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剑平假装退后,缓步而行中,目棱回顾,立见峻岩之后,先后露出四个人头,真是魔魂教的党羽!
对方这一现身,高剑平心中冷哂,暴然转身,快得犹如闪电一般,“呼!”
地一声,凌空划出一个半弧,当头扑落。
那四名邪党见状,骇得周身冷噤!
忙不迭一齐转身,如丧家之犬,直朝万丈深壑逃去。
“那里走!”
高剑平齿缝中进出冷峻话声,无比轻功一催,如流星赶月一般,紧紧钉住四人,发力追赶。
对方去势本不慢,但和他比较,差了一倍。
转眼下,距离愈缩愈近,当他们逃到谷边时,高剑平相距仅只十数丈了。
那时快,说时慢!
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头,四邪党居然不顾生命,一弹身,就朝对岸跳去。
要知道绝谷宽度,最窄处,也有一里多路宽,以高剑平的功力,尚且无法飞渡。
如今四人亡命纵跳,不亚于自寻死路。
因此——高剑平也不再追,凝立谷边,双目盯视。
果然,他们极力纵出十几丈后,身如殒星坠地,朝下直沉,眼看着将被万丈深谷所噬!
但,事实却出人意外。
当对方坠下五六丈的时候,突然“砰!砰!砰!砰!”接连的出了四下空气爆震的脆响声!
一片浓黑,深不可测的谷心,顿时出现四朵白影。
那四个邪堂肘际,居然生长出一对绸质薄翼!
迎面飘展,蔚为奇观,不仅阻止了迅速下坠的身形,而且顺着山谷气流滑翔起来,一眨眼,已经滑到对岸。
高剑平饶是机智,也不由大感惊奇。
因为他看出这是一种特制的衣服,每人的袍袖下,都有一片坚韧绸翼,一直连到腰部。
这绸翼,平时看不出来,一到危急,只要两臂平伸,就等于鸟类的一双翅膀。
“可恨——!”
高剑平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飞走。
恨声切齿,但又无法追赶。
但就在微一分神之际,身后一股“嘶!嘶!”劲气,破空射来,百忙下,凛然地旋身,又见一线黑影将及肩背。
一瞥下,他知是暗器之类,立刻右掌一挥,用无形力道,扫将过去。
没想到此物不比寻常,掌风一触,马上惊天动地,凌空炸裂,饶是他功力奇厚,也被震得眼花耳鸣,几乎窒息!
“还好,它只是炸药而已,没有铜丸铁片……”
高剑平闭目凝神,心中自语,急运无上内功,调匀血气。
但几在同一时间,另一股阴柔力道,又趁他不备中劈来,等到发觉,已然慢了一步!
“砰!”
他身形一侧,跄出丈外,鼻孔中涌出一股腥味,两道血柱,已经流到唇际。
“嘶!” 寒飕比过招更惊人,他步子还没站稳,已逼近胸部!
可是,他也不是一再吃亏的人,双眼未睁,招式先出,掌际闪耀着两股红光,“隆!隆!”向外扫出!
“轰!隆!”
双方真劲相触,巨响震耳欲聋。
只听一声媚娇闷吭,那嗓音,简直奇熟无比。
“天魔姹女,你还来讨死!”
高剑平仇人相见,喜怒交加,喝破对方身份后,马上暴睁双眼。
可是—— 他所看见的,只是对方身影,那女魔偷袭未成,竟然亡命逃去。
“还想跑!”
他一个飞纵,发力穷追,而且有一次经验后,立刻步步不离深谷边缘,以免她凌空滑走。
说时慢,那时快。 “天魔姹女”几次尝试,都被他事先防范,无法纵入谷中,约经片刻时间,距离越来越近。
危急下,女魔心念一变,娇躯斜侧,穿绕人怪石丛中,似乎想利用石窟峻岩,伺机隐没。
这一着,高剑平毫不担心。
凡是她能到的地方,自己也能进去。
一眨眼,两人在岩丛之中,又绕了十几圈,“天魔姹女”眼看相隔不及五丈,高剑平还没有发掌遥击,更明白对方想要活捉生擒,越是感到害怕。
再逃,准要被抓住!
万不得已之下,突然一弹身,头下脚上,窜进一个地洞。
“嘿!嘿!嘿!”
高剑平见状,反发出一串冷笑声。
因为此洞不过几丈深,并且一目了然,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垂真的。
另一个,略有倾斜,相隔不到二十丈!
于是,他脚步一错,站在两洞之间,口中冷叱道:“乖乖地出来吧!何必拖延时间!”
“……”
“天魔姹女”娇喘微闻,但不出声回答。
高剑平目棱余光,兼扫两个出路,不管她了里出来,只要一伸手,必可鳖中捉鳖一样的容易。
“沙!沙!沙!……”
地洞中,传出对方轻微的行动声音,显见有所计谋,但绝无暗门地道,可供其侥幸逃脱。
“怎么样?要本人进来捉你么?”
高剑平语如冰雪,再度逼问。
“天魔姹女”又悉率了几下,终于无奈的答道:“别下来,我出来了!”
“了”字的尾音,从斜口内传到耳际,高剑平下意识的一扭头,目棱闪光,就朝那一方掠去。
“呼!”
一股喷气尖啸,发自垂直的洞口。
等他目光回扫,“天魔姹女”身如劲箭穿空,垂直射向天际! 高剑平猜到他有这下子,立刻双脚一蹬,尾随而上。
可是——事实出人意外。
“天魔姹女”的上升速度,竟比他快了一倍!
而且当他力道已衰,凌空停住的时候,她却劲道十足,一点也没有回坠地面的态势!
