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人俊一行人在夜间赶路,各自施展轻功,五十里下来,只有蓝人俊、何老儿、潘老太三人在前,陈青青、张子厚、宋芝落到了一里外,前面的不能不停下来等。
潘翠环赞道:“蓝帮主果然不见。”
蓝人俊道:“不敢,已尽全力矣。”
这是客谦之词,潘翠环自然知道。
何老儿道:“救人如救火,不如我三人先追,追到两百里外若无踪迹,再等他们如何?”
潘翠环道:“如此甚好,我们到确山等他们吧。”
说话间后面三人来到,何老儿把意思说了,便立即施出全力,几个跳跃,三人已不见。
本来三人都未出全力,这一下没有了顾虑,便各展轻功,如飞掠去。
蓝人俊不欲抢先,只跟在何老儿身后三尺,不即不离。
何老儿离潘翠环却有两丈,休想缩短一寸距离。老儿不禁心下佩服,青鸟神剑果然名不虚传。
潘翠环其实还有余力,但至多再越前一丈,她对何恩佑也十分敬佩,这神杖翁大名,岂是容易得来的?那个年青人尤其叫她惊奇,一身内力,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一夜飞驰,天明便到了确山,超过了预计的行程。
三人缓步进城,吃了早点,找几间旅舍打听消息,问有无从信阳府来的坐车客人。
紫衣人既然掳掠了左文星等人,总不能将他们捆着骑马,势必以车相送。
街上旅店全部问完,均说不曾见过。
三人信步走到街尾,见有一家酒铺,一打听,却问出点名堂来了。
店家道:“今日清晨时,啊,不对,天未亮时,在下起来生火,倒是瞧见四辆遮得严实的马车驰过,不知是不是客官要问的车辆。”
三人谢过,一议论,觉得十有八九是紫衣人的车辆,他们想必日夜兼程赶路呢。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青青三人方赶到。
吃过饭,众人计议立即上路,到无人地带时再施展轻功猛追。
走了一个时辰,路上已无人踪,偶有一骑或数骑飞驰而过,为了救人,顾不了许多,众人立即施展轻功猛追。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路边林地前见到了马车。马儿正低头吃草,有几人站在车背后,似乎刚下车休息。
何老儿还未及扑向马车,蓝人俊已当先跃了过去。
原来,他一眼认出,那站在一辆马车旁的几人中,有苍大爷、左文星、左武星、左敬熙四人,只不见苍紫云姑娘。
蓝人俊心急似火,施展开御气虚渡的绝顶轻功,宛如天神从云端而降,人未落地,就两手齐施出混元五指针,十股锐风鸣响,分击立在苍大爷四人两旁的贼人。
这一下快如电光石火的袭击,来势之猛,速度之快,实在太出贼人意外,哪里来得及躲闪,两人均将手一抬,打出一掌罡风,妄想抵挡袭来的锐风。
只听‘啵’的一声,接着两声嚎叫,两名贼人倒地身亡,胸前喷出了两股血柱。
此时蓝人俊已经落在苍大爷身前,把苍大爷等惊得连退两步。
“苍大爷,是我呀!”
话才落音,潘翠环何恩佑也已赶到。
苍震环睁着无神的眼睛,看清了是蓝人俊,喜得叫了一声:“蓝公子!”
左文星也高兴地叫道:“蓝兄弟,快救紫云,在左边第三辆马车上!”
蓝人俊闻声而起,一下跃了五丈,到达马车前。探手去拉帘,猛一扯,车帘撕破,只见苍紫云萎顿地靠在车座上,见了他也是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妹,快下来,愚兄在此!”
“啊,蓝大哥……”苍紫云眼泪直滚。
蓝人俊鼻子一酸,泪满眼眶,强行忍住道:“快下来啊!”
后面传来陈青青的声音道:“你这个人,苍姐姐被点了穴,怎么下啊?闪开闪开!”
蓝人俊赶忙让开,陈青青上去将苍紫云背了下来。
此时,林中贼人已闻声而出,足足有十人之多。他们虽未穿紫衣,五颜六色都有,但立即蒙上了一层紫巾面遮。
张子厚拔出短刀,站在苍大爷等四人前,何老儿和潘老太却迎着十名贼人走上。
蓝人俊道:“青妹,把云妹背到苍大爷那儿去!”
