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凶丐”一声狂吼中。
“排帮”八名高手,看出对方想要群殴,急忙的齐拔身形,同向长须剑客身旁,发招护卫。
却不料对方九丏,一齐抖开褡裢口袋,从里面飞出股股绿磷,夹“嗡嗡”怪啸之声。齐向他们射来!
那长须剑客马上利剑一肚,划出层层劲波,左掌陡运真元,加以霹雳惊雷的一掌。
“砰!”然巨震中。
几颗绿磷瓢摇落地,但其它的,竟会顺着掌风,钻隙而至。
于是只听“排帮”中人,掌风猛劈,就像隐隐春雷,震得满坪气涡乱旋。
但这强劲真力,还是阻不住满空流窜的毒物。
连声惨号闷吭下,八名高手捧头掩面,跄踉乱旋,痛得哀嘶不已。
长须剑客骇得稍一分神,左颊也被叮了一下,立感麻痛攻心,半边脸全无知觉。
他下意识的一巴掌拍在颊上,这才发咤是个鲜龙活跳的硬虫,忙中摊掌一看,竟是苍蝇似的“牛虻”,利嘴如针,锋芒奇硬。
再从那绝茵茵的颜色上判断,显然是由奇毒喂成,叮人必然致命!
那凶丐一见暗器成功,眼看排帮中人,天旋地转,逐一倒地,马上阴笑连连,专等长须剑客毒发,好施最后的一棒。
这时大群“毒虻”,一齐“嗡嗡”不绝的绕着长须剑客打转。
饶是他功力甚高,也被连续钉了几下,剑招掌势渐渐迟慢,不久也要昏绝过去。
“哈哈!老子给你补一棒,省得费事。”
“凶丐”身形闪处,“毒虻”一齐飞快的让开,只见乌黑的棒影一长,就朝长须剑客的眼窝插入——说时迟,那时快。
坪外两道剑影,凌空直下,其美妙尤胜彗星经天,长虹泻地。
岳天雷正好赶来了,右手剑险堪堪的拨开打狗棒,左手剑奇奥一旋,旋出一股圆锥形的气涡。
那群飞闪的“毒虻”被吸在气涡中一阵乱翻,随即迸落丈外。
“凶丐”万想不到半路里杀出对方救星。
骇然不已的收棒撤身,旋发一声惊噫道:“小子你……你是岳天雷……?”
“不错!”
他一面冷叱,一面以剑齐展“孤凤振翎”,把其余的“毒虻”格在剑墙外面。
“老子正要找你!”
“嘿!本人早已料到。”
“你怎么晓得……”
岳天雷目中寒电,注定对方眼睛,咬牙切齿道:“像你这种下五门要找我,一定是奉了‘武皇’的命令。”
“呵!我……我……”
“你怎么样?”
“老子不是。”
“既然推赖,本人就要搜!”
“搜什么?”
“授你身上的标志!”
“凶丐”眼看岳天雷双剑如轮,在周身密布着两层寒芒迸射的光瞳,那群“毒虻”都被逼在光幢之外乱旋,有些误撞进去的,立被震死涂地。
这种风雨不透的奇奥剑法,真使他昍胆战心惊,咋舌不已。
可是另一方面,他料定对方在“毒虻”围困下,决不能收手停招,于是青渗渗的怪脸上阴笑如潮,磔磔答道:“搜就搜,你看清楚……”
接着,奇快的取下褡裢猛力一抖,连袋底都抖了出来,其它八丐齐齐照样而行,抖得满空中“毒虻”嗡声,竟似戳破了蜂巢一样。
岳天雷眼看这数不清的毒物,又增一倍,也骇得皮肤上直起寒栗,禁不住稍一怔神,剑墙立刻缩小许多。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凶丐”暴吼一声,九条精钢制的打狗棒,如万点寒星,呼呼攻到,夹着飞砂走石的强劲掌风,势若怒海鲸波,刮得股股毒虻齐向剑幢中乱涌。
岳天雷脚下就是排帮的剑手,如果移动身形,恐怕恶叫化乘机杀人,若不移动,自己的形势颇为不利。
百忙中,双剑更紧,虎目寒电疾向四面一扫。
只见那些“毒虻”虽无灵性,但对九丐身形所至,总是疾旋让开,如今九丐围成一个圆环,“毒虻”惟有向当中乱窜。
于是心念一动,剑招随变,“青霓剑”异光蒙蒙的护佐全身,右手长剑便向最近的敌人脱手射出。
“哇!”的半声惨叫,一名恶叫化撤手抛棒,蹬退三步。
那枝剑直透胸膛,双手抽挛不已,想去拔它,却没有那份力气,只好硬挺着身躯以防倒下,但全身肌肉都痛得索索乱颤。
岳天雷趁这一招得势,马上暗催功力,穿穴过宫,那“青霓剑”顿生一股奇强吸力,吸住满剑“毒虻”。
然后将右掌心向着对方一亮,一股无形暗劲,马上吸住他胸口剑柄,紧接着,便生生真力反向一收。
“滋!”
长剑离胸飞回,跟在剑后的是一线激射的血雨。
那恶叫化喉间哑喘一声,像只泄气皮球,颓然倒地,“青霓剑”向外迸出的真力,更将剑上所吸“毒虻”震得四面飘射。
那时快,说时迟。
他奇快的连连射出三招,地上立添三具穿胸洞腹的尸体。
这种前所未睹的剑法,把“凶丐”骇得面若死灰,挥手作个讯号,领着五名余党,翻身狂奔,不要命的直向原野中窜去。
岳天雷恐怕这大群“毒虻”再叮排帮的人,只好忍怒不追,两枝剑回环交切,把所有的“毒虻”全部震死,然后去看这些伤者。
这一看,顿时使他怔在当地。
那些伤口都是一块暗蓝,中间小孔里,汨流着暗紫的脏血。
长须剑客已经面肿如瓢,倒地不能动弹。
余者更是气若游丝,命在顷刻。
岳天雷骇怒之下,想起“蛇娘”也许能救,立刻眼光如电,四面扫掠一番,但坪外竹树萧萧,劫不见她的倩影,于是提高嗓音,叫了一声:“霞妹——”
“我来了。”
竹丛深处,“蛇娘”清脆的口音立即传来,而且莲步如飞,急急的飘到岳郎身畔。
她向坪中倒卧的死伤人等看了一眼,骇然说道:“雷哥。原来是排帮败了!”
“排帮并没有败,否则‘凶丐’也不致于放出毒虫伤人,只是这些人都已不省人事,妳有没有办法解救?”
“蛇娘”弯腰细看僵死地上的“毒虻”,芳心中顿时明白。
于是便把排帮众人的伤势珍视半晌,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不出这是什么毒来——”
“妳看不出?”
“实在没有办法断定,因为喂给‘毒虻’吃的东西,也许并不是一种毒药,否则牠们早就死了,现在的毒性,是经过虫类消化以后产生的,除非——”
“怎么样?”