“不好,又被她逃掉了!”高剑平惊骇之下,看破了对方的鬼门道,原来她背部微微隆起,显见衣服下面,藏着具特制的物件!
它是什么形状,隔着衣袍,当然看不出来。
但下面喷出一股强烈无比的气流,挟以“呼呼”嘶声,将女魔的轻巧身形推动,竟能冲空进射。
凝望下,“天魔姹女”已射到百余丈的高度。
然后一拧腰,一挥掌——肘下也展开两片绫质翅膀,妙曼至极的一盘旋,滑进了万丈深谷。
不过几眨眼的时间,对方如乳燕投林,飘到了山谷对岸,居然头也不回的穿入了树林,悄然消失!
这一个变化,证胆了一件事。
早先诱袭丐帮“赵承恩”的人,必属“魔魂教”下,也是利用这种奇器,逃过他的视界。
同时,也证明魔宫之内,奥妙多端,等闲之人,不死已算万幸,更不必谈什么越过雷池,一探究竟。
可是,对方能利用人造绫翅,他一样也能。
高剑平心机一动,立将大袍脱下,在谷边临时改造。
顿饭时间后,他经过一番思考,已经大功告成,当穿上大袍时,两肘与腰部之间,也多了两幅三角巾的布翼。
当然——像这种临时应变的方法,自然比不上对方的,纵然自己轻功可以弥补,它的浮力还是不够理想。
为了这一点,高剑平不从宽阔之处越过,却将身形一旋,射到最窄的地方。
事实上,这里也有里多路宽,他凝眸一看,只见山谷对面,密林古木,绝无人迹,于是脚下一弹。
“呼——!”
身形斜斜上拔,划出了一个半弧,当到达弧线顶端,将要下坠时,他随将双臂一张,胁下的三角形衣襟,迎面风开展。
姿式,真是美绝无伦。
只见他头部微低,双足微起,就像一头灵燕,划过虚空,飘向绝谷的彼岸。
一眨眼,他距离目的地,仅只二三十丈,不由得目棱一旋,找寻落脚之地。
但——一眼看去,立刻大吃一惊!
因为密林内虽无人迹,却露出许多冷森森,悚人毛发的圆形铳口。
高剑平睹状马上双腿一拳,一头朝下栽去。
“砰!砰!砰!砰!”
数十朵火光爆射,硝烟漫空,对方埋仗的火铳,齐朝他的身形轰到。
饶是他快——也快不过如雨铁弹,虽然百忙下未击中要害,那一双三角形的布翼,已被弹丸打穿了几个大洞。
这一来,他的浮力消失了!
朝下坠落的身形,愈来愈快!
一眨眼的工夫,他栽进了无底绝谷!
就当其身形消失后,那邪教埋伏的密林中,立刻“嗤!”
地一声,一道绿色焰光,冲天而起,向“魔宫”总坛,报告消息。
绿色——表示强敌已除,平安无事,也等于宣布了高剑平的死讯。
但是,谷底那自从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中,一颗参天古树的枝桠上,却凌空悬掉着高剑平!
他既未受伤,更没有死!而正以惊异眼光,盯视着树下的一堆奇形巨石!
因为他刚才一头栽落中。
心知谷底奇深,如果直掉下去,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必然粉身碎骨,摔成齐粉。
因此,就在身形离地百丈之时,一方面猛运真元,担当气使力,将自己疾坠之势,硬生生的减低两分。
同时更将“九龙金锁”暗中撤出,直朝树颠枝杆上一绞。
这一来,九龙金锁,如一张大网,紧缠住十几根树枝,有了这份弹力,高剑平终于死里逃生,免了粉身碎骨之祸!
可是, 他目光凝住,盯视的又是什么呢?
从表面上看,方圆十丈的树根下,仅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大石。
但高剑平呼吸之间,却感到一种不平常的气味……?!
他,不愿冒昧的往下跳! 巨石,也当然静止不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刻多钟,高剑平不能再耗时间,立将空着的左手奇奥一划,指尖一丝劲气,就朝石上一戳!
怪事,居然发生了。
只听“嗯——”地一声闷吼,那堆顽石不但能叫,而且还会活动。
高剑平眼皮刚一眨动,立见一丝红电,快得无法看清,竟从石隙中暴然射出,朝他身上一卷!
“沙——!”
衣服上被卷之处,立被腐蚀掉一大片,他连考虑都来不及,马上右手发力,一拉金锁,身反朝枝梢拔起!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凌空翻起的时候,石中红电,二度卷来。
但因他见机闪避,竟卷在树干之上。
这一下,他才看清了。
那红电尾粗如臂,尖端细得出奇,长可两丈开外,上面附满了锐利肉刺和一层油脂似的黏液!
惊骇中,怪舌凌空几转,又在奇粗的树杆上勒出七八寸深的沟纹,紧接着巨石翻动,泥士翻转,地隙中露出半截怪物!
高剑平一瞥这下,不由得周身一噤,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这是一头亘古罕见的异兽,尖头小眼,鼻长口宽,长满了颜色灰黄,坚硬无比的鳞甲。
它,一半是穿山甲,一半已像食蚁兽,虽然巨大无比,但行动之间,全无半点声响!
