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剑平等人顺着“东海龙君”的手势一看,只见地面上灰尘未扫,并没有什么证据可寻,因此惊讶眼光,齐向“龙君”盯去!
对方知道话未说明,受人误会,忙予解释道:“我相信这里的人只是逃避了,但绝没有发生惨祸……。”
高剑平立刻反问道:“怎见得?”
“如有剧斗,地方总该有些血渍脚印,这‘大雄宝殿’的物件,也该有些损坏,可是现在却没有。”
“对!”
众人同时点头,谅来山中高手成千,纵然“魔魂教”手段细密,也难于遮盖一切。
于是——高剑平首先退出大殿,招呼大家,分头再找其他线索,就当踏遍全山来到岭后时,只见七座新坟,葬在一处。
但坟前没有碑石,也不知是谁在内。
高剑平发觉之后,立与随行的“鱼琼珠”和“凤姑”停下,一时徘徊坟前,皱眉无语。
工夫不大,坟侧竹林内人形一动,高剑平眼芒一震,立朝对方扫去。
那来人,衣衫朴实,是个江湖汉子打扮,马上挺身而前打了一个手势,高剑平一看,便知道是“排帮”暗号,立刻开言道:“帮主在此,你只管上前讲话。”
对方立刻按规行礼,口中禀道:“帮下‘林大成’,奉了‘四大护法’命令,在此恭候。”
“哦,你是他们差来的?”。
“正是。”
“难道就是你一个人吗?”
“帮下一行八人,可是他们都死了!”
“坟中长眠者,想必就是?”
“不错。”
“是谁杀的?”
“是魔魂教的高手,不知姓什名谁,但他三次搜山,把守候帮众先后杀了。”
“为什么不躲避?”
“来人功力太高,我们不是敌手,因此只有不说出山中秘密而已。”
“山中秘密是什么?”
“十大掌门人,以及‘无意方丈’,‘悟尘禅师’,因为帮主未回,恐怕‘擎天魔尊’加害,因此——。”
“怎么样?”
“都躲避到‘雪峰山’本帮总坛去了!”
“哦……”
高剑平长叹一声,这才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然后问道:“四大护法叫你传话,他们呢?”
“他们奉帮主之命,守候‘华山’之外,发觉‘中州丐王’,‘怪力鬼王’,都被‘魔魂教’高手害死,因此护送遗体,也去了‘雪峰’。” 一听到“丐王”,“鬼王”之死,高剑平不禁坠下两行英雄泪。
“鱼琼珠”曾受“怪力鬼王”授艺之恩,更是失声痛哭。
悲伤一阵后,高剑平强忍悲痛,续行问道:“中州丐王既然去世,丐帮首领,由谁承当?”
“听说是‘礼堂堂主赵承恩’担任。”
“他们的下落如何?”
“也和‘四大护法’同往‘雪峰总坛’,以便保护各派武林人,万一‘擎天魔尊’发觉,也好合力拒敌。”
“对,他们做得很对。”
高剑平听到这里,心情更是一宽。
“四大护法”加上“丐帮”高手,足可以守住险要,并且总坛位置秘密,仇人不易找寻,加上在本帮正法护山,“擎天魔尊”的邪法,也难侵犯。
于是——他仰天一啸,招来“东海龙君”和“鲤湖四老”,随将一切情节,转告众人,然后下了一个决心道:“诸位,目前‘擎天魔尊’不知下落,但毫无疑问,他正在布置阴谋,而我们有两个对策。”
“东海龙君”立刻抢问道:“什么对策?”
“第一是要守住本帮总坛。”
“那当然,第二件呢?”
“要找出‘老魔’何在,置之于死!”
“这个也好,但不知如何做法?”
“为了第一个目的,想请前辈和‘四老’也去敝帮总坛,‘琼妹’,‘凤姑’也跟着去。”
“那么,你一个人去找‘魔天魔尊’?”
“一个人比较方便。”
再说“鱼琼珠”一旁倾听,原想不依,但看到乃父面色沉重,也只好隐忍不说。
于是,“东海龙君”和“鲤湖四老”交换了一个眼色,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验较多,火性也少,终于都点头同意。
高剑平满意地笑了,然后对着鱼琼珠道:“琼妹,‘雪峰总坛’你很熟悉,就请你带诸位去罢。”
“平哥,你要保重……”
“鱼琼珠”无可奈何,哽咽作答。
“凤姑”睹状,也不由珠泪盈眶,彼此互道珍重后,人影飘飘,已然疾走如飞,赶往“雪峰”而去。
这时,原先守候的“林大成”,仍然垂手肃立,听候差遣。
高剑平于是吩咐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随我来吧。”
“是。”
“林大成”恭然应声,随着高剑平回转“大雄宝殿”,虽然“林大成”武功有限,但此人不畏邪恶,不惜生命,倒是个极为可靠的人。
因此,高剑平命他隐伏殿外,如遇不速之客,马上长啸示警,他自己拈了一片薄团,跌坐大佛之下,运起“五雷天心正法”,去搜索“擎天魔尊”的下落。
片刻后, 心神合一,人我两忘。
立见头顶上异光朦朦,元神脱离躯壳,直向四周射去。
可是——经过这种精神力量的搜寻,虽然发现几处妖氛,但却相当微弱,显然只是“魔魂”教徒,而不是元凶首恶。
约在两个时辰后,高剑平敛神入窍,张目醒为。
对于找不到“擎天魔尊”,颇感失望。
因此,他并不急于起身,兀坐当地,仔细推想——,按说仇人这次的鬼计,并不能算是成功!
十大掌门千余武林,都已见机避走,使其一网打尽这计,落了空虚。
同时在另一方面来说。
自己虽几致丧命“魔宫”,但亦有惊无险。
虽则“中州丐王”,“怪力鬼王”被其暗算,那挑拨“鲤湖四老”的手法,也已失败。
根据这些事实来考虑,仇人可能回转老巢,只要自己能穿过“魔宫”险阻,其他的事容易解决。
一想到“魔宫”——他已连带想起两个人:一个是大有可疑的“西狱一尊”,他既怀恨杀子之仇,要与自己作对,也是人情中事。
但是,“西狱一尊”何以有一本假的“魔魂秘录”呢……?
