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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回 乔装解危 再遇怪叟

于是,他立刻回头而驰,奔到最后一个暗记所在,细细察看。

这一观察,心头更加骇然震动,刚才在马上匆忙一瞥,没有发觉异处,如今停身一看,这路中二丈方圆,地上的尘土与二丈外的颇不一样;地面浮尘不均,有的地上草丛,似经过残踏。

这是表示此地已有过一场搏斗,以至掌风把浮尘卷起,现出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光平如镜,出现一块块硬地。

有了这番查勘,宋岳推测这些人必在附近,仰望天色已在薄暮,满天晚霞,渐渐抹上灰色。

此刻,宋岳身在马上,脚一点镫,身形陡然上拔四丈,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目光四下一扫,四野寂寂,是一个前不接店,后不接村的荒凉所在,正是江湖人物搏斗鏖战的好地方。

只有右前方,靠山麓之处,隐约有一座荒庙,估计距离,约有百丈左右。

宋岳微一考虑,决定到那座庙中一探,因为四下视线宽广,一望无遗,并没有发觉半丝人影。

只有那庙左右,围着一圈密林,看不出景物。

于是他轻轻如飘絮,下了马背,微微拍拍马背,道:“马儿,你在此停留一下,我去去就来!”

火龙驹深通人意,昂首连点,轻轻向道旁草丛走去。

宋岳身形一长,向那荒庙方向扑去。

片刻之间,已到林旁,他就隐约闻到庙中传来叱喝之声,不由心中一震,忖道:“自己判断,果然没错,人都在这儿!”

现在,宋岳心中反而稍定,因为这阵叱喝声,表示自己这方面的人,虽惊险,但并未遭到不测。

他微一沉气,立刻闪身入林,轻轻掠上荒庙的围墙,飘落庙顶屋脊之上,匍身探首,向内一看。

庙后竟是一座五丈见方的大院子,院中站立着六人。

外四内二,中间二人,赫然是“金沙散手”萧瑟,还有一人使宋岳心头一震。

你说是谁?

嘿!竟是在龙池一气而别的“织女天星”商亚男!

显然,暗号由一变二,这后面所留,定是她了!

于是宋岳再打量包围萧瑟及商亚男的外围四人!

这四人分站四角,静静屹立着,脸上皆现出一股得意的狞笑。

东边角上站着的是一个黑衣劲装的中年汉子,手中一把弧形长剑,闪出一片蓝汪汪的光芒,像涂有剧毒,脸上粗糙已极,但一对眼神,炯然似灵。

南边角上的人,身穿绿袍,马形长脸,鹰鼻如钩,显得一脸阴寒之气,手中握着一条乌筋软鞭。

西方角上那人,生得脸无主骨,目无主睛,—脸怪相,嘿!竟是在武当遁走的“怪叟”!

北方角上屹立的人,身长九尺,青色盆脸,双掌犹如蒲扇,穿着一身奇装怪服,令宋岳特别触目。

这四个人中,除北方角上的巨人,服饰有显著不同外,其余三人胸绣一盏红灯,显示皆是红灯教徒。

这三个红灯教徒中,宋岳惟一认识的,就是“怪叟”一人。

但宋岳已暗中确定,那青脸巨人,定与红灯教一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见这些鬼蜮魍魉,宋岳胸头立刻燃起一股仇恨之火。

但是,此刻他决心暂时隐身不动,预备一网打尽,不使一人漏网。

此时只见“织女天星”商亚男面对巨人,娇容上汗水隐现,显然经过一番剧斗,神态紧张之极。

“金沙散手”萧瑟,与商亚男以背对背,凝视着长形马脸,手执乌筋软鞭的‘‘红灯教徒”,双手护胸,神态上一片焦急。

宋岳星目疾速一扫,心中衡量双方情势,知道商亚男这边时间一长,必败无疑。

对方单凭“怪叟”一人,足可抵上一个半“金沙散手”,何况外加三个看来功力颇为不俗的高手,尤其那青脸巨人,犹如化外人士,非常惹眼。

这时,场中情形一片紧张,倏地……

“怪叟”发出一声桀桀怪笑,阴恻恻道:“萧瑟你们自不量力,敢与宋岳那小子同伙,与本教作对,如今身入伏中,还不息缚请罪,老夫或许念在同道之情,放你一条生路。”

只见“金沙散手”萧瑟的脸上,金色更盛,目光一瞥左方的怪叟,道:“闻南北二叟在武林中的名望,不亚三老四异,怎也投入红灯教,作贱武林同道,我萧瑟虽功力不高,却不想附炎趋势,自甘坠落!”

