶三小姐此言一出,大殿群雄更兴奋了!在江湖上,谁不知道陶家以毒器而称雄武林?不单施毒手法层出无穷,令人防不胜防。而且陶家之毒药,在当今江湖上根本无人能化解,除了陶家的解药,谁也治不了。同时陶家的毒药,品种繁多,有的当场发作,有的一个月、三个月、甚至一年,三年后才发作,不知自己几时中了陶家之毒。一发作起来,就是有陶家的解药,也无法医治了。所以江湖上人们传说“宁可得罪官家,也不可得罪陶家”。得罪了官家,顶多问罪杀头。得罪了陶家,那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终身受罪无穷,就是想自杀也无气力。
小魔女说:“这么说,三小姐是要我夫妇俩出丑了!不知唐二侠敢不敢以身相试?”
唐人虎一怔:“这——”
“唐二侠,你害怕了?还是不信我夫妇的医术?不过你放心,你死不了的。就算我医治不了,难道三小姐还能见死不救么?要是唐二侠不敢以身相试,我们就不必赌了。”
玉清说:“对,唐二侠,有三小姐,你还怕什么?”
唐人虎真有一般赌徒的通病,要赌不要命,一拍胸口:“好!我唐某人跟你赌了!我们赌一千两银子。你要是医治不了,不但从今以后,不准在江湖上行医,也要赔我一千两。”
“我冶得了又怎样?”
“我当然赔你一千两。”
小魔女说:“这公下合理吗?你输了,只赔一千两,而我输了,不但赔一千两,还要打烂了饭碗。”
“你想怎样?要我退出武林么?”
“退出武林倒不必,万一我侥幸治好,只求山西双侠今后别与我们为难。”
“好,我答应了。我山西双侠不但不为难你们,就算有人为难你们,我也要为你们出面料理。”
“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小妇人多谢唐二伙啦!”
陶三小姐见小魔女这般从容与唐人虎相赌,说话中似乎十拿九稳,不由疑惑了,问:“凌夫人,你真的有把握能化解我陶家之毒?”
“小妇人只不过图侥幸罢了。要是万一能化解了三小姐之毒,请三小姐原谅。”
“好!你要是真的能化解,我陶蕊娘拜你为师。”
“三小姐言重了!小妇人怎敢为人师的?要是小妇人真的能化解,三小姐若不嫌弃,我们结为金兰姐妹好吗?”
“要是你化解不了呢?”
“化解不了,小妇人夫妇不但输了一千两银子给唐二侠,而且还敲破了饭碗,只好身入陶家为奴,伺候三小姐一辈子。”
徐冰女侠一听大惊:“凌夫人,你——!”
徐冰女侠见小魔女与唐人虎相赌,条件倒不怎么苛刻,顶多不过输一千两银子而已。至于不在江湖上行医,小魔女和子宁根本就不是什么郎中,行不行医无所谓。要是与陶蕊娘赌输了,那就要失去了人身自由,终身为奴了。她不能不担心起来。
陶三小姐说:“徐前辈请放心,凌夫人是前辈的客人,我怎敢要他们为奴?要是他们化解不了,我只要他们进我陶家办事一年。”
小魔女说:“好!三小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陶三小姐说:“唐二侠,我要得罪了!”说时,从锦囊中掏出一支细而长的银镖来,要扎在唐人虎的手臂上。
玉清道长在旁说:“陶三小姐,慢着。”
小魔女问:“玉清道长有什么话要说?”
玉清一笑道:“贫道见大家这么高兴,也来凑凑热闹,想跟凌夫人赌一下。”
“哦!?你要赌什么的?”
“要是凌夫人化解不了陶家之毒,贫道得向凌大人身上要一件物品,不得拒绝。”
“要什么物品?”
“这事以后就再明说吧。”
“你要我的人头,我也割下来给你么?”
“凌夫人说笑了。贫道所要的物品,绝不会有半点伤害凌大人的。”
小魔女暗想:这贼道想要我什么物品的?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宝物值得武林人土垂涎呀!莫非他已知道我的面目了?问我要西门剑谱?还是——小魔女蓦然一下想起来了,莫非这贼道想要我那本无中生有的“毒经”?看来这贼道用心不良哩!好,不管他,我先答应了再说。便说:“好吧!要是我化解了陶家之毒,你又怎样?”
“贫道也任由凌夫人要什么就给什么。”
“我才不要你什么东西哩,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一句话?!”
“是呀!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得当着众英雄面前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得隐瞒,更不能说假话,你答应么?你要是不敢答应,我们就别赌了。”
群雄一听,都不由愕异和疑惑。什么不好赌的?怎么只赌一句话?凌夫人可以说与玉清素末谋面,有什么要紧的话用赌来博的?这一句是什么话?很重要么?可是小魔女这一赌法,几乎弄得狡猾老练的玉清猜疑不已,一时进退为难。赌吗?他摸不透眼前这位凌夫人要问的什么话(因为他到底是作贼心虚,有很多事是不能见光的,更不能在公开场合说出来);不赌吗?那就显得自己有些事见不得人了,那不引起各掌门人的思疑?但他为人到底是机敏过人,在那一刹之间的犹豫中,他笑了笑:“凌夫人,你要是有话相问,请问好了,贫道所知道的,一定回答,又何必相赌?我看,贫道还是以一件贵重的物品与夫人相赌吧。”
小魔女说:“我才不希罕你什么贵重的物品,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一句话,你敢不敢赌?”
玉清哈哈一笑:“贫道有什么不敢赌的?只不过贫道太占便宜了。”
“好!那我们也一言为定啦!”小魔女朝陶三小姐说,“请三小姐出手,小妇人尽量献丑就是。”
陶三小姐一笑,身形在唐人虎跟前—闪,众人还没看清陶三小姐是怎么出手的,唐人虎轻叫一声“哎哟”,手腕处巳中了一针,顿时面色大变。子宁早已将几支银针取在手中,一看唐人虎手腕处已青黑一片,知道这药性发作极快,不敢怠慢,迅速在唐人虎手腕中毒处四周穴道上插上了银针,首先封住了穴位,不使毒性蔓延开来。然后,他又在尺泽、曲池两穴处擂上门银针,以保万一。群雄们见子宁运针纯熟,认穴准确,行动迅速,暗暗感到惊讶:神医果然是神医,名不虚传。徐冰和肖小琳,更是感到惊奇不已。
陶三小姐见了也暗暗点头,微笑问:“凌先生,你可看出这是我陶家的何种毒药?”
