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二更,张总镖头把两个儿子和秦玉雄、梁公柏、伏正霆叫到客室。
张总镖头道:“老夫这就动身前往慈恩寺,请各位来此,有两句话交代。姓华的邀老夫去见他的主人,以了结人镖被劫之事。老夫此去也关系到白老镖头父女性命,关系到镖局存亡,因此各位不必跟踪,以免误事。扣果有什么事耽搁一时回不来,就请秦副镖头主持大局。若万一有什么意外,虎威镖局就此关门,劲风劲竹要及时离开京师,然后明查暗访仇人。当然,这样说只是防备万一,料想他们也不会暗害老夫。话就说到这儿,老夫……”
张劲风道:“爹,孩儿等远远跟在后面接应,以防不测,姓华的不可靠……”
“不必再多说,为见到正主儿,你们不准蹑踪。再说为父一支十字拐,会过天下不少英雄,要想将为父困住,只怕还不容易!时候不早,你们歇息去吧!”
众人遂离开客室,商定由两兄弟监视老父,等他一动身便来叫人。
秦玉雄等三人各自回屋打坐。
三更时分,张劲竹来叫三人,张劲风已跟随乃父出了门。秦玉雄等三人急忙带上兵刃,与张劲竹跳上房顶,沿慈恩寺方向飞驰而去。
不一会,已到慈恩寺前旷地。这里虽不如白天热闹,但横七竖八到处都有人躺着,都是些守摊小贩和要饭乞丐。按事先约定,张劲风以石灰块划记号指示方向,四人便分散开来寻找暗记。
秦玉雄走的是西边,忽听有人对他说:“大爷,找人么?”
从地上坐起一人看着他,又道:“大爷是不是找一位张爷,镖局里当差的?”
“不错,你怎么知道?”
“张爷让小的告诉各位,他往清凉山去了,让各位火速前往。”
“你是什么人?”
“小的在此纳凉,张爷给了小的一钱银子,让小的等大爷们来了奉告一声。”
秦玉雄见他衣着褴褛,不像武林中人,便道:很好,若你所说是真,回来再给赏钱。”
“多谢大爷恩典,小的所说字字真实……”
秦玉雄不再理他,连忙走回,把张劲竹等人叫拢,把流浪汉的话说了,便立即动身。
清凉山古名石头山,前人曾在此建立了兴教寺,南唐时李后主常留宿于此,以避盛暑。北宋时,将幕府山清凉广惠寺移到此地。大明立国初,诏改清凉寺。
四人出三山门沿西行出清凉门,路边蹿出条黑影,正是蹑踪的张劲风。
“大哥,爹呢?”张劲竹急问。
“往清凉寺去了,我在此等候你们,快走!”
五人行不多时,便到了清凉寺前。
突然,五人只觉眼前一晃,面前鬼魅般立着条黑影,惊得五人连忙退后一步。
那黑影阴沉沉地低声道:“速离此地,不准滞留,否则留下性命!”
秦玉雄大怒:“我们来此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
黑影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死到临头还敢张狂!”
“狂”字落音,黑影已到了五人面前。五人中秦玉雄、伏正霆反应最快,倏地向后跃出,其余三人还未及动身,只觉胸前志堂穴被股冷风一扫,穴道被制,顿时吓得大叫出声。
秦玉雄连忙抽出腰刀,黑影已到跟前,便立即出招,把黑影逼退了一步。黑影冷哼一声,一把向他抓来,被他闪身避过。
黑影似感意外,“咦”了一声,电闪般扑了过来。
秦玉雄以快对快,使开风火刀法,两人瞬间已拆了十招。伏正霆则去解救张劲风等三人,替他们解了穴。四人正待上前助战,忽听一声佛号响起,中气之足,令人震悚。
“阿弥陀佛,窦施主请及时住手,佛门善地,岂是好勇斗狠的场所!”
黑影闻声而退,秦玉雄也将刀入鞘。
众人见清凉寺门前,立着个老僧。
黑影道:“大师,这些人携带兵刃深夜来此,定是不安好心,让在下除掉他们,使世间少几个歹徒,不啻做了好事。”
张劲风道:“大师,我等来此寻人,这姓窦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制了我等穴道……”
老僧岔言道:“施主寅夜到此寻找何人?”
张劲风道:“在下寻找家父。”
“令尊何人,怎会到清凉寺来?”
“家父乃虎威镖局镖主,应人之约到此,大师难道一点也不知晓么?”
“老衲并不知情,也未见有人前来。”
秦玉雄道:“这就奇了,张老镖头分明是来了清凉寺,大和尚你却推得一干二净,莫非是和那姓华的串通了……”
姓窦的黑衣人喝道:“小子你找死!”
秦玉雄冷笑道:“瞧你从头到尾包个严严实实,不敢露出真面目,保准不是好人……”
黑衣人大怒,倏地蹿了过来,却听和尚道:“窦施主速回,有话好说!”黑衣人闻言,双足刚落地又立即蹿了回去,身法之快,使五人万分惊骇,秦玉雄的一言提醒了张家弟兄,这黑衣人戴着头罩,面露双目,从头到脚一身黑色,又听和尚称他窦施主,不禁想起了一个人来,一时惊得魂飞天外。
此刻又听老僧道:“这位施主与风火刀王赵施主是何渊源?”
秦玉雄一惊,这和尚好眼力,居然看出自己的武功家数,便道:“风火刀王乃家师。”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大师识得家师么?”
“风火刀王名震江湖,老衲心仪已久,只是缘悭一面,今日见了少侠,如睹令师,风火刀法果然不凡,令老衲开了眼界!”
“过奖过奖,敢问老法师张总镖头去向……”
“出家人不打诳语,张老镖头并未到此,张老镖头去向,由窦施主告知诸位吧!”
姓窦的道:“大师既如此说,在下就把去向告诉他们。”
略一顿,道:“张老儿早去了莫愁湖,你们却找上清凉寺来,那是土地爷爷穿素服——白跑<袍)。”
秦玉雄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叱道:“你管得着么?若不看在大师份上,谁耐烦管这些闲事!”
秦玉雄道:“尊驾说话客气些……”
“不客气又怎么了?小子你休要张狂……”
老和尚道:“窦施主,不必多言,随老衲回寺中去吧。”一顿,又道:“各位,窦施主所言定然不虚,至于为何知晓张老镖头的下落,其中有一段隐情不便为外人知道,还请鉴谅!各位寻人要紧,就此别过!”
张劲风忙问:“大师法号能告知否?”
和尚和黑衣人已上了房头,回答道:“老衲法号智淳,忝为本寺方丈。”一句话说完,人早就没了影儿。五人匆匆商议,决定前往莫愁湖,于是施展轻功,片刻下了清凉山。
没走出多远,就见前面有条黑影立着。
“是劲风劲竹么?”黑影先说了话。
众人一听是张老镖头,便放下心来。
张劲风道:“爹,见到正主儿了么?”
“见什么正主儿,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叫你们不要跟来,偏偏不听,走,回去再说!”
六人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到家。
在客室坐定后,张元顺气呼呼道:“老夫到慈恩寺广场后,有人传递口信,要老夫到莫愁湖,那里有人接应。待老夫到达时,姓华的说老夫违背规定,让人跟在后头,因此他的主人不能见我。我说并无人蹑踪,他冷笑着让老夫在路上等,瞧瞧是有人没人蹑踪。才站了顿饭工夫,果然见到了你们!”
张劲风道:“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只是不放心,所以……”
“不必再说,机会既失,只有再等,你们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张劲风道:“孩儿刚走到广场,便有个乞丐传话,说爹爹已去清凉寺,叫孩儿快去,孩儿又托了个汉子,转告秦副镖头等人……”
他把清凉寺前的遭遇详细说了,最后道:“那蒙面黑衣人姓窦,武功之高煞是惊人,视其装扮,孩儿怀疑他就是夜行客窦元龙!”
张元顺惊道:“真是他么?那就怪了。窦元龙与慕容石乃同门师兄弟,出道后便各奔前程。由于他们所习武功怪异,喜在夜间行动,不久就扬名江湖。慕容石心狠手辣,得了个夜行魔的绰号。窦元龙虽不嗜杀,但也伤过不少人,被人称为夜行客。师兄弟闯荡江湖,从不示人以真面目,十分神秘。由于两人穿着一样,有时人们分不清是窦元龙还是慕容石,若不通名,常将两人混淆。你们幸好遇到的是窦元龙,若是慕容石,哪里还有命!”
梁公柏道:“在下华山学艺时,曾听说窦元龙后来有些改悔,不轻易伤人,但今夜何故与我等动手,也叫人猜疑。”
秦玉雄道:“姓华的与窦元龙一伙,自然见了我们就动手,以后再遇上他,非要和他斗出个胜败来,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张元顺听他口气如此大,很不以为然,忙道:“贤侄不可意气用事,这窦元龙非等闲之辈,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当世只怕少有对手!”
秦玉雄傲然道:“晚辈与他交手十个回合不分胜败,足见他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可怕。”
张元顺知道他听不进劝告,便将话题一转,道:“你们说清凉寺方丈智淳武功造诣甚高,据我所知,智淳法师并不会武,这事有些奇怪。”
张劲竹道:“也许他平日有意隐瞒。”
张元顺道:“如果他多年来隐瞒别人,今夜又何必突然显示武功?”
张劲风道:“明日再到清凉寺拜访方丈,探探虚实,看他知不知道姓华的来历。”
张元顺道:“好,明早就去。”
张劲风道:“爹,失镖的事怎么办?”