“怪叟”脸色一变,那马脸手执乌筋软鞭的汉子已嘿嘿一阵冷笑,抢先厉喝道:“老匹夫,你别以为能撑过十招,嘿!后面有你的乐子,现在本教总护法存心抬举你,反而不识好歹,想死就先试试大爷‘飞魂鞭’的厉害。”

语声中,乌光一闪,长鞭如灵蛇舞空,向萧瑟身上卷去!

只见“金沙散手”身形微侧,双掌倏然一沉一翻,一片黄沙滚滚的气流,立刻向狂卷而至的鞭身迎去。

轰然一声大响,七尺软鞭,立刻反震回去。

那边手持发光晶芒长剑的教徒一声断喝:“好功力,就让我‘催命使者’黎二舵主试试七十二路‘金沙手’到底有几成功力!”

语声未落,蓝光一闪,长剑已袭上萧瑟面门。

这分快速,使在旁暗窥的宋岳大吃一惊,只见萧瑟倏然一声大喝,身形一旋,双掌斜错,凌空劈出,右手劈剑,左掌扫向“催命使者”前胸,一招二式,后发先至,威力果然不凡。

宋岳静观至此,不禁对萧瑟身手也暗暗佩服,暗忖道:“难怪他昔年在北京城中,这般骄傲,七十二手金沙散掌,果然尚有几分可观!”

在这瞬眼之间,只见“怪叟”一声大喝道:“黎雄、古钟二位暂时停手!”

那“飞魂鞭”古钟及“催命使者”黎雄立撤退回兵器,目光直视萧瑟。

“金沙散手”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立刻按照原势,与商亚男以背对背静立,严密戒备。

显然,他是拖一刻是一刻,希望有人见到暗号,前来救援。

只见“怪叟”阴恻恻地道:“二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咱们动手了!”

商亚男冷笑一声,道:“老怪物,凭你这点能耐,也无法把萧老爷子及姑娘怎样,但是咱们这边等下立刻有人赶到,有你好看的!”

“怪叟”脸上神色一怔,旋即哈哈狂笑,道:“丫头,死到临头,还吹什么大气,这种地方,还有谁来救,快死了这条心吧!”

宋岳暗暗诅咒,倏然灵机一动,忖道:“我如此刻下去,必定惊动这四人,四处逃奔,追起来实在麻烦,何不利用昔年‘千面诸葛’的易容之药,化装一下,使他们辨不出是谁?岂非一网打尽,少一批贼子贼孙?”

转念至此,立刻缓缓摸出易容丸,向脸上涂去,同时目注场中,只见“怪叟”倏然对那青脸巨人恭声道:“牧固贵友,咱们是否动手?”

被称牧固的青脸巨人,刚才一声未吭,此刻缓缓吐出几个字:“杀了也好!”

“好”字一落,首先向商亚男,怪异无伦地拍出一掌!

商亚男似知厉害,“织女带”一圈,舞起漫天金光,护住周身。

“怪叟”同时一声大喝:“上,格杀不论!”

喝声刚落,只见庙宇顶上响起一声风啸鸾鸣的清啸.一条身形,如苍鹰般疾泄而落,口中大喝道:“全都与我停手!”

这一声大喝如平地焦雷,“红灯教”方面的人闻声神色一惊,连忙停手。

萧瑟及商亚男一喜,知道来了救星,但当双方目光一视出现场中的人,竟是双手空空,长衫扎腰,脸色枯黄的中年汉子时,齐都一怔。

因为双方谁都不认识这突然在这紧要关头出现的汉子是谁?

“怪叟”一见来人这副长相,毫不起眼,阴恻恻道:“朋友,你瞎了眼往这里闯,不要命啦!”