子宁在针灸时已观察和注意了,知道了这是什么毒。因为他跟随三不医徐补仙学医时,徐神仙见他没有内力,除了授给他医治一般病痛外,更传给他医治各种毒蛇之毒,讲解武林中各门派所使用毒器之毒性,以及如何去化解、抢救。当然,大多数各派之毒是无法化解的,只有本门派才能医治。徐神仙传给他的只是延长毒性发作的时辰,然后去求使毒器的人的解药。所以子宁虽然不能化解,但对各门各派毒药之毒性比较了解。何况四川陶家之毒,天下闻名,子宁更注意研究了。他再次观察了一会,对陶三小姐一揖说:“在下要是说得不对,望三小姐指正。”
“先生不必多礼,请说吧。”
“在下知道,这是陶家化血腐骨针之毒,虽然毒性甚猛,发作极快,但却不是陶家最厉害的毒药。刚才在下向三小姐施礼,就是拜谢三小姐出手留情,没使用陶家最厉害的毒药与我夫妇为难,只是试试我夫妇的医道而已。”
群雄们一听,都用目光注视着陶蕊娘,不知这位神医说得对不对。只见陶蕊娘面露似讶之色:“先生果然不愧为神医,竟然看出我陶家化血腐骨针之毒性。”
“不敢,三小姐夸奖了。”
“先生既然知道了毒性,能不能化解?”
“这种化血腐骨针之毒,除了陶家之解药,原本是无法化解的。但在下夫妇既然与各位相赌,只好尽力化解,要是化解不来,再求三小姐出手,以救唐二侠。”
子宁说完,用眼角暗示,向小魔女讨了一颗“玉女黑珠丹”,捏碎洒在唐人虎的中毒处。他为了遮人耳目,又从药箱拿出了一般的止痛药粉,用水化开,叫唐人虎服下。其实,一颗“玉女黑珠丹”,巳足以化解了。子宁之所以这样做,是不使人看出这颗丹的特异解毒效力。然后他暗运九阳真气,旋转插在各穴位上的银针。这一股九阳真气,由银针传入,细如蚕丝,直逼中毒之处。化血腐骨之毒在内逼外吸之下,众人只见唐人虎手腕弱伤处,一缕青雾直冒而出,转眼之间,青雾消失,唐人虎中毒处便完好如初,恢复原来的肤色。子宁一一拔下银针,说:“唐二伙,毒已化解干净,已完全没事了。”
各派学门人见凌之洞夫妇只用一柱香的时辰,便完全化解了名震武林的陶家之毒,既惊讶,也不禁由衷的敬服。就是—些初时想出手教训小魔女的掌门人,这时也佩服了,暗想:怪不得凌夫人补态那么傲然,果然是医术惊世。就是徐冰女侠和肖小琳,初时非常地担心,现在完全放心了,暗想:子宁与白姑娘不知从哪里学到这一手高超的医术,这也是武林的大幸。少林寺高僧智慧禅师(本来是由智灵禅师带队来武当参加会盟的,因智灵禅师在清凉寺一役中,内伤极重,不得已回寺疗养,少林寺长老便改派智慧禅师前来)更起身离坐,向子宁、小魔女合计稽首道:“敝师弟曾言两位施主医道高超,医德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是天下之幸。”
子宁慌忙回礼说:“禅师过奖。在下只不过侥幸化解罢了。”
陶蕊娘观察了唐人虎手腕中毒之处,心中暗暗惊讶,感到就是用陶家之解药,也不及这位神医的药力好得这么神速。她衷心敬服,朝小魔女—拜说:“姐姐在上,请受蕊娘小妹一拜。”
小魔女慌忙扶起,说:“小妇人只不过一句戏言,三小姐又何必当真的了?”
“不!我陶家在江湖言出如九鼎,怎能不拜姐姐的?莫非姐姐嫌蕊娘高攀不上?”
“三小姐千万别这样说。我是说,万一我是名门正派人痛恨的恶魔,你也认我为姐姐么?”
陶蕊娘疑惑地说:“姐姐不是在说笑话吧?”
“万一是真的哩?”
“要是真的,小妹也尽力劝解姐姐转回正道上来。”
“劝不了又怎么办?”
“真的有这么一天,小妹也只好回避姐姐,绝不与姐姐为难。”
“好!那我先在这里多谢妹妹啦!”
“姐姐,你是跟小妹开玩笑吧?”
“妹妹,这事很难说。有的人明明是侠义之人,名动武林,谁知他暗地里却是一个无恶不作大坏蛋。有的人是遭千万人唾骂的大魔头,却又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奇人。这世上真是千变万化,无奇不有。”
“姐姐真会说笑话。”
这时,唐人虎将一千两银票交给小魔女,说:“凌夫人,你赢了,这一千两银子是你的,你可到各处大银庄兑换。”
小魔女说:“唐二侠,你怎么当真的啦!这一千两我不敢收,你拿回去吧。”
“不!我唐某人向来说一不二,更不敢在赌场上赖账。凌夫人要是不收,今后就没有人敢与我唐某人赌钱了。”
小魔女心想:这个大赌徒,他家中有的是钱,几千几万两都输了去,他才不在乎这一千两哩!好!我就收了。便说:“唐二侠既然这么说,小妇人只好厚脸皮要啦!”
“应当,应当!”
小魔女将这一千两银票交在徐冰女侠手中,说:“徐前辈,这一千两,就作为小妇人捐给妙音观的香油费。”
“哎!凌夫人,这怎么可以的?”
“徐前辈,我这是作善事啦!你老人家不会阻止我作善事吧?”
“好,好,我就代摘月仙姑多谢你了。”
玉清也走了过来稽首道:“先生和夫人果然医术高明,令贫道大开眼界了!这真是上天有眼,令贤夫妇前来参加我们中原武林人士的武当会盟,这也是中原武林的大幸。”
子宁说:“道长请原谅,在下并不是来参加会盟的。”
“哦!?那么贤夫妇来拜访韩掌门……”
小魔女打断他的话说:“道长,会盟之事,等会慢谈。我们相赌之事,小妇人想道长不会食言白肥吧?”
“对,对!凌夫人有什么话问贫道的?”
“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可撒谎,更不能回避不答。”
大殿上群雄见小魔女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一时全都静下来,望着小魔女,听听她问的什么话。有的猜疑:难道玉清道长过去有什么事得罪了这位凌夫人的?玉清更是不悦地说:“凌夫人有话请直说好了!”
“好!各位在座的掌门和侠士们请听清楚了!小妇人有句话问玉清道长,务请他如实回答。”
智慧禅师说:“施主,老衲想玉清道长身为一派宗师,没有什么话不可回答的。”
陶蕊娘一看气氛不对,说:“姐姐,你不会有什么事跟玉清道长过不去吧?”
“噢!我怎会跟玉清道长过不去呢?”
“姐姐,那你有什么话要问他的?很重要?”
“妹妹,等会你便明白了!”小魔女转内玉清说,“道长,现在我问你,跟前的韩掌门是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一听,几乎如晴天一个炸雷,全都惊震愕然。凌夫人这么郑重其事,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就是连已知小魔女身份的凌虚子大侠,也感到愕然。但子宁和徐冰女伙母女,已暗暗准备,以防玉清和假韩飞林骤然出手,同时更要提防在暗处的华慕飞。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一双双惊讶、奇异、探索、思疑的目光望着玉清,同时也望着小魔女,也有的向假韩飞林瞧去,不明白凌夫人为什么向玉清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玉清和假韩飞林心头一怔,一刹间不由面色大变,相互交换了一眼,但很快冷静下来。玉清故作愕然地问:“凌夫人,你不是跟贫道开玩笑吧?”
“我才不跟你开玩笑哩!你说,这位韩掌门是真的还是假的?”
