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自从被困在聚云穴达三日之久,最后终于也开了窍,悟通关美所在,自行脱困而出之后,对于易数与阵式大有领悟,推演之学精进不少。
当然,苦竹对于这个师侄的关爱,绝对不比刚收的义子稍少。他不仅如所承诺,将自己毕生所学精华所在的飞星遁甲,倾囊授予小千,同时,他更严格的督促小千修习上乘的茅山秘术,以期师门秘学得传有人!”
火暴辣子冷月癸虽是女娃,不过,女命男相的她当惯了小男生,也记得改回女娇娥的装扮,就以其他三小早已习惯的野样,和他们继续混下去。
月癸本身的功学根基,亦是衍生于八卦,如今,经过挖通此道的魔算子加意点拨调教,这女娃拳拳棒法已非昔日果下阿蒙。有些她慧心所至,妙创之招,只怕连她的师叔公壶中仙贾太平都未必化解得开。
待在谷中三个月,这颗火爆辣子非仅武功进步神速,她更是时常磨着苦竹,要他教授有关机关设计之学。
她会如此热衷这门鲁班之学,并非偶然。毕竟,她家传的火器绝学,除了火药的调配和运用,火龙梭的构造,就与机关脱不开关系。
若不是担心拆开火龙梭会装不回去,她早就拆光了这项犀利的火药发射器。如个既然有人深知此道,她的好奇心岂能按捺得住,因有不立刻动手拆梭,一观梭内精妙零件之理?三个月待下来,苦竹原本用来炼丹试药的百草居,如今反倒变成了月癸配制火药和研究火龙梭的弹药库。
这个精灵聪明的玩火丫头,更是利用炼丹室中的设备,自行烧炼硫磺和硝石来配制火药,看得其他三小大叫佩服。就连苦竹亦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在玩火的学问上,确实有独到之处。
于是,由于月癸的大力贡献,绝命谷的阵式变化之中,除了原有的阵图、机关、用毒,如今又增添了一些爆炸性装置,使得整座阵式更加绝命,也更形安全了!
如今,这颗火爆辣子的随身暗袋里,已经装满她用得最为顺手的“七彩烈焰球”,等着再开利市。
四小之中,苦竹甚少指点客途有关武学之事,反倒是常和他闲谈些玄机之道。怪的是,光这样而且,客途易断的本事竟也一日千里,三个月下来,功力有超越小千心易推断的现象。
小千连叫不可思议!
苦竹却道:“不老神仙水千月心法精奥,加上客途根基上乘之故。”
小桂奇怪自己所学,明明和客途师出同门,为什么他既没有客途那种上通天心的特异功明?月癸嘲笑他是假天才,真凡夫。
苦竹一笑置之,对他的疑惑充耳未闻。
小桂知道即使再问,义父最多也只会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所以,他连试也不用试,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
三个多月,飞逝如电。
如今的风神四少除了一身所学不凡,便是他们四人的动力,亦在苦竹珍藏灵药之辅助和个人苦修勤练之下,仅皆有了长足的进步。
现在,就凭他们四人眼神切然,神光内敛的模样,连外行人都不难还出,这些少年仔不好惹呐!
这是个炎炎夏日的午后。
此起彼落的蝉嘶长鸣,将绝命谷叫得好不热闹!
五毒六合园,凉亭里。
小桂单独和他的父亲笑月剑神君桂丞待在这座奇毒花园之中。
君桂丞有如木偶般,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张联制大团椅中,木然望着毒花争艳的园子,眼睛眨也不眨。
自他削瘦的面容,仍然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俊朗轩昂的模样。尤其,他那两道斜飞的剑眉,那对上挑的丹凤眼儿,更是丝毫不差的遗传了小桂。
他们父子二人坐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不可能猜惜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只是——如今君桂丞的肤上,隐隐浮现着令人怵目惊心的紫红色斑点,若是一干医术不精的半吊子郎中见状,肯定会将他的症状疹所为麻疯的初期征兆。
然而,这正是君桂丞身中数毒,几死还生,再经苦竹悉心调治之后,运毒变质反窜的结果。
小桂轻执着父亲双手,语声嚅嚅的低诉道:“爹呀!我们一会儿就要出谷去了。我们是要到南方一带,寻找传说中的兰诞金蛊回来为你治病疗毒。”
这小鬼轻嘘口气,低下头,轻轻抚挂着父亲青筋浮现的一双大手,出现呢喃道:“听义父说,你最先身中之毒,是混合他寒毒草与揭毒的双性剧毒,后来你又被同属双性奇毒的龙诞乌头侵入体内,最后才被成了精的金线铁蛇咬中,所以在你体内混合的毒素,不下五种,而且既有动物毒素,又有植物性毒,混乱得一塌胡徐。这几年,他已帮你除去体内那些源于动物的毒素,又以五毒园的纯阳毒草冲合其他阴寒流毒。如果不是因为毒性产生变化,你早该清醒了!”