张元顺道:“姓华的索镖,自会找上门来,等他来了之后再想对策。”
谈说一阵,各自回屋安歇。
第二天,秦玉雄一大早就把伏正霆、梁公柏约了出来,先找了家茶馆闲坐。
秦玉雄道:“二位,小弟有一言相告。”
伏梁二人道:“老弟有话只管说。”
秦玉雄道:“小弟欲辞去这副总镖头不干,另谋他途。”
梁公柏道:“这又为何?”
“在镖局使人憋闷,两位难道不觉得么?人镖之失,明
明是姓华的耍的手段,可张老镖头却听信他的谎言,说什么人镖被昌隆饭店的人劫去,白老镖头无颜回镖局携女遁走之类的浑话,这不明明是说我们护镖未能尽力么?因此小弟一直气闷,不如离开镖局,暗中查访白老镖头父女的下落,二位以为如何?”
伏正霆道:“人镖到安平镇时,我们双眼不离马车,车中人也并未下车,但车中人究竟哪里去了呢?若不是亲眼目睹这桩怪事,别人说来实难相信。因此张老镖头有些疑惑,也不奇怪。愚兄以为,要将此疑案查清,只有留在镖局,看那姓华的究竟要干什么?”
梁公柏道:“伏兄所言极是,人镖之失太过于稀奇古怪。
若说有人劫走了三位女眷,我们没有看见,若说车中人自己遁走,我们也未看见,此案不查个水落石出,于心难安。秦老弟你不如先耐下性子,等此案查清之日,或去或留再作决定,届时我等三人共进退就是了。”
秦玉雄想了想,道:“两位兄长言之有理,只是呆在镖局终不是长久之计,你我兄弟当另展鸿图才是正理。”
伏正霆道:“眼下也无处可去,虎威镖局名满江南,暂作栖身之地也有利而无害。”
秦玉雄暗忖,这话不错,有虎威镖局做招牌,京师武林人士对自己另眼相看,以后再走两趟镖,在江湖扬名,确比自己一人闯荡要好。只是这镖局干的就只是走镖生涯,干长了也实在乏味,而且镖局不是自己的,不能任意发号施令,又有什么威风?
他叹了口气道:“伏兄说得是,暂且留在镖局吧。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去安平镇一探。”
梁伏二人赞同,三人便回镖局牵马上路。
一个时辰后来到安平镇,秦玉雄说吃了饭再到林子一探,三人进了翠柳酒店。
秦玉雄朝柜台里张望,只见女掌柜在那儿坐着,正低头算帐,未看清面目。她那俊俏的妹妹却不在,好叫人失望。
此刻店里人并不多,三人随便找个桌儿坐下,自有小二前来张罗。
小二一见秦玉雄,便作揖道:“昨日蒙客人仗义执言,小的感激不尽!”说完又朝柜台里的掌柜招呼道:“东家,昨日……”
女掌柜抬起头来应道:“知道了,小心侍候客人,快上酒菜!”说着合上了帐本,笑吟吟走了过来,对三人道个万福:“昨日各位仗义执言,奴家未及道谢,不想今日三位又来光顾,就由小店酬谢一席,请各位笑纳。”
秦玉雄等三人大喜,忙起立道谢。
女掌柜道:“请坐请坐,三位爷台尊姓大名,不知可肯见告?”
秦玉雄道:“有何不可?在下秦玉雄,人称风火刀王……”
女掌柜柳眉一扬:“风火刀王赵鹤与尊驾有何渊源?何以尊驾也叫风火……”
“那是家师,由在下承继老人家绰号。”
女掌柜讶然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秦玉雄满心窃喜,只要攀上交情,何愁见不到那使圆珠子的漂亮妞儿。
“在下梁公柏,虎威镖局镖师。”
“在下伏正霆,镖师。”
梁伏二人报完姓氏,女掌柜笑问道:“两位都是镖师,那么秦大爷在何处公干?”
梁公柏道:“他是副总镖头,我们三人在一起干。女掌柜芳名是……”
女掌柜抿嘴一笑:“贱妾宣琼玉,三位爷只管叫贱妾掌柜的便可。”
秦玉雄道:“掌柜身怀绝技却在小镇……”
宣琼玉抢过话头:“不敢不敢,秦爷错了,我们开酒店侍候客人,人一多难免龙蛇混杂,常有无赖讹吃敲诈,是以习得两手拳脚防身,哪里有什么绝技?秦少侠师承高人,风火刀法才称得上是绝技呢!”
秦玉雄大悦,笑着乘机把话引向她妹妹:“过奖过奖,昨日见令妹以一小圆珠治住三个校尉,妹妹尚如此高明,何况姐姐?”
宣琼玉笑道:“妹妹那点玩艺儿,怎入得三位法眼……哦,酒来了,贱妾敬三位一杯。”
小二端来一大壶酒,四个凉菜,道:“三位爷先喝酒,热菜随后就到。”
宣琼玉笑吟吟替三人斟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道:“祝各位钧安!”
四人把酒饮尽,宣琼玉把酒杯扣在桌上,道:“请三位爷慢用,贱妾有事少陪!”
三人不禁大失所望,不好挽留,只好连连道谢,眼巴巴瞧着她袅袅娜娜进了柜台。
秦玉雄灵机一动,低声向伏梁二人道:“二位,此女既是会家子,当是武林中人,何不向她打听昌隆饭店的情形?”
伏梁二人也想和宣琼玉套近乎,俱道:“好主意,这就请她过来一叙。”
正好小二又端来了四个热菜,秦玉雄道:“小二哥,在下等有事请教掌柜,可否请她移驾过来一叙?”
小二欣然答应,便去柜台处低声说了几句,宣琼玉遂放下帐本,又走了过来。“三位爷有何事,贱妾定当尽力。”
“请坐请坐,”秦玉雄忙道:“在下等要向掌柜打听件事,不知掌柜可肯相告。”
宣琼玉便坐了下来,道:“请讲。”
秦玉雄道:“离贵店不远,有家叫昌隆的小饭馆,掌柜的可知是何人所开?”
宣琼玉道:“那饭馆先前是由何人所开不知,听伙计们说,前几天易主,大前天开张营业,但只开了半天就关门,今两日也不见开,秦爷为何要打听那饭馆呢?”
秦玉雄心想,失镖之事外人并不知晓,怎能告诉她?便道:“也不为什么,那日曾在那里吃过饭,下午回来时不见开门,所以……”
宣琼玉站起身:“各位慢用,贱妾……”
秦玉雄见她要走,忙道:“掌柜,昨日令妹打伤了羽林左卫校尉,不怕他们来报仇么?”
宣琼玉一笑:“那自然是怕的,但打也打了,怕也无用,只有听天由命吧!”
秦玉雄道:“令妹的武功,令人佩服,不知师从何人,方习得此秘技?”
“她哪里有福气拜名师,不过会几手拳脚罢了,秦爷未免过奖……”略一顿,又道:“失陪!”当即转身离去,径自回了柜台。
没法儿,人家嘴紧,秦玉雄想探听出她妹妹的芳名来历都一无所获。这女掌柜若即若离,表面上十分客气,骨子里却又像是冷冰冰的,想与她攀上交情只怕是枉费心机。
秦玉雄摇头苦笑,没了主意。
梁公柏低声道:“这女掌柜口风紧,是个老江湖,要想摸她的底万难。”
伏正霆小声道:“一个女流抛头露面做掌柜,容貌又生得艳丽,没有点门道敢开这么大个店么?怕早就给人害了。”
秦玉雄暗忖,她若是江湖中人,既知风火刀王的威名,
又为何不来巴结于我呢?她昨日惹翻了羽林卫的人,却行若无事般一点不担忧,也不找人助拳,这不是有点奇怪么?她究竟是何来路,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还有,风火刀王之威名竟得不到她的青睐,可见一个人光有个名头不够,还必须要有权有势,别人方才把你另眼相看……对了,风火刀王在江湖的盛名是师傅闯荡来的,把自己的大名安在这盛名之下就没人知道没人敬佩。因此,光顶着师傅大号还不成,自己要树起自己的威名才是真!
他只顾东想西想,连酒也忘了喝。
梁公柏道:“两位,喝酒吧,吃了好上路,人越来越多了,嘈杂不堪。”
秦玉雄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就喝。
忽然,三人听到邻桌有四人在交谈,竟提到了风火刀王秦玉雄的名,不由注意去听。
原来,此人正讲述昨日秦玉雄惩治牛二的事,讲得绘声绘形无限夸大,吸引了他四处的邻桌客人也来倾听。
秦玉雄不禁暗自得意,心想这就叫一传十,十传百,有口皆碑,日后得想法再干出几种事,只要轰动京师,还愁不四海扬名?
这时,只听有人问:“这位兄台,那姓秦的既然损了牛二爷,难道牛二爷就此算了?”
那人回答道:“老兄,瞧你说的,牛二爷在聚宝门一带称霸,在京师也算个人物,当众受了这么大的凌辱,岂能善罢甘休?”
“啊,牛二爷要怎生报这个仇?”
“牛二爷交游广阔,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武林高手,与羽林卫的爷们也有交往,时下正在查姓秦的踪迹,只要查到就……”。
“兄台何以知晓得如此清楚?”
“听一个朋友说的,朋友在牛二爷手下当差,听说牛二爷誓报此仇,否则决不甘心。”
梁公柏笑道:“听见了?牛二要报仇哩。”
伏正霆道:“他在京师眼线极广,我们的行踪只怕瞒不了他,还须小心才是。”
秦玉雄笑道:“这样一个酒囊饭袋,也敢奢谈报仇,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脚才怪!”