玉清一拂袖,不悦地说:“凌夫人,这事你做得太过分了!要问,你自己去问韩掌门好了!”
“噢!玉清道长,请别忘了我们相赌之事,我问你的话,不能回避,更不能不答。”
假韩飞林勃然大怒:“凌夫人,你太放肆了!来人,给我送客。”
小魔女说:“韩掌门,请先别发怒,这是我与玉清相赌的事。等事情一了,你就是不赶我们,我们也会走的。”
唐人虎说:“玉清道长,是真是假,你回答不完了?相赌之事,可不能赖的。”
玉清说:“好!凌夫人,贫道回答你,这位韩掌门是真的,你满意了吧!?”
“你不说谎?”
“笑话!堂堂一位韩掌门摆在眼前,你不会看么?”
“好!在座诸位武林前辈们都听到了,玉清说这位韩掌门是真的。但小妇人说他是假的,真正的韩掌门,早给人害了。”
小魔女此话一出,更如平地一声惊雷,除了徐冰女侠母女,所有人全都怔住了!一双双目光都集中向假韩飞林投视。
假韩飞林骤然出手,剑光如电一闪,直向小魔女刺来,徐冰母女两人早有准备,双剑齐出,架住了假韩飞林的剑。假韩飞林又惊又怒:“师妹,你——”但却惊异地望着小魔女。
徐冰女侠说:“师兄,你现在杀了凌夫人,武林中人会怎么看你?你不怕人们在背后骂你么?”
小魔女说:“我现在暂且称呼你一声韩掌门。你这一举动,不嫌太愚傻么?你要是假的,以为杀了我能灭口么?今日之事,早晚都要传扬开来,尽管大家不相信我的话,但也不能不起疑心,说你作贼心虚,当众杀人灭口。那不说明你不是真正的韩飞林了?你要是真的,又何必杀我?杀了我你能解怒么?你何不冷静下来,将事件弄明白,不更好?何况在众多有侠义心肠的英雄面前,你也未必能杀了我。我要是你,才不这么干哩!”
凌虚子这时说:“韩掌门,我不怕对你直说,凌夫人是我江南五怪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杀了她,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我江南五怪誓必为她报仇,绝不生还江南。”
陶三小姐也说:“是呵!凌夫人是我的姐姐,你要是不明不白地将她杀了,只有使我更疑心你这个韩掌门是假的,今后我们大家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陶蕊娘这一句活,说出来比江南五侠更有份量。江湖上谁都知道四川陶家是极难惹的,要是给陶家的人缠上了,除非一死了之,不然,你终身就别想过舒服的日子。
智慧禅师一看气氛不对,要是万一处理不善,就会因凌夫人一事,掀起了一次中原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杀,便说:“大家先冷静下来,有话慢说。”
云路大侠说:“禅师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对,先听听禅师怎么说。”玉清也附和说。
于是假韩飞林和徐冰女侠母女各自收回了剑。
智慧禅师走近小魔女跟前合什道:“凌夫人,俗语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夫人的话,可是有关韩掌门的声誉。”
小魔女说:“老禅师,你看小妇人是个乱说话的人吗?”
“不错,以贤夫妇在江湖的声誉,医德那么高尚,有一副济世救人的心肠,是不会乱说话的。不过,老衲想,夫人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或是中了奸人之圈套,要不然,就是认错人了。”
小魔女心想:你这个老光头和尚,还号称什么智慧哩!我看你既不智,也不慧,你才中了奸人之圈套,认错人了!她说:“老禅师,你将什么都说到了,你怎么不问问眼前这个韩飞林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清说:“凌夫人,你口口声声说韩掌门是假的,你有什么凭据?”
“小妇人当然有凭据啦!要不然我怎么敢来闯武当山?不怕你们将我乱剑挑死了么?”
“什么凭据?你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玉清!”小魔女现在直呼其名了,“你以为会难倒了我吗?其实?你也知道跟前这个韩飞林是假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是当众撒谎,欺骗大家。”
“简直是一派胡言。”
“玉清!是我胡言还是你胡言了?你以为真正的韩掌门死了吗?他并没有死,仍然活在人间,有人将他从死亡涧救了出来,交给了我夫妇两人。”
玉清和假韩飞林顿时面色大变,半晌说不出话来。大殿群雄更是惊奇万分,纷纷问:“真的?”“真的韩掌门现在哪里?”“凌夫人,你认清了那人是韩飞林?”
智慧禅师以深湛的内功高呼一声:“各位施主,先冷静下来。”这一声,真是中气充沛,声震屋梁,群雄纷纷静了下来。智慧掸师对小魔女说:“凌大人,这事非同小可,你不会认错了人?”
“老禅师,就算小妇人认错了,难道徐冰女侠徐前辈也会认错人么?他们可是同门师兄妹哩。”
众人不由都将目光注视徐冰女侠。智慧禅师望着徐冰女侠问:“徐施主,此事可真?”
徐冰女侠点点头:“不错,凌夫人并无虚言,这个韩飞林是别人冒充的。”
徐冰女侠话一说完,群雄动容哄然起来。这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堂堂—位武当派的掌门人,居然叫人冒充了。这事要是在别人口中说出来,恐怕大多数人不会相信,可是在徐冰女侠口中说出来,人们不能不信了。因为徐冰女侠不但在玄武派有威望,深得弟子们的敬服,就是在江湖上,侠义、正直和处事公平,也向为人们敬仰。首先是在惊讶、愕然中的武当派门下激起了巨大的波澜,纷纷问:“肖师婶,这真的么?”
“是真的,你们的师父,真的叫人害了,而叫这人冒充了你们的师父。”
武当派弟子全都瞅着假韩飞林,上下打量着,几乎不敢相信。这人的神色举动,完全与韩飞林—模一样,怎会是假的呢?而假韩飞林这时居然镇静如常,目光中虽然含怒,仍不失一派宗师风度,只冷然地望着徐冰女侠,徐徐而说:“师妹,我希望你冷静些,别太感情冲动。”
众人一听,又是一怔。要是他是假的,怎么毫不露惊慌之色?不禁又半信半疑了。
徐冰女侠说:“我也佩服阁下的化装术非常高超,不但神态酷似,连说话也相似,更难得的,仍能如此从容,不愧是一位奇才,可惜你们失算了,没有将真正的韩飞林害死。要不然,连我也分不出你是真是假哩。”
“师妹,你真当我是假的么?”
“阁下,你真能将韩飞林学得十足么?别忘了,我从小是在我大师兄身边成长的,他的一些细事,不为外人知道,只有我才知道。不然,我怎么敢肯定你是假的?”
玉清一看形势对似韩飞林非常不利,心想:只有先杀了她,那真假韩飞林就令人莫辨了,但要杀了她,不能蓦然出手,不然会令人思疑自己在杀人灭口了。他略略想了一下,冷笑一声说:“徐女侠,这事贫道就有些不明了。”
徐冰女侠面对仇人,想到自己大师兄给此贼害得如此结果,真恨不得一剑将这贼一颗心挑了出来。但目前事件未明,大多数群雄心中仍半信半疑,而更主要的是贼人们阴谋意图来揭露,现在杀了此贼,太便宜他了。徐冰女侠按下一肚的怒火,平静地问:“道长有什么不明的?”