“除非是经过长期的试验。”
“等到那时候,‘排帮’这些人岂不早就死了……”
“蛇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是皱眉。
岳天雷把众人再看了一眼,便对“排客张全”那个方向发出清劲啸声,喊他们赶快接应。
他的话音刚落,四面啸声齐应,同时向着大坪赶来。
工夫不大,“张排客”一马当先,喘咻咻到了坪中,四面身影疾驰,还有十多个帮众在忽忽的飘纵。
岳天雷简单的说了情由。那“张排客”感激得讲不出话来,连拜几拜之后,马上弯腰去看长须剑客的伤痕,随自对方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一堆异香扑鼻的粉末,与其它的帮众,七手八脚的撬开伤者牙关,将药粉冲入喉内。
不过盏茶工夫。
“张排客”施遍药粉,就准备把他们抬出广坪。
“蛇娘”旁观之中,突然问道:“你准备把他们送到那里去?”
“辰州总堂。”
“需要好久时间?”
“大约——三天。”
“我看你们时间上来不及。”
“姑娘的意思是——”
“加果你们的药粉真有效力,至少伤势会好转一点,可是现在皮色未变,脏血还流,一定挨不过三天!”
“张排客”被她一言点破,顿时恍然,但结果只好悲叹数声道:“这药粉是本帮秘制的‘克毒散’,如果没有效用,我们只好赶到那里算那里……”说话之间,不由自主的坠下两行热泪。
再说岳天雷,这半晌工夫只是沉吟不语,如今听对方这种绝望语调,立刻上前两步,道:“我刚才想出一个办法,不知道——”
“张排客”急迫插嘴道:“少侠有什么好办法?”
“我和凶丐动手的时候,发觉这些‘毒虻’见了他们就躲,从气味上来分辨,他们身上却涂了某种药物……”
蛇娘立刻惊喜的叫道:“对呀,用毒者必有解药,雷哥,你快搜搜这些尸体吧。”
岳天雷立刻走到三个恶叫化的身边,仔细一搜之后,果然在每只褡裢袋中。都找到两瓶药粉。
他交给“蛇娘”开瓶嗅了一阵,“蛇娘”马上指着药瓶解释道:“那一瓶跟他们身上的气味相同,这一瓶却不一样,可能这是用来喂养‘毒虻’的,那种才是解药,不过我没有完全的把握,只好由你们排帮自己决定。”
“张排客”考虑片刻,毅然答道:“在这种情形下,我愿负起一切责任,姑娘妳只管放手医治,要不然……他们也是毫无生望。”
于是“蛇娘”用内服外数的方法,分别施予伤者,大家都紧张的守候一旁,等待着可能的变化。
过了一会工夫。
只见各人的伤处,越肿越大,变得像“毒虻”那样绿茵茵的,小孔中的污血,更如喷泉一般,飞溅而出。
这样剧变的伤势,把“张排客”一般人吓得眼似铜铃,哑然无语。
就连岳天雷也眼芒连闪,脱口叫出一声:“糟糕!”
但“蛇娘”倒是异常冷静,婉转的对各人解释道:“诸位不要慌张,如果污血流完以后,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他们的伤势就算好了,大家再等等看……”
于是众人连眼皮都不敢眨动,一齐怔怔的盯着。
“鲜血!鲜血!”
“张排客”突然兴奋至极的大声喊叫,眼看各人的伤处立刻收缩,同时发出阵阵哼声。
“蛇娘”也是激动不已道:“雷哥,你快替他们推揉穴道!”
岳天雷马上双掌齐出,替那长须剑客推穴过宫。
“张排客”等,也急忙去救其余帮中高手,不过盏茶时间,大家都先后醒来。
长须剑客首先睁开眼睛,一看到岳天雷脸上的面具,顿时大感惊疑,对他背上插的“青霓剑”尤其看得仔细。
岳天雷对他这种态度,心知必有原因,还来不及问话,那“排客张全”已经上前参见,口称:“长老在上”,然后把岳天雷相救的情形,说了个头头是道。
长须剑客立刻改容,诚恳致谢道:“原来岳少侠仗义相助,在下非常惭愧。”
岳天雷便把“凶丐”的事,略予说明,末了问道:“尊驾原来是‘排帮长老’,请问姓名:……”
“在下‘资江王言家骐’。”
“那么,贵帮帮主是——?”
“舍弟‘湘江王言家骥’。”
“像丐排两帮决斗大事,言帮主何不亲来参加?”
“舍弟听说‘武帝季灵芷’现身中原,所以亲自去找,想不到丐帮南支趁他不在,竟然敢来挑战。”
“如果他在呢?”
“光凭‘凶丐’这几个,谅也不敢。”
“这样说,贵帮主的武功,要比尊驾高强?”
“资江王”脸上一红,道:“他曾跟‘武帝’学过剑掌功夫,比起我来——强的太多了。”
“哦——”
岳天雷顿时好奇的应了一声,真想见识见识这位帮主的武功。
“资江王”却上前一步,关切的说道:“少侠,承蒙相救,有一件事我不能瞒你。”
“那一件事?”
“敝帮与“衡山派”关系极深,据他们派中通知,说少侠曾经削了衡山外家弟子的长剑,而且再度把他打伤,并且——”
“并且他们说我就是‘铁面人’,‘武皇’的手下,是与不是?”
“少侠猜的不错,衡山派为了这件事,已经派出高手到处找你。”
“我听昆仑‘西门先生’讲,各大门派收到失踪门人的信,要现任掌门自动让位,‘衡山’也是其中之一,那他们怎不先办这种大事,反倒斤斤计较小事?”
“这是因为‘武皇’行迹诡秘,各大派至今找不到可寻的线索,因此把少侠做了追查的对象。”
岳天雷感慨的叹了一声,道:“看样子,各大门派还是顾全面子的心理太重,对于‘武皇’的事,我只好一个人去努力了……”
“少侠也跟他有仇?”
“血海冤仇,不共天日!”
“资江王”世故极深,见状自不追问底细,于是关切的说道:“既是这么一回事,在下马上传信通知‘衡山’,但少侠如果半路碰上各派高手,或者是敝帮帮主,还请忍耐一二,免得加深误会。”
“在下并非不讲理的人,言长老不必多虑,我看诸位还要静养,我们就此一别。”
“资江王”连忙上前半步,道:“少侠活命之恩,愧无以报,如果有什么差遣,在下绝对效劳。”
岳天雷心念奇快的一动,接道:“在下倒有一个小问题——”
“务讲吩咐。”
“言长老深晓江湖之事,可知道谁是铸造宝剑的高手?”
“资江王”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连对“青霓剑”打量几下,道:“少侠敢莫是想把断剑重造?”
“不错,但言长老——似乎对它很熟悉。”
“资江王”满面兴奋,以激动的口音答道:“这枝剑在下熟得很哩!”
“哦!”
“此剑原是武当镇山之宝,四十年前,五正五魔为了‘万年灵芷’,在幽灵谷中决斗,此剑也被‘天龙圣当’神功折断,后来落在‘武帝季灵芷’手中,又引起‘武当’七派联手,轰动天下,‘武帝’本与敝帮交情深厚,在下当然记得,只是……”
“只是什么?”