那怪兽眼珠一转,发觉来人停身树梢,它那火红长舌,已经无法伤敌,狂怒下,大口一张,竟然宽约六尺——尤其两排白渗渗的利齿,锋利出奇,就树身上一合。
本来,这树巨可十丈,怪兽纵然口大,也难将其咬断。
可是——那异兽却聪明得很。
又一阵土石翻动下,它四肢轻拨,三丈多的身躯,丈许长的铁尾,全从地洞中钻了出来。
然后绕树飞旋,利齿就像铁锯一般,括得木屑四飞,枝叶进射。
一眨眼, 大树周围,已被啃人七八尺之深,高剑平悬身树顶,已经感到不妙。
于是,他右手一抖,将“九龙金锁”解了下来,“呼!”地一声,凌空扑落,那九只金爪,直朝异兽头顶抓去!
可是—— 他虽快,对方也不慢。
怪兽吃过他凌空一指的亏,知道此人,根本不好惹,当这金光四射,九爪齐下的关头。
他居然尾巴一划,插入地穴,然后四肢反搬,瞬又消失于地下。
“叮!叮!叮……”
一连串的脆响,一连串的火星。
“九龙金锁”竟然扑了一空,在巨石上击出九个深孔!
高剑平趁此机会,一跃落地。
但,他知道这坚兽仍在穴中潜伏,只要稍一分神,立刻就会跳出。
于是他也屏神屏气,耐心守候。
约经盏茶时分,地穴中突然传出一缕极轻的口哨声,紧接着,怪兽一阵爬动,似乎又有行动!
高剑平一听,连忙一抖金锁,严阵以待。
但声音却愈来愈低,瞬又消失!
原来——怪兽已从地穴中隐去,走得不知去向。
高剑平感到很奇怪,身形一划,走进穴边,弯腰凝目朝穴中一望,只见其光滑如镜,深邃得不可想像。
“怪哉!
这地穴通到那里?
吹口哨的必然是一个人,他是谁?是敌?是友?
好奇心驱使着他,而且此兽是否“魔魂教”所畜,也是一大疑问!
心念下,高剑平手持金锁,举掌护身,就朝地穴中钻入。
这地洞既能容纳怪兽,他自然通行无碍,片刻后,奇黑中又天光,他已从另一处深沟中走出。
等他日棱一瞥,看清四周,不竟大失所望。
因为土迹很深,这条地道,显然是怪兽刚才打通的,至于它老巢何在,谁人指使,仍旧没有线索!
去找吗?
怪兽已经如此厉害,那畜养他的主人,必然功力出奇,如果是邪教中人,比之“擎天魔尊”更为厉害?
心念,像电流绕过脑中,常想到“魔魂秘录”,关连着整个武林,终于决定先进“魔宫”再说。
抬头处,只见谷边藤罗密布,古木参天,但他既已到了谷底,攀缘而上,并不是一件难事。
立见身形直拔,轻灵至极地跃上树颠,一阵手足并用,竟似一头怪鸟,飕飕地沿壁而上。 约经个多时辰后。
高剑平凛然身形,已出现于谷缘上面。
一眼望去,只见山势峨嵯,云遮雾掩,别具神秘气息。
可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魔宫”,还没有半点影迹!
而且就在他凝望之中,十六名赤身露体的男女教徒,突从山石后一拥而前,不发半言,招式齐出。
俗语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批人的功力,竟比“魔魂教”那批分堂堂主还高。
一个个掌心碧绿,寒气袭人,以诡异绝伦的招式,朝他四周袭到。
高剑平对于敌人招法,了然于胸,见状不慌不忙,双掌一划,见招破招,展开一场剧战。
本来,他如果使出“九龙金锁”必可一举成功,但为要生擒邪党,问明“魔宫”中的情形,因此不下绝手。
过招中,他发现了三点异状,令人奇怪!
第一,这批人的招式,与他以前见过的“魔魂教”众,颇有大同小异之处?
第二,对方身上,都有几处伤疤,极为明显!
第三,敌人目棱中除了绿光暴射之外,并且眼神呆滞!
当然,这些答案,必须要生擒对方,细加讯问,就在他使出一轮奇幻百出,眩目摇神的快攻。
顿见身形如烟,绕场穿射。
而他所经之地,必有一二教徒,应手倒下。
仅只盏茶工夫后,地上横七竖八,僵卧着十五个敌人。
那最后一名男子,虽然同伴都已被擒,仍然面无表情,疯狂反击。
这一来,高剑平更感到可疑:——“对方明知不敌,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发警号?”
心念下,对方正以双手一合,绿芒凝聚,寒气逼人,推向他胸口。
高剑平不格不退,左臂朝外一弹。
邪党其内力较差,不由得脚下一浮,就朝外门滑去。
于是,
高剑平右指疾出,点中对方的穴之上,立见其双膝一弯,颓然倒地。
但——高剑平左臂早已伸了出去,马上拦腰一把,将其挟住。
“你别怕,只要从实招供,本人绝不凌厚!”他制服对方后,目芒一闪,注视着他的眼眸,而且第一句话,先说明自己没有恶意。 可是——对方表情呆滞,毫无变更,把他一片好意,全不答理。
高剑平见状,不由剑眉一挑,道:“你如果顽梗不化,本人可要不客气!”
“……”
对方连哼都不哼一下,冷漠之情,达于极点!
“好吧,这是你自讨——”
高剑平二指轻出,又朝其穴道上一划,虽然出手不重,也用了三成功力,照理说,这三成力足使武林高手,痛侵全身,以对方而言,应该无法忍受。
不过——那人不但不痛,连本能的肌肉反应,也都没有!
“哦——!”
高剑平内心骇呼,惊讶至极!
照武功来看,对方决没有练到超凡入圣,金刚不坏的程度。
那么,他这种毫无感觉的情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全身的痛痒神经,已经被人摧毁!
惊骇下,高剑平右手一伸,捏开对方的口腔,立见舌根已断,仅剩下半截肉椿而已!
“这就难怪了!”