“要是这位韩掌门是假的,你怎么早不说,迟不说,偏偏来了这么一对神医夫妇才说?依贫道看来,恐怕事出有因,其中必有古怪。”
小魔女说:“这有什么古怪的?徐前辈不是说过,这贼化装韩飞林太酷似了,没见到真正的韩飞林,怎么早说?”
“凌夫人,以贫道的目光看,你也不是真正的凌夫人吧?你瞒过了别人,可瞒不过贫道,哪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说话仍似少女?而从你的身形看,你根本就没有结过婚,仍是一个处子,你怎么是凌夫人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清这么一说,群雄又不禁讶然地打量小魔女起来。一些目光敏锐的武林高手,如智慧禅师,丐帮帮主等人,也看出来了,不由暗暗点头,同意玉清所说。小魔女心里也暗吃一惊,暗想:这贼道果然有些过人之处,不能小看他了。但她心思极为敏捷,微微一笑:“不错,我和凌之洞原本是师兄妹,为了便于在江湖上行医,故此以夫妇之名义行走江湖。我结不结婚,你也要管么?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好吧,等我们应了誓言,在江湖上救满了一千个人后,自然要结婚的,到时请你作个媒人好不好?”
“这——”
尽管玉清机智过人,现在也给小魔女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小魔女的话的确是无懈可击。而且立意甚高。为救满一千人才结婚,这只能令人敬佩,不敢指责。果然,刚才群雄对小魔女产生的疑心,也变成了敬仰之色。智慧禅师说:“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有如此誓愿,实在令人敬仰了!”
就是徐冰女侠和凌虚子,也不能不佩服小魔女的应变才能了。心想:白姑娘不但剑术惊世,就是在心思敏捷上,也令人钦佩,怪不得她一个人敢独闯江湖了。
玉清一心一意要激怒徐冰女侠出手而借机会杀了她灭口的想法,想不到又一次叫小魔女破坏了。但这奸贼到底不同常人。他在思索小魔女是什么人时,心中突然一闪,一声长笑:“凌夫人,你就是不说,贫道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你就是碧云峰邪教的小魔女,一位浪荡的小淫妇。”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愕然和大吃一惊,连凌虚子和徐冰女侠母女也不禁微微变色。心想:这贼道好厉害的眼光,他怎么看出来了?
小魔女在众目盯视下从容自如,微微一笑:“道长,你这话不前后矛盾么?”
“贫道怎么矛盾了?”
“碧云峰小魔女是位浪荡的淫妇,而你刚才还说我是处子,我怎么一下又变成小魔女了?你不是自打嘴巴么?”
智慧禅师说:“罪过,罪过,道长,你怎么这样乱说凌夫人的?”
肖小琳说:“简直是胡说八道。”
小魔女说:“我是小魔女也好,不是小魔女也好。玉清,你想节外生枝,拖延时辰,不使人揭露假韩飞林的面目,恐怕办不到吧?我劝你别枉费心机了。”
只见寒光一闪,玉清竟突然向小魔女出手。他的出剑,比假韩飞林山剑更迅速和骤然。智慧禅师身形一晃,伸出两指将玉清的利剑夹住,顿时令玉清的剑动弹不得,拔不能拔,进也不能进。智慧禅师这两指的功,是少林寺有名的绝技之一,名为金刚指。在少林寺会这手种绝技的,除了智慧禅师,就是出走的三不医徐神仙了。三年多前,徐神仙在衡山下也是以金刚指夹住了冯老五的剑而救了子宁的。这一次智慧禅师却以金刚指救了小魔女。其实智慧祥师就是不出手,小魔女也能闪避,只不过会现出自己的武功罢了。
智慧禅师问:“道长,你想干什么?”
玉清不愧为老奸巨滑,他哈哈一笑说:“贫道不过想试下凌夫人会不会武功罢了。”
“道长,你这未免太过分了吧?”智慧禅师说完,收回了两指。这时,他只要稍一运劲,便可折断了玉清的剑,他不想使玉清太过难堪,所以仍手下留情。
小魔女说:“玉清贼道!”这时小魔女已对他毫不客气,直骂了出来,“你只是想试一下我的武功吗?我看你是想杀了我灭口,我说过,在这么多武林高手面前,你们想杀我恐怕不那么容易。看来,你们是作贼心虚了,不惜向人突然偷袭,这是一派掌门的风度吗?一位冒充武当派掌门,—个身为峨嵋派宗师,两人同—行径,哪一点似名门正派的人物了?”
群雄两次见小魔女在死亡边缘生幸回来,见她却镇定自若,毫不害怕惊慌,单是这份胆识,已令人们惊异称奇了。
玉清强笑着:“凌夫人莫怪,贫道只不过试下夫人会不会武功而已,没有他意。”
“是吗?其实你用不了试,我当然多少懂得一下武功,不然我怎么防身,在江湖上行走的?”
“你会武功?”
“是呀!奇怪么?等假韩飞林面目揭露出来,我也想领教你神剑的绝招哩。”
小魔女在说话时,众人只见一条人影一闪,跟若是一声惨叫,一个人在小魔女身后平飞出大殿,摔在殿外石阶上爬不起来。原来这人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接近小魔女身后,想突然出手取小魔女性命。谁知小魔女体内已形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怪的内劲。她体内是九阳真气,而运气的方法却又是天魔内功心法,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将人震飞。初期没有显示出来,经过几日来的运气调息,便渐渐显示出来了。这一点,就是连小魔女也感到莫名其妙,她初时不过想将这暗算的人拂开罢了,谁知一拂之下,竟将他拂飞了出去,连他双手也拂断了。小魔女暗想:这怎么啦?我有这么大的功力么?别不是浑人在暗中帮助我吧?
众人见小魔女亮出了这么一手功夫,十分惊奇讶然。想不到这么一位乡下丑妇,名不见武林经传,却有这样一身惊人的内劲,几乎不在几位掌门人之下,这真是奇怪了,难道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只以医术示人?假韩飞林和玉清也看得愕异了。这位自称凌夫人的人到底是谁?是哪一门派的高手?因为小魔女只是显示内劲而已,并没有显示自己的武功,他们仍看不出小魔女的来路。
凌虚子首先不平地吼起来:“这是谁人的门下?竟敢如此卑鄙,背后暗算凌夫人!”
肖小琳奔出去,要将那人捉回来审问,可是一看,这人巳咬破舌尖,自断而死了。此人面孔陌生,从未见过,不知是何人的门下和何帮派的人物。
徐冰女侠问:“琳女,他怎么样了?”
“妈!这家伙已经死了!好奇怪,这人面生,不知是什么人,怎么会给他混上武当山来的?”