忽然,又听一人道:“兄台,那位秦大爷武功既然如此了得,牛二爷这仇报得了么?”
那人道:“为何报不了?武功高又怎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牛二爷手下人极多,可以随时下手,比方说用毒或什么的,秦大爷武功虽高,也是防不胜防呀!”
这话使秦玉雄一懔,牛二那家伙也会使毒么?要真那样,却是不得不防。
又有人道:“啊呀,那位秦大侠不是命在旦夕了么?这么多人对付他;双拳难敌四手。”
那人道:“你们听过紫星红梅的大名么?”
这话引得秦玉雄等三人竖直了耳朵。
“什么叫紫星红梅?”有好几个人问。
“啊,你们连紫星红梅都不知晓,那也未免过于孤陋寡闻了!”那人得意洋洋,一个饭馆的人都在听他讲,简直风光已极,“紫星红梅是近两年出现在江湖的神秘女侠,没人见过她的面目,生得国色天香、貌比嫦娥……”
有人道:“兄台,既无人见过她真面目,又何以知晓是国色天香、绝代佳人呢?”
那人一愣,恼道:“我怎么知道,还不是听别人说的,能有错么?”
许多人叫道:“别打岔、别打岔,让他继续讲,别扫了大家的兴!”
那人又得意起来,续道:“这女侠来无影去无踪,有时乘坐一辆华贵马车,车上有紫星红梅徽号,那马车神得很,不但能跑还能飞,世上最好的马儿也赶不上它……”
又有人道:“那不是成神仙了么?”
那人道:“是不是神仙我不管,人家这么说,我就这么讲。因此,紫星红梅行踪无定,随时可出现在你身边……”
又有人打岔:“兄台,牛二的事没讲完,怎么又扯上了紫星红梅,一桩桩讲吧。”
那人道:“你往下听就明白了,怎么会没有关联呢?书归正传,牛二爷正要带领他的兵马,邀约了好几位武林高手,准备对付那位秦爷的时候,突然,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快往下说!”众人七嘴八舌。
“紫星红梅派了一个亲随找到牛二爷,对牛二爷说,秦大侠行侠仗义,不准你动他一根毫毛,否则,取你项上吃饭的家伙!”
这话听得秦玉雄等三人一震,紫星红梅呆在京师?这人说的有几分可信?
“牛二爷一听是紫星红梅下的令,只好将人散去,不再寻仇……”
“咦,牛二爷怎会听那紫星红梅的话?”
“要保住脑瓜子,还能不听人家的?”
有许多人追着往下问,那人似乎已经掏空了腹,回答说已无下文,他要喝酒吃饭了。
秦玉雄道:“这事当真么?”
伏正霆道:“难说,若无此事,这小子恐怕也编不出来,若说此事是真,又有些玄乎。”
梁公柏道:“我看多半是真,秦老弟在西子湖遇见过她,在灵隐寺又为她出过头,她回报秦老弟一次也应该。此外,秦老弟行侠仗义,同是正道侠士,彼此也应相帮。”
秦玉雄大喜:“但愿梁兄一言中的!”
梁公柏笑道:“老弟念念不忘伊人,说不定过几天就遂了心愿,再次见到她哩!”
秦玉雄笑得合不拢嘴:“但愿如此!”
酒是饭饱,三人要付帐,宣琼玉拒不收受,说是她的一番心意,望三人常来做客。
出了店门,伏正霆要去林子探查,秦玉雄哪里还有心思,道:“昨日林子每一处都搜遍,不必再去白费功夫,还是回镖局看看,张镖主从清凉寺带来了什么消息。”
回城路上,秦玉雄心情舒畅。今日不虚此行,既和宣琼玉搭上了关系,又听到了紫星红梅的消息。以后,他要经常到安平镇来,设法与宣琼玉的妹妹见面,日子一长定能获取小妮子的欢心,他很有这个自信。
回到镖局,就听镖伙说老镖头正找他们,便往第三道院子去,刚进门,张劲风张劲竹就从客室迎出来:“哎呀,三位哪里去了,家父正急着找你们呢!”
秦玉雄道:“我们在外闲逛,有什么事?”
进到客室,张老镖头从卧室走出,道:“各位请坐,老夫与犬子一早去了清凉寺,拜访了住持智淳法师。这位法师是新任方丈,原来的方丈已于去年圆寂。老夫问他窦元龙是否还在寺中,他说本寺并无此人。正欲再问,见劲风劲竹直向老夫使眼色,便告辞出来,方知昨夜你们所见之智淳法师并非今日之方丈。”
秦玉雄等三人均感诧异,昨夜的和尚显然是冒名顶替的假方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元顺续道:“和尚的真假暂且不管,今日是华隆兴所给三天期限的第二天,明日我们若再查不出人镖下落,实在是不好交代,各位有何良策,请直抒胸臆。”
秦玉雄道:“莫说明天查不出,再过二十天也枉然。人镖并无人打劫,是他们自己走掉的,而且还捉了我们的白副总镖头,姓华的若来讨人镖,我们也向他讨还白老镖头父女,依在下看来,不动武只怕救不了白老镖头父女。”
梁公柏道:“实情确是如此,他们设计害人,镖局立的字据自可不算。”
张元顺道:“说他们骗人,我们并没有凭据。说人镖自己走的,各位也未见到人离开马车,所以无法向华隆兴交代。”
秦玉雄愠道:“明明是姓华的害人,还要什么凭据?我们五人亲眼目睹还不够么?白老镖头父女寻镖失踪,不都是千真万确的么?等姓华的来,让在下告诉他,凭在下和伏、梁二位亲眼所见就是真凭实据!”
梁公柏道:“说得好,我们就是见证人,他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伏正霆道:“姓华的设下圈套,然后要张老镖主一家三口性命作保。由此看来,他想害张镖主性命,居心既然如此恶毒,我们又何必跟他讲客气?所以,一场恶斗难免,我们应作好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张元顺道:“姓华的现在只向我们索人,还未提要我张家父子人头的事,所以还不能撕破面皮大打出手,且等明日以后,看他有什么话说,若真要我父子性命,那就与他一拼!但老夫以为,姓华的身后有股大势力,他们找上虎威镖局必有所图……”
正说着,镖师娄刚来报,姓华的偕金刚门门主周涛周大爷、飞龙堂堂主俞松寒老爷子登门,请张镖主出迎。
张元顺连忙起身道:“劲风、劲竹,快随爹爹到前院迎接!秦镖头你们暂避。”
张劲风诧道:“怎么会是周门主、俞堂主来了?快走快走!”
父子三人急急忙忙迎了出去,秦玉雄便邀伏、梁二人到他房里等候。
伏正霆道:“这两人在京师武林界大是有名,怎会和姓华的相识?而且被他请了来?”
秦玉雄道:“金刚门、飞龙堂是京师武林的泰斗,张老镖头宴请武林名流替在下引荐时,只见他们派来的门人弟子,门主和堂主都托故没有光临。据张老镖头说,他二人不是轻易请得动的,那天虽没有亲自赴宴,但都派了门下颇有地位的人物来,因此还算是给足了面子。否则,要么不理不睬,要么派人送个贺帖,对虎威镖局总算是另眼看待。”
梁公柏诧道:“虎威镖局名满京师,享誉江南,金刚门、飞龙堂的声誉竟然还在虎威之上么?难怪张镖主父子一听他们来临,就慌得要迎出门去了。我很想瞧瞧,究竟是两个什么样的人物,莫非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伏正霆笑道:“梁老弟,金刚门、飞龙堂在京师声誉之隆,虎威镖局恐怕不能与之相比。两个门户有权有势,权势之大令人吃惊……”
梁公柏岔话道:“不过是两个武林门派,又没在官府衙门当差,何来什么权势?”
“好,你听我说。第一,他们两位武功高强,各怀绝技,是以先有了名;第二,有了名之后,不少人上门拜师学艺,其中就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子弟。此外,王公大臣、富商巨贾又请他们派遣门人弟子去充当保镖护院。再有,皇上亲军中不少校尉力士慕名登门求艺。试想,有了这几重关系,难道还没有权势吗?”
梁公柏吐了吐舌:“不错不错,只要结交几个官府中人,自然就有了权势,或许可以说,这是狗仗人势,你们说对么?”
秦、伏两人都笑起来。
伏正霆道:“两位门主何以架子这般大?盖因平日王公大臣将他们请为座上客,常有达官贵人宴请,是以等闲人的邀请,他们哪里还看得上眼?”
秦玉雄点头道:“说得是,一个人身价如此之高,自然受万人尊崇,哪能让人一请就来。这飞龙堂、金刚门有此成就,不失为我等之榜样,可见一个武林人并非要去走镖去闯荡江湖才能扬名立万、功成名就!”
伏正霆听他羡慕权势,不禁讶然,但没有再说,只道:“姓华的能将他们中的一位请来就已经不错,居然能两位同时请来,足见姓华的大有来头,不知他们来有何企图?”
梁公柏道:“当然不是好事,大概是来讹诈索赔人镖的,二位以为然否?”