他深喘了一口气,心中忖道:“难怪对方一不说话,二不惜命,原来只是一群行尸走肉的畸形人,那么,把他们整成这付惨状的人,必是‘擎天魔尊’,殆无疑义!”
但,“擎天魔尊”何以要这么办?
也许地,他们是教中弟子,犯了大法,才落得如此凄惨……”
可是——不管原因何在,对于怎样处置他们,倒是值得考虑。
因此,高剑平的眼芒,再一次的掠过全场。
一个人的为善为非,决定于他的心志。
现在这些人,脑子已被毒性摧毁,并非明知故犯,而是受人支配,没有了道德上的责任。
于是,高剑平决定不杀他们,却将身形一旋,再向前面的石林闯去!
石林,像无数巨人,耸立当地。
高剑平绕人之后,立刻微微一噤,起了一阵寒意!
这种感觉,并非武林高手,遇上埋伏时的预兆,而是对方邪法笼罩之下,令人如坠雾中,心神恍惚的滋味!
于是,他顺着寒气来源,扭头向左右一望。 只石林巨岩之上,露出许多极有规律的小孔,高度约与人齐,而且仔细一看,更发觉,两岩之间的小孔,都是相对排列。
冷风,就从左边小孔,吹进石边的孔中,构成了一片气流之网。
如果有人穿越,平稳气流被人体一隔,立即产生扰乱。
高剑平看清此情。
不由得心念一动,恍然大悟。
很显然,这是一种巧妙的警号布置,外人闯入,立被侦知。
同时,它也等于一个机钮,由它的作用,引发整个石林的埋伏。
百忙下,高剑平真元一贯,屏气凝神,运起奥妙绝伦的本门心法,立将寒意祛退,同时他更集中心意,用灵感去搜索敌人踪迹。
但当他走进十几丈后,石林中冷霾更浓,已至日月无光的程度。
而自己的精神力量,也像在雾中飘浮,所触处,只有一片奇寒。根本找不到“擎天魔尊”的下落!
这一点,高剑平倒不惊奇。
因为“魔宫”既是对方老巢,当然会有特殊布置。
这时,他已用无上轻功,射到石林边际!
凝眸处,前面一片昏黑,惨云惨雾,不见天光。
就在他将要射人这片莽莽平野时,数股旋风,平地而起,像几条怪龙一般,卷遍当地。
劲风——带来阵阵奇寒,就连高剑平这份功力,也不由牙关一咬,连打了两个冷噤,而且气涡中绿光闪闪,似乎夹有异物。
凛然下,高剑平双掌一合,运足真元,就当气柱距身三丈左右,马上掌心一翻,“砰!”然一声,拍出了本门心法的寄强内力。
气柱——被他无形真力一撞,立刻一阵幌摇。
其中的银色光芒,亦随之化为蒸气,消失了一大半。
原来它并不是邪门暗器,而是阴寒凝聚成了结晶状冰针。
可是——高剑平一掌后出后,也马上身形倒纵,退回了四五丈。
因为,他那红光璨然的内劲,在这昏暗的酷寒中不仅黝然无光,力道也减低了一半。
加以莽原无际,也不知还有多宽,于是身形一斜,就由石林丛中,横飘过去,当然,他认为石林再大,总有走完的时候。
只要坚持下去。
必然能找到一个平坦出口,再探“魔宫”门往。
但——事实却出他意外。
片刻之后,石林像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不知不觉中,他似感置身地道之内,凭他目芒如灯,也看不透丈外之物。
“奇怪?”
高剑平神志开始迷离,心中地道:“这是什么回事,怎的走进了这样的绝地!”
心念下,右掌一翻,指尖进出一丝劲风,直射向头顶黑暗空际。
“砰——!”
内劲一触壁顶,立发出震耳响声。
而且回音“隆!隆!”,后经片刻工夫,方才消失。
高剑平一听,才发觉这是一条深邃甬道,而且连想都来不及想,四面“咝咝”激响,喷出一片腥雨。
地形。太窄了,窄得无可避让。
饶是他运起无形真劲护身,不防之中,手掌上已被沾湿一片!
就当其收手之际。
发觉这东西又腻又滑,腥气冲人,目棱一瞥之下,竟发现这是血液!
不用说——这是“魔魂教”惯用的妇人脏物,专门克制正门奇功,他所练“五雷心法”就怕污秽,立感手指一麻,功力又减!
走,已经来不及了。
百忙下,他双膝一弯,跌坐当地。
再用十二成功力,将无上真元,分自十万八千毛孔中进出。
阴暗,秽雨,像一层罗网,密布当地。
朦胧中,他像一尊石像,端坐不动。
全身光幢如潮,红光隐,抗拒着对方邪物。
这一来, 奇景出现了!
那腥血一触他护身光幢,立被奇强热力,蒸发面朵朵轻烟,一时“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血雨不断的淋泄,工夫不大,地面已积有半寸多高,除了高剑平盘坐的地方,已无一片干净土。
他处于邪物夹攻下。
护身真气,渐渐减低,其面上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个多时辰后,光幢缩到半寸左右,在腥风浓黑下,已是黯然失色。
走吗?
身形一动,真气一浮,必然更为吃亏!
不走吗?
脏物漫空,他的本门心法和武功,不但无法施展,而且必为所制。
惶急中,高剑平热汗淋漓,精神也开始散乱,只见胸头起伏,吁吁喘息声清晰可闻,再耗了半个时辰,终于头一低,护身光幢,几致熄灭!
这时,他脑海中幻景重重,而且每一个幻影,都是赤裸而诱惑的女人!和从前的绮妮情景。
“天魔姹女”的淫荡万端!