子宁、小魔女和徐冰女侠明知这位是锦衣卫的人,与玉清和假韩飞林是同伙的。但人已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就是问玉清和假韩飞林,他们也绝不会承认,只有徒费口舌,于事无补,只好命人拉去埋了。但这人的行动,却提醒了她们的注意,看来这太和宫内,埋伏的锦衣卫不少,要千万小心才是。
小魔女冷冷地朝玉清望去:“道长,你不是要试下我的武功么?现在你看见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玉清木然无语,只能苦笑一下。初时,他还有这么一个打算,要是这凌夫人是真的,他想办法将这对神医夫妇骗上峨嵋山去,成为自己人。万一不行,也要将那本“毒经”弄到手。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意图,才与小魔女相赌,引起了一串的麻烦。现在,他看见了小魔女随意一拂而显示出的一股惊人的内劲,那么说,她竟然是一位出人意外的武林高手,看来要想将“毒经”弄到手,不会那么容易了。在事情的进程中,玉清的内心极为复杂。他既疑心凌夫人是小魔女的化身,又希望不是,是真的凌夫人。不然,他所需要的“毒经”便完全落空了。不但落空,还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刚才他突然出手,也正象他所说的,意图是试探凌夫人会不会武功,是不是小魔女,可是他现在看见小魔女展示了在武林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内劲,既惊讶也愕然。这可不是碧云峰白魔王家传的功夫呵!那么这凌夫人到底是哪一处的高手?如此深藏不露,令玉清疑惑了。因为玉清不但为人机变,对武学也相当渊博,别人一出手,他便大致可以看出是哪一门派的武功路子。但小魔女这一出手,偏偏他看不出来。别说是玉清,就是武林八仙和少林寺的长老,恐怕也一时看不出来哩,谁想到小魔女的内劲竟然是正、邪两派内功的混合,而变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古怪内劲呢?
智慧禅师在惊讶中合什道:“原来凌夫人不但医术过人,武功也惊世,老衲失敬了。”
小魔女说:“老禅师,小妇人哪会什么武功呵!刚才要不是禅师出手相救,小妇人恐怕已伤在奸人的剑下了。”
“夫人客气了。老衲想问一声,夫人尊师何人,能否赐教?”
“老禅师请原谅,吾师脾性古怪,不愿为人知道,小妇人不敢说。”
武林中不愿说自己师父是谁,这也是常言的事,智慧禅师也不为怪,合什说:“请原谅老衲多嘴了。”
大殿群雄很想知道眼前这凌夫人是何门派,尊师是谁,见小魔女不说,略感失望,纷纷猜测,看来这位凌夫人的师父,不是世外高人,也必然是一位海岛奇人了。这里面,只有凌虚子和徐冰女侠母女才明白,但是在目前情况下,他们更不能说了。
小魔女转向假韩飞林:“你这个假武当派的掌门人,现在还不将真面目说出来吗?”
假韩飞林“当”的一声,宝剑出手,厉声说:“凌夫人你这般当众侮辱我,我已一忍再忍了。我一来敬你是江湖上的—位名医;二来以为你不是武林中人,同时也看在我师妹面上,不与你一般见识。好!现在你既然是武林中人,我要领教你的—高招了!请亮出兵器吧。”
这正是小魔女所需要的。一个人易容术再好,武功是改不了的,在生死当中,自然而然抖出本门派的武功来以求自保或战胜敌手,到时不愁假韩飞林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小魔女扬扬眉问:“你要与我过招比武?”
“不错,不杀了你,今后我如何立足于武林中。”
“就算你杀了我,恐怕你今后更难以立足于武林了。”
智慧掸师说:“依老衲说,还是不动手的好。”
“老禅师,你有什么办法?”
“凌夫人,你一定认为目前的韩掌门是别人冒充的。正所谓‘是真不会假,是假跑不了’。凌夫人,你何不将那位韩掌门带来,让众人辨认?老衲相信,在座的有不少是韩掌门的多年朋友,一定会认出来的。就算一时认不出,还有武当众多的门下弟子,难道也分辨不出?这不比过招好得多?”
“老禅师,这主意固然很好,可是他们见害韩掌门不死?一说他的住处出来,那不危险么?就算他们不追踪到韩掌门的住处,在韩掌门来的半途上,他们不会派人伏击?到那时,人死更无对证了。”
玉清心里一功,莫非韩飞林已经死了?他们在死亡涧所见到的只是韩飞林的尸首?要不,他们怎么不敢带来。玉清暗暗恼怒留下的人办事不得力,招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叫人发现了尸体。一面冷冷地说:“这显然是推搪之辞。恐怕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韩掌门。”
“玉清,你别将话说绝了!我要是将真正的韩掌门带了来,你怎么样?”
“哼!就算你带了来,恐怕也是假的。贫道看你存心是来武当山寻事生非,与武林人士过不去,你未免也太看小中原武林人士了。”
“玉清,我没时间与你唇枪舌剑地争论不休。”小魔女转向智慧禅师说,“老禅师,大家一定要将真正的韩掌门带来,得依从我三个条件。”
“夫人请说。”
“第一,派出绝顶高手,保护韩掌门的安全。”
“凌夫人请放心,这一条老衲斗胆应承下来。这二条呢?”
“第二条,”小魔女指着玉清和假韩飞林说,“他们两位,不准离开大殿半步。”
玉清“哼”了一声:“我们高开这里干什么?”
智慧禅师说:“夫人,看来第二条玉清道长和韩掌门也答应了,第三条又是什么?”
“第三条,绝顶高手得由小妇人提出,陪同徐前辈前去接韩掌门。”
“哦!?夫人打算请几位前去?”
“第一个,当然是你老禅师了。”
“对,老衲自然要去的,第二个——”
“丐帮的龙帮主。”
丐帮龙帮主哈哈大笑:“多蒙凌夫人瞧得起我,我龙某人愿为夫人效劳。”
小魔女向龙帮主施礼说:“小妇人在这里多谢帮主了。”
“凌夫人何必客气,这是有关武林的人事,龙某人怎敢不出力?”
智慧禅师不由暗暗点头,龙帮主正昌武林中的拔尖高手,一根打狗棍,威震长江南北,有龙帮主去,更万无一失了。看来这位凌夫人不但熟悉武林人士,更了解各人的武功。
小魔女将眼光看着陶三小姐,微笑道:“三小姐,小妇人求你出面了。”
“姐姐要我去么?”
“在江湖上谁不知三小姐绝技一身,尽得陶家的真传,有三小姐之,我就更放心啦,不知能答应吗?”
“姐姐这样看得起我,我当然去啦!其实有智慧禅师和龙帮主之已经够了!难道姐姐还怕何护不了么?”
“妹妹,你知道害韩掌门是什么人?”
“什么人呢?”
“就是当前锦衣卫中的绝顶高手黑蝙蝠。”
众人一怔:“黑蝙蝠!?”
武林中人,谁不知道黑蝙蝠是四十多年前的大魔头?以武林八仙那棕奇高的武功,单打独斗,也不是黑蝙蝠的对手,在座的人,又有哪一位是他的对手?怪不得凌夫人那么郑重其事了!
智慧禅师愕然:“这大魔王真的没有死?又出现了?”
小魔女点点头:“他没有死。不知禅师近来有没有见过漠北齐老前辈和隐侠子君?”