枯黄汉子目光一瞟,嘿嘿一笑道:“在下没瞎眼,只是一见在场都是名家身手,所以也想参加一份,凑凑热闹!”

“怪叟”闻言一怔,对这枯黄汉子一时倒摸不透底细,冷冷道:“你是谁?”

“我就是我!你岂非多问?”

只见“怪叟”神色变厉,阴恻恻一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宋岳一歪嘴巴,哈哈一笑,道:“你们这批人烧了灰大爷也认得出。”

说到这里,用手一指持剑的人道:“这是‘催命使者’黎雄,身为‘红灯教’舵主。”

又用手一指拿鞭的道:“你是‘飞魂鞭’古钟,不过大爷只听说蜀中有‘雷公双鞭’,却还未闻使鞭的还有你这一号!”

“飞魂鞭”古钟被宋岳这一讥诮,神色霍怒,厉叱道:“兔崽子,你不知古大爷名,就吃一鞭试试!”

语声一落,乌筋软鞭一扬,就欲扫出,宋岳忙摇手喝道:“别忙,姓古的,等下有的是机会,在下还要与你们上司谈话!。

“飞魂鞭”怒声一哼,鞭子向地上一甩,扬起一片尘土,显然在强压怒气。

宋岳接着一指“怪叟”脸上道:“尊驾这副相貌更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昔年是在武当被‘酒叟’二掌劈得鲜血狂喷的怪物!”

“怪叟”神色一震,立刻泛起一片狐疑之色,沉声道:“阁下对武林掌故如此清楚,该非无名之辈,到底是谁?”

宋岳挖了对方陈年疮疤,替酒叟出口冤气,心中一畅,微笑道:“别急,早晚会知道,还有这位牧固,好像不是中原人物,有点像蛮夷之族!”

牧固冷冷一哼,道:“你竟认识我‘阴手屠夫’,不愧见闻广阔!”

宋岳闻言一愕,想不到这青脸巨人竟是青海一脉的高手,在川中道上打伤“飞羽仙子”的“阴手屠夫”,脑中一衡量,除“阴手屠夫”牧固功力不知深浅外,其余三人,自己肚子已大概有个谱,但要使他们不逃,惟有先稳住对方,想到这里,对“金沙散手”萧瑟道:“尊驾是北京城的高手萧爷了!”

萧瑟一愣道:“兄台脸孔,老朽一下不易记起,可否相告,也好拜谢解危之德!”

宋岳微哼一声,道:“萧爷言之太早了,在下虽认识双方,但都没有交情,什么解危不解危,等下少不得要领教几手!”

此言一出,萧瑟不禁一愕,瞠目不知所言。

商亚男这时道:“那朋友加入战圈意欲何为?”

宋岳肚中暗暗好笑,口中却沉声道:“初出江湖,想闯字号,与在场各位印证一下,嘿嘿! ‘织女天星’谅不会反对吧!”

商亚男神色困惑地摇摇头,“怪叟”倏然冷冷道:“朋友不愿吐露真名,实使老夫失望,既然不是为敌,敢请暂时站在一旁,让老夫四人解决了这二人,再与你印证如何?”

宋岳哈哈狂笑,道:“大爷说做就做,哪有耐心等?”说到这里,伸手一指“飞魂鞭”古钟道:“刚才你说要我先吃一鞭,来么,大爷就先看看你的鞭法如何?”

“飞魂鞭”怒声一哼,向“怪叟”望了一望,仿佛是请示之意。

只见“怪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显然对这无名汉子先向“飞魂鞭”挑战,乐得先看看对方功力深浅。

宋岳心头哪会不知,所以先挑战古钟,却另具用心。此刻忙道:“古钟,印证武功,手下难免失掉分寸,可不能怪我绝情!”

“飞魂鞭”听得怒火冲天,身形一欺,厉喝道:“朋友,亮你兵器,让大爷打发你上路!”

此语一出,场中形势立刻紧张,五人十对目光齐向宋岳投去!

显然,在场之人对这莫名其妙进入战圈插上一脚的汉子,对其来意,莫测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