“如今……”小桂略略加重力道,握住父亲双手,轻叹道:“义父由上次的老天卦象推演出,要解你体内变质遭毒,应兆于南,南人多擅盅,他这才恍然大悟,欲解你身上之毒,必得施以盅毒,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才能见效。可是,就算在云贵、两广这种出蛊之地,想要寻找一般寻常的兰蕊金盅,都已经极不容易。那古书上所载的兰蕊金盅根本没有人见过,只能说它是一项传说了!”
小桂语声一顿,陷入自己的思维。
他想起昨夜苦竹告诉他们的话:“所谓的兰蕊金盅,状似蜈蚣,多足、能飞,色若黄金斑斓,长仅一寸,细如钱香,有剧毒,纯属野生,尚无人知道饲养之法。这种金蛊,生于兰花盛开之时,以花蕊为饵,花谢即亡,是以极难寻得。只知曾有苗人,移植山谷野兰,辟做花辅,藉以诱来兰德金蛊,仍有得之,视若奇珍,专用以敬神或进贡。”
“……若是此种专食兰盈的母盘蛊,正巧将蛊卵下子可遇不可求的白玉翠心兰上,蛊卵因受波兰灵气有化,剧毒消褪,并于此兰花开之际,同时孵化成虫,再以兰心之中的碧绿灵诞为食,长成千年难示的活体灵药,虫身散发着如兰一般的素雅幽香,这时,如此金蛊便称之为兰涎金蛊。只是……白玉翠心兰本已难觅,甚且进年方始开花一次,卯绽午谢,花期仅有四个时辰,沾雨即谢,花谢蛊亡,药效即失。因此,欲寻此蛊,真的是非得福慧惧足,机缘凑巧不可。再说,大凡如此灵药,心定有意想不到这之毒物相守,更增添捕蛊之际的困难与凶险,你们万万不可心存大意。如果,真的无缘通此罕见活体灵药,你们便多加留心兰花开处,看能否觅得一、两条兰蕊金蛊,多少对治疗我那亲家兄弟所中之毒,有所助益……”
小桂回过神,猛地甩头道:“爹,我不管那兰涎金蛊有没有人见过,既然古书有所记载,我相信它就一定存在。无论如何,我都要设法将它找出来,只有一、二条兰涎金蛊,根本无济于事,我一定要救你,我要你能记起我来!”
说罢,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起身,大力的拥抱了一下木然的父亲,头也不回的走出五毒六合园。
听风楼。一楼的花厅里。
苦竹和早已整装待发的其他三小,正等候着小桂。
小挂刚跨进门槛,小千和月癸已有些迫不及待的起身离座。
苦竹目注小桂,慈祥和缓的问道:“与你爹话别过了?”小桂颔首无言。苦竹指着桌面上,一个较巴掌略大的黑色铁盒,道:“这个特制的宝铁盒里,装有一只翠魔。你们此行,与毒有缘,翠魔本身既可生毒,亦能克毒,带在身边总是有用。”
说罢,他取来一个为方便携带这个铁盒所特地缝制的纤绵搭裢,装妥铁盒,交给小桂斜背于肩。
另外,苦竹又捧出昔日笑月剑神君桂丞佩用的随身兵刃——那柄金穗黑鞘,样式古朴的干将宝剑,一并交予小桂。
“干将为上古神兵……”苦竹缓缓道:“宝剑有灵,择主而伺,若遇凶险,鸣惊护主。
昔日,此剑在你父手中,确实只刻如龙,神威大展;如今,我代君兄弟做主,特宝剑传予你使用,你要善加珍惜。切记,饮血染剑,一念存仁,不可流杀无辜,使神兵蒙尘。”
小桂恭恭谨谨的双手接过这柄家传宝剑,随即,顽皮的眨眼道:“宝剑也会择主而何?
那我岂不是要多巴结它一点,免得被它搞罢工,弃我而去!”
客途故意手抚宝剑,押谑道:“干将呀!干将!你是有灵异宝,想要跟随什么样的主人,但凭自主。如果你觉得,委屈在这小鬼手中被使用实在太逊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跳槽!”
“这是什么话?”小鬼瞪眼详嗔道:“我都还没有开市,你就等着在那边挖角,这算哪门子狗屁师兄?”
