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剑平查出“悟尘禅师”和十派掌门毒在“丹田”,且属阴邪之性,百忙中,心念一动,想起了本帮“五雷都天大法”。
因为天下之物,既有所生,必有所克,虽然“魔魂教”所用毒物不易查明,但既知其性质,至少可以阻止一时。
而在“五雷都天大法”之中,就有去阴辟邪的方剂。
可是——这几味药,都属于火性,力道奇强。
服下去若是对症还则罢了,假如不对,大家死的更快。
高剑平本是很有决断的但事关十大门派数百生灵,倘有一丝差错,倒替“擎天魔尊”帮了一手。
心念下,他剑眉轩动,不住徘徊,倒真是大为犹豫。
这时候。
“无意方丈”也焦急的望着他,并且从他的表情,看出事情不简单,很费一番心计。
于是——老方丈上前两步,轻声问道:“高帮主,你好像颇有心事,是否有了药方,却怕无效?”
“对。”
“药能医病,不能医命,帮主何必为难呢?”
高剑平闻言,面色一整道:“老方丈,敝帮与十大门派,本有几百年交情,但因为他们误会恩师,造成了许多浩劫,所以我……。”
“你怕更加误会。”
“这是人之常情,我也难免。”
“这样说,帮主是不愿一人作主?”
“我只是不愿擅自作主!”
“那么,老僧作一半主如何?”
“好是好,但中毒的不谈,那些幸未中毒的,门徒,老方丈能够对他们说明底细,以防冲动吗?”
“这……”
“无意方丈”不谙武功,十大门派的二代弟子虽然功力不高,但真要动起手来,他倒难于应付。
沉吟下,挺卧着的“悟尘禅师”,已然发话道:“高帮主,老纳一向相信你,为了免生意外,我倒有个万全之策!”
一听说有好办法——高剑平立刻转头道:“禅师请讲。”
“第一请你把十大掌门运功推击,先将昨日之事说明,至于用药治伤,谅他们不会反对!”
“第二呢?”
“请‘无意方丈’鸣钟擂鼓,召集不曾中毒的门人,由老纳和各派掌门亲自吩咐,就算下药无效,也不准轻举妄动。”
高剑平一听,立刻应道:“禅师想得很周到,就照你的办罢!”
话声中,他将身形一旋,双掌齐出,急运真元。
立见掌指间红光璨然,温热如火,直朝头两位掌门的穴道射去。
片刻后,十大掌门人,都先后醒来。
但一看到高剑平,无不骇怒交加,咬牙切齿。
于是,“悟尘禅师”提高嗓子,把“擎天魔尊”冒名赴约,高剑平仗义疗伤,予以简要说明。
那十位掌门人——有些是尊敬“悟尘禅师”,立刻相信。
有些的还有疑虑,但毒性深重,命在垂危,就算不信,也是毫无办法。
因此,他们同意了!
然后“无意方丈”敲钟擂鼓,召集各派门人。
一阵清亮雄沉的响声下,立见人影齐飘,聚集阶下。
于是,“无意方丈”迈步而出,就在大阶之上,向各派二代弟子,宣布了高剑平施药救治的事,要他们紧守入山之路,以防意外。 这一批人,功力较浅但也比较服从,虽然不免讶然,但都遵命而去。
当布置停当后。
老方丈喘了一口大气,面对高剑平道:“帮主,老僧幸不厚命,现在请你下药罢。” 高剑平略一思忖, 立刻按照“五雷都天大法”的秘方,说出二十味药料,都是宁神益气,抹正去邪的妙晶。
“无意方丈”本怕他开出奇珍异宝,无法可寻。
但一听之后,立刻露出笑容道:“真巧,帮主所需之药,本寺之内倒都齐备,那么,我们就如法泡制了。”
于是一声令下。
本寺内尚未中毒的和尚,都一齐忙碌起来。
约经半日之后。
数百份浓厚汤药,已经都制本完竣。
高剑平由“无意方丈”带着,先将汤药喂给“悟尘禅师”
和十大掌门,再到偏殿旁厅,调治其他高手。
一看之下。
更发现少林“降龙大师”,武当“金玑”“玉镜”,青城“天宏”,峨嵋“法蒂”,昆伦“迦南使者”,终南“清志道长”等人通通在内。
等到散药已完,天色渐暗,又到黄昏。
高剑平和“无意方丈”不住的来回巡视,就看有何变化。
前后约经半日工夫,中毒高手慢慢有了起色,呼吸渐匀,面色好转,显然大有进步,可是还在昏迷状态之下。
这一来,“无意方丈”总算安心了一大半,眼看寺中灯光先后点上,于是喘了一口大气,面朝高剑平道:“帮主,你真的救了我,试想数百僧道同门,一齐毒死本寺的情形有多可怕,老僧虽然幸免,也只有一死以报。”
高剑平带笑摇头道:“方丈言重了,‘魔魂教’神出鬼没,毒计多端,像你这种清修之士,那里是他们的对手,因此——”
讲到“此”字。
山门前后,卷起一阵寒风。
不仅高剑平手发耸然,“无意方丈”更是周身一噤,连牙关都冻得格格有声,颤战不已道:“好冷,这阵风来得奇怪……?!”
“对……很怪!”
“这‘望天峰’高人云霄,难道平时不冷。”
“从未冷到这个程度!”
“哦——?!” 高剑平心头一震,心念中疑云大起。
但其略一沉后,突然扭过头来,急朝“无意方丈”道:“老方丈,你是佛家高僧,对于辟邪镇妖之术,可有研究?”
“帮主要做什么?”
“我认为‘魔魂教’又在弄鬼!” “哦!哦!”
“无意大师”惊弓之鸟,闻言面色大变,连话也说不出。
高剑平见状,急忙说道:“老方丈,别的也许不会,至于‘金刚经’总该能背吧?”
“当……当然!”