第二个人物,就是那个能驱怪兽,暗中相救的神秘谷!
他既住在“魔宫”境内,必与“魔魂教”有些关连,可是他又暗助自己……。
心念及此,高剑平暗中下了一个决定。
那“擎天魔尊”的底回下落,可能从这两方面弄清,反正自己没有赘累,尽可放心去干。
于是,
他霍然起立,走出殿外,向天默祷道:“怪力鬼王和中州丐王的血仇,我高剑平一定要报,并且‘丐帮帮主金左车’暗通邪教的说法,也一定要代为查明,以报‘丐帮’相助的好意!”
祷毕之后,高剑乎叫出“林大成”,命他回转总坛效力,自己运出全付轻功,再射往“华山”方面。
“华山”风光,依然如旧。
高剑平轻车熟路,趁夜暗掩入西狱山庄。而且他知道“西狱一尊”练功秘密,早已潜伏室外。
足等到三更多天。
只听秘室内悉率有声,显然对方正在内面,但因为自己无法看见,也不免暗中作急,额见汗。
但,就在更锣三响之时,突然室门人影一飘,“呼”地一声,一条人影已射出数十丈外。
这一来,高剑平心念一动,既惊且喜——惊的是对方功力,大有进步,喜的是他已出去,正好人室查察。
当闪入秘室后。
第一件发现的是——那收藏假“魔魂秘录”的石柜,已经有所移动,似又加上了别的机关。
同时石壁之上面,又添了一幅美人图,悄悄生的,正是“凤姑”丽影。
可是,肖像上面,还有一行细字,写着“凤姑”的生辰八字,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表示“西狱一尊”因爱生恨,可能要用邪法,追她生命。
“嘿!”
高剑平心里冷哂一声,暗想这种阴残手段,只有“魔魂教”才做得出,那么,“西狱一尊”和邪教秘录,可能真有关系……
刚想着——室外衣襟带风,嘶然而起,显然是“西狱一尊”去而复回。
因为对方来得极快,室内已无可让,他干脆步法一移,逼向门口,同时双手划出,疾朝对方拍出。
“砰!”
“西狱一尊”想不到室内有人,等到掌影逼身,连忙进力一格。
可是,他那能接住这种奥招,立见一个跄踉,翻身而倒。
高剑平制住对方后,立刻剑眉一轩,低声喝问道:“魔魂秘录在那里?交出来,免你一死!”
“死!”
“西狱一尊”周身一噤,忙予解辩道:“你凭什么要我死?
杀了我儿,还不够吗?”
“你子之死,由你教导无方,致于你自己也有过恶!”
“举个例——,”
“强纳‘凤姑’就是一例!”
“我……我是真心爱她……”
“哼,对方可不爱你,并且从壁上肖像看来,你还有害她的打算!”
“这……这……这是一时之气。”
“好吧,废话少谈,交出‘魔魂秘录’便罢,否则决不饶你!”
“我没有!”
“嘿嘿,‘凤姑’画上的生辰八字,证明你有了邪录,何必赖!”
“有也不给,何况没有!”
“西狱一尊”仰天而卧,无法动弹,但虽处下风,口风却极为坚硬。
高剑平志在“秘录”,势必要问,闻言上前一步,掌一翻,就朝对方死穴,按将下去。
可是——“西狱一尊”存心顽抗,一见掌心发红,光华眩目,居然一咬牙闭上双眼,毫无求饶之意。
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倒使高剑平掌式一收,眼神一扫四周后,冷冷说道:“你不讲也罢本人先搜了再说!”
高剑平脚步一挪,走向石柜面前,他起先是怕搜寻不出,反而惊动对方,如今却无比顾虑了。
但“西狱一尊”却吓坏了,立刻急吼吼的说道:“别开它,开不得……开不得……”
高剑平手按柜面,扭头问道:“这样说,它在里面——”
“反正开不得。”
得字未完,高剑平掌心连劲,朝上一提,只听——“轰”地一声,硝烟四起,迫得他倒退寻丈,避过爆炸威力,但事实上爆炸之力并不强,却引起了一篷烈火。
“呼!呼!”声中,只柜中摆着一本书,正是“魔魂秘录”
在火焰几卷之下,已然化为灰烬!
“糟!”
高剑平再快,也快不过硝磺烈焰。
于是这本能救武林生命的书,竟在盯视之下,瞬然消灭。
忿怒!
怨毒!
像毒蛇咬噬着高剑平,他二度手掌一翻,就要追取“西狱一尊”的性命。
相反的是——一对方反倒害怕了,骇极之下,连忙叫道:“住手,杀了我,你可对人不起!”
这句话,声音凄绝,悚人心弦。
高剑平不由一停,切齿问道:“对谁不起?你老实讲!”
“你上次进入‘魔宫’,九死一生,被人救出,如果杀了老夫?你就对他不起!”
“哦!”
高剑平闻言一忒道:“我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这个秘密老夫不讲!”
“那么谷中高手是你什么人?”
“也不讲!”
“至于‘魔魂秘录’怎么到你手中,想必你也不说了。”
“你去问他好了!”
“又是谁?”
“有缘也许见着,到时便知!”
“反正一句话,你与他大有关系?”
“一点不错!”
“也罢!”
高剑平毅然应声,目芒如电,道:“为了那位高手,我暂且饶你,但目前要封住你的武功,以防意外!”