“这叫爱护宝剑的师兄!”月癸噗嗤一笑,黠谑道:“别说是客途师兄想挖角,就连我这个不用剑的人,也随时为干将宝剑扫榻以待,等候它的投奔自由。
”
“只是投奔自由?”小千斜眼笑道:“你确定不需要它的投怀送抱?干将可是雄剑哦!”
“呸呸呸!”月癸笑声连连:“就凭你如此亵滨神兵,不死也该杀!宝剑借用一下。”
说着,她动手想夺干将宝剑,准备将这个小老千就地正法。
小桂抱着剑,躲了开去,嘿嘿直笑:“少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走我的传家之宝?”
“骗不到……”月癸诡笑道:“我用抢的!”
她果真动手,朝宝剑抓去。
客途和小千亦是不落入后,堵住小桂左右夹杀。
他们可是打谱,准备让这小桂在再出江湖之前,先适应一下“怀壁其罪”的威肋。
苦竹望着你争我夺的四人,不禁莞尔。
干将宝剑自古以来,即是江潮中人梦寐以来的十大名剑之一,如此非凡的神兵利器,如今有缘见识,眼前这四个半大娃儿,岂有不兴奋的过了头之理?“停——!”
小桂好不容易摆脱六只魔手的纠缠,接着宝剑,大叫道:“我知道你们都急着看它一眼,大不了咱们将它公开展示就是了嘛!抢什么抢?再抢,就不给你们看啦!”
其他三人呵笑歇手,不约而同道:“算你这小鬼识相!”
小桂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这柄家传神剑,不需众人催促,他端提宝剑,手按灰黄启古朴的剑鞘内,徐徐拨出这柄震慑江湖的干将宝剑!
随着宝剑出鞘,一抹莹莹秋水般的亮丽晶芒,照亮了小桂脸庞。
“唰!”然微响中,小桂长剑指天,两指半宽,两尺七分长的锋刃,流闪着青碧净亮的透澈寒光。
剑尖,尾芒耀灿,略作摆动,立即吞吐若电,宛如隐匿着一条呼之欲出的精灿虹龙!
“好剑……”
“真是好剑!”
小桂等人几乎是屏着呼吸,敬畏般轻轻吐出对这柄神兵利器的无上赞赏。苦竹轻徐道:
“有关于将、莫邪这二柄神剑的由来,想必你们早已耳熟能详,我亦不多赘言。不过,传说之中,有一点值得注意:就是干将与莫邪,本属同体,却各分东西,因此,一旦阴阳交会,必有天崩地裂。传说或许夸大,不过,此二剑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若是互击,必然有事。
或者,是对宝剑本身有损亦未可知!”
他微顿一下,接又对专心凝听的四人道:“虽然二十几年前,干将遇主出土,奠邪依旧芒踪沓然。不过,若是依照阴阳牵引的玄机而论,此番干将复出,很难说是不会与久别的莫邪重逢。因此,小桂你不妨稍加留心,或者机缘巧合,能够引出莫邪宝剑,也是不无可能之事。”
小桂还剑入鞘,拍拍干将宝剑,笑道:“没问题。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找老婆,免得你孤单伶仃,相思情长。”
他这番无心戏言,忽然令苦竹心中一动。
苦竹旋即双目微困,默运宝功,神通三界,片刻即有所悟。然而,天机所示,时候末到,他亦不点破。
四小之中,唯有小千对这位魔算子刹那的沉默,往以敏感的一瞥。
苦竹对于小千的敏锐,甚顾欣益;但他也只是,不动神色的谈笑道:“时辰不早,你们也该走了。”
小桂将干将宝剑悬于左胯,那是他出剑最为顺手的位置,紧了紧斜背肩后的褡裢,小桂虽是满心复出江湖的昂扬情绪,但是三个多月朝夕相处的孺慕之情,此刻欲别,不免令他心生依依,一时无言。
苦竹看出他的心情,轻轻笑斥:“痴儿,此处是你的家,想回来,该回来时,自然会再回来,何需感伤之有?”
小桂霍然有悟,哈哈一笑:“也对。等我找到兰涎金盅,还能不回来吗?咱们立刻就走,也好早去早回!”
月癸瞄眼道:“全部就只等你一个人了!你确定十八相送已经唱完,可以走了?”