“魔魂教徒”们的疯狂扭动!
乳波,臀浪,粉腿,酥胸,诱人淫念的曲线,在他眼睑前起伏汹涌!
并且——除了幻象,他耳边更响起阵阵乐音,它像是无孔不入的电流,专挑动人类的原始欲念。
精神上的攻势,使他难于自持,丹田下一股火热,已是跃跃欲动了。
高剑平内力深厚,他知道幻由心生,于是心中自加警惕,不停的自语道:“魔障!这是魔障!你不要受它引诱!”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眼前的雪白胴体,一阵幌动,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琼妹——!”
高剑平自言自语的惊叫出声,“鱼琼珠”俏影生生,满脸春意,也裸露着青春的玉体。
她——勾起了高剑平一怀情思,下意的一抬手,就朝对方伸去。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
一股阴柔力道,疾如闪电,“砰!”地一声,劈中他背心大穴。
“嗡!”
高剑平血气翻涌,眼冒金星,耳膜上只听一阵嗡嗡乱响。
幸亏他练就了“移宫错穴”,在危险之际,本能地将穴道错向一边,因而如此阴辣的一招,未能致他于死。
“快走!”
一声巨雷似的暴吼,如晴天霹雳,棒喝当头。
父母和恩师的锐利眼神,似乎盯视着心灵深处。
高剑平从昏迷中一惊而起,鼻孔中蜓出两行血柱,身形一移,已然暴射八尺之外!
但——对方的第二招又到了!
高剑平狂怒之下,双掌齐开,用尽十二成功道,“砰!
砰!”连发两式。
这股生死关头挣扎出来的反击,竟然雄猛绝伦,虽然红光发暗,不如往日了耀目惊心,已使对方闷哼一声,身形一顿!
闷哼声,真是太熟了,熟得令他热血沸腾,目眦欲绽!
原来偷袭者不是别人,而是掌下余生,幸逃一死的“天魔姹女”。
那女魔暗中埋伏,认为一招必成。
如今高剑平暴然反击,倒使她惊怖之余,愕然怔住。
两人。
在阴暗中耸然对立,相距寻丈。
一个是眼芒阴绿,怨毒如潮。
一个目电飞红,怒恨交集。
血雨,仍如飞瀑泄空,溅跃当地。
高剑平注意力集中对方,以致衣袍尽湿,也未注意。
当然,污血沾身,更如针刺火热一般,令他真元退缩,神志虚亏。
高剑平内心原想出招毙敌,可是两臂不听指挥,心灵也像是麻痹不仁了。
这一点,
“天魔姹女”已经看清,立在扭曲的樱唇上,浮起一丝冷哂。
她知道不必出招了!
只要再拖片刻,对方定然走火入魔,倒卧当地。
对峙间,高剑平又是一阵痉筋,目中劲光,又减了一半。
但——恩师“言问天”的惊人吼声,又如石破天惊,如雷贯耳道:“剑平!走!和她到外面去!”
“是——!”
高剑平仿如黑暗中遇见光明,心神一动,身形随起,竟如闪电浮云,一撤身已去七八丈远!
他这个突然举动,立使“天魔姹女”木然一怔——第一,自已是累败之将,内心畏怯三分。
第二,对方傲骨嶙峋,向不后退。
第三,在腥血污物之下,他已然功力虚竭,无可施展。
因为这几点理由:“天魔姹女”在对方撤身之际,还以为是临死挣扎,了不起再来两三招,决料不到他有力气飘纵。
等到发觉不对,对方已在二三十丈外,百忙中,娇躯一旋,紧钉而上,掌势直朝其背心划去。
这时,高剑平的轻功,已不如平日之快捷轻灵。
就当距离洞口,尚有三四十丈,“天魔姹女”的阴柔掌力,已然赶上。
他在不能不发招自救的情况下,忙不迭咬牙转身,“砰!
砰!砰!”一连七八记快招后,胁下已中了沉重一掌!
“哇!”
高剑平口腔一张,喷出一股血箭。
趁着对方力道,“咚!咚!咚……”跄出圈外,再朝微现光明的洞口,尽力射去。
“你还想跑——!”
“天魔姹女”的声音,一半是得意,一半是阴狠,立见娇躯一弹,如影随形,紧紧贴上。
在平时来说,这一点距离,只要一个大步。
可是——
现在却像十万八千里那么长,任他用尽全力,却走不完艰难凶险。
一眨眼,“天魔姹女”的招式,第三次逼近身后。
高剑平心如火焚,冷汗流滴,已然是真力不继。
“看掌!”
娇叱,寒飕,几在同一时间传来,他左臂一抬,虚浮无力,于是那举到一半的石臂,急向怀中探去。
“叮!叮!叮……”
“九龙金锁”脆响连声,光华暴射而出。
“天魔姹女”吃过大亏,一见奇兵出手,立即招法急换,拍出两股无形劲道,隔空遥击!
“砰!砰!”
一阵裂人耳鼓的爆响,震起满洞回音。
高剑平力不从心,不但“九龙金锁”的奇奥招式,已被对方封住,并且脚步跄踉,朝后蹬退。
可是——他趁着对方劲风,脚步一错,居然借力使出,射到洞外。
这一手,大出“天魔姹女”意外,秋波掠处,高剑平竟已转入石林里面。
“好小子!居然在老娘跟前弄鬼!”
女魔直恨得牙痒痒的,娇躯闪出洞门,随发一声尖啸。
啸声下,石林夹缝,人影如潮。
一批批赤身露体的门徒,齐向高剑平拥到。
但是——他一出腥血飞淋的隧道,功力神志,立刻清醒三分,虽然这批神经被毁的邪党,功力颇高,总比较容易对付。
掌风,锁影。
在石林中交响不停!