“那么,请你速往偏殿,就在长明灯下,凝神背诵。”
“你呢?”
“我要借用贵寺的‘大雄宝殿’。”
“目的是——?”
“踏罡步斗,祭炼‘五雷都天大法’。”
想这排帮大法,本是佛道同参,一枝别出,和一般的佛法又有不同,因此“无意方丈”一听要用“大雄殿”,倒有些犹疑不已,道:“帮主,在‘三宝如来’面前行此大法,会不会……”
高剑平不等他讲完,马上接言道:“事实上决无妨碍,你快点去,迟了可来不及!”
“是!是!是!……”
“无意方丈”额上迸出几颗汗珠,手捏佛珠,喃喃诵起“金刚经”,脚步跄踉,迳朝偏殿而去。
这时,高剑平目芒一闪,红电璨然。
只见山门外一片黑手雾,浓如墨汁一般,已将四面山坡密密封住,而且那黑雾还在继续扩大,就像一片汪洋,把千层石阶,淹去了七八百级!
“好妖术!”
他一见这付陈仗,不由得心下一惊。
随即如电转身,两三大步,已然到了“大雄宝殿”。
再说十大掌门服药之后,只有“悟尘禅师”比较清醒,他养神之中,突见高剑平面色严重,抢步入殿,不由双眸一睁,道:“帮主,什么事……”
高剑平顺口答了一声,“没什么。”
立将双手一挥,解开束发纱带,立见长发立散,披在肩头,然后解去鞋袜,仅剩一双赤足。
那“悟尘禅师”见闻极广,见状一震,道:“啊!帮主想是要祭本门大法不成?”
“是!”
“为什么?难道‘魔魂教’来了……?!”
“了”字未完。 又一股怒海狂飕的阴风一旋!
顿见黑雾如潮,已然封住殿口,而且其中一丝冷气,不偏不歪直射向殿心的“长明灯”。
眨眼下,那灯焰三跳三旋!
“呼!”地一声,已然凌空飞起,似被一双看见的人手,凭空摘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下。
“悟尘禅师”见状,只有惊噫半声。
而高剑平一掌暴出,却无劲风,但见红光如潮,凌空一闪,一阵耀目摇神的光亮,照澈全殿。
长明灯的火焰又亮了!
而封出殿门的黑雾,也随之一阵翻腾。
旋见朵朵黑烟,如鬼如魅,都朝高剑平身前,嘶嘶疾射。
就在这悚人毛发的危机下。
高剑平突将双手一划,疾探入怀!
一阵叮当响中。
“九龙金锁”已然取在右手,而左手也掏出了排帮“敕令”!
可是——就在他奇快的动作中。
门外黑雾如蛇吐舌,竟有十一团妖氛,各划出诡异弧形,分扑向十大掌门和“悟尘禅师”身畔!
但高剑平身手矫捷,亦自不慢。
“九龙金锁”呼地一声,分头划出,左掌更是凌空一卷,拍出两道撼山栗狱的劲气!
“噗!噗!噗!噗!”
黑气在金爪掌劲之下,纷纷炸开!
一连串“啾!唧!”怪嘶中,几篷破碎纸人飞坠当地,上面桃红点点洒遍血迹。
高剑平一见此情,不由得剑眉一轩,心头发凛!
很显然,这是“擎天魔尊”暗施邪术,又用“千里拘魂”那一类的手法,想将十大掌门和“悟尘禅师”暗中杀却!
这时,他疾将左手“敕令”一拍,高举过头,口中念着“五雷都天大法”内的真言,同时步法绕旋,踏出八卦九宫,星斗方位。
“呼!呼!呼!——”
一股淡红劲气,突从他的掌内绕射空中,密封住殿门的浓厚黑雾,竟似雪遇阳光,立遭迫退。
高剑平见此情形,马上身形一纵,射出殿门,手中“九龙金锁”如电穿空,在黑雾中搅开一条大路。
黑雾更加后退了!。
高剑平凝立千层石阶之颠,目芒一掠,只见星斗无光,妖风飒飒,整座“望天峰”似乎浸在浓墨之中。
但是,幸亏他提防得早,在“五雷都天大法”的镇压下,所有殿宇楼台,都已经脱离了雾海。
不过——当他看到各处偏殿,灯火全熄。 又不禁心头一凛,打了一个寒噤!
因为数百名各派门弟,都在服药昏卧中,光凭“无意方丈”一个人,其“金刚咒”能否抵抗邪法?!
心念下,又是一阵冷风,掠过耳际。
但风声之内,尚有人声,使他心情轻松了六成。
原来一片喃喃的诵经声隐约可闻,“无意方丈”虽然不懂武功和法术,但已召集了不曾中毒的弟子,在那虔诚拜佛。
这一点——证明大家都很安全,足见佛法无边,众生普渡,只要能诚心诚意,也可以万邪不侵!
时间,在紧张中,悄然逝去。
两个时辰以后,天边朝霞涌起,红日将升,大地又涂上一片生意。
黑雾——自动的朝下直降!
当第一线朝阳光线浅射到后,全山清风肃爽,不染纤尘,昨夜的一片妖氛,己消失得不留痕迹。
这时候,高剑平已将“大雄宝殿”中的“悟尘禅师”和十大掌门,全都看视了一番,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可以起身行走。
紧接着他又走向各派高手所居的偏殿。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意方丈”和数十门徒,他们还在合什眉,高宣佛号,而且因为昨夜的劳累,都是遍体见汗,疲惫不堪。
高剑平一见这付情形,立朝“无意方丈”说道:“老方丈,危险已经过去,你可以憩息了!”
但对方先不作答,嘴唇掀动,手捻佛珠,却以将信将疑的眼光,朝着高剑平连盯几眼。
很显然,老方丈惊骇过度,所以才紧张到这个程度。
高剑平立刻露出笑容,把刚才的话,重说了一遍。
这一次,“无意方丈”听清了,寿眉连轩中,立刻双手一拍,先叫数十门徒停止诵经,然然说道:“高帮主,昨天晚上怕人至极,如果不是你,我们全都完了,”
“我——?”