小桂装模作样的歪着头,故作沉思之态:“不太确定也!不过,没唱完的部份,留着以后慢慢唱好了。”
“唱你的头啦!”月癸嘻笑不已。
“屁塞仔儿!”客途和小千无奈的摇头直叹。
他们四人终究是少年心理,即将复出江湖的激昂心情,大大的冲淡了离开绝命谷的不舍离情。
四人在苦竹目送之下,自天星奇阵后方,一条隐密的出阵捷径离去。
苦竹望着悠悠白云,若有所失的微然叹笑:“绝命谷终于又恢复安宁了!他们这一走,倒也令人顿觉冷清不少。”
离开绝命谷的小桂等人,随着阵式返回原行。
当他们完全脱离阵式范围时,正好可以顺着一条樵径下山。
四人目标直指云贵、两广,一路朝西南而行。
不一日,四人便已远离谁阳山区。
许是他们失宠太久,巴彤教业已放弃搜巡截堵,四人一路行来,并未还见任何敌踪。
十数日后。
他们四人风尘朴朴的抵达湖南地域,一路之上,他们已风闻武林盟所属的十派一帮和一庄这十二个领导武林的强大组合,因盟主的改选与否引起急促,最后由于意见不合,已经正式决裂。
以少林、武当为主,包括天山、峨嵋和丐帮在内的五大门派与帮会,公开宣布废躲昔日联盟,不再承认孟尝山庄的任主——圣手武精扬为武林联召盟主。
但是,向来与孟尝山庄互通声息的青城、崆峒、华山、终南、五台和泰山等相,加上于江湖之中间颇具威名的星月宫,却表示联手组成新的联盟,一致支持武靖场出任武林盟主之职。
从此,江湖乱象迭生,争斗四起。
就在新武林联盟成立后不久,与之对立的五大帮派之中,陆续传出,一些身份地位重受的长老级人手,突然无毙,死因不明。
五大门派顿失所倚,元气大伤,已无力和新联盟之成员对抗,江湖主权,尽入新武林联盟之手!
甘于趋炎附势之辈,已纷纷加入新武林联盟,成为同盟所属,逐步展开对异己之围剿与肃清工作。
江湖武林陷入一片腥风血雨的杀伐之中!
黄昏之际。
小桂他们进入洞庭盆地北面,临近白水湖畔的一处村落歇脚。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处与江湖无关的渔村休息,主要是不想在不明当今武林局势的情况下,轻泄行综,陡增困扰。
小辣子月癸心悬丐帮安危,在进村之前,已经传出密令探询帮中之现况,并下令尽速回报。
如今,他们已用过晚膳。
但是,丐帮白水分舵那边却迟迟未有消息传回。
月癸为此显得焦躁不安,直思念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拗不过她心焦,小桂明智的决定,放弃夜宿此村的打算,四人兼程赶往丐帮白水分舵,以探究竟。
月癸对于这小鬼的英明睿智,目是衷心感佩,乐于从命。
于是——趁着无色尚有微光,他们四人沿着小村通往白水湖畔的小径飞驰纵掠。
丐帮白水分舵,位于白水湖的东边,正与两湖地区另一个坐地老大,位于白水湖西族的铁桨门遥相对望,互可支援。
只是,当他们四人赶抵湖畔,眼前所见,湖面上的光景,令他们大感讶异!此刻,霞照郁迷,烟波飘渺。
本该恬静幽然的白水湖面,竟然船艘如林,杀声震天!
小桂他们有打量,显然是两个不同的组织,正在白水湖上展开船战。
小桂眺望着激战双方,呵呵笑道:“你们瞧,那个穿着黑色或装,头扎黑巾的组织,他们船队行进包抄的变化,是不是挺眼熟的?”
小千观察道:“居中那艘快船上,那个手持分浪刀的大胡子,应该就是船队的指挥官。
看他调度有方的样子。显然是个打水战行家。
客途徽噫道:“小鬼,你说这船队的作战方式,是不是和咱们在赤潮上所遇的大筏帮相同?”
小桂颔首评论道:“差不多。不过这个黑衣组织的船队,手脚可比大筏帮那标人利落多了!”
这时——月癸已看清楚黑衣船队的衣着打扮,她不禁失声叫道:“哎呀!那个黑衣船队不就是咱丐帮的盟友,铁桨门嘛?在这白水湖上,铁桨门是坐地当家,又有咱们丐帮和他们联手撑腰,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敢造铁桨门的反?”
仿佛,像是要回答月癸的问题似的。
钱桨门的对手,身着褐衣,腰缠黄色腰带的另一拨组合,在行船抢近铁桨门船队之际,一大群身穿白袍,绣着淡蓝星月,功力不凡的人物,突然自褐衣所属的座船中飞跃而出,扑向黑衣组合!
“是星月宫!”小千眼尖,立即认出白袍人马的来历。
就在星月宫所属扑上铁桨门部队的同时,一声嗓呼,铁桨门的船只上,忽然草席翻飞,现出一波身着补丁、手持打狗棒的叫花子投入战况,迎战飞扑上船的星月官所属。
月癸顿足惊叫:“是我家的乞丐兵!他们果然帮着铁桨门来了。哎呀!不行啦!星月宫来人都是高手,我家那结小兵对付不了他们,我得快去帮忙!”