“后来‘武帝’还剑武当,武林中从此产生了一个迷信。”
“什么迷信?”
“此剑不出现便罢,若是出现,必有无边杀孽!”
“哦!”
岳天雷轻噫一声,严肃地答道:“这枝剑是‘清枢道长’所托,它在我的手中,只杀恶人,决不伤害无辜的性命。”
“资江王”点头道:“我同时祝你能像‘武帝’那样,练成绝顶武功,除魔卫道。”
岳天雷说了声道:“现在天色不早,言长老如果知道铸剑名师的话,还请及早告知。”
“资江王”沉吟片刻,答道:“在下认识一位‘莫剑师’,对于制剑可算一绝,但此人十八年来装聋作哑,不再替人制剑。”
“这样讲,岂不是没有希望?”
岳天雷说话之间,忽然心神一震:“怎么这‘莫剑师’装聋作哑的时间,刚好也是十八年呢?难道他跟我的血仇还有关连?”
心念中,便对“资江王”急切追问道:“他这装聋作哑,是个什么理由?”
“嗯——理由倒不清楚,不过少侠真要找的话,我倒有点办法。”
“在下确有决心。”
“你见到他的时候,先说明是我介绍来的,如果还是不睬,那你就叫出他的本名‘莫铁山’,这名字只有我们兄弟晓得,等于一个暗号,不会不理。”
“万一他还拒绝呢?”
“我想不会,因为世界上有两种人爱剑如命,一种是使剑的,一种是铸剑的。何况少侠的‘青霓剑’本是武林至宝。”
岳天雷连忙谢了“资江王”,详细问明路径以后,便和“蛇娘”同施一礼,如风飘电闪般射离当地……
他自从参悟了“风流千里”的轻功,脚程比以前更快一倍,在武林来说,已经超过一等以上。
好在“蛇娘”身怀自炼内功,步履极为轻捷,加上她那冰雪聪明,暗中模仿着岳郎的步法身形,也有几分进步,就算岳天雷无意中赶得快些,她还能嗅着留下的气味,追踪而至。
因此一路同行,倒无意外,几天功夫,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山颠上,孤立着一座木屋。
屋外是高大的铁炉和铁砧,与一应铸剑的对象。
但从那上面的尘土和铁锈看来,显然已有多年不用。
此时,一位须发俱白的老人,正独坐屋辟之下,悠闲的仰视天际白云,对于岳天雷和“蛇娘”似乎没有看见。
“请问老丈,你可是‘莫剑师’?”
老人脸上毫无表情,更不要说是答话。
岳天雷心中暗笑道:“装聋作哑,一定是找对了。”
于是拱手一揖,接道:“在下岳天雷,承‘资江王’介绍,特来拜访‘莫铁山’前辈。”
他把这“铁山”两字,说得格外清楚,那老人顿时扭转头来,但语气极为冷漠的答道:“请你回去的时候,代为问候言家弟兄,关于剑的事情,免开尊口!”
岳天雷禁不住暗中又笑一下,左手把肩头的“青霓剑”拔出两寸多长,口中倒是一言不发。
只见阳光照射下,剑上青光如潮,更胜一泓秋水,“莫剑师”两道炯炯有神的眼光,紧盯着这枝宝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但脸色还是冷淡淡的,毫不表示意见。
双方都在沉默着。
谁也不先说话——等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蛇娘”已经芳心不耐,鼻尖上香汗盈盈。
“莫剑师”还是像个石头人,白须顺着山风沿胸飘忽,两眼忽闭忽开的咬着牙关。
岳天雷终于眨了一下眼皮,瞬地牵住“蛇娘”,双双转过身去。
“你赢了!”莫剑师激动的一声喊叫。
岳天雷和“蛇娘”马上再度转身,两人都是笑意盎然。
“莫剑师”白须一掀,仰天朗笑道:“岳少侠两位请进来坐坐罢,老朽刚才失敬得很。”
岳天雷也谦逊道:“在下来得冒昧,打扰之处,还请‘剑师’包涵。”
一行人进入房内,重新见礼落坐,他们把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陈设简单,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蛇娘倒底是女性心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老伯,你这大年纪,难道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莫剑师”非常感慨的摇头道:“这里是我当年铸剑的地方,老朽的儿女都在故乡,如今只有两个徒弟伺候,可也不住在此处。”
“他们在那里住呢?”
“小徒们改行做了猎户,就住在离此不远的山洼,早晚送点饭盒给我。”
岳天雷听到对方这种隐居生活,好象是怕有什么人来,疑心一动,正想发问,但“莫剑师”已经抢先说道:“少侠这枝‘青霓宝剑’可否借观一下?”
“在下就为此剑特来请教。”他一面回答,一面把宝剑拔出鞘来。双手托着剑身,慎重的递了过去。
“好剑呀,好剑!”
对方赞不绝口的捧剑抚摸,叹道:“可惜它断了一半。”
“剑师能不能够将牠重新改造?”
“老朽么?”
“在下愿以宝石为酬,如果需要别的东西,也可以尽量办来。”
“莫剑师”深叹了一口长气,道:“老朽半生心血都花在铸剑的上面,像这种不世之宝,别说是交给我做,就这样看看,也能令我热血如潮,十分技痒……”
“那你是答应了?”
“可惜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这个……老朽还是……不说的好。”
岳天雷把对方隐居十八年头,装聋作哑的事再想一遍,越发觉得可疑,但看到“莫剑师”满面愁容,须发苍白的样子,又不好意思逼问。
“蛇娘”却看出岳郎的表情,立刻取出许多“金钢宝石”,立见霞光万道,还耀室中,全都放在对方面前,说道:“老伯,这些小意思请你收下,我们需要这枝剑去报血海深仇,除了老伯,没有别的人好找……”
“姑娘有什么冤仇?”
“家父失踪十八年,先母因此病死,现在我跟着雷哥千里寻亲……我需要他保护,他却需要剑……”
“少侠本身呢?”
岳天雷眼看对方听到“十八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忽然一理,于是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在下也是血仇似海,算到如今,刚好一十八年!”
“哦!”对方惊噫声中,两道白眉皱得更紧。
岳天雷更加补充一句道:“这段时间,正跟‘剑师’闭门谢客一样,真是凑巧!”
“那……那少侠可愿说出师门来历?”
“在下有誓在先,不能说明。”
“这样讲来,老朽是爱莫能助。”
“蛇娘”恐帕说僵,急忙劝道:“老伯何必……”
“我也是有誓在先,而且以全家牲命为条件,永不替人铸剑。”
“全家性命?”
“不错!”
“老伯这誓是对谁发的,怎么这样严重?”
“莫剑师”迟疑的还未答言,岳天雷已经阻止“蛇娘”道:“霞妺,‘剑师’既有原因,我们不应该无礼追问……”
“莫剑师”道:“少侠,刚才你们提起这十八年的时间非常凑巧,老朽也有点好奇,请问这十八年来,武林中可有什么变故?”
岳天雷道:“剑师难道没听到‘武皇’残害正派的消息?”