话声中,他双手齐出,运指如飞,片时下,闭住对方四大要穴。
就当闭穴完毕后,“西狱一尊”居然身形转动,缓缓爬起,但已身形迟滞,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年人,同时他眼色之中,充满颓丧,仿佛一腔锐气,已然全部消散。
这一变化,高剑平自然看得很清。
但是——他并不准备再追问,反正找到那位高手后,一切,应可解决。
“本人走了,如果你别无过恶,我会回复你的武功,如有一字谎言,也必还你公道,你等着吧!”
高剑平交代了这几句话,步法一挪,就欲飘出。
但“西狱一尊”突又抬起头来,以消沉的眼色,沉声说道:“别急,我……我……也有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你在谷中找不到那位高手,不妨低唤‘华山使者’四字,也许会有所奇遇。”
“好!本人记下了!”
高剑平点了点头,奇奥身形一旋,随射出地下石窟。
“魔宫”路线,也是旧地重来。
加以高剑平有了准备,早在途中做好了一双滑翔软翅,就当他飘到绝谷边缘,也不见邪教余孽的动静,自己身形一纵,滑下了无底绝谷。
他这举动,当然被两岸邪党所发现,可是,因为速度奇快,简直不知如何应付,甚至连人影也没看清,只好禀告“魔宫”,说有不知身份的高手到了。
再说他飘身落地,立没入草莽深林中,一个劲盯视地面,要找那奇形异兽的足迹。
约经个多时辰后,他已然发现一个圆形地洞,马上身形一缩,奇快的钻了进去。
但可怜的是——他穿行数里后,又从另一出口,回到地面,并没有发现神秘之境。
就这样东奔西走,连穿了五六处地穴,每次结果,都是一样,他在扑空之后,立刻记起“西狱一尊”临别言语:
于是——
他一面寻幽搜秘,一面低声吟着:“华山使者”四字!
但令人失望的是——一当念了数百声之后,仍然毫无反应发生,眼看着日落月升,谷底已成了一片凄厉的昏黑。
“怎么回事?难道‘西狱一尊’竟然说谎?”
高剑平心下生疑,暗中自忖,同时身形一停,叹了一口长气,看样子不但隐身高手不愿出面,连那通灵怪兽,也随主人而躲藏了!
默然中,他负手徘徊,在当地缓缓踱步。
但当走回原处时,忽感脚下一虚,顿时隐入地面,深及胸襟。
“怪——?!”
高剑平心中骇噫未完,又觉得一条肉柱,绕上腰部,原来当日救他出险的怪兽,已用老法子把他卷住。
片刻后,他被对方拖行于地洞中,只感左绕右旋,昏黑无比,竟连去路方向也迷失了!
可是,他不但不惊,反而大感高兴,显然那神秘高手,有心和自己相见。
约经盏茶时间后,他们以奇快的速度,穿越了几十里路程,只见前方又现光明,到达了一座高大土窝。
从四壁光滑如镜的程度来看。
此窝并非天生,而是由这只穿地灵兽所造成,内中陈设,简单得出奇怪,仅见遥远的另端,有个白发老者。
这怪兽见到主人身法更快,像劲箭般一射而前,且将长舌一弹,正好把高剑平送到主人前面。
那老者一头银发,长可及腰,整个上半身都被掩住,无法看到。
高剑平一近身,对方长发一抖,仰面盯来,那付难看面容,立使高剑平心头一冷!
这是一张老丑凶恶的脸,眼窝深陷,进射绿芒,满面皱纹,鹰钩长鼻,配上薄而弯曲的嘴唇,真是可怖之极!
在对方充满阴森怨毒的眼神下,双方对视,默然无声,只有怪兽摇尾之声,稍微打破沉寂!
终于,丑恶老者掀动嘴唇,进出枭鸟似的声音道:“高剑平,你师父‘言问天’竟然死了!”
“对,先师归天去了!”
“现在你是‘排帮帮主’?”
“不错。”
“桀!桀!桀!桀!”
对方干笑数声,似乎是悲伤,也似乎是讽刺!
高剑平趁机反问道:“上次救命之恩,在下致谢……”
“不必谢,我是为了自私的目的!”
“是吗?”
“老夫一生邪恶,向来不做好人,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你认识先师。”
“对。”
“请问是什么关系?”
“死对头!”
“那么何以帮助我?”
“因为‘言问天’先是我的死敌,后来却成了惟一的朋友!”
高剑平一听,越发糊涂,不由追问道:“请问尊驾是谁?”
“我才是真正的‘魔魂教主’!”
“哦!”
高剑平骇然惊噫,一头玄雾,接道:“既然你是真教主,‘擎天魔尊’算是什么?”
“我的徒弟。”
“你把教主之位传给他了不成?”
“哼!是他叛师自立,把老夫功力废了!”
这番话,真不亚平地焦雷,震人心肺。
高剑平禁不住目芒连闪,连叫两声:“奇怪!奇怪!”
“魔魂教主”闻言,冷笑摇头道:“这有什么可怪,娃儿你太天真而已。”
对方笑声中,四肢一伸,从衣袍下露出手脚来,怜都枯萎如柴,显然是中了奇毒,因而萎缩得失去作用。
高剑平心情激动,充满了一肚子疑问,略一冷静后续行问道“那‘擎天魔尊’既是叛徒,‘撼地魔尊’那批人又如何呢?”
“老夫亲传了两个徒弟,‘撼地’这批人并不在内,只是再传弟子,被孽徒诱坏了。”
“然则另一位徒弟是谁?”
“就是所谓‘西狱一尊’!”
“是他——?!”
“不错!”
“从尊驾三人关系来看,其中必有一段秘密。”
“当然,说来话长,你坐下来慢慢讲罢。”
高剑平依言跌坐,拱了拱手道:“尊驾既是‘魔魂教主’,谅必当年名震江湖,那么,可否将姓名见告?”
“嘿!”
对方又是一声刚柔笑道:“老夫事实上本是教主,可是我当年在闯荡武林,一不露出真面,二不留下姓名,今日落得这样,还有什么可说!”
“那么,先师应该认识你才对。” “不!江湖上数他精明,可是连他也不知道。”
“教主这样神秘,目的何在?”