小千望着湖面,提醒道:“这里距离最近一艘船,也有几十丈之遥,你怎么过去?”
客途已自另一头岸边,拖来一截大枯木,笑道:“咱们就来个一树渡江吧!”
月癸二话不说,帮忙将枯木踢入水中,他们四人掠身其上,客途脚下潜劲暗送,枯木立即分波破浪,冲向厮杀惨烈的船队而去。
隔着缠战混乱的船队,尚有十丈之遥,客途和小桂已然同进飞身而进起,凌空虚渡,跃落屈居下风的丐帮所属之间,一举拦下星月宫数名高手。
星月宫所属,一名脸型稍瘦,双目如日,手持长剑的花甲老人,冷厉大喝:“好朋友,群浑水是这种趟法吗?”
“不然,你说该怎么趟呢?”小桂和客途异口同声大笑着反问。
花甲老人看清来人竟是弱冠少年,心下不由得暗吃一惊。
“你们是谁?”
回答他的,是客途窒人口鼻的威猛掌风。
花甲老人自是识货,他在旋身飞退之中,一边大叫:“本宫弟子注意,架横梁的小辈来了!”
他的话未歇,枯木已将月癸和小千带入船队。
月癸自枯木上拔身而起,一个滚翻,落向另一拨急需援手的丐帮兄弟之间。就在他滚翻之际,无数弹珠大小的七彩弹丸,顺势飞抛,目标正是褐衣组织所驾船只!
“轰隆!”巨响。
烈焰爆出!
褐衣组织的船队顿陷火海。
有人惊叫:“火爆辣子!”
“是少帮主到了!”丐带弟子齐声欢呼。
花甲老人在闪避客途攻势的同时,惊疑道:“你们是失踪已久的风神四少?”
“真不幸!”小千手持金芒爆涨的斩妖剑,有如天神下凡般,凌空而降,一面嘻嘻笑谈:“你居然猜对了也!”
他轻松挥剑,金芒过处,必有残肢抛飞,或者人头落地,一片哀呼修号,不忍猝闻。
原本占尽上风的星月宫和褐农组合,因为他们四人的加入,立刻大失所利,节节败退。
小桂徒手力战三名星月宫高手,呵呵笑道:“看在我娘曾是星月宫主的份上,你们若是就此收手,少爷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放屁!”一名使刀的红脸大汉,暴跌道:“玉秋彤那个残人,是本宫之耻,本官人人得而珠之。其子亦同!”
小桂脸色顿寒,嗔目怒斥:“辱我双亲者,死!”
“死!”字出口,他双掌蓦然翻扬。
红脸大汉四觉一片凌厉如刃的劲道削至,脑中刚浮出闪躲的意念,或道已然穿过透他的四肢与身躯。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惊恐看着自己的四肢分飞。
剧痛方起,呼声末出,这个口无遮拦的魁梧大汉,竟已被小桂徒手大卸八块,血雨残骸,腹脏肚肠,齐向湖中抛洒。
小桂这一酷厉出手,立刻震惊四方。
有些胆子小的人,早已吓软了腿,趴着船橡,面朝湖里吐得昏天黑地。
正与他动手的另二人,更是饱受惊吓,脸色发青,惊惧万分的瞪着他直打抖,连兵刃都快把持不住,哪还有勇气如他递招?小桂冷飕飕瞪着两人,吟道:“千幻秀士就只统领出你们这种孬种?真是糟蹋了星月宫之名!”
提到千幻绣士,这二人惊惧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绝望的色彩。
他们猛一咬牙,举刀冲向小桂。
小桂倒掠回避,二人一击不中,“噗!”地喷出满口乌血,溅向小桂。
毒血入水,登时鱼翻白肚,足见毒性居烈!
砰然声中,奇袭未中的二人,俱已满脸发黑,七孔流血的中毒料毙于甲板上。
小桂蹩眉忖道:“千幻秀士果真如此可怕?竟能让他们二人宁可咬毒自尽,也不敢苟活?”
正在寻思之际,蓦地,一缕劲风朝小桂后脑袭至!
“小心!”客途出声惊告。
小桂头也不回,右的掠过腰际朝后飞甩,寒光如电猝现即逝!
“当!”然微响之后,一个粗厉又痛苦的喘息传来。
小桂缓缓转身,那个本与客途动手的花甲老人,手抚胸口,摇摇扶坠。他的胸口,此时正不忙不倚的插着一支细若小指长约半尺,蓝汪汪而两头尖锐如梭的喂毒暗器。
只这瞬间,中了自家暗器的那名老人,脸孔早已扭曲得不成人形,他双眼凸瞪,嘴巴大张,整个面团全都泛起可怖的紫黑。
小桂望着濒死的老人,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道:“从何而来,从何而去。你的暗器,就还给你享用!”