“老朽多年不问外事,少侠请讲。”
岳天雷便把“武皇”暗杀正派高手,意欲独霸武林的种种恶迹全部说明,那“莫剑师”听说天下大乱,血仇遍地,只骇得须发皆张,周身狂震道:“少侠……可晓得‘武皇’的……模样?”
“江湖上并无一人知道。”
“可有其它的特别记号?”
岳天雷下意识中总是怀疑“武皇”就是“无鼻人”,于是脱口答道:“在下认为他……可能有两样记号……”
“莫剑师”一句比一句激动,紧张追问道:“那两样记号?”
“第一,他的鼻尖已被削掉!”
“嗯——”莫剑师眼珠一转,好象是在回想一个人影。
“第二,他的剑上有个十字凹痕!”
“哦!”
对方骇叫一声,全身剧震道:“原来就是他——!”
“谁?”
“莫剑师”连喘几口大气,咬牙切齿道:“说来话长,老朽闭门谢客,装聋作哑,都是为此而起。”
“剑师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十八年前冬天,来了一个蒙面客,以黄金十两为酬,请老朽替他修理长剑……”
“剑上就有这十字凹痕?”
“一点不错!而且凭我的经验,这凹痕一定是被绝顶高手剑尖戳伤。”
“剑师可曾问过他的姓名来历?”
“老朽没有问——”
“面貌?”
“看不见,可是我敢断定他有鼻子。”
“如何断定?”
“没鼻子的人,说话准定漏风,他却完全没有毛病,因此虽未眼见,更比看见的还要准确!”
“那么,师剑为甚理由,会用全家性命起誓?”
“我替那蒙面客修好长剑之后,忽然看到他杀机满眼,显有杀人灭口的毒念,为了顾全家人门徒,老朽自动的起了这个誓。”
“他就接受了?”
“那有这样简单。”
“你又用什么妙计,使他罢手而去?”
“老朽最后提醒他,我是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名剑师,下次再有这种事,可没有别人好找。”
岳天雷听完之后,心头又起一片疑云。
对方说这蒙面客是冬天来的,义父“剑怪”被害却是冬季之前,此人如系凶手应该没有鼻子,但事实上正好相反!
那难道是差了别人来的?
不会!以仇人的心计多端,决不致自漏秘密。
这些矛盾的想法,在他心中不住的翻腾。想去想来,不得解答。
“莫剑辆”见他独自沉吟,猛地白须一飘,慨然起立道:“岳少侠,老朽深悔当年一念之私,瞒住这种大事,现在拚了全家性命,也要替你铸好这枝剑。”
“在下不铸了。”
“为什么?”
“我岂能牺牲你的全家。”
“一则老朽自愿助你扫除邪恶,二则除我之外,别人办不了。”
岳天雷坚决至极,答道:“不管剑师怎么讲,在下不愿铸了。”说话间,掌力发出“乾坤一煞”的吸力,飕的一声,“青霓剑”立从对方手中飞回掌内。
“莫剑师”要想抓牢宝剑,但已经慢了一步,不由发急道:“岳少侠何必固执……”
“在下决心已定,剑师的盛意只好心领。”
“你宁愿错过这惟一的机会?”
“我想天下之大,定有别人能够铸剑,否则——宁愿错过机会!”
“莫剑师”对他这样的正义凛然。不禁大为感动,独自怔立了一阵,突然拍掌叫道:“有了!有了!”
“有了什么?”
“老朽这一急,倒想起另一位高手。”
“他是谁?”
“他就是武林中有名的‘神拳郑泰’。”
“手艺如何?”
“不在老朽之下。”
“但不知‘郑前辈’住在那里?”
“听说隐居‘白猿山’——”
“莫剑筛”话未说完,突听屈外脚步如潮,大概有十几个人围住木屋。
随听一个声如洪钟的口音,怒气冲冲的喝道:“岳天雷出来答话!”
他不禁心头一凛。以为敌人追踪赶来,身形一旋,已经射出门外。
虎目寒芒四面疾扫一番,互见一位法相庄严的胖大老僧,巍巍然端立场心,身前是两名中年和尚,一望俱非庸手。
至于木屋周围,早由十数个佛门弟子围住,人人气定神闲,健壮威猛,每一个都佩着长剑。
岳天雷坦然的上前三步,朗声问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宝剎那里?”
“老衲衡山掌门‘法宏’——”
“哦,原来是‘法宏大师’,在下失敬。”
岳天雷这样以礼相待,倒使“法宏大师”浓眉一扬,似乎很感意外。
“请问大师找我则甚?”
“你削了敝派俗家弟子‘赵南山’的长剑,又在盛官殿二次将他打伤,想是有意垗斗我们衡山。”
对方口气咄咄逼人,岳天雷却因受了排帮“资江王”的嘱托,仍是客气的答道:“关于削剑的事,在下暂时不能解释,致于灵官殿二次争斗,完全是出乎意外,决非看不起贵派。”
“嘿嘿嘿嘿!”
法宏大师怒笑几声,眼神犹似电光四射,道:“好一张利口,你们胆敢暗中下书,叫老衲让出掌门人的位置,还说看得起我衡山!”
“大师弄错了——”
“我错了?”
“要大师让位的是‘武皇’邪党,与我无关。”
“住嘴口你明明就是‘铁面人’,还敢抵赖!”
岳天雷暗叫了一声:“怪哉!看样子,他没有收到‘资江王’的书信,可是怎能刚好找到这里?”
心念中,立刻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师,你有没有收到排帮的信?”
“当然收到了,否则我们岂能追到这里。”
“那为何还有误会?”
“法宏大师”逼上两步,沉声说道:“资江王信申写得清楚,他证明你是‘武皇’的手下。”
“哦!”
岳天雷骇得心神凛然,“资江王”决不是下流之人,怎么会写出这样一封怪信,真正令人不解。
“法宏大师”看他神色不定,马上一声断喝道:“觉非、觉凡听令——”
“慢来!”
岳天雷双掌一扬,挡住两个就要动手的中年和尚,道:“这里面另有鬼计。”
“用鬼计的就是你这小辈。”
岳天雷语音一沉,冷冷答道:“大师休要激动,动手之前,应该冷静想一想,免得亲者痛而仇者快!”
“法宏大师”深吸了一口清气,真个冷静的想了片刻工夫,说道:“你既不愿动手,或许真有原因,老衲身在佛门,也不能滥开杀孽……”
“大师真算得深明事理。”
“但是有一件!”
“请指教。”
“你跟我同去衡山本寺。”
“有何贵干?”
“暂时留在寺中,等到‘武皇’一党清除之后,再来决定你的身份!”
岳天雷忍了半天,也禁不住气往上冲,冷哂说道:“大师这办法太过份了!”
“你不愿去?”