秦玉雄没有应声,他正想着心事。
此次失去人镖,首推他责任最大。一则因为紫星红梅指名要他护镖,二则他当众夸下海口,确保人镖无虞。现在,非但人镖没了影儿,连白老镖头也在他眼皮底下失踪。这事一旦传出江湖,他无疑是丢尽了颜面,毁了风火刀王的名声,被人传为笑谈。这一切,皆系姓华的所赐。人镖的丢失,分明是姓华的施下的诡计,但张镖头似乎半信半疑,并不全信自己的话。姓华的上门,又将自己排开,这个副总镖头又有什么份量?是见姓华的也好,张老镖头也好,根本就未把他放在眼内。这就证明了一点,自己的名头尚未真正叫响,秦玉雄三个字未能令人慑服敬畏。否则,谁敢不奉承他?谁敢不看他的脸色行事?谁敢将他冷落一边?谁敢把他呼来喝去任意支配?谁敢让他仰人鼻息寄人篱下?……
不成!他不能再这样委屈度日。他要叱咤风云,一呼百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以他的绝世武功,成就一番大功名。
首先,他要成名,成大名,要威震京师,而不是靠人引荐扬名京师。成名之道,着落在姓华的身上。他今日不是带着京师两个最负盛名的武师来了么?这叫天赐良机,岂能坐失?
他倏地站了起来,挂上腰刀,伏、梁二人正说话,见状问他可是要出门,他说不错,在家气闷,出去散心,两人要同去,被他谢绝。
他道:“二位不必跟随小弟,以招横祸。”
伏正霆诧道:“咦,老弟何出此言?”
“小弟今日要找姓华的算帐,两位……”
梁公柏道:“老弟你什么话,要找姓华的,愚兄算一个,说什么招不招祸!”
秦玉雄暗喜,他也希望两人与他共行止,便道:“伏兄你呢?小弟找姓华的要人!”
所谓要人,自然指的是白远昌父女,作为他们的亲戚,伏正霆能不出头么?
果然,伏正霆道:“你我兄弟共护人镖,姑父表妹为此失踪,若不找姓华的要人,那又该找谁去?走走走,到后院!”
秦玉雄打头,三人遂往后院。
一进院门,只见客室门口站着四个陌生汉子,不是镖局里的人。见他们三人走来,齐把目光瞪着他们,而且走到阶沿上挡路。
秦玉雄昂首踏上了石级,见四人挡路,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镖局拦路!”
客室内听到吼声,张家兄弟跑了出来,见状忙道:“四位,这是敝局秦副总镖头,请让路。”话声中,两人已走到石阶前。
四条汉子哼了一声,往后退出几步。
张劲风小声道:“秦兄,你不必担心,家父与他们谈得很好,请回去吧,等一会再奉告详情,事情已有了转机。”
秦玉雄一听还要背着他,不禁火冒三丈,大声道:“有转机自然好,他肯交还白老镖头父女么?若是交不出人,今日休想离开此地!”
张劲风兄弟俩大惊,忙低声求他道:“秦兄别嚷嚷,白老镖头父女下落,家父自会与之交涉,现在.双方心平气和交谈,自会有个好结果,秦兄就请回吧。”
秦玉雄道:“很好,在下静候佳音!”旋又回头对伏、梁二人道:“我们走。”
三人回到二院,秦玉雄道:“两位将衣物收好,这镖局是呆不下去了。”
伏正霆道:“这又何必?张镖头与姓华的谈说些什么还不知,不如等……”
秦玉雄道:“你我俱是护镖人,小弟还身为副总镖主,既不能参与会商,要我等何用?小弟意欲到镖局门口等那姓华的算帐,这一闹,还能留在镖局碍人家眼么?”
梁公柏道:“依我说,还是等等看,看那姓华的有什么交代,若不合情理再……”
秦玉雄道:“两位愿等就等吧,小弟恕不奉陪!”说完气冲冲进了房门,“砰”一声把门关上,将伏、梁二人拒之门外,然后收拾衣物,打成一个大包放着。开门出来时,伏梁二人已经回房,便径自走到镖局外,在门口转悠。
不多一会,就见张家父子陪着华隆兴及一个中年粗壮汉子、一个六旬老者走出门来。
秦玉雄立即横在路口,挡住去路。
张元顺一见是他,忙招呼道:“秦副镖头,快过来见见两位贵客!”
秦玉雄不理,一指华隆兴:“华隆兴,白老镖头父女到底怎么了,你快作出交代!”
华隆兴面色一沉:“我怎知他们到哪里去了?再说华某有话自和张镖主说,哪有你插嘴的份?你最好收敛些,莫太张狂!”
张元顺急道:“贤侄,老夫与华爷已谈妥,过后自会告诉贤侄,这里不是谈话的场所,贤侄先回房去,等一会……”
秦玉雄冷笑道:“华隆兴,你敢藐视秦大爷,今日就教训教训你……”
张家父子连忙上前拦住他,张镖主道:“贤侄,休要挑起事端,回去再说……”
秦玉雄大声道:“姓华的狗眼看人低,不给他点颜色,他岂知秦大爷为何许人!”
金刚门主周涛忍不住道:“张镖主,这是何人,怎地如此张狂?”
华隆兴冷笑道:“这位就是虎威镖局的副总镖头秦玉雄,一个自封风火刀王的狂小子!”
飞龙堂堂主俞松寒道:“既是副镖头,自有张老镖头约束,我们走我们的吧。”
秦五雄道:“华隆兴,你不作出交代,今日休想离此半步!”
华隆兴冷笑:“华爷来去自如,从来无人敢拦华爷的路,你小子有这个能耐么?”
张元顺忍住气道:“秦副镖头,华爷既然与老夫谈妥,就不必再生是非……”
秦玉雄道:“我只要他交代出白老镖头父女下落,这怎能说是无事生非?”
张劲风见他完全不听老父的,心中不禁火起,道:“秦镖头,家父与华爷就人镖失去之事已经谈妥,你又何必节外生枝?”
张劲竹也道:“家父是总镖头,我等皆听家父之命,镖局上下无不如此,秦镖头你……”
秦玉雄怒道:“那好,秦某在此当众声明,从这一刻起,刮去这劳什子的什么副总镖头,今后秦某的行为,概与虎威镖局不相干,两位少镖头没话说了吧!”
张劲风、张劲竹没料到这一着,一时惊得不敢再出声,这样一个好手走了,上哪儿找?
正好伏正霆、梁公柏听镖伙说门口出事赶了来,两兄弟便迎向他们,说了经过情形,要他们把秦玉雄劝回镖局去,不要多生是非。
这时,张镖头正劝秦玉雄:“有话回局里说,秦少侠何必冲动……”
秦玉雄道:“张镖主,在下已非局中人,与华隆兴的纠葛在下自己了结,与镖局无关!”
华隆兴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与大爷交涉?大爷眼中只认得张老镖主,你不过是镖局的一个镖伙,本就不配与大爷说话,如今连镖伙也不是了,你就……”
秦玉雄岂容他轻贱自己,“嗖”一声抽出腰刀喝道:“华隆兴,秦爷要取你双睛,让你真正是有眼无珠,还要割去你舌头……”
张老镖主气得提高了声音:“秦少侠,你纵使不在镖局当差,也不能翻脸不认人,这位华爷今日是镖局的贵客,你不能当着老夫的面,为难华爷,况且失镖之事……”
秦玉雄“嗖”一声腰刀回鞘,道:“张老镖头,此时秦某确实在你镖局门口,在下就暂忍一时。”略顿,朝华隆兴喝道:“姓华的,午时在慈恩寺广场了断,你不来就不是人!”
那金刚门主周涛听不下去,喝道:“年青人,休要如此张狂,这儿是京师,藏龙卧虎之地,别以为有个出名的师傅就藐视天下英……”
秦玉雄心想,我就等你和俞老儿架梁,若是一举把你两人击败,我秦玉雄立即一鸣惊人,于是赶快接嘴道:“你们和姓华的不过是一丘之貉,所以才会物以类聚、狼狈为奸,有种的午时正到慈恩寺前来,由秦某讨教讨教!”
张元顺大惊:“秦少侠不可如此,周门主、俞堂主是来……”
秦玉雄接嘴道:“是来朋比为奸的,这个不说我也知道,姓周的,姓俞的,大爷午时正在慈恩寺广场候教!”说完迈开大步就走。
张老镖头气得骂道:“年纪轻轻就这般目中无人,这、这、这……”竟然气极说不出话来。
周涛也气得大叫道:“反了反了,今日不教训你小子,你以为京师无人……”
华隆兴冷笑道:“这小子是风火刀王赵鹤的弟子,哪里把京师的人看在眼内,不挫辱他一番,他可不知天高地厚!”
张老镖头又劝周爷、俞爷不必与之计较,但跟随两位爷来的门人弟子已经追了过去,大声吼叫:“姓秦的小子站住……”
秦玉雄立即停了脚步,回过身来叱道:“怎么,想动手?凭你这四个小辈也配!”
张劲风张劲竹则拉住那四个门人弟子,伏正霆、梁公柏则去拉住秦玉雄,劝他不要动手,以免让张镖头脸上过不去。
秦玉雄道:“好,看在二位面上,不在镖局门口教训他们就是。”微一顿,提高了声音:“华隆兴、金刚门、飞龙堂,午时正秦某候教,若你们不来,秦某就找上门去!”
周涛气得暴跳如雷,吼道:“你小子活腻了,我金刚门奉陪到底!”
俞松寒不能不作声了,只好应道:“你既然存心与飞龙堂作对,老夫奉陪!”
华隆兴则冷笑道:“小子你休狂,你不找华爷,华爷也要找上你,你等着瞧吧!”
秦玉雄冷笑连声,转身走去。
梁公柏道:“等一等,我去取衣物,顺便把你的也带来。”
又问伏正霆:“伏兄,你呢?”