高剑平被他一说,反而满头玄雾,立刻摇头道:“惭愧得很,我昨夜抽不开身,无法来保护诸位,想必是老方丈道行高深,用‘金刚咒’挡住邪祟吧?”
“不对!”
“无意方丈”同样的将头一摇,道:“帮主明明进了此殿,怎说没来呢!”
“哦!你看见我来了?” “当然。”
对方满有把握的答应同时用手一指众弟子,道:“而且不是老僧一人,他们通通看见。”
“那……那是什么时候?”
“就在黑雾封门的时候。”
“我是怎么进来的?”
“老僧年迈眼花,这倒没有注意。”
“那么,各位高弟之中,谁看见了”
追问中,立见人群之内,几十个诚实的少沙弥同时应道:“当时怪风一卷,长明灯眼看要黑,可是一眨眼,帮主已经站在灯下,虽然看不清如何进来,可是你的打扮和现在不一样!”
讲到打扮,高剑平不由微微一震。
因为他已经束好头发,穿上鞋袜,如果对方眼花,决难猜到他散发赤足的模样。
心念中,他立刻补问一句,道:“昨夜诸位看我是什么打扮?”
“长发披肩,一双赤足。”
“还有呢?”
“右手拿着九条金锁,左手是一面玉禅敕令。”
“对!”
这个“对”字,发自高剑平内心,因为这正是他施展“五雷都天大法”的情形,足证他们并无错误。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本身元神出窍,竟然不知,倒不免有些奇怪!但略一思忖后,才晓得功力猛进,已到了“化实为虚”
的地步,假如再进一步,找寻“擎天魔尊”这批人,也应该无所困难……
心念中,又听“无意方丈”走近身前,关切至极地问道:“高帮主,‘悟尘禅师’他们怎么样子,服药是否有效……”
高剑平亦即收慑心神,答道:“他们都很清醒,应无生命危险。”
“阿弥陀佛!”
对方高宣一声佛号,道:“这可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们一身武功可有妨碍呢?”
“这个……”
高剑平回答之中,目芒一闪,心头掠过了一股凉气。
那“无意方丈”观言察色,知道别有隐情,连忙陪高剑平走出偏殿,同向正殿缓行,当四下无人时,这才低声问道:“帮主,你刚才的话还没讲完,是否有了意外?”
“也许!”
“连你都不能确定吗?”
“还要等两个时辰,才知分晓。”
“这个意思是——?”
“我的药方虽能克制阴寒,但怕‘擎天魔尊’用的独门邪物,如果那样的话,除非各人运功过穴,否则难以发觉。”
“哦!”
“无意方丈”骇然一震之下,三步当作两步,加紧去势,但还未到“大雄宝殿”,已见“悟尘禅师”和十大掌门,凝立殿外,同时拱手迎接。
这一次,高剑平才算跟十大门派正式见面。
经过“悟尘”,一一引见,双方误解虽不能一旦扫除,但表面上已经相当客气,于是十二人依次落座,寒喧数语后,高剑平立朝衡山新任掌门“白象大师”道:“贵派‘金刚宝杵’失落‘七魂谷’中,现在由我一位朋友拾得,据她讲愿意原物奉还,这一点,本人代为转达。”
那“白象大师”年约五旬开外,闻言双眉一轩,合什答道:“本山人失落宝杵,多蒙贵友保管,特此谢谢,如果能够交还贫僧,‘衡山派’永远感激,可是我也有个条件。”
“大师有何条件?”
“瞥派‘白猿大师’既是死在‘天魔姹女’手下,将来扫灭此教,我们也要参加,否则,对不起师门上代……”
讲到这里,“少林”掌门与其他各派纷纷应和,异口同声,都要联手同盟,向“魔魂教”索取血债。
人声嘈杂中,高剑平双手一举,制住众人道:“诸位!你们情意感人,深堪赞佩,可是‘魔魂教’的总坛极为秘密,‘擎天’、‘姹女’两魔又是鬼计多端,因此还是各归本山的好!”
“不!”
“不!”
人群中立发出哄哄否认声,十大掌门激动地彼此交谈,最后结论还是要联手合击,对付“魔魂教”。
可是——高剑平一点也不紧张,直等对方冷静下来,方才摇头一笑道:“诸位不必这样,反正去不了,还是静养的好。”
“哦——!”
大家一齐骇噫出声,稍一寻思,立予反问道:“帮主这话是说我们失去功力吗?”
“差不多!”
可是对方并不相信这句话,因为服药醒来,身无异感,一点也没有失去功力的徵候。
但是,他们也晓得高剑平不会骗人,因此各人暗中运起内功,自作试探。
谁知不试还罢,一试之下——立闻闷哼连起,不要说十大掌门人,就连“悟尘禅师”,也在额头上痛出了几滴泠汗。
当众喘了几口大气后,衡山“白象大师”首先目芒一闪,面含怒色道:“高……
高帮主,难道你在解药里面,已做了手脚?!”
“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运功?”
“观望气色,自然知道。”
“你这意思是——?”
“诸位运功之时,眼眸上带有淡绿色,这就是‘魔魂教’余毒未尽的象徵,因此一见而知。”
“难道你的药也不能解?”
“事到如今,证明我的药只能制止毒性蔓延,如要根本治疗,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非擒住‘擎天魔尊’不可!”
“可是此魔难擒!”
“我也认为不十分容易。”
“而且就算擒住,他也可能不说。”
“必然不说。”
“这样讲来,岂非无救?”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到‘魔魂秘录’也行。”
“此录何在?”
“这就是我不希望诸位参加的理由,因为人多话也多,再像这次约会一样招来强敌,势必前功尽弃!”