青青答应着,几步就到了苍大爷跟前,把紫云放下。
左文星穴位已解,忙过来问长问短,泪水直流,蓝人俊见此情景,只好走上与张子厚站在一起,保护众人。
陈青青一旁看得明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又喜又有些不忿。
她先是想,哼,这个紫云姑娘也真是的,蓝大哥这样好的人不要,却看上了左文星,我蓝大哥哪一点比他差了?蓝大哥对你一片真情,你却弃之不顾,你呀你,真是个薄情的女子!
继而又想,咦,她要和左公子好,这蓝大哥就该是我的啦,好极好极。真是再好也不过,只是想起来替蓝大哥不平罢了!
再说十个贼人抽出兵刃,早与何老儿潘老太厮杀起来。
何老儿一只拐杖,宛如一条游龙,穿梭在刀剑之间,把自己封得无一丝破绽。敌方三人与之狠斗,另两人朝蓝人俊等人冲来。
潘老太未带兵刃,只凭一双肉掌,周旋于两人之间,剩下的三人也朝蓝人俊等人扑来。
蓝人俊早已按捺不住,回头道:“青妹、张兄,保护好苍爷他们,这些凶徒自有我对付,不必相帮!”
话完,大袖飘飘,当先击出二掌。
一掌以阳刚气击出,犹如平地卷起一阵狂熟,罡风猛烈。
一掌以阴柔之劲击出,无声无息。
最先奔到的两人也立即出掌相迎,“砰砰”两声大震。两名贼人闷哼一声,当即摔倒。
稍后的三人大吃一惊,一声呐喊,猛扑过来,其势迅猛,人未到也先打出一掌。
三股罡风朝蓝人俊袭来,力量也十分惊人。蓝人俊两手齐施,打出混元五指针。
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过,左右两人大叫一声,胸前血流如注,“叭喳”一声,栽倒在地。
中间一人大惊,打出的掌力袭到蓝人俊身上,被其护身罡气护住,“砰”一声响,震得他连退五步。人未站稳,蓝人俊已跟踵而至,刚要打出五指对取其性命,猛听何老儿叫他手下留情,留活口问口供,才忍而不发,只点出了一指,正中其人穴位,瘫软在地。
此刻,潘老太已打发了两个对手,又帮何老儿摆平一个,另两个被何老儿放倒,十二个敌人悉数完蛋。
当下众人重新见礼,问说老太大就是玄衣修罗发妻青鸟神剑潘翠环,苍大爷、左二爷连忙向她行礼致谢。
见礼毕,何老儿提议先审贼人,其余事等晚间详叙。
张子厚一把拉下被蓝人俊点了穴的贼人面巾,不禁“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黄师弟,怎么是你呀!”
那人仔细瞧了瞧张子厚,也惊喜地叫起来:“张师兄,小弟找你找得好苦啊!”
张子厚起身对蓝人俊道:“帮主,属下认识他,他名叫黄荣生,是属下师弟,可否解了穴说话,属下担保他不会逃。”
蓝人俊大袖一挥,黄荣生大穴已解。
苍紫云左文星等人眼见蓝人俊武功高强,无不大为佩服,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
黄荣生跳了起来,满面羞惭,向蓝人俊道谢。
张子厚道:“师弟,你怎么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
黄荣生叹道:“一言难尽,待以后说吧。列位要问什么,在不知无不答。”
何老儿问:“你们要将苍大爷他们送到何处去?”
“听说是芒砀山。”
何老儿、蓝人俊、潘翠环互视了一眼。
三人都想:“好险,果然不是邙山。”
何老儿又问:“你们头儿是谁?”
“不瞒老前辈,在下的确不知。但听人说,是一位武功极高、已臻化境,天下再无敌手的活佛,号称金罗汉。”
“你们叫个什么帮派?”
“这个,在下不知,据说还未到成立门户之日,明年端午,才有分晓。”
“你加入他们一伙有多久了?”
“一个月。”
何老儿一指地上躺着的人:“这些人都叫什么名字?”
“在下不知,头儿规定不许互利询问名字、出身来历。此次派我十二人押送这几位,临时编了号,以一二号为首,在下是十号。”
张子厚道:“师弟,你已误入歧途,可里说实话啊,以免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黄荣生苦着脸道:“小弟敢对无发誓,决无虚言。等小弟讲述参加经过,师兄就会明白了,也怪小弟一时糊涂,误信人言,其实参加不久就后悔了,但身不由己,无奈何啊!”