众人见小魔女问的竟然是武林八仙中的人物,又是感到惊讶,暗想:莫非这对神医夫妇是武林八仙中的弟子?为对付黑蝙蝠而来?
假韩飞林和玉清也是一怔。他们两个是武林八仙的弟子?要是这样,怪不得他们那么熟悉武林人物,傲视群雄,独闯武当。看来恐怕自己所谋的大事有点不妙了。因为武林八仙一向出没无常,武功又高,他们插手要理的事,你就别希望能成功。尤其令玉清感到不安的,就是昨夜华慕飞带着小常出去袭击韦氏女侠,直到现在仍没半点音讯。其实他哪里知道,华慕飞先与蒙面女子对掌,给蒙面女子化去一些内力,后来又与子宁对掌,受到的内伤颇为严重,不得不找一处隐蔽处进行运功调息,由小常在旁保护。等到华慕飞运功凋息治好内伤后,徐冰女侠已带子宁和小魔女早上太和宫了……
智慧禅师又是愕然,不明白小魔女在说到黑蝙蝠时,却突然问起漠北怪丐和隐侠子君来,他摇摇头说:“老衲近来没有见到他们。”
小魔女睨视玉清和假韩飞林一眼后说:“老禅师,请借一步,我们到外面说。”
“夫人,这事很机密么?”
“不但机密,尤其对老禅师更为重要,同时又牵连到武林今后的前途。”
“既然这样,老衲就随夫人到外面。”
智慧禅师一肚的疑惑与小魔女走出大殿,轻声低语。
大殿群雄都感到愕异,凌夫人有什么话要单独与智慧禅师说的?而且这般机密?就是连徐冰女侠和肖小琳也感到奇异,不知小魔女布什么机密话要向智慧禅师说的。只有子宁心中明白小魔女要说的是什么,不过是真假黑蝙蝠的事情,以免智慧禅师碰上了真正的黑蝙蝠而产生误会。
玉清和假韩飞林见了更是忐忑不安,感到事情迟早都会揭了出来,考虑如何行动以挽救败局。就算挽救不了,自己最好也能安全而退身,以后再作打算。他们这时已将这对神医夫妇恨得牙痒痒了。他们一来,将自己全盘计划全打乱了!就算现在出手杀了这对神医,也挽救不了自己的失败。这时,智慧祥师和小魔女已从外面走进了大殿,人们向他们脸上望去,只见智慧禅师神色凝重,面无表情。而小魔女的神态依然如常,没有任何变化。玉清和假韩飞林更是暗暗准备,以防不测。谁知智慧禅师向假韩飞林合什道:“韩掌门,这是有关目前的武林大事,老衲与龙帮主、陶三小姐和徐女侠前去,—来查清事实,弄明真相;二来韩掌门要是真的,也可为韩掌门洗去疑点。想来韩掌门不会怪罪老衲此举吧?”
到了这时,假韩飞林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只有不失身份地说:“禅师客气了!禅师等人此去,正好为韩某辨明真相,怎会怪禅师的?”
“好,好,有韩掌门这一句,老衲等人可以放心而去了。”
玉清暗想:这老和尚弄的什么花样?他是真不知眼前这位韩飞林是假的?还是故弄玄虚,以稳定我们的心?他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而去,一筹莫展。正盘算自己怎样行动时,蓦然,他耳中响起了一种细如蚊蚋的声音,他不由又惊又喜,这是华慕飞以密音入耳之功对自己说话。原来华慕飞早巳来到了,就是不知他隐藏在何处。因为华慕飞内力深厚,密音之功可以传到半里之内。而且从他的说话中听来,似乎大殿所发生的事已了如指掌,命自己和假韩飞林采取第二个计划行动。
玉清一颗不安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向假韩飞林打了一下眼色,不知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来,呷茶服下。几乎在同一的时间里,假韩飞林也饮下了一杯茶。
小魔女心细如发,见他们服下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心里一怔,莫非这两个贼子眼见事情要暴露了,便服毒自杀么?看来他们没有这么傻吧?忍不住问:“你们服下了什么?”
玉清一声冷笑:“凌夫人,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们服什么不好,要你来干涉?哼!等韩掌门一事弄清楚了,韩掌门不出手教训你,贫道也会出手教训你。”
“是吗?那我等着你好了。”
小魔女话没说完,只见一阵轻烟从殿后飘出大殿,刹时飘散在大殿四周。这一阵轻烟淡雾,仿佛是从空中飘来,又似从殿后吹来。小魔女心感不妙,问:“哪来的这阵烟雾?”
玉清一笑:“凌夫人,你从没上过武当吧?天柱峰时有云雾迷漫,又何足为怪?”
小魔女展目四看,只见大殿上各帮各派的掌门人全都翻倒了!说声:“不好!”向子宁打了一下眼色,也翻倒了。子宁一怔,跟着立刻会意过来,故意一个踉跄,跌倒地上。
以慕容子宁的九阳真气,一般的毒药毒气根本毒不了他。就算毒气入了他的体内,他也可以在顷刻之间将毒气逼出来。至于小魔女,更是百毒不惧了。他门两人假装中毒翻倒,就是看看对手如何行动,同时也让大殿上翻倒在地的群雄看清了玉清和假韩飞林的真正嘴脸。因为大殿群雄中,绝大多数都是各门派的掌门和帮主,只有少数是武林中甚有名望的侠客义士,如中州大侠?岭南大侠,江南五侠和山西双侠。他们不立门派,也不属于任何会门帮派。但他们一个个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内力颇为深厚,虽然中毒翻倒,无力站起来,但神智仍很清醒。有的心知不妙,运气调息排毒,有的却骂了起来:“谁个贼子,竟敢施放毒气的?”
玉清一声长笑:“凌夫人,你这位专治毒的名医,怎么也自己中毒了?你知不知你们中的什么毒?”
小魔女看了看各人症状:“这是碧云峰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奇怪了,小妇人了解武当会盟是为了对付碧云峰人的,你们怎么与碧云峰人勾结在一起,来暗害中原武林人士了?”
“凌夫人,你真不愧是位名医夫人,竟然知道这是碧云峰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之毒,可惜你无能化解了。凌夫人,有这么多中原武林高手陪同你一块死,你应该满意了吧?”
“贼道!你真的要全部杀害他们?”
“凌夫人,这都怪你多事,连累害了他们。你要是不来,他们就不会死了!”
山西双侠唐人虎吼道:“玉清!你连我们也要杀害么?”
“唐二侠,你别怨恨贫道心狠手辣,贫道出于无奈,只有这样做,今后才能在武林中立足。你认命吧!你们死后,贫道念你们一份交往之情,会开坛超度你们的。”
“玉清贼道,我兄弟二人瞎了眼睛,枉认你为侠义人士,中原武林一派掌门,原来你这般卑鄙无耻,我唐人虎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小魔女说:“贼道,你杀了我夫妇二人还说得过去,你杀害了各大门派掌门人,你又怎样在武林中立足?你不怕各门派弟子将你砍为肉酱么?”
玉清哈哈大笑:“凌夫人,你不是很聪明么?我杀了他们,这里没有人见证,我可以说这是碧云峰人干的,叫他们的弟子们去寻找碧云峰人报仇吧。我不是更好在武林中立足么?”