“事实上不可能。”
“原来你不愿动手,只是胆小。”
岳天雷轻叹一声道:“大师疑心重重,在下只好得罪。”
“老衲决不以老欺少,只要你逃得出我衡山‘弥陀剑法’,就算了事。”
双方既然决裂,场中空气顿时一冷。
但——木屋内立刻传出“蛇娘”娇嫩的口音,道:“雷哥,本地主人请你们换个地方,而且点到就是,不要流血。”
岳天雷恐怕惊动“莫剑师”和“蛇娘”,而且他们的意思,也是提醒他不要伤了衡山人物,心念中,虎目寒芒直对“法宏大师”一闪。
“法宏”当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眼光四面一望,顺手向西戟指道:“好!我们到那边山谷去。”
岳天雷立刻一马当先,展开超绝轻功,如风飙云流,射向西旁的山谷。
“法宏大师”见他步法特异,瞬息数丈,顿时骇然一锁寿眉,打消了命令门徒出手的意思。
随即僧袍大袖一摆,率领众门徒,如影随形,紧紧赶上……
只见这片山谷,格外清幽。
岳天雷首先到达,立刻拣了一处平坦地方。
气定神闲的扭转虎躯,泰然待敌。
“法宏大师”也已随后赶来,隔着丈余之地,手搭剑柄道:“你先拔!”
“在下拔得很快,还是大师先请。”
“嘿嘿!老衲晓得你有此一记绝招,你尽管使出来好了!”
岳天雷于是右手微弯,缓缓的向剑柄上伸去。
顿见十几名衡山高手,个个目光不瞬,紧盯着他的腕部。
这一来,谷中空气顿形紧张。
除了山风呼啸声列,简直静得连花针坠她,也能够清晰听见。
“铮!”
死寂中,一道剑光破空直出。
“法宏大师”剑似霹雳惊虹,夹风雷隐动之势,直朝岳天雷面门刺入。
岳天雷见他这一剑,劲力如山,招法古奥,表面上似乎缓慢,实则奇快无比,也不由得心头一寒,才知“弥陀剑法”确有玄机。
于是,沉腰卸步,翻腕斜肩,闪电似的拔出腰间长剑,便生生一剑斜出。
“叮——”
双剑交处,声若龙吟,彼此身形一旋,俱各神色整然,再度对峙!
“法宏大师”对于岳天雷的功力大感意外,顿时引起生死相斗之心。
岳天雷也试出对方真力纯厚,丝毫的不敢大意。
双方各自暗运内功,“法宏”剑招疾动,施展“弥陀指路”的绝技,二次朝他胸腹划去。
他这一剑,乃是毕生苦练的功夫,剑锋数尺之前,寒气森森,足可穿胸洞腹。
但在岳天雷而言,他正希望对方剑走中宫,马上疾运“乾坤一煞”的劲力,一招“挑星摘月”想把大师长剑挑飞。
只见人影动处,剑芒如潮。
“法宏大师”立感剑身反被缠住,无法快速的推出,于是想也不想,本能的左掌一推,劈出无坚不摧的“须弥功劲”!
岳天雷何尝不也一样。
他觉得对方手腕如铁,不容易把剑奇快飞旋,而且在他真力猛贯之下。还能够硬生生逼进几寸,这份功力真算待空前未见。更何况劲风射处,掌影瞬至胸前!
百忙中,也将左掌圈划,把对方无形真力,便向体内一收。
“轰!”大师的掌风如怒海涛声。
“嘘!”岳天雷借力吸力,也带出一股低沉劲啸。
在这各无胜负,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法宏大师”更发一声怒吼,拚出全付真元,连掌夹剑,快得连手法都看不清。
岳天雷无意死拚,冷静至极的剑招一换,展出“孤凤振翎”,那寒芒片片,笼罩丈五的剑幢,就像一朵银色的飞旋云彩。
对方的剑气掌风,紧钉着这片银云,迸射回环。
一场强攻硬打的苦斗终于展开了——山谷中气涡乱旋,砂尘疾卷,使得一群衡山弟子,个个瞠目无言。
就在他们的怔视下,双方剧斗到二百余招以外。
然后——俩人的身形招法逐惭慢下来了。
“法宏大师”面红如火,额头上蒸气腾腾。
岳天雷胸头起伏不停,剑幢也巳缩到八尺。
但“法宏”以一派掌门之尊,当着徒子徒孙不便罢休,岳天雷又要顾虑“蛇娘”等人,又要提防对方愤怒中一拥而上,也是无法收式。
眼见这种硬拚真力,必致死伤惨重——果然,“法宏”在猛吸一口大气后,右剑左掌,拚出最后一击,岳天雷只好剑掌齐出,回敬一招!
“砰!”的一声闷响,双方“蹬蹬蹬”!各退几个大步,“法宏”马上哇的喷出一口热血,他却凶借力还力,震得比较轻些,但喉间一股甜腥,也感到耳鸣目眩!
那“法宏”咬牙横心,打算来个同归于尽,勉强稳住脚步,又要发掌。
同时衡山弟子,都铮铮然拔出剑来,脚步直向场心移近。
岳天雷这下气坏了,虎目中寒芒陡射,射出怨毒的光辉。
就在众人步步接近的危急关头,山巅劲喝如鹤唳猿啼,一声高叫道:“双方住手!”
这清劲口音尚在群谷中回绕。
西面峰顶,一个小小黑点,像彗星经天般,凌空划出一个美妙的半弧,随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着战圈中疾坠。
岳天雷虎目忽忽一扫,已经看出这是一个人。
但那山峰的高度,足有三四百丈,不管来者轻功如何之高,在这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的距离下,谁也要摔得粉身碎骨。
他正在惊骇——
可是“法宏大师”激怒中那管这套,掌势一立,又逼上了两步。
说时迟,那时快。
来人那快得看不清的身影,冲落到离地不过二十多丈,突然“蓬!”的一声。撑出一朵方圆寻丈的乌云,顿时下坠之势剎住。
然后美妙的飘摆,不偏不歪,正落在他们中间。
岳天雷马上惊噫了一声:“西门先生!”
原来昆仑高人“西门石”,真个及时赶到。
他右手中提着一柄铁雨伞,他刚才就利用这把伞,安然抵达高山。
此时更将此伞滴溜溜的一轮,劲风呼呼中,硬将衡山诸人的来势阻住。
“法宏大师”喘咻咻的收掌喝道:“西门何必……帮这……武林害马……”
“西门先生”收伞长揖道:“大和尚气成这样,真是少见——”
“你还是让开的好!”
“呃,呃!你不必打了,完全误会。”
“我误会?”
“你中了‘武皇’借刀杀人,一石两鸟之计。”
“哦!”
岳天雷与“法宏大师”,几乎同时骇异出声,各退半步。
“西门先生”朗爽一笑道:“你们两位把剑收起来可好,一面歇息,一面听我细讲。”
岳天雷首先退后,把长剑向鞘里一插。
“法宏大师”愤然收剑,道:“西门,你说得有理便罢,否则和尚还要……”
“这事很凑巧,我是发现了排帮送信人的尸体,才晓得这桩阴谋。”
“西门先生”却一看衡山诸人,微带惊奇的问道:“大和尚,你们的‘须弥功劲’天下驰名,如今都带了长剑出来,例真有点怪哉!”