“跟今日的‘擎天魔尊’一样。”
“也想一网打尽,独霸天下?”
“对!他这一套,完全是照我的计划做的,只是多了一件。”
“那一件?”
“背叛了我!”
“那么,他怎么不杀‘西狱一尊’?”
“他凭什么要杀?”
“西狱一尊显然还和尊驾有连络。”
“孽徒虽然聪明阴险,但这一点他没看破,而且现在还早,等到武林全部铲平也不为晚!”
“反过来说,西狱一尊怎不和你联手,整治‘擎天魔尊’呢?”
“你和他两人都交过手,凭本事讲,‘西狱一尊’能胜过‘擎天魔尊’吗?”
“不能。”
“这就对啦,他既然不行,加上我一个废人有何用处。”
“可是,那本‘魔魂秘录’怎又落在他的手内?”
“是和‘擎天魔尊’交换来的。”
“交换?”
“对!”
“有什么东西如此值钱?‘擎天魔尊’竟以秘录交换?”
“第一,秘录的内容,孽徒早已学会,有无都不太重要,第二,交换条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老夫的性命!”
“这种交换,谅必也是商量好了的?”
当然。
“他两人都是尊驾的徒弟,怎么‘西狱一尊’还不会呢??
“当年我认为‘擎天魔尊’天资最好,‘西狱一尊’资质较差,所以教了一个,另一个并没传授‘秘录’中的法术!”
“嗯!”
“等到‘擎天魔尊’反叛,要教也来不及了,对吗?”
“不错。”
“这样说来,‘西狱一尊’倒是好人?”
“是我这一群当中,最有良心的一个。”
“可是,我还有几点想不懂。”
“那几点?” “擎天魔尊既能在尊驾功力极高的情形下暗施毒手,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这似乎不是他的作风?”
“他原想斩草除根,可惜办不到。”
“理由是——?”
“老夫也不是好惹的,也留了一条后路。”
“什么后路?” “凡是我的手下,都有一个‘藏魂瓶’在我手里掌握着,叛徒虽然阴毒,这个小瓶却未得去。”
“想是你藏得秘密?”
“对!”
对方闻言,居然露出罕见的笑容,颇为得意。
“可否说来听听?”高剑平好奇的追问。
对方身形一挣,肚皮一挺道:“就在这里!”
“哦!你把它吞在腹中了不成?”
“当然,放在别处他都能找到,何况我仅剩内功无法出手呢!”
对方说到这里。 高剑平情不自禁,也浮出一丝笑容。
因为“藏魂瓶”既然吞在肚子里,“擎天魔尊”如果硬抢,对方只要一运气,马上可以碎为廛粉。
可是——疑问又生疑问,随予问道:“尊驾既然掌握他的‘藏魂瓶’,干脆一用劲,岂不一切解决了?”
“桀桀桀桀!”
对方低声怪笑,目光连闪,道:“俗语说:‘明师必出高徒’,我用这个办法治他,他也用这个办法治我!”
“哦!他也有了你的‘藏魂瓶’?”
“不错。”
“尊驾中毒还有可能,连灵魂也被收摄,未免太奇怪!”
“老实说,孽徒的计划很周密,若不是‘穿山灵兽’救了我,早就完了!”
“可否详细说说?”
对方盯望空中,皱纹叠现回忆当年情形道:“我那孽徒得了全部传授之后,第一步,就是密告‘西狱一尊’的坏事,其实‘西狱’并不太坏,只是比起孽徒的功力稍逊一点。”
“你听了他的话没有?”
“当然听了,我把教中大事全交孽徒执掌,‘西狱一尊’逐出‘魔宫’,任他到‘华山’自创事业。”
“第二步呢?”
“孽徒弄来了一种奇毒,暗害老夫,虽不曾当场送命,可是功力大减,而且在昏迷之际,被他摄去神志!”
“结果‘穿山灵兽’却救了阁下。”
“灵兽久居此谷,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代了,但在一个偶然机会下,老夫救了它一回,因此驯服,成了我的坐骑,当老夫毒发之时,他也以恩报恩,用长舌卷住身形,穿山入谷。”
“擎天魔尊难道不追?”
“他毒我之前,也对灵兽弄了手脚,但是没有成功,因为此兽有穿山砌地之能,生性又极机警,所以不敢进谷寻找。”
“结果——?”
“我有孽徒的‘藏魂瓶’,他又掌握了我的,彼此相持,谁也不敢先下手。”
“可是‘西狱一尊’还帮助你。”
“他是心有余而中力不足。”
“此话怎讲?”
“孽徒知道我一时不会死,虽有能力除去‘西狱一尊’,可是‘西狱’和他约定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武林人不曾全部铲除之前,‘华山’,‘魔宫’,各不相犯。”
“意思是以后再分高下,对吗?”
“可以这样说。”
“那么,‘魔魂秘录’怎么又换了手?”
“西狱一尊和老夫暗中有连络,我许了他一个好处。”
“内容是——!”
“我深悔当年传徒不慎,如今四肢残废,难成大事,因此只要‘西狱一尊’有办法,‘教主’之位,双手奉送。”
“他愿意了?”
“自然愿意,因为‘魔魂秘录’太奇妙了,许多年来,他一直念念不忘,且因资质有限,纵得此录,还需要我的指点。”
“结果他用你的生命去和‘擎天魔尊’作交换,大概是说趁机杀你,以除后患?”
“对。”
“擎天魔尊不疑心吗?”
“第一,他想得回‘藏魂瓶’。”
“还有呢?”
“反正秘录的功夫他全都记得,给了‘西狱一尊’不会出问题,因为外人决难夺走!”
“我差一点就得到了!”
“哦——!”
对方闻言一震,道:“那么秘录现在那里?”
“烧掉了!”
“唉!”