这时,从殿后窜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位是一身道士装束,说:“玉清师兄,快干掉他们,别跟这丑妇人罗嗦了,我们还要赶去金仙崖行动。”
小魔女一看,这人是独眼净清,小魔女在西门子指点的三招剑术下将他杀败而逃,几年没看见他的下落,想不到是他在殿后施放毒雾。再看另一位,竟然是碧云峰覃长老的儿子覃雷。小魔女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他将司毒帮特有的毒药偷了出来。
净清说完,便举剑朝小魔女刺来,小魔女正要出手反击,想不到在这刹那之间,竟有人轻出一剑,架开了净清的剑,一看,居然是假韩飞林出手救了小魔女,净清愕然:“常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小魔女也感到奇异,怎么是他出手相救的?难道这贼子还有什么用意,暂时不杀我?好!我要看看他安的什么心,于是忍了下来,仍装着中毒,不出手。
玉清也感到愕然:“常老弟,你——!”
假韩飞林叹了一声说:“道长,我看算了吧,既然我们所图的事已败露,杀了她也挽救不了,江湖上难得有这样一位名医济世救人,医术又好,医德更服人。我们要是杀了她,就算黎民百姓不敢怨恨我们,我们也问心有愧,不如放了他们吧。”
玉清说:“这对名医夫妇我们可以不杀,由贫道废了她的内力,带回峨嵋,但其他的人,我们就不能手软了。”
假韩飞林摇摇头:“我们的事不暴露也暴露了,又何必多滥杀无辜?看来这也是天意,我们就此收手吧。这两个月来,我总感到你和华老所干的事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的行为,我早就想收手了,并派人向皇上报告。玉清道长,在下劝奉你一句,你不能为了你一人立足武林,而杀戮这么多毫无反抗能力的正义人士和各门派的掌门,而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
“常队长,贫道想捉醒你一句,请别忘了此行的任务,而且东厂的王公公……”
常队长陡然变色:“道长!在下只知道此来是为了清除不法之徒和聚众暴乱的匪人,而不是来滥杀无辜。在下是受命于朝廷,而不是受命于东厂。这大殿上,都是一些在武林中有名望的人士和武林前辈,并没半点反叛朝廷之心和行动。要是他们都是一伙不法之徒和匪人,道长平素与他们称兄道弟,又怎样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
净清问:“那么说,常队长不单将这对夫妇放过,也想将所有人都放了?”
“不错!至于道长与其中某些人有什么过节和恩怨,在下不想插手,但也请按武林规矩办事,不能杀戮无反抗力之人。 ”
玉清说:“好,好,既然常老弟这么说,贫道又何苦做丑人?可是我们怎样向朝廷复命?又怎样向王公公交代?”
“道长放心,有什么事,由我常某一个人担当好了。”
子宁和小魔女暗暗惊讶这个假韩飞林,竟然是这么一个深明事理,大义凛然,正直可敬的好人。他们不由想起了黑蝙蝠的一番话:“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是忠心报国的壮士和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他们一时不明真相而已……”看来这位假韩飞林是这一类人了。怪不得那夜他在死亡涧的山神庙,毫不容情下令砍了那四个为非作歹的恶徒,为一些屈死的少女伸冤……
这时净清却冷冷地说:“到时,我们就怕常队长一个人担当不了。”
玉清连忙喝住净清:“胡说!你怎敢这样对常队长说话的?”
“师兄,可是我们……”
“你再罗嗦什么?这里有常队长料理,我们走吧。”
谁知玉清刚一转身,便猝然出手,点了假韩飞林的要穴,令假韩飞林不能动弹。假韩飞林惊怒地道:“你——!”
“常老弟,恕贫道得罪了!你既然这么大仁大义,贫道也只好成全你了,让你和他们一块去吧。”
“什么!?你敢杀我?你不怕犯王法么?”
玉清哈哈大笑:“常老弟,这里的人全都死了,谁又知道我犯不犯王法?不过,我可以说你是因尽职壮烈而死,你该满足了吧?”
小魔女说:“假韩掌门,你怎么这样傻?对这个贼道来说,什么王法不王法,他才不管哩!”
“不错,凌夫人,你的确很聪明。”
“我当然聪明啦!你连原峨嵋派的掌门人虚清道长也杀害了,还说是碧云峰人干的。在你的眼里,只有自己—人,什么王法,什么门派戒律,你一概不放在眼里。”
玉清一怔:“你!?谁说的?”
“是你们锦衣卫人说的呀!要不然,你怎么会爬上了峨嵋掌门人之位?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生干了这么多坏事,别人怎么会不知道?”
大殿内群雄都惊愕起来:“什么,虚清道长也是他害的?”
净清在旁大怒:“你这丑妇,竟敢胡说八道的,我先挑了你。”说时,一剑朝小魔女胸口刺来。众人只见人影一闪,小魔女平地凌空而起,顺手一拂,也同样将净清拂飞了。
群雄惊异,玉清骇然,问:“你,你没有中毒?”
小魔女笑哈哈地说:“贼道,我不是一位名医吗?一个化解万毒的名医,怎么会中毒的?贼道!你没想到吧?”
玉清又惊又怒:“好!贫道来领教你的武功。”他又对覃雷说,“上!我们一块砍了这丑妇,别让她跑了。”
“贼道,你别发梦了,我怎么会跑呢?”
覃雷早已凌空跃来,双掌朝小魔女劈下。同时玉清也一剑倏然刺来。小魔女在掌劲剑光中一闪而逝,出人意外地竟跃上了大殿的横梁上,说:“覃雷,你这寒冰掌倒进步很快呵!可惜还不及你父亲一半的功力。”
覃雷愕然:“你认识我?”
“我怎么会认不得你?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出你来。原来你父子两人是锦衣卫的爪牙,跑到碧云峰卧底,怪不得玉清贼道有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毒药。玉清贼道一伙在中原武林人士中制造与碧云峰人的仇恨,而你却在碧云峰人中挑动与中原武林人士的仇杀,你们用心好毒呵!要将武林人士赶尽杀绝吗?”
玉清怒极,骤然跃起向小魔女出手。峨嵋派的剑术有它快速辛辣的一面,而玉清的剑术,又是峨嵋派中首屈一指,招式凌厉老练,不然,他在武林中就不会称为“神剑”了。他以为眼前这位凌大人只不过内劲极强,轻功极佳罢了,而在武功上不会强过自己,否则,她就不会逃到横梁上去。当然,从小魔女的轻灵,迅速,竟然能从覃雷的掌下和自己的剑锋中闪身出来,武功也相当可观了,他也不敢太过轻视。所以这一招的发出,已用上了峨嵋派中的绝招一着:“佛光普照”,将整个小魔女的身形罩在自己的剑光之下,就算小魔女能闪身避开,也会身中剑气而受伤,逼小魔女跳下来,处在覃雷的掌风下,必死无疑。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魔女身似飞魂轻烟,出手更好,只见寒光一闪,人从梁上飞落,软形宝剑出手,竟出奇不意将玉清面上划出了一条血痕。幸好他闪这得快,不然,他半边面孔给小魔女削飞了,就算不死,也受伤极重。
小魔女在跃下来时,又是倏出一剑,将覃雷划伤。这正是高手一招,立见胜负,这两下举世罕见的剑术招式,吓得玉清、覃雷双双面无人色,竟然看不出小魔女是怎样出手的,自己就受伤了。惊问小魔女:“你到底是谁?”