老人翻着白眼,嘴唇无力的吻合一下,最后,终于死不瞑目的朝前储倒,“噗通”一声,摔入湖中,沉落彻底。
花甲老人一死,星月宫幸存的人手与褐农组织所属,立即哗然大乱,纷纷各自抽腿退回所属船只。
那些负责掌舵的褐衣汉子,更是手忙脚乱的扳动船舵,调转船头,准备逃之夭夭。
“想走?你们走得了,我就不叫火爆辣子!”
正因己方伤亡损重而愤怒的月癸,眼见对方无耻退逃,怒火顿炽,火爆发飓,她脚下运力一跺,人已呼地腾空而起,双臂连振怒挥!
随着月癸挥臂的动作,刹时,无数缤纷鲜艳的七彩弹丸,宛如冰雪空降,无止无休的砸向逃逸中的船只!”
顿时——“轰隆!”
“轰隆!”
“哗啦!哗啦……”
爆炸引发的烈焰和冲天水柱,同时喷溅!
破碎的船板和抛飞的人体,随炸弹开花,猛朝四面飞坠抛散!
震耳的爆响,盖过了濒死惨号的人声。
熊熊的烈火,掩去了漫空飘撤的血雨。这时,夜风复起!
刹那之间,火趁风威,风助火势。
白水湖上,火逐风飞,烟焰障天,一片通红,漫照水面,颇有三江口周瑜纵火大烧曹营的壮观声势!
丐帮与铁桨门对此熊熊场面,自是欢呼不绝,兴奋已极。
小桂、客途和小千三人早已失了对手,此时齐聚一船,抡立风头,环臂遥望如此热闹滚滚的火爆局面,他们不由得啧舌连连,直道有够火辣壮观。
小桂嘻笑边:“再经此一烧,咱们这颗辣子的爆名.肯定更会像这湖上之火——红透半天!”
小千好整以暇道:“和你那一招将人凌迟的酷名比起来,你们二人是差不多的红——我指的是,染血那种红。小心啊!再续这样红下去,你们俩迟早要被当做小魔头来处理,那可是挺麻烦的事哩!”
小桂斜眼昵笑:“我和月癸若是小魔头,你和师兄就是魔头小!那时,风神四少可以改名叫魔头事(四)小,既然事小。那还有什么好麻烦?”
小千无奈的讪笑道:“你倒是挺看得开的嘛!”
客途呵呵失笑道:“别忘了,这小鬼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任何麻烦碰上他,还能不自叹弗如?他当然不会认为麻烦是麻烦。”
“你们在扯什么麻烦?”月癸在一名背着蓝包袱,年约四旬,长得猴模猴样的中年乞丐陪同下,超舟迎向小桂他们。
为月癸驾船之人,正是铁桨门船队那名手持分浪刀的大胡子指挥官。他看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年龄,面目熏黑,生得方头大耳,相貌威武,身材虎臂熊腰,精壮结实,颇具大将风貌。
小舟在此人操持之下,轻巧的掠过湖面,画个美妙的之字形,波浪不兴的贴着小桂他们立身的小船并排靠拢,稳当无比。
连小桂他们这些大外行都能看得出,此人操舟之技,已达炉火纯青的顶尖境地。
“要得!”小桂三人不由得竖起拇指,齐声赞赏。
大胡子稳重一笑,微微颔首示意,坦然接受赞赏,真实而不骄妄,令小桂等人对他心生好触。
月癸向他们三人介绍,那个肩负蓝包袱的猴相乞丐,乃是丐帮白水分舵的副舵主狄笙,外号戏波猴。
小桂三人眨眨眼,会心一笑,不难猜想这位猴兄铁定有一身好水功,方能赢得如此美号。
至于那个大胡子,则是近加盟铁桨门,即受重用的新任分波堂——翻江龙史蛟。
“翻江龙,史蛟?”小桂哇哇大叫:“你不是大筏帮主吗?怎么会跑来铁桨门,还当起哈捞子分波堂堂主?这到底怎么回事?”
月癸伸出无情竹顶了预这小鬼,提示道:“喂!这是人家的私事,你怎么又在随便探人海底?”
“怎么?”小桂怔然道:“这事不能问?”
小千暗示道:“要问,也得看场合。哪有人像你这样大声嚷嚷的?”