对方一声长叹,面色连变,终于沮丧地说道:“老夫一生险毒,从来不懂什么怜悯慈悲,可是这场风,使我变了。”
“尊驾有心向善?”
“也不,只是把善恶二字抛开一边,惟一的希望是……”
“是什么?”
“善终而已。” “古人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不必太悲观。”
“很难!孽徒不死,我心不安,而且‘西狱一尊’迟早要被他解决,我不忍他惨死。”
“尊驾放心,我高剑平与他有血海之恨,一定要杀——”
“我早看透了,所以才救你一次。”
“可是现在我也需要你帮忙。”
“想是无法进入‘魔宫’?”
“不错!此宫既是你布置的,路线想必记得。”
“记得也不中用!”
“何以故?”
“孽徒早把地面的布置改变了,如果我想进去,也不认得路径。”
“哦!”
高剑平骇噫一声,大感失望。
他一直以为只要对方合作,可以解决困难,但这样一来,所有的想法都成了泡影。
这付剧变表情,全落在对方眼中。
立见其白发一甩,圆睁双眼道:“高帮主,你我见面半天,有几个问题,我还不曾问过,你愿意坦白答覆吗?”
“我可以答覆。”
“头一件,你和‘擎天’孽畜,倒底是什么仇?”
这一问:高剑平虎目之中,怨毒进射,涌出两颗豆大珠泪。
于是把父母之仇,灭门之恨,以及武林中种种血债,全都一字不漏,和盘托出。
一篇悲愤往史,使得对方感慨不已道:“这笔债够大了,老夫相信你的心意已决,决无退志。”
“那是当然。”
“可是你的功力够吗?”
“自问胜得他过。”
“很好,很好,但对整个‘魔魂教’来讲,我有一点要解释。”
“请讲。”
“当年老夫行事惨毒,也有并吞武林之心,但是并不像孽徒这样淫贱,只凭武功和计谋取胜。”
“这样说来,仇人的淫滥邪术,不是‘魔魂秘录’里面的了?”
“这就算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
“哦!原来是他想出来的?”
“正是,利用一个‘色’字,才能引诱浪子淫娃,无知之辈。”
“尊驾对这一点,也很反对!”
“老夫生平有三恨,这是其中之一。”
“请问三恨是什么?”
“一恨早年心肠太狠,不该想出消灭武林的毒计!”
“第二?”
“误收孽徒,毁了全教!”
“第三?”
“我现在老了,居然贪生畏死,不敢报复。”
“这一点我会做到。”
“如果老夫一点不帮忙,你就很难做到!”
“难也要做。”
“有志气,有志气!”
对方连赞数声,感慨不已。
然后头一低,陷入沉思,默然不语。
土窟。
已陷入了一片死寂凄清。
高剑平跌坐当地,也不去惊动他,但那只“穿山灵兽”,倒以非常友善的态度移近身边,用鼻尖擦着他的衣角。
这举动。
像黑暗中一线光明,触动了高剑乎的灵感,随即转过头去,用极低的声音,面朝灵兽,道:“你想不想报仇?”
“嗯——。”
灵兽鼻中轻轻一哼,表示有此想法。”
高剑平更加伸出手去,抚摸对方鼻尖道:“那么,你愿意打个山洞,引我进入‘魔宫’吗?”
“嗯!嗯!”
灵兽巨头连点,极为愿意。
但就在同一时间。
真正的“魔魂教主”,突然一抬头,道:“我正在考虑这个办法,可是……”
“怎么样?”
“有几点事情,需要考虑。”
“请指教。”
“头一件,孽徒既然重布置了‘魔宫’,恐怕‘穿山灵兽’,也找不到入宫之路!”
“不见得,他可以穿山而入,直捣腹地,用不着绕路。”
“这我知道……。”
“并且‘魔宫’总坛位置,应该没变动,因为这样重要的地方,并不能随便改换。”
“不错,按五行方位,只有一个地方可作总坛。”
“这不就解决了吗!”
“不,孽徒当然知道‘穿山怪兽’的威力,必然另有埋伏。”
“埋伏当然有,可是——不能因此不去!”
“好吧,老夫也冒个险看!”
对方心情沉重地苦笑一下,道:“失去‘灵兽’,我就无法行动,希望你快来快去。”
话声中。
“魔魂教主”手势一招,“穿山灵兽”一射而前,静听差遣。
对方伸出委手指,在地面上盘旋划动,把“魔宫总坛”位置仔细地交代一遍。 然后。
他便转过头来,面向高剑平道:“假如你真进去了,和‘擎天魔尊’过招之时,一定要注意,别把那些‘藏魂瓶’打碎。”
“该怎么办?”
“轻轻拨开瓶塞。”
“这我记得。”
高剑平说毕起身,长施一礼道:“教主的好意,我隆重致谢……。”
“别谢,老夫帮你是为了自私的理由,换句话讲,这就叫‘驱虎吞狼’之计!”
“教主何必自嘲。”
“自嘲!一个‘魔魂教’传到我手,竟然消声灭迹,我如有人性的话,应该自杀!”
“尊驾能知错误,便是人性的证明,更用不着自责。”
说到此处。
高剑平身形飘退,一撤数丈。
身躯硕大的“穿山灵兽”也似一股劲风,“呼!”地一声,当先引路。
飘退中。
他耳边仍闻“魔魂教主”的长叹声,在这人迹不到的土洞内,真像发自幽灵的叹息。
再说“穿山灵兽”当先引路,当走到地洞的一半,突然身体一停,将那条长尾,摇摆不已。
因为此洞只比“灵兽”身形稍大,它连头也不能转过来,高剑平跟随其后,也只能看到它的后半身,今见巨尾连摇,一时间难猜透。
但——高剑平略一思忖,才知道对方是要横穿山脉,另外打洞,那些挖出来的泥土,可能把自己淹没。
于是。
他立将身形一挪,端坐在“灵兽”尾梢。
对方知道他准备已毕,立刻长鼻一拱,四爪奇快的挖握起来,立见泥土飞溅,他们进入了一条新开土洞。
“沙——!”