当穿过几处重围后,“天魔姹女”玉体扑空,又从石林上凛然扑落!
高剑平也不等她落地,金锁一划,九爪齐出,直向其全身大穴抓去。
女魔头长发散乱,狞狠如鬼魅一般,身体一顿,肃立岩尖,四面教众乘机围住高剑平,就是一阵疯厮杀。
高剑平不愿缠斗,“九龙金锁”左右疾划,刚在竭力应付中,女魔阴残掌法,又到身侧!
“哇!”
他骤不及防,胁下连中两掌,一大口热血喷满衣襟,拖着“金锁”,直向谷边退去。
这时,他伤上加伤,几涉绝境。
可是——他内心的仇恨!天生的傲骨,支撑着最后的一口气。
此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山谷!山谷!”
惟有退到谷边,才能有一条生路。
一阵跄踉,模糊的眼芒中,已看到惊心动魄,无法飞渡的悬崖,刚喘了半口气。
“砰!”
背心上又结实地受了一掌。
“蹬!蹬!蹬!”
三个大步之后,离谷仅只寻丈。
但可惜的是——“桀!桀!桀!桀!”
风声中,传来“天魔姹女”的恶笑声!
高剑平身仆当地,侧首一望。
只见那女魔,得意至极,雪白的胴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曲弧,十指如钩,朝他抓下。
险!
险到了极点!
就在对方招式,距身不及一丈的关头。
高剑平一声闷吼,悚人毛发。
身形尽余力一弹,突然弹出谷边而去!
“沙——”
“天魔姹女”一把没有抓住,仅撕下了半幅袍袖。
于是——她眼怔怔地看他朝下坠落,瞬已踪迹不见。
当然,她感到相当失望——如将对方擒住,亲手处置,那是最令人趁心满意了。
但——如此深谷,他在真元枯竭的情形下,必也难逃活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高剑平悠悠醒来,睁眼一望,竟然不在谷底。
“奇怪——!”
他心神一震,自然而然,真元运行起来!不但毫无伤痛之感,而且气畅神情,真元尽复?
于是——他身形一纵,站在当地。
目芒一掠四周,发现回到了对岸。
这一来,他更感觉得不可思议了。
是谁在谷底接住了他?
是谁治好了他的伤势?
是谁把他送回原地?
而且——连他的“九龙金锁”也好好地缠在腰际?
凝思下,他仔细地把身上看了一下,居然发现了一点线索。
本来,衣袍上原被谷底怪兽舐了一条痕,后又被“天魔姹女”拉去一截,可说破损不堪。
但现在——腰际,胸前,竟添了绕身两周的新痕,略一检查,又是怪兽长舌缠出来的痕印!
“难道是怪兽救了我吗?”
高剑平皱眉自忖,真有几分不能相信。
可是,衣袍上舌印宛然,使他没有疑惑余地!
“哦!哦——!”
当初遇怪兽的那一幕,再度掠过心头,他联想起了另一种异啸,不由得发出惊噫!
那啸声,曾将怪兽引开,因此更证明确有一位高人,暗中操纵!
不过那高人的身份,倒是一门哑谜。
如果:——他和“魔魂教”毫无关系,决不能住在“魔宫”附近!但若有关系的话,又必异常微妙!
因为此人功力,应在“擎天魔尊”之上,是好人不会同流合污,若是邪教一党,不会出手相助。
如今事实却是这样,岂不令人难解?
饶是高剑平心性聪明,对这充满矛盾的问题,终也难作答案。
但是——当目光触及地面时,他倒解决了一个小小疑问。
原来山石之下,土迹犹新,土是谷中怪兽抓成的地洞。
这证明他确被对方所救,竟从谷底穿山,一直送到彼岸!
经过这一次,他对谷中异人怪兽,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痕。
日后卷土重来,定要好好答谢!
并且——他发觉停身之处,和“凤姑”躲藏山穴,相距颇近。
心想这两天工夫,不知她可有变化?
心念下,身形一转,电射洞口。
当弯腰一看之后,不由得骇出意外!
因为洞中空荡荡的,一个好好的“凤姑”,竟然平白不见!
高剑平脚步一迈,纵入洞内。
一看早先布下的符录真言,却无半点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
高剑平剑眉一轩,惊疑不已。 “凤姑”不像是在邪术控制之下,被人所制。
那么——她是自行出洞,不告而别?
刹那间,许多猜想,涌上心际。
也许:——她本是假装背叛“西狱一尊”,促使自己,早入“魔宫”。
她不耐及候,自己离去。
也许:——洞外发生了意外变化,她迫不得已,冒险而出。
一连串的“也许”,每一个都有可能,每一个都不确定。
心念潮涌下,他干脆盘膝而坐把此番历险,仔细一想。
“魔宫”,始终不曾发现,充其量,自己只到过它的外围。
而且从“魔魂教”的阵仗来看——“擎天魔尊”似乎不在宫内,如果他在,自己被血雨所淋,功力难展,老魔头不会不露面!
如今,仅只“天魔姹女”,翩然出现,这一来,自己才侥幸脱身,否则的话,其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擎天魔尊”去了那里?!
难道他故布疑阵,引已入瓮,本身却仍在武林中大施阴谋,一心一意,对付其他的高手们去了。
想到这里,高剑平一个冷噤,毛发悚然,深悔自己考虑得不周到。
正思忖间,洞口阳光掩映,突见身形一闪,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手持“金刚宝杵”,当门而立!