何老儿道:“不问了吧,先瞧瞧这几人是谁,也许有认得的。”
张子厚黄荣生便将躺在地上的人,一个个的面巾都扯掉。
果然,有相熟的人。
一人竟是洛阳公子张经仁的手下,青脸雕胡飞,是被潘老太一掌击毙的。
左文星、蓝人俊等凡是认识的,莫不大大吃惊。
事情确实出人意料,怎么竟有张府的人也裹在里面,这未免太也离奇。
黄荣生道:“此人就是二号。”
何老儿问:”一号呢?”
一号睡在林边,想逃走已不及,被潘老太摆平。
这“一号”也是众人和熟的,你道是谁?却原来是麒麟镖局的镖师徐友林。
这真是玄之又玄的事,徐友林镖师还曾传过少林监寺普济大师的话,他什么时候加入这神秘组织成了小头儿?
疑问太多,谁也无法回答,只有慢慢去参详了。
众人于是动手掩埋尸体,有一人衣服被扯破,露出了一身紫衣。
苍大爷等人体力未复,坐上了马车,直奔漯河。
当夜住店,饭后聚在一间宽大的客房里,互说鸡公山遭遇。
原来,左文星等人在蓝人俊之前一天到达信阳府。
刚住进旅店,就有一个和尚前来问讯。
和尚自称少林寺僧,奉监寺之命前来与众人联络。
苍大爷问他:“我等并未与少林寺相约,和尚怎知我等来此?”
和尚道:“普济师叔曾对洛阳麒麟镖局镖师徐友林、王开股说过少林寺发生的种种怪事,估计白马寺及左公子等定会来鸡公山一探,故留下贫僧与各位联络。”
苍二爷问:“普济大师上山了么?”
和尚道:“今日上午进山,各位速跟贫僧进山,好互相照应。”
左文星又问少林寺上山多少人,回答说除普济大师、普昌大师外,还有十八罗汉。这个和尚就是十八罗汉之一的慧刚。
苍爷等又作了商议,觉得上山是迟早的事,不如先到山上一探再说。
于是众人骑马尾随慧刚便进了鸡公山。
上到半坡,慧刚便大叫起来,众人一瞧偏坡,少林寺僧横七竖八躺着,惊得一个个作声不得。
神拐婆婆孟翠云当即催促众人下山,这当地林中草响,退路上紫衣人频频出现,手持机弩,人数至少有三十多人。
众人被迫往山头退去,发现那个慧刚和尚早已失踪,才知上了人家的大当。
山头上一株大树上,有人以金刚指力写了个大大的”死”字,才一见此字,就从树上跳下了十多个紫衣人。
众人慌忙扯出兵刃,与对方大战起来。
才一交手苍大爷就觉得不妙,对方武功极高,均是一流之选,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果然,苍紫云才打了十个回合,便被对手以点穴制住。
苍二爷见势不好,大呼众人杀出重围,走一人算一人。
左文星忙着来救紫云,一个疏神,也被对手制住。
苍二爷奋战二十合,被对手击了一掌,当场昏死过去。
孟婆婆交手二十多个回合,突然大叫道:“是你……”便随声倒地,没来得及说出对手名号。
苍大爷、左敬熙、左武星被十数强手围攻,先后均遭点穴制住。
之后,众人又被点了睡穴,一切浑然不知,醒来已到了树林边,接着蓝人俊就赶来……
综述以上情节,众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鸡公山血经之说纯属骗局,是人家设下的圈套。
黄荣生随又说起自己参与的经过。
原来,黄荣生从山东来河南,想找寻师兄,告知恩师逝世的消息。
这回来到洛阳,还未寻到旅店住下,就碰到了大漠狐田志关。两人几年前曾有数面之缘,当即站在街头聊起天来。
黄荣生外号四海狐,田志关叫大漠狐,两狐相遇,分外亲热。
田志关问黄荣生,这几年在何处得意,黄荣生回答说,东走西奔,流不出名堂,打算找到师兄后,回山东开个小吃铺,从此洗手江湖。
田志关笑道:“老兄,几年不见,想不到会如此消沉,走走走,由兄弟作东。喝杯酒,慢慢再聊。”
二人喝酒时,田志关不断劝说黄荣生,要他树雄心立壮志干出一番作为。
末了,黄荣生问道:“田兄,你说了半天,怎么不说说该怎么干啊!”
田志关附耳轻声道:“晚上,我带你到一个去处,那里尽是三山五岳的好汉,只要大家凑在一起,何愁不能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黄荣生奇道:“田兄,干什么事呀!”