伏正霆道:“你们等我一会,我问张老镖头几句话,然后作出决定。”
他向张元顺走去,此时周涛、俞松寒已上了绿呢大轿,华隆兴则上了一辆华丽马车,张元顺与他们道别恭送。直等三位爷走后,他问张元顺:“镖主,姓华的把我姑父和……”
张元顺道:“他说并未见到白老镖头父女,他当着周、俞两位面前担保,确实……”
伏正霆沉下了脸:“张镖主相信么?”
“看来不假,白老镖头父女并不在他手上。”
“那好,在下辞去镖师一职,即日起离开镖局,望张镖主珍重!”
张元顺跺足道:“贤侄,你听老夫说……”
伏正霆一向稳重,性情温和,此刻却虎起了脸,自顾大步走进镖局,不理睬张老镖头。
不一会,又见他和梁公柏提着三个大包从镖局出来,那秦玉雄又从什么地方迎了出来,接过一个包袱,三人并肩走去。
张老镖头说不出心中的滋味,转身回镖局,张劲风兄弟则骂了句:“无情无义的东西!”愤然跟在老父身后。
张元顺道:“秦玉雄不分青红皂白,与金刚门、飞龙堂结仇,这于他极是不利,该想法替他们和解了,否则他很难在京师立足!”
张劲风道:“他目空一切,不听劝告,惹出祸来又能怨谁?”
张劲竹道:“他自以为天下无敌,让他得些教训也好,何况这人无情无义,我们不必再管。”
张元顺道:“好歹他在镖局住了几天,他虽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正午你们到慈恩寺广场去看看,危急时请周爷他们手下留情。”
父子三人边说边走,心中都不好过。
此刻秦玉雄和伏、梁二人正站在街角商议去处。
因为秦玉雄约在慈恩寺了断,伏正霆便提议到那边找家旅店住下,梁公柏也赞同此议,三人便沿大功坊走去。
秦玉雄心情极好,在慈恩寺广场这样的地方约斗最妙,这里龙蛇混杂,只要将周涛、俞松寒击倒,他的大名定会在一夜之间轰传京师,名震四方,到时还愁没地方可去么?虎威镖局庙太小;哪能容得下他这样的大菩萨,他必须另谋高就,在京师混出个模样来!他相信,只要一举成名,何愁攀不上高枝?
走了一会,三人觉得手提个大包实在不便,就找了间旅店,包下三间上房,然后聚在一处,喝茶聊天,商谈正事。
梁公柏道:“秦老弟,你找姓华的小子自是应该,可为何要把金刚门、飞龙堂牵上?”
秦玉雄道:“他们本是一丘之貉!”
“可是老弟,这样一来,岂不树敌太多?”
伏正霆道:“不错,金刚门、飞龙堂在京师武林中素孚众望,门徒之多、权势之大,非一般江湖帮派能比,与他们二人结仇,无异与整个京师武林结仇。所以秦老弟你得慎重,能少结些冤家才是上策。”
秦玉雄道:“两位不必多虑,这事由小弟引起,也该由小弟结束,并不牵连两位。”
梁公柏不悦道:“秦老弟,你这么说就不应该,我梁公柏也并非胆小怕事之人,只是说不该结的冤家就少结,对我们也才有利。”
秦玉雄道:“周涛、俞松寒与华隆兴是一伙,你只找姓华的,人家周涛、俞松寒也不会袖手旁观,怎么是我多结冤家呢?”
伏正霆道:“事已如此,不必再说,正午准时赴约就是。不过有一点必须注意,金刚门、俞松寒手下徒众太多,我等只是三人,若情势于我等不利,就该及时退走。”
秦玉雄道:“见机行事吧。现在出去走走如何?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
三人出门,找了间饭馆,吃喝一顿,然后到了慈恩寺广场。此时正值热闹时候,卖艺的、算命的、叫卖的,形形色色,嘈杂万分。
三人信步闲走,一处处看看热闹。
有一处卖解的围了不少人,秦玉雄踮起脚尖朝人头上望过去,只见一条汉子在耍一套刀术,架式虽拉得好看,功夫却是平平,正要招呼伏、梁二人走开,忽听伏正霆“咦”了一声,又听梁公柏道:“奇哉,果然是她!”不禁有些奇怪,正待询问,伏正霆向他招手,便走了过去,梁公柏从人头缝隙处指给他看:“你瞧那是谁?真让人想不到,她竟是个卖解的!”
秦玉雄顺着他指方向看去,那儿支着一个刀枪架,一个老头在操鼓,一个年青汉子提着小锣,两个年青少女一人提一把剑,似正准备出场,其中一个竟是宣琼玉的妹妹,难怪在安平镇见不到她,原来她是卖解的艺人。
此时,舞刀的年青汉子收了式,两个姑娘莲步款款来到场中,娇叱一声,交起手来。她二人一着红一着白,衣服鲜亮,人又长得白净娇媚,剑招花式又繁多,哪里像是在对打,却似在跳优美的剑舞,引得围观人众连声叫好。
以行家眼光看,纯是花架子,并无真功夫。但那宣姑娘的武功,三人都是见过的,可见舞剑时她并未用上真功。
秦玉雄不禁纳罕,她姐姐开着那么一个酒店,却让妹妹抛头露面来卖解,未免不近情理,这两姐妹的身世不是有些神秘么?
不多会,两个姑娘收了式,人丛中彩声迭起,铜钱如雨点般掷进场中,三个年青汉子便进场拾钱,两个姑娘则退到老儿身边。
秦玉雄直盯着宣姑娘,这小妮子娇小玲珑,满脸稚气,比起紫星红梅和白艳红来,别具一番风采。这三女中只要得其一,也就艳福不浅,若得其二,此生便不虚度,若是三女全得,心满意足矣!大丈夫在世,功名富贵,娇妻艳妾,缺一不可。凭着一身绝技,成名江湖,受人敬仰,自会受到美人青睐,何愁不能一箭三雕,尽收桃李?有了名,一切皆随人意。再过一会,他就拥有了名,境遇就会随之改善,他要让紫星红梅、宣姑娘、张老镖头父子以及所有的人对他另眼相看,要他们对他奉若神明……
“喂,秦老弟,走吧,人家收摊啦!”梁公柏的声音惊动了他,使他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只见场上观众已散,卖解的正收物件。
秦玉雄道:“不过去和宣姑娘寒喧几句?”
梁公柏道:“应该应该,这就走!”
伏正霆笑道:“只怕唐突了佳人。”
三人便走了过去,宣姑娘正好注意他们。
秦玉雄抱拳道:“宣姑娘,幸会幸会!”
宣姑娘冷冷淡淡:“三位也来凑热闹?”
秦玉雄傲然道:“在下约斗金刚门门主周涛、飞龙堂堂主俞松寒,还有一个托镖无赖,故在此等候,不期遇到宣姑娘,今早我……”
宣姑娘娥眉一挑,杏眼睁得老大:“什么?你说你约斗周门主和俞堂主?”
在她身后料理物件的姑娘和三个小伙都起身来看他,面上都露出惊讶无比的神色。
秦玉雄道:“不错,正是在下。”
宣姑娘把他从头到脚一打量:“凭你们三人,要斗金刚门、飞龙堂?”
秦玉雄傲然一笑:“在下风火刀王秦玉雄,约斗周涛、俞松寒又有什么稀奇?”
“稀奇嘛也并不稀奇,不过你未免有点不自量,风火刀王赵鹤的弟子,成就能比师傅高么?你可称自己是风火刀客,称刀王未免……”
“在下配不配称风火刀王,宣姑娘不妨留下,到时动起手来一看便知!”
“你好自信、好傲慢,不过,与我不相干。我问你,你和那两人有仇么?”
“没有,在下与他们半个时辰前才朝过相。”
“什么?没有仇?那你是找他们比武?”
“并非如此,只因他们插手镖局事务,而且胆敢藐视秦某,所以在下要教训他们!”
“啊哟哟,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人家的底儿么?偌大个京师,不啻藏龙卧虎之地,金刚门、飞龙堂能在京师称雄,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我说你这个人呀,算盘珠子儿打错了,你非但不能一举成名,只怕在京师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这又是何苦呢?”
秦玉雄听她戳破自己心思,不由气往上冲,但对方不过是个漂亮的瓷娃娃,又何必认真?便压下火气,道:“宣姑娘,你错了,今日受挫辱的决不是秦某,姑娘就拭目以待吧!”
宣姑娘小嘴一翘:“我不信你有这个能耐,等一会我倒要见识见识!”
梁公柏道:“我们并非无故约周俞两位来此,实因他们与走失的人镖有关……”
“什么走失的人镖?我听不懂!”
伏正霆一拉梁公柏衣襟,插言道:“梁兄弟说的是一件失镖,这事与周俞两位有关……”
正说着,只见十来个壮汉沿广场入口处蜂涌而来,一个个东张西望,似在寻人。
来到人多处,就有个汉子扯直了嗓门吆喝:“姓秦的小子,金刚门的大爷来了,快从狗洞中爬出来,大爷们要打断你的狗爪狗脚……”
秦玉雄大怒,骂道:“找死!”遂迎着那十多个汉子大步走去。
“秦大爷在此!”他运起中气喝道。
广场人众四处涌了过来,把他们围住。
金刚门的十多条汉子气势汹汹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魁梧大汉把秦玉雄三人略一打量,问道:“谁是秦玉雄秦小子?”
秦玉雄喝道:“大爷就是,周涛何在?”