一连串砂石进射声。
高剑平一任“灵兽”向前飞驰,暗中自运真元聚蓄功力,好和“擎天魔尊”一决高下。 约经半天工夫后。
“穿山灵兽”向前之势,竟然减慢,利爪下所挖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大小不一的石块!
“奇怪!”
高剑平一震张目,内心讶然地忖道:“难道它挖握到石质山脉,无法通过了?” 心念下。
更发现“灵兽”左右试探,将当地掘成宽约两丈的空间,饶是它费尽心机,依然无法过去。
于是。
高剑平一跃下地,目中劲光一进,细看法石壁。
谁知一眼之下,马上看出这不是天然石质,而是人工筑成的厚墙,当用掌力试探之后,发觉厚可数丈,坚硬无比。
当然。
凭着自己的功力,终久可以挖通,但一则耗时太多,而且石墙之后,说不定另有机关布置。
想到这里。
他马上轻轻一掌,拍向“灵兽”尾部,当对方回头看时,随即手掌一摇,叫它停住。
“穿山灵兽”虽然不会说话,但一对巨眼凝望着他,意思是表示奇怪。
高剑平心有成竹,随又以手作势,指地下告诉他石墙虽深,总有限度,只可能从下绕过。
可是。
“灵兽”却摇了摇头,紧接着四爪比划,比出游水的姿态。
因为这动作颇为复杂,高剑平等他停住,随比出双手捧水,低头去喝的样儿,反问对方,是否此意?
对方长鼻连拱,巨尾连摇,表示他是猜对了,高剑平见状,反倒剑眉一锁,心念起伏地忖道:“这石墙显然是怕‘灵兽’穿山而入,不仅奇厚,而且深及泉水之处,可以算得心思缜密。”
而且“擎天魔尊”既费了这大工夫,筑起这座墙,说不定“魔宫”底下,还有同样的阻碍,也不一定……。
那么,如果潜水进去,结果却是倒处碰壁,甚至迷了方向,岂不有生命之险!
这个难题,使得高剑平踌躇了。
除非有把握找出通路,否则盲目冒险大为不智!
沉吟中。
他的心头涌现出许多人的面容——待救的武林高手,死去的“中州丐王”那些热心义人。
垂危传位的恩师,无辜被害的父母……。
人影,在他脑海中此隐彼现,不住飘游,一方面是重如山狱的恩情,一方面是深若海洋的仇恨。
“对!我是要报恩复仇,但如冒险而死,这一切岂不付之流水?”
想到“水”字。
眼睑上人影一闪,仿佛恩师“言问天”重现当地,用一双锐利目芒盯视着他说道:“剑平!你是聪明人,俗语说:‘饮水思源’,你连这一点都想不懂吗!” “饮水思源?”
高剑平嘴唇一掀,这四个字接念一遍,字字清晰可闻,回旋耳际。
“呀!我懂得了!”
他被这句话触动灵机,猛然省悟。
因为任何人都要饮水,“魔魂教”的人物也不便例外,那“魔宫”位于山颠,水的来源困难,一定会砌成深井,汲泉自用。
那么——对方的水井,就是自己的出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可令仇人大出意外。
办法既已想通。
他再朝“穿山灵兽”比出游水的姿式,然后抬头向上,双手比成一个井像的大圆圈,意思要穿水而出。
那“灵兽”虽通人性,对这样曲折的意思,一时还想不通。
经过几次手语,方才明白。
于是,他们仍然用刚才的办法,兽在人先,朝下挖掘。
果在顿饭时间后,他们掘到了地下泉源,高剑平忙将七窍封住,抓牢“灵兽”尾部,逆流淌去。
“淙!淙!”水声,清晰入耳,而且地势越来越宽,水流越来越大,竟然游入了地下河流!
那“灵兽”似已发现出路,巨躯摆动,快如劲箭,高剑平知道所猜不错,更是感到兴奋。
时间,在紧张中过得很快。
他睁目凝视,发现了一线微光,眨眼下,到达深井底部,当冒出水面后,只见高可三四百丈,端的深邃无比。
当然。
井底宽度,不足以容纳“灵兽”的巨大身躯,但它一阵抓爬,顿时开出一条大道,重直的走向地面。
就当距离五六十丈时。
“穿山灵兽”煞住上升之势,改为横向挖掘,很显然,它知道“魔宫”腹地,打穿地道而行。
但是。
高剑平却奇快的想了一下,示意对方继行掘洞,自己却真元一提,瞬已升到井口。
四周,花木扶疏,景色奇美,但却静寂无声。
而且这井是在宫殿中心的后方,十数丈外,就是金碧辉粕,富丽绝伦的正殿。
“这倒好了,对方的伏椿却在外面,倒省得被人发觉……”
高剑平心念如电,双手一搭井口,再仔细的扫视一遍。
就在这一瞬间。
殿中金钟大响,“当!当!当!”敲出一片紧急信号,顿闻内外人声鼎沸,啸音吼叫,一时并作。
同时。
正殿内窗门大启,飘出十二名身掩轻纱,玉体隐露的美女,一个个目闪红芒,显知功力不弱。
“教主法旨,地下来了敌人,触动警号,大家注意朝下看!”
为首美妇,正是“天魔姹女”这淫娃,高剑平恨毒交加,同时想到这警报必是“灵兽”所触发。
说时迟,那时快。
众魔女分头传令,四下搜查,那“天魔姹女”却不偏不歪,直朝古井这边,疾飘而到。
对于她,高剑平恨到极点,杀意如潮,立将“九龙金锁”
一抽,准备致其于死。
但“天魔姹女”并没想到井内有人,却飘向井旁,一双白生的玉臂一举,举起千斤大石,想将井口盖上。
就在这一刹那间。
高剑平声音冷得像北极寒风,牙缝中进出话声道:“淫妇,你的报应到了!”