大筏帮的名气或者不如铁桨门,但是史蛟好歹也是一帮之主,而今却舍帮主之位加盟别的门派,此其中自然会有些不单纯的因由。而这一类的因由,往往不宜公开,如今小桂这般大呼小叫,劈头明问,理所当然不合适之至。
然而,翻江龙史蛟本是性情中人,不擅作为,加以过去,大筏帮也算和小桂有段因缘,因此对小桂如此直言无讳,非但不以为什,反而欣赏这小鬼的率直。
他坦然一笑,豪迈道:“没想到赤湖一身,史某和三位少侠无缘一面,不料竟在此处相会,果真有缘何处不相逢。君少侠既有所询,史某本该详答,只是此事说来话长。眼前,本门正与韩家全面宣战,此处船占幸获四位少侠之助,旗开得胜,但是陆上总坛想必战况正烈;吾等宜速往驰援,以期将韩家寨与星月宫之联手进击,一举击破,以保本门近年基业。”
“没问题!”小桂爽快道:“这一战咱们既然杠上了,自然没有只帮一半的道理。咱们这就立刻上路,去支援丐帮和铁桨门的陆上作战。至于我刚才的问题,他们说不能明着问,那就麻烦史老大你在路上暗地里告诉我好了!”
说完,这小鬼还顽皮的朝史蛟眨眨眼,逗得一旁的戏被猴狄笙嘻嘻失笑。史蛟直道可也,同时请小桂他们换上由他掌舵的船,以便尽速赶往支援位于西碇的总坛所在。
小桂三人轻松掠上史蛟所操小舟,史蛟立刻拨转船首,同时对相随其后的副船下达一连串指令,调动人马,部分清查湖面战况。救治伤亡;部分重新整军,回援总坛。
看他条理清晰,指挥若定,其下所属无不井然从命,显然,他这个新任堂主干得颇为有声有色。
船行如箭,划掠水面。
史蛟一舟当先,率领大队人马班师回朝,直奔西碇湖畔。
操舟同时,史蛟迅速明快的告诉小桂等人,他加盟铁桨门的因由始末。
原来,当初史蛟在路过赤潮时,正好遇见大筏帮主老司徒延生正被对头围殴,史蛟伸手助拳帮他解危。
司徒延生有感于自己年老力衰,又见史蛟勇猛威武,是个人材,遂极力将之延揽入帮,不久之后,另有香堂,将帮主之职授予史蛟,自己退居幕后,甚少过问帮中琐事。
这原本是司徒延生为使大笺帮日渐昌荣的一项有心安排,岂料,某些大筏帮中的元老分子,却瞧不起黎族出身的史蛟,认为他乃是化外野民不够资格夺任汉人头领,因此不将他这新任帮主放在眼中,时常我行我素,不服帮主渝令。
翻江龙史蛟本待重惩这些异议分子,以立威信,但这些人却又拉出老帮主说项,指责史蛟不该排除异己。
史蛟为了不愿打扰老司徒的退隐生活,只得对这些人百般容忍。这些人亦冲着老帮主颜面,行事稍有收敛,双方因此貌合神离的共同支撑着大筏帮。
后来,史蛟为免久别的家人悬念,乃拨空回转击海郡,将一家老少接来中原围聚。但是,帮中那些不服他管束的异议份子,却趁他不在的这段期间,籍机坐大,为所欲为,因此才会发生昔日赤潮之上,与风神四少的冲突。
这些人在惹上小桂等人,受到教训之后不久,史蛟亦偕同家小而回,对于这些人的行事颇是不以为然。也在此时,年老的司徒延生因为感冒引起并发症一病不起,不久即与世长辞。
大筏帮中那些与史蛟志不同、道不合的旧朝元老,因老帮主谢世,再无忌讳,遂发动权位之争,大筏帮因而分裂。
史蛟一来不愿眼看大筏帮因阎墙之争,而让江湖中人笑话;再者,也不希望那些支持自己自己的年轻弟兄,为了一场无意的自相残杀而牺牲宝贵生命,是自动退帮,离开赤湖。
就在他临行之前,不少有抱负、有理想,愿意跟随史蛟的年轻人急相来奔,与他一起离开赤潮,准备另谋出符,再创江山。
他们因为是靠水吃饭的行船之人,所以在游选择素有鱼米之乡的洞庭盆地而来。史蛟率众来此之后,首先接江湖礼数投帖相拜见两湖地面的坐地老大钱桨门门主——铁桨撑天白若英,请求准予在洞庭盆地一带安身立命。
铁桨撑天白若英既是一方大将,对于道上同源的诸般消息。自是较常人详熟。是以,关于确江龙史蛟与大筏帮之间的纠葛,他早已知之甚详。
早在史蛟率众沿江北上之际,白若英便已对此人富心注意,经过一番打探与查访,白若英和铁桨门三位堂主,一致赞同收揽此人为己用。