大汉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虫子?值得门主大驾光临?可笑你并未长出三头六臂,竟敢大言不惭,要与门主较技,你是吃了豹子胆还是神智不清?你想想你配与门主动手么?……”
秦玉雄一声断喝:“住口!周涛不敢来,却打发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来充数,大爷这才知道,周涛徒有虚名……”
大汉气得暴跳如雷:“你小子满口胡言,周门主何等身份,是你高攀得上的?大爷此来就为了教训教训你,识相的滚出京师,从此不准在京师露面,若是不自量,打断你的肋骨,碎了你的琵琶骨,让你成个废人,在街上乞讨……”
人丛中有人大声道:“姓秦的,赶快走吧,你怎是金刚门的对手?”
又有人道:“这姓秦的胆子也真大,居然敢向金刚门叫阵,莫非被猪油蒙了心?”
秦玉雄冷笑一声:“周涛不敢来,秦大爷就先教训教训你,打了狗还怕主人不出来?”
金刚门众门徒大怒,纷纷喝叫怒骂,要冲过来动手,被大汉止住,道:“你们急什么?上一个人不就足够了?”
一个三十上下的壮汉当先蹿了出来,道:“让爷爷来收拾他!”话声一落,张开右手五指,一把抓了过来。
秦玉雄劈手顺势抓住对方手腕,借对方之力往后一拉,五指发力,“喀喇”一声捏断了对方腕骨,那汉子“哎哟”一声痛呼,身不由已往前冲了出去,一个嘴啃泥跌在两丈外。
这一招,干净利落,出人意外,惊得围观人众失声喊叫。有那胆大的,拍手喝彩。
秦玉雄冷笑道:“金刚门的弟子也不过尔尔,竟然在京师耀武扬威,叫人笑掉大牙!”
为首的大汉又惊又怒,大步走了出来:“小子你休狂,让胡爷称量称量你!”
“站住,报上名来,秦爷不屑与无名小辈动手,你是金刚门的什么人?”
大汉冷笑道:“大爷胡昌……”
刚说到这里,人丛中挤进了张劲风、张劲竹两兄弟,一见两人对峙,连忙喝叫道:“住手住手,纯是误会,两位千万别动手。”说着急步走到秦玉雄胡昌跟前。
秦玉雄淡然道:“两位来此作甚?”
张劲风道:“家父请秦兄回镖局一谈,金刚门、飞龙堂已答应家父不来赴约……”
秦玉雄大怒,冷冷道:“令尊不觉太多事么?约斗的是在下,与镖局无关!”
张劲竹恼道:“家父本也不管的,念在秦少侠与我等共事数日,所以派我弟兄俩亲赴金刚门、飞龙堂,面见门主堂主,替你化解不必结下的怨仇,秦少侠非但无一分谢意,反怪张家多管闲事,这未免太不识好歹……”
秦玉雄冷笑道:“金刚门不来赴约,那么这十多头猪莫非是冒名顶替的么?你说令尊好意,但并未征询于我,怎能擅自取消约斗?今日之事秦某要说清,任何人化解不了我与金刚门、飞龙堂结下的怨仇,周涛不敢赴约,我就找上门去,不怕他当缩头乌龟!”
张劲风气得连声音也抖了:“好、好、好,秦少侠你就自便吧,张家就算多管了闲事,从即日起,彼此就当不相识!”
两兄弟气冲冲走了,赶回去报信。
秦玉雄一指胡昌:“姓胡的,你在金刚门中所司何职?快报上来听听,够不够份量!”
胡昌冷笑道:“大爷乃金刚门之执事,够不够份量你一试便知!”说完拉个架式。
秦玉雄嘿嘿冷笑:“出招吧,小子!”
胡昌怒极,左脚止步,右手一爪横扫对方头颈,名曰:“豹头搂怀”。秦玉雄左肘上抬,格挡对方臂肘,但胡昌使的是虚招,右手往后一缩,左爪从肋间疾出,使个黑虎掏心。
秦玉雄右手成掌,截其臂肘,迫使对方缩手。
两人一来一往斗了五个回合,秦玉雄十分不耐,突然加快掌势,一口气攻出四掌,打得胡昌招架不及,第五掌被击在肩膀上,身子一歪,踉跄着冲出两步,勉力站稳,但秦玉雄第六掌击在他背上,“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上,惊得人众又一次失声呐喊。
伏正霆、梁公柏也暗暗惊讶,秦玉雄的拳脚功夫竟如此了得,这是过去不知道的。
金刚门的徒众见胡执事被打伤,一个个发声喊上了过来。秦玉雄大喝一声展开拳脚,见一个打一个,盏茶功夫便把十二条大汉放倒,一个个鼻青脸肿,手折脚断。
胡昌爬起来指着秦玉雄:“好小子,有种有种,你敢打金刚门的人,有本事的等着,胡大爷这就回去叫人!”
秦玉雄骂道:“叫周涛来见大爷,似你这般的酒囊饭袋不来也罢,还不快滚!”
胡昌咬牙道:“你狠你狠,放心,金刚门自有人出来收拾你,只要你小子别跑!”
秦玉雄叱道:“少废话,再不滚,我把你两条胳膊卸下来,叫你残废终身!”
胡昌喝令门徒从地上爬起,相互搀扶着走了。秦玉雄抱起胳膊,拿眼去找宣姑娘。只见她站在远处,并未离去,心中好不高兴。
旁观人众中有人喊道:“这位秦爷,趁金刚门的人没有转来,你就快些走吧!这姓胡的在金刚门只是个三流角色,要是他回去搬了人手来,秦爷你双拳难敌四手……”
秦玉雄截住话道:“这位朋友不必担心,秦某就是要会他们门主,你只管等着瞧热闹就是了,不必杞人忧天!”
有人道:“咦,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姓秦的自视未免太高,等一下有他受的!”
这些议论十分刺耳,似乎都判定他决不是金刚门的对手,不禁十分冒火,正想发作之际,转念又一想,何必与这些庸人计较,等一会让他们大吃一惊,开开眼界就是了。
伏正霆道:“讨厌,被人围着看,咱们又不是卖艺的,不如走开,人来了再来。”
秦玉雄道:“金刚门离此远不远?”
伏正霆道:“不远,就在大功坊中段。”
“那就等上一等,免得人家以为我们跑了。”
话刚落音,有四个大汉挤进圈内。
秦玉雄看着其中两人有些面熟,认出是跟着俞松寒的两个门人。
四条汉子走到丈远处停下,其中一人指着秦玉雄道:“就是这个小子,口出狂言,要找堂主较量。”
秦玉雄喝道:“你小子给我住口,叫俞松寒来见大爷,否则大爷找上飞龙堂,砸了你们那块破招牌,叫你们灰头土脸,无颜见人!”
四条汉子大怒,纷纷吼叫怒骂。
秦玉雄叫道:“你们四人一起上,看秦大爷怎么收拾你们!”叫声中一跃而上,挥掌就打。四条汉子连忙避开,但只有一人与他相打。
这汉子三十来岁,一套拳脚功夫颇有根底,一招一式方方正正,颇有大家风范。
人丛中有识得他的,叫出声道:“这位是飞龙堂的三教头常俊,功夫已得俞堂主真传,一套飞龙掌使得出神入化,新入门的弟子都由他授艺,这姓秦的小子算是遇到对手了。”
伏正霆、梁公柏闻言,便仔细观察常俊的掌法,果然是刚劲凶猛,出手狠辣,并非泛泛之辈。飞龙堂的一个三教头就有这么俊的功夫,堂主本人功力之深可想而知。秦玉雄此举未免有些不智,同时招惹京师两大门派,若是接不下来毁了名不说,还要有身体创伤之痛,这实在是不划算的事,这样一想,有些着急。
此时秦玉雄与常俊已经拆了二十招,对飞龙掌法的变化稍有认识,当即加强了功力,运起金刚混元掌,瞅准时机,与常俊对了一掌。
这一掌,震得常俊口吐鲜血,退了三步才立桩站住,无限惊讶地瞪着秦玉雄。
三个同伙连忙将他扶住,他把两手一分,推开了他们,喘了两口气道:“姓秦的,常某在飞龙堂只不过是二流角色,你休要得意了,只要你不离开京师,自有人找你报仇!”
秦玉雄冷笑道:“秦大爷今日里在这儿等着,你快快回去把俞老儿叫来,飞龙堂那些徒子徒孙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常俊气得大叫:“秦玉雄,有种的就等着,飞龙堂高手如云,哪用得着师傅动手……”
秦玉雄挥挥手:“快滚快滚,废话少说,叫俞老儿出来,秦大爷在此候着!”
常俊立即转身走去,三条汉子满面羞惭跟着走了。
此刻旁观人众议论纷纷。
有人大声道:“喂,老兄,不是你刚才把那个什么三教头吹得玄乎乎的么?怎么动手不到盏茶时分就被这位秦爷打得口吐鲜血、大败而逃?嘿嘿嘿,还吹什么功夫已得真传……”
又有人道:“这位秦爷独自敢向金刚门、飞龙堂叫阵,别的不说,光这份胆气就便人佩服,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另有人道:“我说兄台,金刚门、飞龙堂的正主儿还没到场呢,话别说得太满,小心大丈夫成了跛脚狗,夹着尾巴而逃,岂不让人扫兴?到时你岂不是面上无光?”