“谁!”
他还未开言,对方已先发一声娇叱!
“琼妹!”
高剑平喜出望外,立刻低叫一声,举手作势,招她入洞。
来人果真就是“鱼琼珠”当听清个郎口音后,马上娇躯一纵,犹似乳燕投林,射到他的身畔。
高剑平目芒一瞥,见她风尘仆仆,眉目含愁。
并且举动之间,似有不便,不由得愕然问道:“琼妹,你好像受过伤的……?”
“是。”
“和谁动手?”
“魔魂教的手下。”
“魔魂教的手下?”
“不错!”
“在那里?”
“华山一带,直到这座谷边。”
“哦?”
高剑平剑眉一挑,目棱闪动道:“华山一带,还有邪党猖獗吗?”
“鱼琼珠”和他一见面,连被问了数个问题,等他这一沉吟,蛾眉一轩,才接着说道:“平哥!华山一带险象环生,父亲和许多高手,都遭遇敌踪,四下分散了,所以我特来找你……”
高剑平骇得一噤这番话,证明他刚才的想法并无错误,于是追问道:“众高手遭遇敌迹,想必有‘擎天魔尊’在内?”
“很可能……”
“这样说,你还不十分肯定?”
“老魔化身千万,谁也分不清,反正所遇敌人,其功力之高,可说是前所未见!”
“那么,都是那些高手来子?”
“父亲,‘怪力鬼王’‘中州丐王’和他的手下。”
“我们排帮‘四大护法’呢?”
“他们奉了你的命令,守候华山之外。”
“西狱一尊可曾露面?”
“没有,人说华山是他所占,但我们连‘华山派’的门徒,也不曾遇上半个……。”
“可是,你在这附近,可曾遇上一位女子?”
“你说的是‘凤姑’不成?”
“对。”
“遇见了。”
“她……她怎么样了?”
“噫——!”
“鱼琼珠”见他神态关切,不由微含酸意道:“你到很担心她,难道……。”
“道”字未完,高剑平面色一整,道:“琼妹别开玩笑,她已叛离‘华山’,本身大有危险。”
“哦——!”
“鱼琼珠”秋波一闪,答道:“你放心吧,她也有救我之恩,我们已经拜为姐妹……。”
“她还救过你?”
“对!”
“怎样救的?”
“我因为大家失败,所以找你,结果误打误撞,寻到谷边一带,那知道遇见敌人党羽,因为寡不敌众,几乎遇险。”
“结果她出来帮你?”
“正是如此。”
“后来呢?”
“我们交谈之后,她听说我是找你来的,越发亲近,当然我也把‘华山’道上情形,说给她听。”
“她又怎样?”
“她自告奋勇,去山中找父亲他们。”
“你却留在这儿等我?”
“对!”
“糟糕,这可坏了!”
高剑平一听“凤姑”折返“华山”,不由得长叹一声。
“鱼琼珠”见状不解,眨眼说道:“这有什么糟糕?‘风姐’说过,她对‘华山’了如指掌,绝对不会吃亏的。”
“可是她有一个毛病!”
“毛病?”
“对!”
“我看他身手矫捷,头脑冷静,决没有什么毛病。”
“她身受‘擎天魔尊’邪术控制,只要老魔头暗中作弄,她立刻神志不醒,做出意外举动!”
“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
“那可糟了,她要被‘西狱一尊’发觉,必然擒她回山,如被‘擎天魔尊’碰上,也会发生危险!”
“对,所以我才着急!”
“那么,你我赶快退罢!”
“她去了多久?”
“差不多一整天。”
“令尊和‘中州丐王’等人进入‘华山’,已有好久?”
“三四天的样子。”
“我曾请‘丐帮’赵承恩代为传话,要大家不要赶来,但为什么理由,连‘中州丐王’也要来呢?”
“大家不放心,同时想助你一臂之力。”
“可惜这一片好心白费了,而且‘擎天魔尊’设下空城之计,他趁我探寻‘魔宫’之际,反到外面找你们去了!”
“哦!”
“鱼琼珠”一惊之下,明眸大睁道:“这样说,我爸他们更加危险!”
“必然如此!”
“那我快走!”
“走”字声中,高剑平已然双掌发力,将石壁上的符录,一扫而光,随与“鱼琼珠”身形一弹,射向“华山”方向。
高剑平轻车熟路,飘纵如风。
当俩从出现于“华山”道上,竟是悄然无人,空山寥寂!
这一点,他们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擎天魔尊”故布疑阵,当然不会留下线索,看样子,“东海龙君”,“怪力鬼王”,以及“中州丐王”等一帮人,都在老魔诡计之下,四分五散。
但在另一方面—— “鱼琼珠”对于“凤姑”倒是大为担心,“凤姑”既是个绝色美人,又受了邪法控制,难免遭遇到不可告人的意外。
心念下,她的脚步自然减慢,高剑平也将轻功一收,四下张望。
“平哥!”
“嗯——!”
“凤姐恐遭有危险了!”
“为什么?”
“她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一定沿路留下记号,好让我们找她,可是,现在却看不到。”
高剑平凝神一忖,缓缓答道:“凤姑虽然危险,但是——只要不被‘西狱一尊’发现,还不至于太严重。”
“难道‘擎天魔尊’会放过她?”
“老魔头周旋于几位高手之间,应该没有时间胡搅。”
“话虽有理,她这样毫无信息,令我担心。”
“岂只她,像令尊和几位高手,也不知怎么样了!”
“对呀!”
“鱼琼珠”骇噫声中,完全停住。
明眸连眨之后,然后提议道:“咱们分头搜锁,你看怎样?”