“法宏大师”道:“现在‘武皇’一党都是用剑,甚至有蒙面客,还会使本派‘弥陀剑法’,老衲不能不防备一点。”
“西门先生”呵呵劲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和尚也学时髦。”
法宏大师寿眉。一皱,叹道:“西门休得取笑,拿功力相等的人来说,用剑胜于用掌,而且——以你而言,昆仑‘禅影奇功’素称武林一绝,可是又带铁伞,又带钢扇,还加上一把旱烟袋,比起老衲一枝剑,倒多了三倍。”
“大和尚难道不晓得,这些都是我随身日用之物。”
“少扯淡,谁要挨上任何一件,都有点吃不消兜着走。”
岳天雷在旁倾鹎,忽然心念一动,上前问道:“大师,我看贵派带剑下山。必有其它的原故。”
“岳施主的意思是——”
“大师刚才说:‘武皇’手下也有使用贵派剑法的人,不知这种剑法有多少人会?”
“内外两家弟子会的很多。”
“大师以后又说过:功力相等的人,用剑甚于用掌,那‘而且’两字之后,还有下文未曾说出。”
“这个……”
“在下根据这些话,断定有个功力与大师相等的人,他不但擅于用剑,而且离开衡山多年,所以大师亲自佩剑,其目的就是为了应付他。”
“法宏大师”满面忧容,答道:“施主猜得很准确。”
“此人是谁,能否明白见告?”
“嗯——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位离开师门多年的,就是老衲的师兄‘法广’!”
“这位大师的功力?”
“当年他是寺中‘首座’,老衲是“知客”,论武功他比我强过三成以上。”
“这次来信请你退出掌门之位,想必是他署名。”
“不错,敝师兄竟会叛归‘武皇’门下,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大师回答之后,又是一声凄然长叹。
这一叹,叹得人人心头发冷,哑口无言。
像这种兄弟阋墙,同门争位的怪事,居然出现在正门大派之内,而且全由‘武皇’在幕后操纵,而其本人却至今未曾露面。
这份神秘,阴险,直可以说是空前未见,亘古未闻了。
经过一阵无言的沉寂。
“法宏大师”终于再度合什,向岳天雷两个行礼告辞道:“老衲这次轻率下山,对寺中之事越想越不放心,现在要先走一步。”
“西门先生”恢复他那向来乐观的态度,拱手笑说道:“大和尚不必忧心,反正大家都动起剑来,那‘崆峒’,‘武当’,‘青城’三派惯用长剑的不必说了,如今‘衡山’既然佩剑,‘少林’,‘峨嵋’想必也是一样,至于敝‘昆仑’掌门东方玉……”
“法宏大师”插言道:“对呀,他跟你都是剑中高手。”
“不能算我,我是因为学剑不成,才带了这一身的小零碎。”
“何必客气,干脆说出你的主意罢。”
“我的想法是,反正各派都已带剑下山,咱们干脆来一次大会,也好去对付‘武皇’邪党。”
“法宏大师”被对方说得豪气勃发,寿眉一轩道:“如果各派能够合作无间,而且‘武帝’能来主持,这场大会倒是很好。”
岳天雷听到这个提议,内心激动不已,独个儿凝立当地,瞑想着剑气冲霄,剑风乍地的壮烈场面。
但“西门先生”却在他的肩头轻拍一堂,说道:“老实说,‘武帝’能否出来,是个疑问,大会的事,我尽力去办,但这位岳老弟的身份,大师应该明白了……”
“法宏大师”,马上点头道:“老衲已然明白,岳少侠如果遇上我‘法广’师兄,一定不能伤害,务要送回衡山……”
岳天雷肃然应允,对方及手合什,随率门人如飞回去。
“西门先生”目送众人走远。转对岳天雷问道:“岳老弟,你找到‘莫剑师’没有?”
“已经找到,他就在东边山头。”
“我们同去看看可好?”
“请——”
岳天雷应声之中,身如电出,两人一先一后。同向“莫剑师”的住处赶来。
以两人超绝的轻功,自然是瞬息而至。
他首先飘到门口。正要呼唤“蛇娘”,可是嘴一张,声言却咽住了。
原来他嗅到了一股生人气息——阴沉沉的充满尸骨味道,令人毛发悚然。
“西门先生”为人何等世故精明,见他身形猛停,马上也悄然收步。
岳天雷头也不回,疾向身后比了一个手势,随即身形如电,毫无声音的射入木屋里面。
“西门先生”发觉事态真的严重,连忙右手拔出旱烟杆,目光如雷盯住出路。专等屋内信号。
功夫不大,只听岳天雷惊噫出声的叫道:“西门前辈快来!”
他马上一掠数丈,飘入室中。
更见岳天雷眼光充满悲痛和怨毒,怔怔的站在一位老者的尸体旁边。
“西门先生”骇得双眉一锁,道:“赶情他就是‘莫剑师’!”
岳天雷牙关迸出话音道:“不错。”
“西门先生”弯腰一看“莫剑师”,只见他心口一个血洞,周围五个指头印,插胸透骨,竟把心脏捏成粉碎的肉块,不由得胡须一抖,骇道:“原来是‘白骨魔君’下的毒手!”
“白骨魔君?”
“错不了,这是他独门手法,名叫‘摘心追命’。”
岳天雷虎目中顿时迸出两行热泪道:“在下连累剑师了……”
“这是怎么讲?”
“我杀了‘白骨魔君’的徒弟‘黑夜游魂’,而且我若不来找他,那魔头也不至于寻到此地。”
“西门先生”怔了一会,悚然寒战道:“不好,这老魔头也是‘武皇’一党。”
“哦!”
“那被杀的排客,全身都被抓得粉碎如泥,不容易看出是甚么手法害的,如今这一对照,显然也是‘白骨魔君’的毒手。”
“早晚我会把他碎尸万段,替‘莫剑师’和‘蛇娘’报仇!”
“蛇娘!她是你的同伴?”
岳天雷悲愤至极,从怀内取出一幅衣襟,也不说话,径自递了过去。
“西门先生”急将衣襟展开,只见上面写看十六个娟秀字迹:小魔惊逃,蛇娘重伤,日后归来。
洞庭仙子留字“西门先生”看完之后,反倒面露惊喜之色,咋咋有声道:“贵同伴这下倒好了——”
“好了?”
“这位‘洞庭仙子’,就是‘四姬’之一,功力奇高,连‘白骨魔君’这样的老怪,对她而言,都只算得是小魔。因此‘蛇娘’被她救去,不但伤势无碍,而且必然成为武林中高手。”
岳天雷稍为安心,长喘了一口大气,道:“这样也好,从今后在下可以放胆去找仇人。”
“西门先生”眼神一转,道:“既是这样,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老弟能否同意?”
“先生请讲。”
“你我都是要访‘武皇’这批东西,我在江湖上,比较门道熟些,一路同走的话,彼此有个照应。”
“这个——”
“我不会碍你的事,虽说同走,并不一定紧紧跟着,如果有什么事情,彼此可以分道扬镳,不必另行交代。”
“先生的好意我明白,但是——”
“又有什么‘但是’?”
“我从下山削剑以至现在,跟‘武皇’虽没碰上,但跟他的手下已经接触多次,尤其从‘白骨魔君’的事来看,他们显然在到处找我,这样太危险……”
“你不怕危险,难道我就畏死贪生?”