小魔女将面具除下,刹时间,一位丑陋的妇人竟然变成了一位容颜绝世的少女,冷冷地问:“奸贼!你们看看我是谁?”
不但玉清、覃雷和受伤极重的净清惊骇,大殿上各派掌门也惊奇不已。除了凌虚子,都在相视惊讶地暗问:这是谁?
覃雷惊愕:“是你?燕燕?”
玉清更是骇然:“你是小魔女?”
众人一听是小魔女,更是大感谅奇意外,这就是名震江湖的小魔女?在清凉寺刹那间挑了四十多名锦衣卫高手的小魔女?
“不错,我正是小魔女,也是你们所咒骂的小女妖。”
玉清颓然地说:“原来是你,我应该早想到是你了。”
“是吗?现在你想到了也不错,你不是要领教我的武功吗?现在你来领教吧。”小魔女看看覃雷,“还有你,也一块上吧。”
覃雷说:“燕燕,我不是来……”
“住口!我燕燕是你这贼子所叫的吗?你们父子两人,在碧云峰兴风作浪,唆使笑面银狐和刀京秀将碧云峰弄得一团糟,不知害死了碧云峰多少人。不论在公在私,我也要挑了你这锦衣卫派来的奸细,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玉清冷眼一看,只见那位所谓的神医凌之洞早已解开了常队长的穴位,他们两人分头给各门派掌门人服解药。玉清更是惊恐万分。单是眼前这个小魔女已是难对付,要是各门派掌门人恢复过来,自己还能生存的?不给众人撕成肉碎才怪。我得想办法早点离开这里为妙。
玉清正愁不知如何脱身才好,蓦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金仙崖方向传来,整个大殿晃动起来,桌上的茶杯给震得纷纷跌落下来,屋顶的一些瓦片也给震裂,灰沙尘土飞扬,人几乎站立不稳。人们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山崩地裂么?往大殿外一看,只见金仙崖方面浓烟碎石冲天而起。正当人们在惊慌愕异中,小魔女大喝一声:“奸贼,你想逃跑么?”
众人在尘土弥漫中只见寒光一闪,覃雷一声惨叫,翻倒地上,而小魔女和玉清都不见了。原来玉清趁众人在惊讶中不注意时,身形一晃,已窜入殿后,跃上瓦面而逃。小魔女一见,怕覃雷也逃跑,顺手一剑将他刺翻,追赶玉清而去。
子宁一怔,喊声:“燕燕!”他担心小魔女一个人追去有闪失,想追出去,但众人有的服下解药,有的还未服,就是服了解药的,也一时没完全恢复过来,怕自己一走,众人会有危险,又停住脚步了。
假韩飞林见状说:“凌先生,你要是信得过在下,你放心去,众人交给我好了。”
“这——”
子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对这位假扮韩飞林的常队长,他从心里敬佩他的为人,但将这么多人的生命交给了他,总有点放心不下。正所谓人心难测,何况这人是官方的人士,不是武林中人,谁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出于一时的正义冲动,事后会不会后悔?
常队长也看出了子宁的为难,长叹了一声说:“在下目前的情形,也难免凌先生生疑,其实先生不去也好,想凌夫人这样惊世的剑术和轻功,玉清不会是她的对手,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先生尽管放心好了。”
“不,不。”
子宁见自己心中所想的事,一下叫对方说了出来,反而不好意思,说:“阁下既然这样,何不将真面目给大家看看?日后我们也好认识阁下,交个朋友?”
“不错,我是应该将我真面目露出来给大家看看了。”常队长说完,将一副制作得非常精致的面目除了下来。众人一看,这个假韩飞林并不是什么年已半百的老人,而是虎目剑眉、威风凛凛的中年汉子,年约三十多岁。华山派掌门一瓢道长“咦”了一声:“你,你不是怀壁么?”
常怀壁面带惭色,向一瓢道长一揖说:“道长,在下正是怀壁,因事出无奈,欺骗了道长,也欺骗了各位武林前辈,望大家宽恕。”
一瓢道长说:“是了,当徐女侠说你是假的,贫道也应该想到了,只有你的身材和说话的声音,最象韩掌门了。可是,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你会冒充韩掌门的。”
云路大侠也说:“常将军,老夫也颇闻你们兄弟二人为人侠义,正直刚烈,怎么会干起这等事来?”
“看来,在下也受他们愚弄了!”
子宁问:“阁下怎受他们愚弄的?”
常怀壁一说出原因和过程,大家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原来常怀璧、常怀玉兄弟二人,是明朝开困功臣常遇春的后裔,常遇春是他们的叔祖(常遇春中年不幸暴病身亡,没有子女,他们却是常遇春的堂侄孙,而常怀玉过继到常遇春的名下)。这兄弟二人,生性正直刚烈,好打抱不平。他们在幼年时,曾得到一位异人传授给他们的一套剑法。三年之后,这位异人留下一部剑谱,便不别而去。十多年来,他们日夜勤练,剑术大进,在江淮一带,几乎无人是他们兄弟两人的对手。永乐皇帝闻说他们武功高强,又念他们是功臣之后裔,便派人将他们召到京师供职,常怀玉成为了皇帝的近身卫士,而常怀壁却封为侍卫队的队长。因为他们不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武林中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他们外,一般武林人士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月前,东厂的王公公面呈皇上。将他们兄弟二人要了去,原来锦衣卫的华慕飞,不但看中了他们的剑术,更看中了常怀壁身形和说话声音酷似韩飞林,对他们说目前皇上兴建武当山,而武林人士又在武当会盟,偏偏武当派掌门又身罹重病,不能理事,恐怕一旦武当派掌门人不在,一些不法之徒会聚众闹事,破坏了武当山的兴建,所以请常怀壁暂时冒充韩飞林,参加武当会盟,以稳定武林人心。等会盟之事一了,群雄散后,便回京师。常怀璧见事情颇为严重,便答应下来。华慕飞又暗请玉清前来,向常怀璧讲韩飞林的一些特性和习惯以及武当派与武陵、武夷派的关系和门下各弟子姓名等等,于是,常怀壁便以韩飞林出面目出现在武当山……
“原来这样。”子宁听了后说:“常将军,那么说,韩掌门受害,将军不知情了?”
“初时,在下确不知道,直到草店人前来求助,说失踪了四五个少女,我暗派人前去草店了解,才知道我部下一些坏人所为,我便前去死亡涧处理,才知道韩掌门并不是病重不能理事,而是为他们所害……”
突然,太和宫门外人声嘈杂,有人叫起来:“咦!怎么他们都教人杀死了?”跟着钟飞云雄浑的大嗓门忿怒地吼起来:“是谁将他们杀了?”接着是肖飞雨的声音:“不好,宫里可能出事了,我们快进去看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