秦玉雄耳听赞扬之声,心头舒畅已极。偶有一两人语出讥刺,向着金刚门、飞龙堂,他并不与之计较,只希望周涛、俞松寒赶快来,让他当众大显身手,一鸣惊人。
又等了一会,围观人众的北面突然乱了起来,纷纷向两边避让。只见一队彪形大汉进了圈子,大约有二十来人,一律带着兵刃。
为首的三个中年人,中间的一个三十七八岁,其余两人年岁稍轻,一个个气字轩昂,英气勃勃。适才吃了苦头的执事胡昌,从后面走了上来,朝秦玉雄一指:“喏,就是他!”
秦玉雄冷笑道:“胡昌,你不把周涛叫来,却引来这么些二流角色,配与秦大爷动手?”
胡昌吼道:“小子你死期已到,还敢口出狂言,我金刚门副总教头方玉豹方爷、副总执事彭爷、大教头戚云戚爷特来教训你这小子,让你知道金刚门的厉害……”
人丛中有人大声道:“啊哟,金刚门的高手到了三位,姓秦的小于只怕要糟!”
秦玉雄冷冷道:“周涛为何不敢来,却打发你们这些不入流的角色来出丑……”
大教头戚云大怒,喝道:“姓秦的,你过于狂妄了,你只要胜得过戚某等人,周门主自会与你较量,只是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周门主不愿伤了你,但你却……”
秦玉雄“唰”一下抽出腰刀,喝道:“闭上你的鸟嘴,在功夫上见个高低!”
戚云怒极,扯出柳叶刀,立个架式。
秦玉雄讥笑道:“你也使刀?好极好极,秦大爷今日让你见识见识风火刀法!”
戚云也冷笑道:“有本事只管施展!”
秦玉雄今日试了金刚混元掌,打败了两个门派的弟子,使他对这套掌法有了自信。但师傅在平日的言谈中,最津津乐道的是刀法,因此使他以为刀法才是师傅的绝技,而掌法只不过是一般的拳脚套路而已。对付二三流的角色,他满可以施展掌法,今日与常俊等人交手就证明是行之有效的。现在金刚门的高手来了,最有把握的还是刀法,所以他扯出了腰刀。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击败对手,以收取惊人魂魄的效果,达到一鸣惊人的目的。
戚云话声才落,只听秦玉雄喝声:“看刀!”骤见一片耀眼白光迎头罩来,白光中似有七八把腰刀同时往他身上招呼,使他不知要去格挡哪一招,吓得他连忙往后急退,舞起一片刀花护住身子。只听“当当”连声,手腕震动,虎口发麻,也不知格挡了对方几刀。但对方刀势依然凶猛绝伦,每一刀都出手如电,快得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知道自己再撑不过五招,不禁心胆俱裂。突然,他手里乃轻,柳叶刀已经脱手飞去,紧接着手腕一痛,衫袖全失,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对方已收式站回原地,气定神闲,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傲慢地两眼朝天,再不多看他一眼。低头看右手,只见鲜血淋漓,有两个门徒已跑来替他敷药。
这是什么刀法?如此凌厉凶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别的人也没看出他是怎么受伤的,人人都糊里糊涂。
围观人众直看得大气也不敢出,他们只看见一片刀光,然后戚云就受了伤扔了刀。
啊哟哟,这是什么刀法,令人不可思议!
伏正霆、梁公柏也耸然动容,他俩虽见过他施展武功,但一次是在夜间,一次是在镖局,对他的刀法依然陌生。而刚才这一场较量,虽然没用了几招,但看得人惊心动魄。
风火刀法果然是江湖一绝,令人胆寒。
金刚门的高手也被刀法震慑住心神,他们呆呆地注视着秦玉雄,难以相信一个相貌英俊的年青人,居然施展出一套鬼魅般的刀法,三下两下便伤了他们中的一个高手。
秦玉雄见他们只顾盯着他不来动手,就冷笑一声道:“怎么?吓破胆了?来啊,并肩子上呀,秦大爷可不在乎你们人多人少!”
副总执事彭天翔回过神来,气得把牙一咬:“秦玉雄,你休得意,彭某这就来讨教!”
他从背上取下一支蛇形鞭,舞了几个鞭花,当即向秦玉雄打了过去,施展一路鞭法,点、截、挡、盘、扫、摔,但他立即遭到对方的快速反击。眼前刀光一闪,森森寒气便罩上了身,只觉有七八把刀同时向他周身上下要害出招,他虽尽力遮挡反击,但终究摆脱不掉刀光泛起的幻影,迫得他只有尽力防范。
每次蛇形鞭与对方腰刀碰击时,只见火花四溅,只震得他虎口发麻,蛇形鞭几乎脱手而去,把他惊得魂飞魄散。
这一生,他从未逢到过这样可怕的对手,他知道自己撑不过二十招。他本不该与这样的人交手,无仇无怨,只因咽不下一口气,现在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他在金刚门、在京师树立的威望,全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突然,右手腕一痛,蛇形鞭捏不住了,“叭哒”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左手腕一麻一痛,他慌不迭往后跳出圈外,对方也在这刹那间收了式。低头一看,两只手腕鲜血直滴,只好让两个门人弟子替他敷上金创药。
秦玉雄刀已入鞘,双手往后一背,扬声道:“还有什么人不服?只管放马过来!”
副总教头方玉豹又惊又怒,连彭天翔都败在这小于手里,自己又怎能对付得了他?但如此怯阵,岂不毁了金刚门的声誉?他把心一横,正要出阵,却听西北角上人群喧乱,有十多个人挤了进来,认出是飞龙堂的人,心里不禁一宽,合两家高手,不信就治不了他。
飞龙堂为首的是少堂主俞剑、俞秀娥兄妹和二教头陆恒义、大教头潘泰兴,那负伤的三教头常俊也跟了来。
方玉豹连忙迎了过去,低声把刚才交手的情形说了,直听得飞龙堂的人耸然动容,这姓秦的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可小觑了他。
少堂主俞剑小声道:“不管他有多高的功夫也要见识见识,这是人家找上门来的,想避也避不开。走,由我们飞龙堂接他两阵。”
秦玉雄见又来了对手,其中还有个小姑娘,便仔细打量她。
这妮子生得嫣嫣润润,面目姣好,虽比不上紫星红梅和白艳红,但却自有风韵,十分可爱,与宣姑娘也差不到哪儿去,不知她在飞龙堂是什么角儿。
那姑娘正好也在打量他,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禁又羞又恼,便狠狠地瞅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向秦玉雄身后的两人。
此时俞剑不欲公开身份,示意二教头陆恒义上阵,以便探查秦玉雄的刀法。
陆恒义使的是雁翅刀,他亮出兵刃,道:“姓秦的,飞龙堂二教头陆恒义讨教!”
秦玉雄把头一抬,望着天空,冷冷道:“你不是对手,快把俞松寒叫来!”
俞秀娥大怒,刚要张口大骂,被其兄俞剑止住,示意不要出声,这才噘着嘴忍下。
陆恒义怒道:“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快亮出兵刃,陆爷我可要动手了!”
秦玉雄道:“你真要不自量力,那就动手试试,保管叫你后悔莫及!”
陆恒义不再出声,立即抢上一步出手。
突然,一道白光从对方手中闪出,其速之快无与伦比,自己一刀若继续往对方头上砍,那么刀还未触到对方,自己就先死在对方手下。因为对方后发先至,比自己快了不知多少。
这一下,惊得他急忙抽身后退。
但是,这一刀虽然避过,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却接踵而至,他拼命格挡闪避,但一刀接一刀眨眼间又向自己身上砍到,他只有招架退让的份,毫无还击对方之力。不到片刻,他就绝望地想到,自己顶多再挡三刀,就会毁在对方刀下。
这种感受,他生平从未有过。
突然,腕臂一痛,雁翅刀脱手落地,眼前白光一敛,对方已收式停立,两眼望天。
陆恒义直气得咬牙,但又无可奈何。
站在一边的俞剑、潘泰兴、俞秀娥也惊得目瞪口呆,二教头陆恒义,居然没走过十招。
这姓秦的刀法,当真是不可思议!
俞剑马上悟到,今日的确不该来,自己受辱事小,飞龙堂的名誉要紧。
可是,已经贸然而来,又怎能贸然而去?
他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若是不战就走,定让大家耻笑。
若是留下再战,输了也仍然受人耻笑。
正犹豫不决之际,只听秦玉雄冷笑道:“秦大爷早说过,你们不是对手,快把你们的当家人叫来,与秦爷当众作一较量。否则,秦大爷就一家一家找上门去,毁了门面,砸了招牌,飞龙堂、金刚门从此在京师除名!”
这话说得又狠又毒,霸气十足。若与两家没有深仇大恨,又怎会如此咄咄逼人?
俞剑心一横,拼了命也要与他一斗!
他立即抽出长剑,也不说话,一个乌龙戏珠,剑尖直取对方咽喉。
俞秀娥早就按捺不住,娇叱一声,剑尖直朝对方腰肋戳去。
两人刚一出手,突见白光一闪,对方刀尖已向自己心窝点来,后发先至,慌得两人赶忙变式换招。但是对方招式一招接一招,一招紧似一招,直迫得兄妹俩连连后退。
大教头潘泰兴担心少堂主有失,连忙一抡扑刀,加入战团。
秦玉雄以一敌三,丝毫没有怯意,依然是攻多守少占着上风。
伏正霆、梁公柏看得心旌摇动,对方三人都非庸手,武功决不在自己之下,而秦玉雄以一敌三仍然是游刃有余,当真是不可思议。
转眼间双方斗了三十多招,飞龙堂三大高手渐渐稳住了阵脚。可是,秦玉雄突然大吼一声,施出了绝招“狂风烈焰”。
只听叮当连声,第一个扔了刀子的是大教头潘泰兴,第二个抛下兵刃的是俞剑,第三个弃剑的是俞秀娥。两个男的手臂受伤流血不止,女的却被挑去了头上的簪子,弄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就这么一招,三大高手同时落败。
这一招实在是奇妙无比,没有人能看清这一招怎么出手的,飞龙堂的人又是怎么落败的。旁观人众终于忍不住又吼又叫,狂热的喝彩声掀起’一片雷鸣似的喧哗,秦玉雄受到了人们无比的敬畏,有人当场称他为京师第一高手,得到不少人的回应。
秦玉雄傲慢地指着俞剑:“你是何人?”