“是你——!”
“天魔姹女”明眸一掠,桃红娇靥,顿变成白纸一般,“你”字声中,竟将玉臂一扬,千斤大石“呼!呼!”生风,就朝他顶门砸到。
“砰!”
高剑平狂怒之下,身形一冲,左手裂石开山的一掌,将大石震开一旁,右手金锁一划,九道金光奇幻一绞。
“哇!”
“天魔姹女”惨嘶之下,雪白胴体,血箭狂喷,顿时断臂残躯,伏尸当地。
这些动作,都快得像闪电一样。
高剑平趁此身形一旋,如同一股淡烟,射入殿内。
可是——殿内并没有人,他一心要找的“擎天魔尊”居然不在。
“怪……?”
“骇异中。”
他感到一股微风,掠到身侧,显然刚才有人飘走,才留下气漩荡漾。
好个高剑平,身形快得像闪电一般,一旋步,顺着气涡暴然赶去,当几个复杂的转弯抹角后,由前殿赶到后廊,后廊进入地道。
前面那人的衣襟余风,竟是越来越大,显见之间的距离,已然缩近。
这时。
他看到朦胧背影,闪进了一座圆洞门,那人百忙下扭转身形,一伸手按向墙头,纯钢厚门,当头落下!
但是高剑平更比对方要快,一躬身低头射入,只听见身后“砰!”然巨震,入耳惊心,这座秘室,只剩下他们两个!
凝视下。
对方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擎天魔尊”,对面森立!
血海仇人,狭路而遇,使他目棱见血,心如蛇噬一般。
高剑平不说一句话,“叮!叮!”声中,撤下了“九龙金锁”。
可是——“擎天魔尊”却浮出一片冷笑来,右手一抖,亮出独门兵刃的“量天尺”,有恃无恐,大模大样道:“高小子,你得小心点,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高剑平顺着对方手势一看。
只见一行木架,排满了小小玉瓶,不下千个每个人面都有一行细字,显然写的是各人姓名!
“哦!藏魂瓶!”
“不错!如果打破,瓶中人可就死了!”
“好毒——!”
“桀桀桀桀,你要识相的话,跟老夫外面去斗!”
“这个……。”
高剑平心念一动,颇感犹豫。
当然,他不希望打碎任何一个“藏魂瓶”,若在此地争手,难免不生意外。
但——对方要到外面,显然又别有心计:第一,“擎天魔尊”掌握这些“藏魂瓶”,并无爱惜之心,而是想找寻机会,去控制这些人。
第二,老魔到了,最后关头,在伏诛之前,必将全部玉瓶毁灭,所谓到外面去,定是另有办法。
从这两点上想,对方建议出去,无非想别出阴谋,因此,高剑平冷声一哂,目芒闪烁地答道:“何必出去,这里不更好吗!”
“这里好——?”
“临死之前你可以顺手打碎玉瓶,岂不方理!”
“嘿嘿!”
“擎天魔尊”干笑两声,故作镇定道:“好吧!你既然不顾一切,休怪老夫毒辣,可是我有一个问题!”
话声中,高剑平身形微挪,上前两步道:“这倒可以,但是一问还一问,你可答应!”
“当然答应!”
“擎天魔尊”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这次是谁指点你来的?是‘西狱一尊’……,”
“别怀疑‘西狱一尊’!”
“那是……。”
“就是你没害死的师父!”
“哦!”
“擎天魔尊”脸色一变,骇噫出声道:“这老不死也敢……”
“他等于死了一样,有什么不敢!”
“敢”字出唇,对方左手一移,想朝架上“玉瓶”伸去。
可是——高剑平早有准备,见状一抖,“金锁”,震出龙吟虎啸之声,口中警告道:“别动!你的手没伸到,我的兵刃可到了!”
对方闻言,心知不假,随即缩回左手道:“少废话,有何问题,赶快问罢!”
“丐帮前任帮主‘金左车’与你有何仇恨?”
“仇谈不上,可是他不接受老夫的条件!”
“这样说,他不曾出卖丐帮!”
“没有。”
“撼地魔尊怎么说他暗通‘魔魂教’?”
“好使他们自相残杀!”
这一问,证明了“金左车”清白无辜,洗清了他的名誉,高剑平心事已了,不再多言,右手如电一弹,高剑平直朝仇人罩落!
那“擎天魔尊”如响斯应,右手“量天尺”划出一片寒飕,身形一动,反朝木架前退近。
这一手,既是还招,又能造成心理威协,可以说阴损绝伦。
但高剑平提防了这一步,龙爪去势,正指向仇人退路,当其身形后移中,马上步法一错,逼近身际。
按理说,名家动手,总是拣宽敞之地,以免贴近出招的险着,可是,高剑平决心作生死之斗,那顾得危险二字。
加以秘室只有一道门,内外不通,免来帮手,正好一决高下。
说时慢,那时快。
“擎权尊”一退,正闯向龙爪丛中,忙不迭“量天尺”一轮快招,“叮!叮!”震响中,他身形奇幻一飘,正和高剑平擦肩错过。
现在, 高剑平靠近了木架,但交手之际,无法把许多玉瓶取了下来。
并且对方又占据了门边,略一分神,必又开门逃脱。
因此,他想也不想,再将金锁一震而出,分取对方上中下三路,同时左掌一翻,“五雷天心正法”的无上真元,硬攻而出。
想这秘室虽大,也不过是十丈见方。
他的“九龙金锁”一撒开,每寸地方,都被罩住,再加上雄沉一掌,对方更难闪避。
“擎天魔尊”脸色一阴,双目中尺余绿芒,夺眶进出。
立见“量天尺”上,寒气逼到两三丈外,那左掌同时一划,一篷碧绿萤光,嘶嘶哑啸。
“砰!”
这一掌,都用了十二成的劲道。
何况双方步法如风,来势极快,只听一声地动墙摇的暴响中,满室尘土飞扬,迷人双眼,同时地上洒了数点热血!