“嗯!”
“嗯!”
十大掌门先后应声,这次“望天峰”头约会,竟然事机不密,让“擎天魔尊”搅了个天下大乱,按道理,他们都有责任。
但众掌门一阵目光交射后,“白象大师”再度说道:“好吧!就算我们无法运功,高帮主也可以告诉大家‘魔录’何在,好让我们心里上有点安慰。”
高剑平马上坚决摇头道:“对不起,这一点恕难奉告……”
刚说出“告”字。
“悟尘禅师”也将右手一挥,指着断去不久的左臂,面朝十大掌门道:“各位道友,老僧当日也误会过高帮主,而且因为不听善言,以致失掉一臂,才保住一条生命,如今他不愿讲,一定有甚重要理由,我希望大家暂忍一时,不要意气用事。”
老禅师法相庄严,语气诚挚,尤其一只断臂,令人触目惊心,因此十大掌门眼光交投,相顾无语。
很显然,他们却已接受了这个意见,高剑平心情一宽中,“悟尘禅师”随又转过脸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高帮主!各位掌门的生命,还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走的时候,务必留下药方,以便服药……”
“这个决无问题。”
高剑平欣然点头道:“此方并非奇货可居,我一定写给你们,同时还请诸位按时吞服,以免毒性蔓延,损失内腑。”
“很好!但是还有一件。”
“那一件?”
“在得到‘魔魂秘录’之前,你不能杀掉‘擎天魔尊’,因为他若死掉,恐怕解方永难找到!”
“这个——!”
高剑平闻言一顿,不免踌躇不决。
因为他自己的目的,是要为父母复仇,替恩师除害。
至于“魔魂秘录”,他倒不在乎。
所以“悟尘禅师”明白提出这个问题,无异增加困难。
但是——当他目芒一掠,扫遍十大掌门之后。
发觉大家的表情,都流露出殷切期望,希望他能够答应,如果不答应,这些人为了生命,仍将拚其余力,卷人漩涡!
高剑平天性仁侠,很想替恩师解除宿怨,而且万一十大门派干涉进来,反倒增加麻烦。
在这几重理由下,他终于面色一整,肃然答应道:“好!在没有找到解方之前,我不杀掉‘擎天魔尊’,可是,本人可有一个附带条件。”
“请讲。”
“我认为主要的关键是‘魔魂秘录’,而不是魔头本身,其所以留他,目的还在追寻‘秘录’,对不?”
“对。”
“因此一旦确定了‘秘录’的下落,我还可以杀他,这一点,诸位应该没有异议!”
“悟尘禅师”想了一想,道:“也好,老纳相信帮主,谅无差错……”
错字出唇,衡山“白象大师”却从中打断,道:“贪僧并不信高帮主,可是事关数百武林生命?我希望你先要有绝对把握,否则不要下手……。”
“那是自然。” “但为了确实起见,最好还要有个凭据。”
“大师要什么样的凭据?”
“你先将解方送到‘望春峰’,然后除却老魔!”
高剑平毫不犹豫的答道:“好!本人绝对做到。”
“有了这句话,“悟尘禅师”和十大掌门人,一齐大放宽心。
高剑平马上索取纸笔,将本门压制邪毒秘方,当场写下,交给对方收好,这时候,殿外人声嘈杂,身影连飘。
少林“降龙大师”等百余高手,已来大殿,参见各派元首。
于是,“悟尘禅师”忙于十大掌门人,簇拥着高剑平出殿相见。
当然——像“降龙大师”这批人,服药初醒,对于一切经过,还不太明了,但经各派掌门解说之后,终于了解真像。
这一来,“排帮”与各派的误会,“言问天”与上代各位掌门的过节,总算化干戈为玉帛,到此告一段落。
于是,人群中耳语纷纷,此起彼停,然后各禀本派掌门人,要求在“望天峰”头,重开大会。
本来,高剑平事情已了,没有久留的念头。
但他心中另有一个想法,因此双臂一举,朗声说道:“各派高手请了,本人约会的目的,经过这场风波,已经达到了,但为不负诸位的好意,准备今夜在‘大雄宝殿’再留一宵,等到明天,本人再走。”
“好!好!”
一片人声,齐表同意。
立见身形飘射,顿时忙碌起来。
经过一场精美素筵后,高剑平和“无意方丈”,“悟尘禅师”,十大掌门人,再度集会于三宝佛前,各自盘膝而坐。
当然,对方十二个人,都只能闭目养神,不能再运功力,可是高剑平却闭目屏气,内敛元神。
片刻工夫后,除了长明灯光微微跳闪外,他们都已纹风不动,恍惚平添了十三尊石像。
时间在寂静中如飞流逝,一眨眼,又到三更。
但见高剑平鼻翼微掀,剑眉轻耸,一身衣袍也慢慢的膨胀起来,显然他那奇奥内功,已运到登峰造极。
蓦然下, 一团红电,如日于升。
高剑平顶心“泥元宫”,上突冒出一圈光彩。
“悟尘禅师”等人打坐之中,被这突然举动,惊得双目一睁,但高剑平面容壮严,一似毫无知觉。 实际上,他心如明镜,照澈四周,对于殿中各人动静,无形中看得极为清楚!
可是——他正根据“无意方丈”所说的话,集中全付功力,倒看自己的精神力量,能够到达多远。
凝神下,一道光影,瞬然射出大殿!
高剑平自感身轻如羽,凌空御风。一眨眼,竟已飘上“望天峰”高插入云,俯瞰群山的绝顶。
这时,烟霏云敛,月朗星稀,四周都笼罩在昏暗的光辉下。
但在他的眼中看来。
却是一览无余,丝毫毕露!