俞剑昂首答道:“飞龙堂末学弟子俞剑!”
潘泰兴则自己报名:“大教头潘泰兴,姓秦的你记住好了,咱们还有见面的日子!”
秦玉雄不理他,问俞剑:“你和堂主俞松寒有什么渊源?”
俞秀娥愤然叫道:“他是我哥哥,我叫俞秀娥,俞堂主是我爹,这下你该高兴了吧,飞龙堂少堂主折在你手里。不过,你可要记住了,我兄妹定要报这一刀之仇!”
旁观人众中不少人为俞姑娘叫好,赞扬她有骨气,不让须眉。
秦玉雄确实得意之极,但他还未达到目的,因此冷冷说道:“小姑娘,我找的不是你兄妹,而是飞龙堂堂主,你速回去通报,秦某在此候教,若他不敢来,就关门收山!”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淮说我俞松寒不敢来,秦玉雄你也太过张狂!”
随着话声,精神矍铄的俞松寒走进人圈,后头跟着两个五旬壮汉和十多个年青人。
俞秀娥惊叫道:“爹,你怎么来了?”
俞松寒忿然道:“爹叫你们不要滋事,你们偏是不听,你们来了爹还能不来么?”略一顿,把目光转向秦玉雄:“姓秦的,飞龙堂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是以对你那狂傲之言老人并不计较,谁想你咄咄逼人再三叫阵,你究竟是何居心,今日你当众道个明白!”
围观人群见俞堂主来了,不禁议论纷纷,猜测这场拼斗谁是赢家,听见他说的这番话,便静默下来,以分曲直。
秦玉雄还未答话,忽见人群一角又呈骚乱,只听说:“周门主来了!周门主来了!”遂见一个中年壮汉,身后跟着十数人挤了过来。
周涛见俞松寒已到场,便抱拳行礼道:“俞堂主来了,今日两家正好与这姓秦的小子作个了断,以免让人小觑了金刚门飞龙堂!”略一顿,见俞堂主只回了一礼喙,并不说话,便转向秦玉雄道:“姓秦的,你竟敢伤我金刚门弟子,在人众面前频频叫阵,我周某再三忍让,看在张镖主份上不与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逼人太甚!如今周某已到场,你就划下道来吧!”
秦玉雄十分兴奋,今日成败全在于较技。若是败了,他必然受尽羞辱,滚出京师,从此躲回老家平淡度日;若是胜了,他将名满京师、一飞冲天、威震江湖、身价百倍。会受到各方人士的尊崇,既有名又有利,真正是扬眉吐气。
但他深信,风火刀法乃天下第一刀法,所以他定是赢家,决不会成为输家。
他精神抖擞地把胸一挺:“周涛,我与你放对,一对一分出高下,敢么?”
周涛一阵冷笑:“风火刀法乃武林一绝,我周某今日就见识见识!”
秦玉雄道:“很好,亮兵刃!”
周涛身后走出个五旬壮汉,对周涛说道:“门主,让属下先打这一阵。”
秦玉雄喝道:“要使车轮战法么?奉陪!”
周涛脸色一变:“韦总教头,听见了么?咱们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就由我上吧!”话声中取出三节棍,握住两头。
秦玉雄手朝腰间一探,白光一闪,刀已出鞘,使个起手式,刀尖斜指周涛:“小心了!”
“了”字落音,他手中的腰刀立即幻化出道道白光,将周涛圈进白光之中。周涛大喝一声,使出三节棍,拨、拦、封、撩、缠、劈、扫、点,威势也十分惊人。
伏正霆、梁公柏看得悬起了心,这周涛的三节棍,已到了身棍合一的至高境界,不唯棍术精良,招术凶猛巧妙,一身内力也有了相当的成就,确非浪得虚名之辈,秦玉雄只怕不是人家的对手。但在十招过后,两人惊异地发现,秦玉雄一把腰刀却越战越勇,威势越来越强,刀叶上发出的罡气刺人肌肤,使两人赶忙后退。三十招后,明显地看出,秦玉雄已占了上风,但周涛虽取守势,步法招式并不乱。照这般打下去,周涛可支持百招。
突然间秦玉雄发出一声大喝,只见一团匹练般的白光重又将周涛裹住,罡风呼呼响,只听“当当当”连声,响不过四下,便见白光一收,秦玉雄已退出圈外,微微有点喘气。
再看周涛,头上汗珠滚下,胸前衣襟被划开,有血渍透出。
秦玉雄扬声道:“承让承让!”
人们一下呆住了,威镇京师多年的金刚门主周大爷,竟然败在一个年青刀客手里,真是匪夷所思!若不是亲眼目睹,又有谁会相信?
周涛气得脸色苍白,但内心里惊骇无比,他做梦也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刀法。大错铸成,名头已损,但不能丢了名家风范。
他不顾胸前刀伤,双手一抱拳:“足下风火刀法果然高明,周某日后再来领教!”说完转身就走,那些瞠目结舌的门人弟子,也慌慌张张跟随而去。
观战的俞松寒等人也看得惊心动魄,周涛的惨败把他们惊得呆若木鸡,心胆俱寒。
但秦玉雄并不想放过他们,一股狂喜之情激得他兴奋无比。
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世间第一刀手,还是武林第一高手!这世上除了师傅,还能有谁是他的对手?
他昂奋地一指俞松寒:“你比周涛如何?看来也不是秦爷的对手,不如服输低头……”
俞松寒大怒,喝道:“住口!老夫宁败,但决不低头,看剑!”
伏正霆、梁公柏见俞老儿含忿动手,出剑威势非同小可,剑芒如巨蟒吐信,伸缩不定。一套剑法大开大合,刚柔相济,剑术上的造诣极为高深,看得两人十分佩服。
秦玉雄凶猛如狂风的攻势,都被俞松寒一一化解,转眼间就斗了三十几个回合。
秦玉雄也感到对方剑法十分稳健,不施出“狂风烈焰”就不能及时取胜。
他稍微和缓了一下攻势,然后将功力提到九成,突然间一气攻出八刀。
人众只见刀光大盛,罡风猛烈,俞松寒连连后退,手中剑剑芒暴长,道道白光护住身体。但他和周涛一样,只挡住了四刀,第五刀在他胸前划开了一道伤口,接着刀光一敛,秦玉雄已退出圈外。他明白,人家不要自己的老命,否则他现在已经横尸当场。
三十多年来,他很少失败过,每一次失败都激励着他苦练武功,琢磨剑法,中年之后,他很少与人动手,设想到自身剑法已到顶峰之际,却败在一个年青人手里。
他实在是有些灰心。把剑一扔,也不说句场面话,他掉头就走。
俞秀娥含泪拾起了剑,恨恨地看着秦玉雄叫道:“秦玉雄,飞龙堂与你永无了结之日!”
俞剑则抱拳道:“后会有期!俞剑日后定然再来请教风火刀法!”
秦玉雄心中舒畅无比,随意摆摆手道:“奉陪奉陪,十年二十年都无妨,只要尊驾练好了功夫,只管来找秦某就是了!”
不等飞龙堂的人离开,一些人众便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而许多人则对俞堂主无限同情,便默默地离去。
伏正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不像梁公柏那样激动地赞扬秦玉雄。
那散去的人中,有宣姑娘和她的伙伴。
剩下的人围着秦玉雄,有的要拜师,有的请他为座上客,街头混混则要他当龙头老大,一时间喧闹不休,他只好一一谢绝,和梁伏二人挤出人圈要走,但还有许多人跟着,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伏梁二人板起了面孔,斥退了这一班子无赖,三人才得以脱身,商议找家旅店住下,然后再作打算。
梁公柏道:“秦淮河一带,楼台馆舍,应有尽有,何不挑一家雅致处住上几日?”
秦玉雄道:“好好好,这就走吧!”
三人遂从聚宝门往西走,不知身后跟着一人。三人边说边走,忽听有人在后面大叫,那跟着的人把头一低,自管走路。
秦玉雄等回过头来,却是邱子荣在叫。
“咦,是你啊,邱兄!”
“是我是我,哎呀,三位大爷叫我好找……”
“对不住、对不住,那两日之约被小弟忘了,可又不知该上哪儿去拜访邱兄。”
“不敢不敢,两日之约小弟也失了信,实是因为上司差遣,迫不得已!”
“邱兄此刻要到何处去?”
“小弟有事出门,适才听说广场比武之事,便赶了来寻找三位,但好戏已散,总算从几个闲人口中打听出三位去向,便追了过来……”
“原来如此,我们正要去找家住处……”
“这个么,由小弟引荐各位到一个去处,包管那儿好吃好住,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那是什么地方?”。
“在大中桥附近,那儿正是热闹街道,各位住在那儿,出门极是方便。”
秦玉雄道:“好,请邱兄带路。”
适才那蹑踪的汉子,又转身远远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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