“我是为了报仇,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至于贵派——既无高手失踪,那又何必。”
“西门先生”义形于色,愤然不乐道:“老弟这样说,简直的是看人不起。”
岳天雷大为感动,连忙称谢答应,然后悲愤的抱起“莫剑师”,脚步沉凝,缓缓走出屋外。
在西门先生的协助下,一座坟墓顷刻筑好。
他大礼祭拜之后,忽又走回木屋里面,独自耽搁了片刻工夫。
“西门先生”等他出来以后,诧异的问道:“屋子里面还有什么未完之事吗?”
“莫剑师有两个早年的门徒住在山中,早晚必然会来,在下留着书信,请他们转告剑师后人,免得……他们罣念……”
“岳老弟办事周到,现在天已不早。我们先去那里?”
“嗯——”
岳天雷想了一下,道:“先去‘白猿山’,拜访‘神拳郑泰’。”
“那就走罢!”
话声中,身形齐飘,径向山峰之下,如电射去。
岳天雷与“西门先生”都是轻功奇佳。
为了避免在官道上疾驰,惊世骇俗,他们宁愿穿山越岭,专走僻静地方。
这一天,看看高峰已尽,来到小山起伏的地方,曲径错综,偶而也有一两处山村茅舍。
正在专心赶路中——-忽听附近树林内面,传出一声痛极的呻吟,嗓音奇熟!
岳天雷马上心神一震,转头招呼道:“我们看看去!”
“好!”
两人身形齐闪,犹如两颗流星,疾投入树林深处。
百来丈的距离,眨眼即达,岳天雷顺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入一片广约十数丈的林空,立见当中粗可三围的枯树上,钉着一位老道长。
“呀!这是‘清璇道长’……”
“西门先生”紧接赶来,也骇得倒抽一口冷气道:“可不是武当掌门吗!”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分立枯树左右,只见“清璇道长”半身尽是鲜血,他那枘自用长剑,竟从“巨阙穴”透背而出,把他钉牢树上,胸口只露出一个剑柄。
岳天雷惊骇至极,下意识的伸手就拔!
“拔不得!道长内功深厚,不拔还能自守一丝真元,如果拔出来,必然透风而死。”
“难道就让他这样……”
饶是“西门先生”见多识广,一时地想不出好办法来。
但“清璇道长”却闷哼了半声,眼皮张自睁开半线,他一见岳天雷凝立身前,马上嘴唇连连掀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倒泌出了一股腥血。
岳天雷马上附耳说道:“道长别说话。在下先想办法救你下来。”
然后转脸对“西门先生”道:“请你抓住剑柄,我叫拔就赶快拔——”
“这……不行吧?”
“我有‘真元对流’的功夫,能够使他真力不散……”岳天雷一面回答,双掌已经贴住道长的“血海”和“丹田”。
随即凝神屏气,运起全付内功。把本身真元,引导着对方一线生机,小心至极的穿宫过穴,缓缓循环着。
就等对方的真元贮人丹田大穴后,他轻轻吐气开声,低喝道:“拔!”
“西门先生”早已蓄势以待,闻言右手如电翻出,五指奇准的搭住剑柄,顺势向后一抽,立将长剑拔出。
岳天雷再度喝道:“点穴止血!”
“西门”又以“昆仑”独门手法,指影幻舞的连点一十六处经脉要路。
他们这种天衣无缝的配合手法,果然灵验如神,立见伤口渗出的血沫,完全止住。
岳天雷忙把对方平放地上,自己两只手掌,仍是贴穴运功,丝毫的不敢大意,“西门先生”更趁机掏出本门灵丹,用了加倍的份量,塞进“清璇道长”口中,不过片刻,道长喘息数声,睁开了血丝密布的双眼,他先感激的望了“西门先生”一下,然后对着岳天雷喃喃说道:“岳……岳……我找你……很久……”
岳天雷连忙接言道:“道长可是为了‘青霓剑’?”
“是的——”
“这剑是令师兄‘清枢道长’所托,在下无心闯入玄关,以致他走火入魔,至今还很抱歉,所以我一定要照他的遗嘱,把此剑重新铸成武林之宝,希望你别误会。”
“我……都知道……”
“道长都知道了?”
“敝师兄……临终之前,已经全部……说明。”
“那道长找我何事?”
“怕你被……别人所害,夺去……宝剑……”
“道长放心,在下会以生命来保护它,决不让人夺去,而且……至今也没有人下手夺过。”
“清璇道长”服药颇久,精神好了许多。闻言后,面皮连搐道:“难道……难道叛徒‘清玑’……也没有来抢?可能你是没有碰到……”
岳天雷对“清玑道长”将他打败的事情*真是记忆犹新,那“铁面人”看到宝剑发怔,“清玑”却毫不在意的情景,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答复道:“在下曾与‘清玑’交手,他对此剑根本没有注意。”
“决不可能!”
“为什么?”
“两个时辰以前,他来……逼问过我……口口声声……要问你的下落……以便追夺……”
“他们是几个人?”
“先是两个,”
岳天雷定神一想,断定必是“铁面人”跟“清玑”一对,随即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是一个。”
“一个?那刺伤道长的是谁?”
“清璇道长”马上面色激动,满脸怒意道:“先是叛徒和一个蒙面人联手,数十招后,我已经落了下风……”
“西门先生”皱眉插话道:“道长身为武当掌门,应以全派为重,怎么不见机而走,还去硬拚哩?”
“贫道也是这样想,但退到这颗树边,突然又来了一个蒙面人。他的身手之快,可以说无法形容,连一招未完,就夺下了我的剑……”
“哦!他是空手夺剑,而且就用这枝剑刺伤你……?”
“不错!”
岳天雷周身一阵寒抖,急吼吼问道:“他留下姓名没有?”
“虽然末留姓名,我也猜得出。”
“你猜是谁?”
“武皇!除了他别人无此本领。”
这句话,像一盆雪水,当头倾下——西门先生惊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岳天雷更是虎目圆睁,牙根咬得出响。
因为“清璇道长”的功力已算一流,但对方能在半招之内,空手夺剑,借剑杀人,那份武功,实在是令人惊震!
“清璇道长”见状,沉痛无比的说道:“两位不必动怒,贫道有几件事要拜托。”
他们几乎同时回答道:“道长尽管吩咐。”
“我看‘武皇’的功力,除了‘武帝’之外,谁也胜他不了,可惜‘武帝’还未出来,因此两位——尤其是岳少侠——在江湖上行道务必仔细。”
“西门先生”故作轻松的安慰道:“武帝不来也不要紧,我跟衡山‘法宏大师’已经提起过,准备大会正道武林,专门对付这个恶贼。”
“我看——各派聚会不是容易的事,就算成功,也不一定能胜。”
“事在人为,总不能坐以待毙。”
“先生热诚感人,可是有一点你要考虑。”
“那一点?”