田志关神神秘秘地道:“这个,到那儿以后便知,黄兄若无兴趣,只管抽腿转身,回你的旅店睡觉去。”
“都有些什么人物呢?”
“嘿,都是大名鼎鼎的顶尖高手,这些人如果抱成一团,天下各大门派,有谁能是对手?”
“说一两个名字来听听。”
“不行不行,到时你一看便知。”
“不知道人也行,但总该告诉兄弟一声,大家合在一起要干什么事才成啊!”
“哎呀,兄弟,你未免太死心眼儿,干什么事要咱们这号人操心么,管他的,只要每月有白花花的银子三百两,干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说对吗。”
黄荣生心中充满疑惑,又十分好奇,遂在饭后尾随他走。
最后来到一家大户的院子,他被带到一间大房内,发现在座的人一律紫衣,头戴面罩,什么模样也瞧不出来。
“新招来的么?报上名号来!”
田志关道:“是,属下新招来一名,叫黄荣生,外号‘四海狐’”
问名姓的紫衣人哼了一声,道:“好,这个你拿着。从今天起你就是自己人了,下去吧,银两自会有人送来。”
黄荣生刚想开口,被田志关拉着出来。
“老弟,”田志关道:“千万别多说,说错了连脑袋也保不住!”
“我不愿参加,就此告辞吧。”
“什么,”田志关大惊,“我的老兄啊。这话决不能让人听见,否则你颈上的人头便保不住,既然见过了头领,不干也不行了!”
黄荣生叫苦不迭,说什么也迟了。
从那时起,不准外出,他只好呆在一间两人合住的屋里。屋里另有一人,也蒙着紫面巾,按规矩,两人不能交谈,谁若攀谈,另一人举报,说话者便要受罚。若两人交谈,被人听见,两人同时受罚。
黄荣生不知对方心思如何,不敢言语。
三天后,他与同屋被人叫走。坐上一辆马车,蒙住车厢,昏暗中发觉车厢里有五个人,彼此也都不敢说话。
同行的马车不止一辆,有几辆也说不清。
马车时慢时快,最后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听声音似在换马,然后又继续前行。直到再停时,方有人喝叫他们下车。
黄荣生一看,嘿,人不少呢,起码也有三四十人。让众人在林子里方便后,每人给了两个馒头,一小瓶酒,吃完继续上路。
三天后下车时,已是深夜。
他们被领着上了一座山,也不知是什么山。然后进了一个山洞。山洞极大,七拐八岔,等到进了一门石室,油灯被人点亮,才发觉与自己在一起的有五人。
从那夜起,五人同住一间石室,也不知其他人哪儿去了。他们五人坐卧都在地上,无床垫也无被盖。
一个蒙面人进来,道:”今日天晚,你们睡下,明早我会来叫你们。不得交谈,不得外出,违令者斩!”
等他走后,五人心里都不平静了,这算怎么回事啊?前不动就斩,凭什么?
有一人终于忍不住了,道:“见鬼,上当了,这算什么呀?睡在地上,铺垫全无,不干啦!”
他说着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年青英俊的面孔,继续道:“回家去吧,看看有谁敢阻挡我,你们敢不敢跟我走?”
黄荣生冲动了,正要扯下面巾说话,一个紫衣蒙面人已经站在门口,嘿嘿冷笑道:“好小子,找死!”
年青人抢步上前,挥手就是一拳,接着左手一掌击去,招式凌厉,出手不凡。
紫衣人嘴里嘿嘿冷笑着,身子居然不闪不避。两手随随便便一抄,就把年青人的两只小臂捏住。
年青人吓得一抬腿,腿未举起,早已“哎哟”一声瘫倒在地。
紫衣人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等一会杀鸡给猴子看!”
说着把年青人拖走了。
黄荣生吓得毛发直坚,蒙面紫衣人的武功,高得叫人害怕。他问自己,那少年武功如何?回答是决不弱于自己,甚至还要高出一筹。
那么,与蒙面紫衣人动手,无异于以卵击右,还是乖乖呆着的好。
一个时辰后,天已大明。
那个蒙面人来叫四人:“走!”
四人悄没声跟着,绕了个弯,便见有几股岔道,每股岔道上都走着几人,大家汇聚到一间方圆不下十丈的大石厅里。
领头的人又道:“坐下!”