呼呼的气旋,绕场飞滚。
高剑平和“擎天魔尊”同时一顿,各占住密室左右。
他们的衣袍在狂飕中飘动,胸头在不住起伏。
高剑平的口角,蜿蜒着一道血痕,显已震动真气。
至于“擎天魔尊”,情形更为严重,他七窍都涌有血渍,胸前衣襟裂开,几被龙爪扣入!
这时,双方都紧张得目不转睛,因为敌人功力,实足惊人。
高剑平“金锁链”奇长,无所不至,但怕触及“摄魂瓶”。
老魔“量天尺”虽然短,但近身出招,反而有利。
反正两人中间,任何人稍一分神,就可能沉尸当地,同时谁也希望多停一下,好来调运真力。
但是——在自己运功之时,对方也占一样的便宜,老魔头知道高剑平内力较强,越拖越加不利。
高剑平却想老魔弄鬼,或是捣碎玉瓶;或是逃出室外在这矛盾复杂心情下,他们几乎同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速战速决早作了断!
心念下,“擎天魔尊”一变招式,反守为攻,一声怪啸声中,“量天尺”震出一片劲墙,辅以左手阴功,亡命扑到!
“砰!砰!砰!砰!”
金玉在交鸣!
掌风如霹雳!
两道快得看不清的黑影,翻腾涌跃,乍合倏分。
这武林中正邪两大高手,就在咫尺之地,展开了血的苦斗。
三十招,五十招,眨眼下,双方交换到九十招以外。
只听黑影中一记沉闷掌风,夹以半声凄吼,其中一人身形突慢,跄出三丈开外。 原来,“擎天魔尊”终中了沉重一掌,血箭狂洒中,歪出圈去。
就在其蹬蹬跄退中,高剑平立掌如刀,贯注全力,对准仇人心窝,如电切落!
可是——一阵轻微的响声,使他心神一怵,悚然停招。
因为刚才剧斗,无暇计算彼此方位,自己那一掌,正使“擎天魔尊”,跄向了木架。
这时,老魔气息咻咻,热血如倒泻天河,洒满一地。
但他双肘一靠,正靠在摆满“藏魂瓶”的架上,那木架一经摇动,玉瓶立刻东倒西歪,碰出一阵脆响。
高剑平胜了,可是他也吓坏了!
老魔一息尚存,还有气力毁灭玉瓶,就算把木架碰翻,也必有人,因而丧失生命。
“嘿!嘿!”
“擎天魔尊”手扶木架,一面怪笑,一面故意摇动,道:“姓高的,老夫!是完了,可是!可是!他们……已救不活了,这一来,武林……武林……中让你一人称王了……”
“慢点!”
高剑平大骇之下,一声断喝,想将老魔阻住。
但是——“擎天魔尊”一咬牙,舐了舐嘴边淤血道:“别!别谈!
任何条件!因为老夫!反正不!不行了。”
话声中,老魔头双目眨动,扫过成千个玉瓶,仿佛对这些杰作,仍然欣赏,终于他一手扶架,另一手去取一个最精致的小瓶。
这一举动,使得木架狂摇,又引起一阵“叮!叮!”脆响,高剑平急得额头沁出冷汗,又不敢动手抢夺,怕将整个架子弄倒。
“小子,你!你!你看看,这就是揭我底细的人,我!
我!我先要他死!”
很显然,这就是真教主的藏魂瓶,只要仇人手一松,那位悔过自新,两次帮他的怪人,必然惨死。
这时,“擎天魔尊”,露出恶笑,高剑平却心如战鼓一般,眼看着对手右手举过了额头,自己却束手无策。
但是,在此一发千钧的分际!
猛见地上裂开一个圆孔,一道红色肉柱,闪电似朝上一挑,不偏不歪,由小腹刺进老魔体内,竟至透背穿出!
老魔头大出意外,当场惨死,双眼进出了,最后一丝恶毒余光,抓着玉瓶的手,仍僵直立悬在空际。 这些举作,快得不可思议,高剑平也不迟慢,左手夺过“藏魂瓶”,左手一扬,将仇人尸体掷向石壁,摔成一堆碎肉。
那根红色肉柱,随之一动,立见“穿山灵兽”破土而出。
高剑平这才吁了一口长气,伸手拍了拍“灵兽”的头,随将手中玉瓶,递交对方,道:“这个请转交还‘教主’,我高剑平将来再向他致谢!”
“穿山灵兽”温和地点了点头,长舌一卷,将玉瓶轻含口中,然后摆动长尾,倒退入洞,回禀主人而去。
这时,秘室已有人声,于是他奇快的双手疾动,将架上玉瓶,一个个拔去瓶寒。
果然像他所猜的。
瓶上分别写着十大门派等人的姓名,约经顿饭工夫,他已然清理完毕。
“砰!砰!砰!” 铁门上传来急促的敲击声,同时可以听到,“启禀教主!”的喝叫。
对于这批妖众,高剑平毫无怜惜之心。
右手一整“九龙金锁”,左手一按机关,只见重门启处,十一名妖女正在惶急等待。
当她们看到高剑平,一齐脸色骤变,狠招齐出。
“九龙金锁。”正是这批人的克星,三数回合之下,无不伏尸当地。
高剑平平身如劲箭,射回正殿。
这时正殿中黑压地排列着男女妖徒,一看到他射来当地,都知道“擎天魔尊”必已被杀。
一阵暴喝中,部份人,疯狂扑击。
另一部份夺路而逃。
片刻血肉横飞,惨厉骇人的恶斗下。
殿中陈满了亡命者的死尸,淫恶者终丧其身,害人者终得惨报。
于是,高剑平点起了一个火种,掌风连扇,烟雾飞腾,他更将“九龙金锁”一划,扑向“魔宫”之外。
整个流毒江湖的“魔魂教”,终于元凶授首,全部铲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