“如今各派叛徒,要逼现在掌门让位,要是聚会一处,恐怕中了敌人一网打尽之计,而且本山空虚,也怕对方乘虚而入。”
“这个——我会跟各大派门商议,见机而行。道长请继续说下去。”
“敝徒‘法雷’等三个,现守武当本山,希望代为转告,山中诸事都由“法雷”作主,必须紧守门户,苦练武功。”
岳天雷点头答道:“我们一定办到,将来‘青霓剑’铸好之后,我立刻归还‘法雷’就是——”
“不行!绝对不行!”
“那为什么?”
“法雷功力太浅,如果叛徒上山讨剑,一定应付不来,我看少侠一别不久,功力猛进几倍,不如……”
“清璇道长”讲到这里面有愧色,半路停住。
因为此剑已成叛徒争夺的目标,他怕自己的门徒因此受害,自然不好意思推在别人身上。
岳天雷何等聪明,立刻朗声答道:“在下绝对负责到底,一定等到适当的机会,再还给贵派门下。”
“清璇道长”感激的谢过之后,面现凄凉之色,道:“最后一件。是要请两位将我就地葬埋——”
“道长你就是……”
“我有辱武当声誉,再无面目去见前代师祖。”道长说到最后,已是青筋暴出,狂吼如雷,右手猛地一挣,就朝“太阳穴”上拍去!
“啪!”
“西门先生”眼见岳天雷双掌不能松开,急忙出手如风,险堪堪一记“金丝缠腕”,恰将对方脉门搭住。
但“清璇道长”急怒放心,用力过度,竟又闷吭半声,昏绝于地。
岳天雷一面加紧运功,一面说道:“我看只有由前辈送他回山。追凶的事*在下一人去办。”
“西门先生”虽不放心*但事已如此*只好答应道:“他的伤势太重,恐怕送不到,反正送多远算多远,如果半路不幸,我也会把这位掌门,送到他的本门安埋。”
两人趁着对方未醒,把前后伤口仔细的包扎起来,又给他服下大量丸药,然后绑在“西门先生”背上,那枝血迹斑斑的长剑,也由他提着。
随即双方互道一声保重,那昆仑高手“西门石”脚步如飞,觅路直往武当而去。
岳天雷眼看对方去远,心事重重的只在当地徘徊。利用自己过人的嗅觉,想侦查“武皇”的去路。
但“武皇”的功力何等高张,脚步不但极轻极远,而且奇快无伦,尤其山林中地势复杂,就有气味也是难找,因此寻找了个多时辰,才隐约的查清了方向。
可是,岳天雷心坚如铁,硬是非追不可。就时走时停的循路前行,一个劲赶将下去……
满天浮云,月光掩映,照着山林树影,格外幽僻凄倞。
岳天雷飘射于山谷之间,心念潮涌的忖道:“两天两夜,越追愈没有线索,我该怎么办呢……?”
放眼望夫,只见前面疏林掩映,是一条宽约三尺的山路,脚步一紧,隔它只剩十多丈远。
但——寂无人迹的路上,突然人影疾闪,就像劲箭离弦的,顺着山道射来。
岳天雷心神一动,顿时虎目圆睁,锋芒陡现,想要看个分明。
不幸天公偏不作美,空际一朵浮云恰好遮住月亮,他立感眼前一暗,只看到那奇热的身形忽忙疾闪,而且不住的前后张望,彷佛后面跟来了什么怪异人物。
岳天雷疑骇的眨了一下眼睛,身形瓢到路旁两丈,但对方早已过去。
“呀!这背影好象是‘西门先生’,他怎么来到这里?
而且行动忽忙。难道是被谁追赶不成?”
心念中,下意识的摆过头来,转向来路看去。
谁知不看还罢,一看之后,更令他周身冷战,起了无数的寒栗。
因为跟着飘来的一个身形,真是太怪异了——那人被一件奇形大袍由头到脚的罩住,手既不动,膝盖也不弯,全身僵直,用上下跳动的姿势向前纵跃,真像僵尸出现!
而且一般人的面具,最少也要露出两只眼睛,以便看清外面。
但这个僵直怪人,偏连眼睛也不露出,碰到山路弯曲的地方,却能硬生生的及时侧转身躯,彷佛不用双眼,也能看清路线一般。
奇怪!这算是什么邪魔外道?
如果他是人,这种隔衣见物的本领,真算得不可思议!
若说他是僵尸怪物,那又不合情理,但如果不是,怎么会运“西门先生”也吓得惊惶逃跑——?”
就在他惊疑不定间。
这僵尸般的怪人,已像一阵旋风径直跳去,那身后留下来的气流,直朝岳天雷面前卷来。
他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腥臭的血味直仲鼻观。
“呀!这是‘清璇道长’的血腥,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怪相?”
岳天雷心思像电光石火,奇快的忖道:“清璇道长决不会追‘西门先生’,除非是中了邪术!那么,一定是有个厉害无比的魔头,才会迷住道长,惊走西门……”
他还来不及想完,来路上身影又动,再度出现了一位人物!
这时,月亮恰从乌云中钻了出来,冷光如潮,把来人照得纤毫毕露。
他——头载束发金冠,腰系一枝长剑,满头长发顺冠垂下,分披在两个肩头,身穿杏黄大袍,颇有人中龙凤的风度。
面貌更是俊雅绝伦,年若四旬,却无半点衰老痕迹,尤其剑眉凤目之间,英气逼人,在英武之中,还来看两分神秘色彩。
这种慑人气派,使任何人只看一眼,都能断定他是武林大豪。
至于那身形不动,瞬息十几丈的轻功,更是空前所未见。
岳天雷隐身道旁,马上心神剧震,暗自恨声道:“怪不得‘西门先生’吓成那样,赶情是‘武皇’恶贼亲自来了!”
下意识的右手一探,无声无息拔出了腰间剑来。
那时快,说时迟。
这霎那的工夫。
来人已至三丈开外。
更见他左手捏着一个奇形诀式,凤目半睁,面色极为沉凝。
而且一近岳天雷隐身之地,马上双目陡张,将突出寸许的劲光,狠狠的朝他这个方向一扫,好家已然发觉有人埋伏。
岳天雷立刻身形暴出,用“大鹏展翅”的绝招,冲空直拔数丈,奇奥的划出一个半弧,长剑像夜空电闪般,夹石破天惊之力,直朝对方头顶插落。
这一剑,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力道之强,何异于泰山压顶,眼看剑到人到,离对方“天灵穴”只剩三尺有余。
但来者岂是等闲。
面色一凛下,双脚以看不清的步法奇奥一旋,立刻横飘半丈。左手诀势虽然不动,右手却跟步法一样的快得惊人。
立闻“呛啷”一声,长剑闪出,斜斜往上一划,便将岳天雷长剑弹开,而且那向前飘纵之势不衰,仍想去追“清璇道长”。
“那里走!”
岳天雷暴喝声中,健躯风车似的凌空疾翻,借着对方剑上功劲,像一颗流星坠地,截住了对方去路。
对方一看他眼中怨毒寒光,也不禁怔了一下。
岳天雷趁势“挑星摘月”,幻出圈圈嘶啸的剑轮,猛催真劲,又刺向对方“巨阙”,“关元”两处生死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