黄荣生见各路来的成直排坐着,不下七八十人。衣着虽各式各样,但一律以紫色面巾蒙脸,谁也不知别人是谁。
不到一盏茶时间,由一个通道进来了十人左右。有两人被绳索捆绑,有一人低着头,萎顿地跟在被绑人之后,来到大厅。
来人中一人道:“这三人竟敢违反山规,犯了死罪,今日当众处刑!”
被绑两人听见这话,吓得跪地求饶。头脑人物中一人抬了抬手,两股锐风刺到他们身上,再也喊不出声来。
好厉害的隔空打穴功夫!
全大厅的人鸦雀无声,紧张地注视着这两个倒霉鬼怎么个死法。
这时,领头中有一人抬手一指,指着坐在附近的一个穿蓝衣服的人,命令道:“你来!”
蓝衣服抖抖颤颤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站在头儿面前。
头儿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道:“让你宰一个!”
蓝衣服周身发抖,一咬牙,举刀就往一个被绑的人身上戳去。
头儿厉声道:“慢!”
同时手一挥,蓝衣服的手一松,“当啷”一声,刀掉到了地上。
“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听着,先割双耳,再割鼻子,然后挖眼,再剖腹掏出心肝……”
蓝衣人手抖得象是天冷打哆嗦,身子一动不动。
“快拾起刀,动手!”
蓝衣人忍不住了,竟然哀声求道:“我下不了手!换个人吧!”
头儿笑了一声,一扬手,一掌轻轻击在他胸口上,就象替他拍灰一般。可是,蓝衣人先还不动,接着一会儿,身子一歪,摔翻在地,口鼻流血,已然呜呼了。
头儿又道:“谁上来动手!”
一个穿灰衣服的高大汉子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头地旁边,拾起刀子,一把揪过被绑的人,依照头儿吩咐动起手来。
头儿手一挥,替受刑人解了穴,一声声惨呼响彻大厅,黄荣生闯荡江湖十来年,虽也伤过人命,但此曾见过这种酷刑?他又怕又恨,排命压住自己,免得叫出声来。
一条人命就这样结果了。
轮到下一人了,头儿出了新花样,要先砍手,后砍脚,才掏心肝。
又有一个黑袍大汉上去执刑,惨叫之声撕裂人心肺。
执刑完毕,该那个没上绑的人了。
那人吓得痪了,站也站不稳。
头儿道:“此人本该受火刑,但他交出一份极好的武功秘籍。免去一死,不仅不死,主人还要重用。”
年轻人听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站在那里。
接着,头儿从随从手上接过三套紫衣,分发给两个自告奋勇的执刑人和献秘籍的年经人,表示他们已合格,正式成了紫衣人一伙。
黄荣生心想,好险,这小子幸亏有什么秘籍,否则今天难逃一死!
接下来,头儿又讲了一通守纪循现注意事项,并说本组织已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明年端阳节将公开出现于江湖,叫各大门派侧目相看。然后又讲了来此目的,主要为了训练。
以后十天,根本就无什么训练,只是每日在自己室内坐着,该吃有人会叫你吃,该题有人叫你睡,你只要闭上嘴就行。
第十一天,他和室内三人都发到了紫衣,第十二天,又坐上马车,湖里糊涂来到一个地方,前无店、后无村。接着来了几辆马车,有人自称是一号二号,率他们押人到芒砀山。
临下山前,一号告诉大家,主人是金罗汉,当世活佛,武功无敌手。另外,每人发了个腰牌。
黄荣生讲完了经过,从腰中摸出一个竹牌,递给何老爷子。
众人皆听得汗毛直坚,这样的神秘帮派,岂是江湖武林之福?
竹牌一人传与一人,只见上面刻有一个罗汉坐像,背面是一副白骨,也无甚奇特之处。
黄荣生道:“头儿吩咐过。一个罗汉的,要听两个罗汉的,依此类推,最多的说是五个罗汉。在山洞的那个头儿,亮出的竹牌上是四个罗汉。啊,差点忘了,竹牌上刻着武士的,持一个罗汉牌的便可指挥他们。要是平日不着紫衣,相互间不明身份,便掏出竹牌一亮,然后检视竹牌上刻的什么,谁的职位高,谁就可以吩咐位低的人去干事。头儿还说,明年端午公开成立帮派,就可以不必蒙面,互相也可交谈了。
潘翠环道:“想不到了因和尚惨淡经营,已经相当有规模了呢,这情况应向少林寺、白马寺的和尚们通报,此外,还应邀约正道人士,以抗强暴。”
何老爷子道:“回到洛阳再从长计议,这事儿越闹越大,不是我们这些人对付得了的啦。好在龙凤帮已成立,人手上可以充数,再有各大门派挺身而出,事情便不难办。”
夜已深,谈谈说说一阵,各自怀着心事睡觉去了。
苍紫云和陈青青睡一间,两人都有话说。
苍紫云见陈青青美丽聪慧,觉得很可以配蓝大哥,但想到这一点,心里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妒还是羡?