“这个……。”
高剑平略一考虑,道:“这个办法不佳,与其分开不如一路。”
“那我们从那里开始?”
高剑平目棱一掠山势,毅然答道:“先从‘华山’这边看看,因为‘西狱一尊’颇有可疑,说不定会有线索,也未可知。”
“你是说‘西狱一尊’可能与‘擎天魔尊’勾结?”
“不错,我有点疑心。”
“那么,风姐怎么没提起?”
“也许你们见面的时间太短,来不及提。”
“嗯——。”
“鱼琼珠”应声之中,回忆起当日见面情形。
双方都是匆匆忙忙,急如星火,根本没谈到这方面。
于是——高剑平当先引路,身形一旋,射向“华山”背后。
要知道:“华山”一带幽深广阔,要找人迹,不异于大海捞针。但亏得高剑平旧地重游,还能够找出小径。
约经个多时辰,他俩已然深入莽林,古木苍藤,荒凉至极。
但是——他那过人的听觉中,似闻树叶沙沙,好像是武林人穿越林内,发出的衣襟声。
凛然下, 他立刻手势一挥,引着“鱼琼珠”,朝着声音来源,轻捷无声,快如闪电一般的搜去。
工夫不大,那声音越来越清楚,就连“鱼琼珠”,也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树林太深了!
虽然距离已进,但仍无法看见。
蓦地里,衣襟悉率,突然一停,显然前面那人,忽然间收住去势。
高剑平和“鱼琼珠”,不明敌我,那敢怠慢,马上同收步法,连呼吸也予以忍住。
林中,又回到一片寂静,除了树草摇动之声,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见。
时间飞逝,双方就这样的对峙着。
等了好一阵工夫。
对方仍然不发一声!
高剑平有点忍不住!
“鱼琼珠”更是额进香汗,手心湿润!
于是——她秋波一眨,表示要冒险前行。
高剑平马上同意了,手势向左右一比,两人悄然无声,分成两路,各绕半个弧形,指向对主停身之处!
当弯出十数丈后,他才发觉前面一片林丛,亩许大的空隙中,竟还有一座茅棚,耸立在草丛深处。
“嗯!对方一定在里面!难怪没有声息。”
高剑平心念一动,准备纵身而前。
但——就在他打量地势之间。
“鱼琼珠”手持“金钢宝杵”,已自对面出现。
很显然,她也发现了茅棚,也有同样的好奇心,想去看看。
但高剑平怕她出事,百忙下立将手势一摇,意思是要她停住,让自己当先过去。
可是——“鱼琼珠”芳心着急,有欠冷静。
虽然看到个郎的招呼,但却误会意思,以为是让她先上。
说时慢,那时快,高剑平来不及有所举动,她已然娇躯一弹,犹似怪鸟投林,飘到了茅舍门前,一闪而入。
这一来,高剑平只好忍住,因为对方情况不明,与其两人同时现身,不如暗中掩护,以便相机接应。
当“鱼琼珠”进去之后,立闻一声惊喜娇呼,隔空传到耳鼓。
她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清清楚楚的一句:——“凤姐!”
这一声,立使高剑平化忧为喜,大放宽心。
因为找到了“凤姑”,也许能找到别的人,于是身形一弹,也朝茅舍门前,翩然射到。
果然——简陋的茅舍内,“凤姑”与“鱼琼珠”两人,正在紧紧地拥抱着,其亲热之情,真不亚一双姊妹。
“凤姑,你辛苦了。”
高剑平感动之下,迈步上前,温言慰问。
就在这一刹那间。
“凤姑”双手一松,“鱼琼珠”全身瘫软,颓然落地!
高剑平心中骇叫了一声:“不好!”
目棱一掠,只见“凤姑”两眼怪绿,毫无人味,显然她已受“魔魂教”邪法控制,丧失了本性!
百忙下,他正待抢发招式,好将“凤姑”点住。
但是,对方早有准备,他却临时仓促,因此双手刚刚一动,已经“砰!砰!砰!砰!”一连中了四掌。
这几招,全拍在“酸”、“麻”大穴之上,饶是高剑平暴然运功,移宫错穴,也不免全身瘫痪,颓然而倒。
这时,他虽则穴道被制,无法动弹,但眼眸还可以转动,目棱一瞥之下,只见“鱼琼珠”也瞪一双充满惊骇的明眸,朝他盯视。
可是——“凤姑”却不理这些,一弯腰,皓腕连翻,十指齐出,竟将高剑平一身衣袍,全予撕下。
“糟!”
高剑平心中骇叫,口中却发不出声音。
“鱼琼珠”盯视这下,更是明眸冒火,气急坏败,一双樱唇,迳自不由自主的抽搐。
眨眼下, “凤姑”宽衣解带,自褪罗襦。
立见酥胸高耸,曲线玲珑。
一双修长玉腿之间,芳草如茵,桃红暗露。
高剑平知道“魔魂教”邪法的厉害,此时对方本性已失,只剩下强烈无比的原始欲念,她下一步举动,必然是……。
这时候, “凤姑”朝前迈了一个大步。
玉腿分处,跨立在高剑平腰间,而且膝盖一弯,慢慢的朝下坐去。
再说高剑平中掌之后,表面上无所动作,暗中却在催运真元,想要冲开穴道。
可是——在真元流畅之前,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因此“凤姑”的天香国色,妙象毕陈,引动了他本能的反应。
“鱼琼珠”瞠目结舌,芳心如割,说不出那股难过滋味。
而“凤姑”的娇躯,一寸寸的向下沉……沉……。
只差几寸距离,就要与个郎肌肤相亲,真个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