因此,当史蛟前来拜码头时,白若英亦趋势表露意态,希望史蛟与其所能够技效铁桨门。
但是史蛟唯恐重蹈昔日加盟大筏帮之覆辙,婉拒了铁桨门的美意。白若英不为己甚,亦同意史蛟在临江的城内租屋开业,带领一干弟兄行船运货,靠水陆营生。
这已是去年冬天的往事。
史蛟和自己的兄弟们所开设的飞龙行,因为多少受到铁桨门的关照,生意虽是辛苦经营,但是大伙儿俱足以温饱,生活算是安定了下来,直到武林联盟决裂如此,江湖分争再起。
韩家寨在新联盟与星月宫的支持下,声势日盛,不仅时常向两湖地面的龙头——铁桨门,加以挑畔,制造冲突;进对韩家寨开始威胁,恐吓临江左右所有的商家的船行,强迫对方加入他们,若有不从,立即武功相向,将反抗之人消灭。
飞龙行同样受到韩家寨的肋迫,因此曾与对方发生过数度兵刃相见的流血冲突。史蛟仗着自己一身不弱的武功,和弟兄们齐心用命,虽然侥幸占个上风,未遭韩家寨所灭,但是兄弟们的死伤亦是惨重。
为了顾及弟兄们的安全,以及预防将来星月宫的君临毁灭,史蛟只得硬起头皮前往铁桨门,向白门主请求准许飞龙行全体弟兄的投效。
此时,正是星月宫首次协助韩家寨奇袭铁桨门之后不久,铁桨门分波堂堂主战死,门下所属亦是死伤不在少数。
白若英明白的表示,江湖纷乱已起,不论大帮或小派均已卷入这场血腥的漩涡,他不能担保飞龙行的弟兄加入铁桨门之后,就一定能够保命;也许,一加入反而立刻遇上扭战,马上丢了命也未可知。
但是,如果飞龙行的弟兄愿意投效铁桨门,一起对抗这场武林争战的话,将来,只要钱桨门仍能得以屹立,成功的结果必由大家分享。
就因为铁桨撑天的豪迈磊落,赢得了史蛟和飞龙行全体弟兄的敬重,因此飞龙行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跟随史蛟投效铁桨门下,与新联盟所支持的韩家寨正面宣战开打!
听完史蛟所述,小桂吹了声长长口哨:“乖乖!这个武靖扬老小子可真的够狠、狗毒。
为了他一个人,妄想私心称霸,竟不借挑起如此大的干戈,搞得天下大乱,人人自危!这种人,怎么能够让他趁心如意?”
说着,这小鬼已抬起后头。眼珠子骨碌碌的直打转.显法正在计出该如何打击这个昔日以伪善问得圣手之名的孟尝山庄庄主。
月癸心思丐帮安危,侧首询问一旁的戏波猴狄笙,道:“星月宫既然明目张胆的支持韩家寨挑战铁桨门,那么,新联盟可有分出别的人马联合其他不开眼的毛头小帮,进攻咱们位于洪湖连心岛上的丐帮总舵所在。
狄笙恭敬道:“回禀少帮主,这倒是没有。不过,由于咱们的组织庞大,各地方支舵口亦多,所以难免有些地分遭到袭击。近来,不少长老们就为了此事而四处奔波驰援。另外,有些分舵堂口就像白水分航一样,为了投盟友,虽未正式遭受攻击,但也已经投入这场江湖混战之中!”
客途沉吟道:“这个武靖扬的确是个野心极大的枭雄,先不提他过去隐藏真面目,与十派一帮联手掌握天下大势,藉机壮大自己。就是如今,他一个人欲问鼎武林,却先利用新联盟挑起争端,待新联盟所属于对立组织双方挤杀的元气大伤之后,只怕他就要来个渔翁得利,轻易收拾残余异已了!”
小千惊心道:“难道武林中人就看不出此人的心机与阴谋?那些新联盟的成员,为何甘心让他利用?”
小桂嚷声嘲笑道:“如果过去的武林联盟,没有看出姓武的老小子的阴谋,就不会和他决裂。只不过。他们实在是笨得可以!如果姓武的尚未准备妥当,他岂会轻易泄底?这场决裂,根本就是在姓武的安排下,所发生的结果。现在,少林和武当这些当头的大门大派,大概已经明白自己中了姓武的圈套。不过,为时晚矣!天不乱势已起,情况已演变成姓武的想要的情况,那些上了当的名门正派,只剩随波逐流,图呼奈何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