高剑平见状,内心非常高兴,因为他已练到了“以心御神”的地步,这份功力比“魔魂教”的灵魂出窍,更高一筹,不仅可以抵制“擎天魔尊”的邪术,而且还能够搜索仇踪,不怕他飞天入地。
心念下,元神一旋,泻下绝顶,就在“望天峰”的附近绕行数周,所到处都是一片宁静,全无妖气邪气。
他知道“擎天魔尊”作法不成,已经远远的遁走了。
于是心意一动,元神立收。
就在“悟尘禅师”等人瞠目凝视下,他眼皮一睁,立刻醒转。
这时,对方正想问话,却还来不及开言。
高剑平却振衣而起,拱手作辞道:“诸位道友,‘望天峰’已无敌踪,请诸位安心修养,我要去了!”
“了!”字声中,十大掌门和“悟尘”、“无意”,一齐起身。
当他们合什稽首的当儿。
高剑平奇奥身法一旋,已然没入夜暗!
再说高剑平下了“望天峰”,如箭身形,进射“华山”方向。
数日后,
他已进入了这片风光奇瑰,名落天下的胜地。
可是,“魔宫”是武林中极少人知的秘密所在,“华山”之广,已绵亘不绝,占了数百里地面!
因此,他人山之后,脚程反而放慢,但飘纵之中,山径上人影一动,四名怀抱长剑的剑手,已然当面拦住。
高剑平心神一动,立刹身形,如电目芒一掠下,已看出这批剑手,不属“魔魂教”下。
而四剑手见他近身,为首一位三十上下,气象威猛的人物,马上跨前一步,微微手拱手,道:“尊驾可是排帮帮主?”
“不错,你们是——?”
“敝主人就是‘西狱一尊’!”
“哦!”
高剑平杀了“西狱一尊”之子——“华山公子李超凡”,一听对方报出师门,不由剑眉一锁道:“你们原来是‘华山派’……?”
“不错。”
“难道‘西狱一尊’要找本人?”
“敝主人恭迎台驾!”
高剑平急于寻找“魔宫”,不愿无谓耽搁,因此微微一哂,道:“谢谢贵主人,本人无暇前去!”
那剑手闻言一怔,道:“帮主何必?敝主人一片诚意……”
“不见得!”
“理由……?”
“华山公子李超凡因为与我纠缠,以致身死,难道‘西狱一尊’不会记恨于心,别有用意吗?”
“帮主误会了!”
对方手掌连摇,急予否认道:“敝主人知道这事之后,极为生气,认为是教子不严,才有这种不幸发生,早就想向帮主道歉……”
“哦!”
高剑平闻言一忖,颇感意外。
“西狱一尊真是这等想法吗?”
“帮主如果不信的话,那跟随‘公子’的‘八雄’,就是证据。”
“西狱八雄怎么啦?”
“生还者都被主人囚禁!”
“这话不假?”
“敝主人名满武林,岂能欺骗!”
“可是,我有一点奇怪?”
“那一点?”
“我要来‘华山’,你们怎么知道?!”
“帮主是说我们在这儿等着一?”
“正是!”
“哈哈哈哈!”
对方禁不住仰天,但随即知道失礼,立予忍住,道:“自从‘西狱八雄’回来,敝主就将尊驾的相貌遍告门人,并且说过,如果尊驾来山,定要迎接,至于你什么时候来,我们根本不知道!”
高剑平见他不像说谎,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西狱一尊’有此诚意,本人倒愿见他一见。”
“那太好了!”
对方大喜之中,立刻应声道:“敢烦帮主缓行几步,在下也好通报。”
“好!”
高剑平由三位剑手领路,缓步而行,而刚才答话那人,却施展轻功,如劲箭一般朝后射去。
约经盏茶时分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早见一片广大楼台!耸立树林之后。
这时候,林中身形幌动,势若长龙。
只见当先八名童子,一色蓝衣,各抱着长剑拂尘,香炉羽扇,随后又是三十二名剑手,簇拥着一乘敝轿。
轿上端坐一位苍鬓剑客,蠢眉风眼,面貌清癯,目棱顾盼有光,一望而知武功超绝。
不用说,这就是武林所称的“东宫,西狱”的“西狱一尊”,但此人双唇稍薄,看来气量似乎窄狭!
高剑平一见对方亲自下山,情谊隆重,也忙赶上几步,遥隔十几丈远,先行拱候!
但“西狱一尊”更是早有准备。
就当他拱手的当儿,对方身形,轻落当地,严肃脸上露出笑容,真似一片春风,将一身冷傲,吹得无形无影。
“阁下就是‘排帮帮主高剑平’吗?”
“西狱一尊”似乎没有想到他如此年轻,话声中充满了惊叹。
“不敢,在下来得鲁莽,山上海涵。”
“帮主说那里话,像你这样请都请不到的贵客,老夫能够碰上,真算得三生之幸!”
寒喧中,两人见礼已毕,各将如电眼芒,打量对方。
高剑平对于“西狱一尊”深明大义,不计杀子之仇,颇感觉武林有此海量之人,殊属难得。
而“西狱一尊”原以为高剑平少年成名,一定是目无馀子,傲气逼人,但当看到他的俊雅潇洒,已经大出意外。
当看到那双亮如夜星,劲气内敛的眸子,对于高剑平的功力,尤其认为是不可思议。 四目交视下,
高剑平随即致歉道:“前者令郎出山,本人也曾再三相让,不想争斗,可惜……”
但“惜”字未浣,“西狱一尊”已然抢着说道:“帮主别提了,此事乃老夫一人之过,不该让犬子胡作非为,惹起意外,现在请阁下人山一述,以表诚意。”
高剑平见他诚恳,也不坚持,而且“魔魂教”的总坛就在山内,纵然别人不知,“西狱一尊”却可能晓得。
于是——他坦然的应允了,两人略一谦让后,立刻并肩而行,踏上山道。
当他们穿越过十几重广大庄院后,迎面一片楼台,依山而筑,虽不是金碧辉煌,却另具大家气派。
但——“西狱一尊”并不请他进人大厅,竟自散去从人,引着高剑平穿廊越室,来到后面精舍。
“好气派!”