是酸还是甜?
她分辨不出,几次想出口对陈青青说,却又难以出口。
而陈青青则简单得多,她只要问紫云一句话:“你与左公子定亲了么?”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
但是,她也开不出口。
因为,她怕听见苍紫云说:“没有呀,哪能呢?我和蓝大哥……”
天!那就完蛋了。
她只好剃光了一头青丝,伴着青灯古佛去敲难听的木鱼,去念自己也听不懂的经书。
所以,她想问,但不敢问。
两人各怀心事,欲讲又讲不出。
讲不出就睡觉,以后再说。
可她俩都睡不着。
终于,两人憋不住了,同时一个侧翻,一个看着一个,同时轻后珠唇,道:“云姐!”
“青妹!”
“有什么话说吧!”两人同时又说。
“你先说!”还是异口同声。
“噗哧”,两人同时笑开了。
这一笑,轻松了许多。
陈青青干脆将被窝儿一掀,跳下床来,往苍紫云床那边走去。
紫云忙往里靠,直靠到墙,给青青腾出个地方。
两颗螓首并排靠在一个枕头上,两颗心却含着对对方的怜爱和温馨。
紫云先开了口:“妹妹,你觉得蓝大哥这人怎样?”
青青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天知道紫云往下会说出什么话!
“嗯,蓝大哥为人挺好的。”她大胆说。
“你愿不愿……”
“你呢?”
“我?”
“是你呀!”
苍紫云叹口气:“妹妹,别担心,我与左公子已定了亲。”
“真的么?”青青一下坐起来。
紫云一把把她拉了躺下:“这是随便说的么?”
“呵呵,太好啦!”青青忍不住叫起来。
“怎么太好啦?”紫云说不出心中的滋味。
青青自知失言,但她只能这么说,不这么说,难道要她说太糟吗?
灵机一动,她娓娓谈道:“云姐,左公子品貌端正,又是侠义道中人,他那么关心你,妹妹是亲眼见的,真的,不骗你!”
紫云道:“不错,左公子对我的确情深,但我总有一丝不安,知道吗,我是负了……”
她不说了,说自己负心,说蓝人俊对自己一往情深?陈青青听了会高兴么?
“云姐,你怎么不说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
“蓝大哥对我说过你和他的事,那两面小镜子,他一直当宝贝揣在怀里呢?”
“啊,他怎么对你说的?”
“那是我……”陈青青忽然感到说不下去了,难道说:我要嫁给他,可他不识抬举,居然不要,因为他心中有了个苍紫云么?
苍紫云明白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唉,蓝大哥啊蓝大哥,难得你一片深情啊!有陈青青这样美丽的女子以身相许,你能不见异思迁,还苦苦恋着紫云,这份痴情难道不是世间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么?
可是,紫云命中注定无福消受啊!
怪谁?这能怪谁呢?
陈青青见紫云不作声,以为不高兴了,忙说道:“姐姐,蓝大哥一直想着你呢,他知道你订了亲吗?”
“知道的。姐姐告诉他,今后以兄妹相称。”
“啊。他早知道啦!”
“妹妹,愿你和蓝大哥比翼双飞吧!”
“姐姐,你太好了。可是,不行啊!”
“怎么了?”
“他心里只有姐姐,哪里容得下我?”
“错了,妹妹,只要你钟情于他,水滴石穿,他会渐渐把姐姐忘了的。”
“唉,难哪!
“姐姐要抽空对他说,叫他对你好。”
“真的么?”
“真的!”
陈青青一把搂住紫云,不断摇晃。
“啊哟,你轻些儿呀,姐姐喘不过气来啦!”
“妹妹高兴死啦!”
“羞羞,找到姑爷就这么高兴!”
“噫,你……”陈青青动手胳肢紫云。
紫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又推又搡,反手去胳肢青青。
两个姑娘笑成一团,笑得气也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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