高剑平踏进精舍后,立刻内心赞叹,恍惚脱离尘世,进入世外桃源。
因为这一片苍松翠柏,绿竹幽簧,已经是人间罕见,再加上奇岩异石,流水小桥,一半是“华山”的天然佳景,一半是人工精构,真令人心神一畅。
飘行中,“西狱一尊”更是手指四周,连连指点。
因为所有的游廊门户,竹木石山,都按着九宫八卦,巧妙地排列起来,外表上看似平淡,想出去却非容易。
可是——高剑平自练“五雷都天大法”之后,对于奇门遁甲,烂熟在心。就算对方不说明,他也完全懂得。
但,对方这番动作,更证明他心地光明,无意暗算。
工夫不大,他们已到了一座精雅书斋,只见一方横额,笔迹苍挺,写的是“明心知理”四个字……
“西狱一尊”一到门口。
立将大袖轻拂,射出一股柔风。
那扇门无声无息,马上随风开启。
“这个老夫早已知道,现在希望尊驾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虽然悲伤,但决不恨你!”
说到这里,堂堂的“西狱一尊”,竟也垂下两行热泪。
高剑平见状,极为感动,觉得以前的看法,都是一种偏见!
歉然中,又听“西狱一尊”哑声说道:“老夫话已讲明了,这一节,从今之后不必再提,倒是帮主来到‘华山’,必有要事!”
“有是有!……”
“难道不能讲?”
“这是武林中一件秘密,知道的人恐怕不多。”
“嗯!嗯!”
“西狱一尊”连吭两声,面上表情竟起了剧烈的变化?!”
高剑平目棱一瞟,察色观看。
他觉得对方有隐情,可是,人的心时常是矛盾的,如果追得太紧,对方反而不说。
心念下,又见“西狱一尊”占须不语,兀自沉吟,最后突然一咬牙,目棱进射劲光,低声反问道:“帮主所说的秘密,可是……可是……”
对方语声断续中,高剑平表情冷静至极,但心房却在跳“高帮主,这是老夫平日读书之地,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在这儿坐坐,倒比别处清静。”
“太好了。”
高剑平一掠四周的琴棋书画,无不是古香古色,价值连城,禁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
当他们分按宾主落座后,“西狱一尊”首先一个长揖,面容戚然道:“老夫趁此四下无人,有几句实话,不知阁下愿意听否?”
“当然——”
高剑平连忙一揖相还,道:“山主有话尽管说,不必客气。”
“西狱一尊”凄然摇头,道:“天下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何况老夫只有一子,因此未免惯坏了他,但他死在尊驾手下,难免令人心痛!”
“嗯………。”
“不过心痛是一回事,公道又是另一回事,犬子看上‘东海龙君’之女,千里求亲,老夫本就不赞成,可是为了溺爱,结果还是答应了。”
“山主所做,本是人情之常。”
“但‘鱼琼珠’偏又看不上小儿,按道理,就该知趣而回,谁想他移恨于阁下,一错再错,终致于不免一死。”
“在下也很抱歉,可是我……不得不已……”
动。
果然——“西狱一尊”连说了几个“可是”之后,终于吞了一口唾液,一字一顿道:“你可是指的‘魔魂教’?” “是——。”
高剑平跟着喘了一口气,但只轻轻答了一个字。
但“西狱一尊”却更加凑近半尺,道:“帮主既然说是,那么,来到‘华山’必然为了……。”
讲到“了”字。
窗外衣襟悉率,显然有人。
蓦地里。
“西狱一尊”身形如电,一闪便到门后,这一来,高剑平也心情一悚,凛然地蓄势以待。
“咯!咯!咯!”
门上弹指有声,接连三响,随即一个娇嫩女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西狱一尊”马上吁了一口长气,但惊骇之余,不由得含怒说道:“你来做什么!我这儿正有贵客!”
“嘿!嘿!嘿!嘿!”
对方发出几声俏皮的笑声,讽刺地说道:“好哇!有了贵客,你的胆子就大了,对我也敢不客气。”
“西狱一尊”面上一红,降低声音,答道:“我有客,闲话等会再说好了……”
“闲话!我可是要紧的事。”
“什么事?”
“我想见你的贵客‘高剑平’。”
“何必……”
“别噜嗦,要不看在客人份上,我老早就进来了,还不问问‘高帮主’,看他愿不愿意见!”
“嗯!”
“西狱一尊”显然不敢再反驳,应声中,扭过头来,用无可奈何的眼光,就朝高剑平一看。
其实——高剑平心中充满失望,讲到紧要关头,偏偏闯来一个女子。
但是——此女连“西狱一尊”都很畏怯,必然有些来头,因此,他先不追在是谁,马上点头答应。
“西狱一尊”见他首肯立刻表情轻松,伸手处,室门大开,立见一美艳照人,荡媚入骨的少妇,笑盈盈的凝立门外。
高剑平一见这位少妇,柳眉带笑,俏脸含春,论年龄比较“西狱一尊”差了一大半,可是她那飞扬潇洒的神采,根本不把“西狱一尊”放在眼内,那么,这人的身份是谁呢……
…?
并且,这少妇步履婀娜,举止轻捷,显然武功也很不差。
因这两种原因,他虽然起立相迎,却不便随口乱叫。
而“西狱一尊”也似乎很感为难,嘴唇连掀了几下,却没有出言介绍。
那少妇秋波如水,把高剑平结实地打量了一阵。
她起先是一声笑,越看越笑得迷人,当看到两人的尴尬神态后,终于柳腰数摆,上前几步道:“高帮主,妾身来得莽撞,你该不会生气吧?”
“不——。”
“那就好,现在妾身自我介绍一下。”
提到自我介绍。
“西狱一尊”面皮又是一扭,但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已然说道:“妾身名叫‘凤姑’,本来么,我是华山女弟子之一,现在么,我是‘西狱一尊’的侍妾,请高帮主不要见笑。”
这话出唇,“西狱一尊”满脸飞红,尴尬不已。
高剑平见状,连忙接言道:“原来是‘华山’女主人,在下多有失敬!”
他这付平易近人的态度,立使“西狱一尊”大为安心,“凤姑”更是娇笑如花,秋波一掠室内,喷喷连声道:“哟!贵客来了这么久,一没有茶,二没有酒,这可太不成体统。”
话声中,立刻扭转头来,樱唇一厥,朝着“西狱一尊”道:“你看你多粗心,可不惹得高帮主见怪!”
“这……”
“西狱一尊”还不知如何答话。
高剑平已然摇手道:“凤姑太客气了,山主本要有所招待,可是我想和他请教一番,因此,请他免了这些客套!”
“客套也是礼貌呀。”
凤姑含笑反对,话锋一转道:“看样子,还是我给你们准备吧。”
高剑平急于要听“西狱一尊”下面的话,再度予以婉辞道:“不必,真的用不着!”
“用不着?难道帮主有什么心腹大事要谈?”
“嗯——相当要紧!”
高剑平说话之时,脸色庄重。
“凤姑”看在眼内,不由得明眸几眨,转向“西狱一尊”
道:“既然高帮主有事,我也不敢打搅,可是,你打算把他它置在什么地方?”
“西狱一尊”立刻陪笑道:“当然有留他住下,我这书斋比较好点,就在这里安歇。”
“也好……。”
“凤姑”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莲步挪移中,一双秋波又朝高剑平盯了两下,这才告辞而去。
等她走远后,“西狱一尊”才喘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高帮主,老夫家规不严,又叫你见笑了。”
“那里!那里!……”
高剑平无法置评,顺口敷衍两句,重行落座,道:“刚才山主提到‘魔魂教’,不知有何消息可以赐教?”
“帮主与此教有何过节,可否先行告知?”
“父母之仇,师门之恨,都是在于此教身上!”
“这样说来,仇深似海了?” “正是。”
“老夫与这一教,也有一段难言之隐!”
“哦!”
高剑平心头砰然狂震,立刻追问道:“山主隐恨为何,能否说明?”
“可以,但请帮主定要保守秘密!”
“那当然,我决不告诉任何人。”
“老夫一生清白,但近年来不入武林,就因为‘魔魂教’拿住我的把柄,使我无法过问外事!”
“哦!他们拿住了你的把柄?”
高剑平骇然惊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知道“魔魂教”的下流手段,如果有什么敲诈,十分之九,必然牵涉到男女关系。
这是,“西狱一尊”头一垂,长叹一声,道:“所谓把柄,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一个……”
“凤姑?”
“难道她是……”
说到是字,高剑平连忙停住。
以“凤姑”的风流体态,正是“魔魂教”的大好对象,但刚才见面,她却没有教徒们的特异眼神。
而且“凤姑”既是“西狱一尊”的爱妾,就算是邪教中人,也不便于当面说穿,损人体面。
这一点,“西狱一尊”也发觉了。
苦笑中,右手一摇道:“不错,‘凤姑’就是邪教的把柄,但她本身,并不是教徒。”
“那么,‘魔魂教’又用什么手段控制呢?”
“说来话长,她是个天性活泼的人,当年出山游览,竟被‘擎天魔尊’垂涎,设计擒去,可是,当知道是‘华山’门下,倒不敢随便乱来,结果却用另一种邪法。控制了她的生命。”
“想必是‘千里拘魂’这一套?”
“老夫也不太清楚,不过有时会神志不清,做出令人难堪的动作。”
“哦……?”
高剑平低噫一声,对于所谓“难堪动作”,想必是赤身露体那一类了,因此她婉言反问道:“山主,你不能派人看住她,不让她出去吗?”
“老夫也曾考虑过,但家丑不可外扬,倘被门人看到的话,我这一世英名,尽付流水!”
“那么,‘魔魂教’的条件是什么?”
“要老夫说之前,先得问帮主一句。”
“请问!”
“你有把握解除‘魔魂教’的邪法,使‘凤姑’回复正常吗?” “本帮‘五雷都天大法’可以制它,但这根本解决之道,还是要扫平‘擎天魔尊’这批人。”
“那么,你有把握胜过这老魔头吗?”
“本人有此自信!”
“万一不成功,后果又将如何?”
“整个武林任其宰割,‘凤姑’也永远好不了!”
“如此说来,这是我最后一个机会?”
“可以这样讲。”
“嗯——!”
“西狱一尊”浩叹一声,道:“好吧,老夫坦白告诉你,‘魔魂教’的另一条件,就是要我给他们一片地方,作为巢穴。”
“这一点,本人早知道。”
“哦!你会知道?”
“不错。”
“谁讲的?”
“恕我不便奉告。”
“难怪手下人报告,说帮主本不愿来,原来早已晓得。”
“也不完全晓得,所以还要山主指点去路。”
“老夫也只能说个大概,却不敢和你一道去找。”
“是怕‘魔魂教’发觉吗?”
“当然,恐怕‘凤姑’先有危险。”
“嗯!那么就请山主讲讲看。”
“这‘华山’范围极大,当中一带峰峦,人迹罕到,连老夫也不曾完全去过,‘魔魂教’所要的,正在这一地区。”
“他们来了之后,布置如何?”
“很惭愧,我虽让他们入山,可不愿跟他们往来,并且他们也没人出面找我,想来是不愿泄漏秘密。”
“这是当然!”
高剑平应声之中,“西狱一尊”走向书桌右侧,从磁瓶中抽出一轴图画,轻轻展开,正是“华山”全景。
“帮主请看这里。”
对方右手一划,指着图画中心道:“这中间五峰会合,奇险天生,据上代所传,峰头尽是石窟,峰断涧削壁,你可要小心谨慎。”
高剑平目芒如电,把山峰位置牢牢记在心头,微微点头道:“多谢山主的好意,在下不会鲁莽,可是——,你倒有一件事须要注意。”
“那一件?”
“你将我接进‘华山’,岂不怕他们知道?”
“这一点我早考虑到了。”
“万一发生意外,以应付呢?”
“办法很简单……”
“可否明言?”
“当然可以,但要请帮主原谅。” “决不怪阁下。”
“老夫请你入山,一则为犬子谢罪,二则我认为武林之中,只有帮主可以抗抵邪教,虽则老夫不便公开出面,但扫平敌人之后,于我大有好处……。”
“山主的处境我很同情,如果就是这一点,实在不值一提。”
“但是我用了一点手段!”
“内容是——我吩咐门下等散布流言,说老夫用计困住帮主,替子报仇,藉此迷惑‘魔魂教’的耳目。”
“本人不但不见怪,而且也许能使‘擎天魔尊’消除疑心,免得暗中逃避。”
“这样说,老夫做对了?”
“反正不错。”
“那么,下一步棋,我也安排好了!”
“如何安排?”
“先请帮主暂留一夜,明日由后山出发,那么,我可以说帮主自行脱走,不致令人生疑。”
“也好。”
高剑平正好运功一夜,因此予以答应。
那“西狱一尊”这才露出笑容,起身告辞道:“为了装得像样,老夫不便久陪,至于酒食用具,自然有人奉上,请帮主好好休息。”
话声中,两人相对拱手,对方身形奇奥一旋,竟自掩门而去。
可是——“西狱一尊”刚走,高剑平立回书桌,取出刚才的地图。
他自幼习文,颇精书画,因此除了细看纸上笔墨,并且对着阳光,仔细予以透视。
因为这张图,看来纸张陈旧,至少是两三百年前所画,可是内行人未尝不可以假造。
如果是假——图上的黄色陈迹,定是茶卤浸制,一照就要可以看清。
如果曾经改过——一经透视,便知底细。
可是,他连看几遍之后,竟不曾发出任何破绽,足见“西狱一尊”并没有存心欺骗。
于是他卷好地图,将其放回原地。
刚一落坐,又听门上轻响一声,一扇活门乍开还闭,但室中已多了一张小桌,目棱下,只见金壶玉盏,水陆杂阵,竟是一顿精美佳肴。
高剑平一人独处,也用不着什么客套。
立刻自斟自饮,一一品尝,当拿杯酒吞下了咽喉,竟然暗叫一声: “好酒!”
因为他尝出这是百花佳酿,名贵绝伦,除了像华山这种地方,加上行家精制,别的场所有钱也买不到。
更何况此番入山,无意中得到“魔宫”下落,内心有种说不出激动,一高兴,立将金壶提起,连连斟进。
半个时辰后。
高剑平推桌而起,转向书斋后的卧床,双膝一盘,运功打坐。
这一坐,就是三个多时辰!
等到运功将完,已经到了深夜,耳际又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灵至极,飘然而近。
高剑平发觉来人是个女流,深夜到来,多有不便,但还来不及有所举动,已见室门轻启,一个娇俏身形掩门而进。
这时,室中是一片漆黑,因为他不曾点上银灯。
但饶是这样,来人的身形奇熟,已使他颇不高兴的问道:“你是‘凤姑’吗?”
“是!”
对方虽然只应了一个字,可是表情复杂之极。
“你来做什么?”
“有几句话……”
“有话明天再说。”
“很重要……。”
“重要也等明天。”
“可是明天也许太迟了!”
“那么,指那一方面而言?”
“主要的是你,其次是我。”
“我们?!”
“不错,假如你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和我的真情,应该听一听!”
“嗯!可是请你点上灯光!”
高剑平闻言之下,一跃落地。
而“凤姑”对这书斋十分熟悉,立见俏影一闪,隐见光明,她已在书桌之旁,泰然坐下。
灯光,照着她那张媚艳的脸庞,但眉目间尚含着一抹愁云已不似白天那样的风流俏薄!
高剑平也在她对面坐下,但仍剑眉微皱道:“你这个时候进来,如果‘西狱一尊’发觉,不大方便。”
“没关系,我知道他不会来。”
“为什么?”
“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已经对门人说过你是被骗受擒,就不至于随便进来,引起左右的疑心。”
“这样说,他怕左右会有邪教奸细?”
“正是!”
“那么,书斋外面必然有人把守。”
“这倒没有。”
“如果没有,不又会引人胡猜?”
“看守的人就是妾身,”
“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
“难道他不怀疑你?”
“老实说,我本是他的门徒,但为了我的年青和姿色,才……才收为侍妾,并且除我之外,他再没可信的人。”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满意他?”
“年纪悬殊,我能甘心吗?”
“当初为何不拒绝?”
“以他的势力,我拒绝得了吗?”
“嗯——。”
高剑平目棱一闪,以对方的花容月貌,似水年华比之“西狱一尊”,确是毫不相称。
心念下,又听“凤姑”低声说道:“高帮主,本来除我之外,他还有一个极为相信的人,可是已经被你杀了,凭这一点,他对你恨之人骨!”
“你是说‘华山公子李超凡’?”
“不是他还有谁!”
“那么,他还有替子报仇之心?”
“必然有。”
“今夜这番布置,是要置我于死地?”
“一半对,一半不对!”
“意思是——?”
“他的心计极深,必有一段连我也不清楚的秘密,可是这一次,还不会下手害你。”
“她认为他要等什么时候?”
“不一定……”
“不一定?”
“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事情。”
“可是我有一点还不懂。”
“哪一点?”
“你我一面之交,凭什么你能相信我?”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意思是要我帮你脱离他?”
“完全对!除此之外还要帮我摆脱‘魔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