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无影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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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胆子吓大了

玄元指闻名江湖,乃苍山独夫仗以成名的绝技,与少林寺一指禅相较不分轩轾。沈竹青既学会了,怎不叫人羡慕?

孟云天道:“青妹天资聪颖,智慧超人,短短一年,居然学会了伍老前辈的绝技,令愚兄佩服得五体投地!”

孟如龙赶紧接口:“青妹资质不凡,丽质天生,才貌双绝。古来出名美人,除了文才,几曾见过像青妹这样武艺高强的,可以说青妹是古往今来之天下第一美人!”

沈竹青听得心花怒发,表面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哟,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

严鹤道:“青妹一年有此成就,可喜可贺,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严婷道:“青姐一路扬名,都传到南京城了呢!”

沈竹青故装不知,道:“出什么名呀,人家怎么说?”

严婷道:“江湖上传说,新近从五莲山下来个美貌绝伦的女侠,凡称颂五梅门及四凶禽者,都要受到严厉的惩治。女侠武艺高强,不少江湖成名人物,都成了手下败将。于是,众人给起了个艳罗刹的别号。”

沈竹青问:“艳罗刹,这个绰号好不好啊?你们倒说说看。”

孟云天道:“好、好,怎么不好?艳者,美丽也,罗刹者,言青妹义正词严,对肖小恶徒决不容情,三字结合起来,不正是青妹的长处么?”

孟如龙道:“对极、对极,从此江湖恶人听见艳罗刹三字,无不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沈竹青心里受用极了,微笑道:“我不过在路上走了月余,竟闹下了那么大的名声。这可是我没想到的,现在南京城都认识我了么?你们知道不知道?”

“认识认识,哪能不认识呢?”孟云天回道。

“比起无影侠医之名如何?”

严鹤老老实实地答道:“无影侠医在南京城打败南京一霸,故妇孺皆知,青妹的声名,还不如无影侠医。”

沈竹青面孔一沉:“是么?”

孟云天道:“严兄,此言差矣,李剑心那小子不过仗着武林一丑关老爷子的威风,一时出尽风头,青妹一路旗开得胜,会了不少成名人物,名声之大,影响之广,李剑心那小子怎比得上?”

孟如龙道:“要在南京城得个彩头还不容易?这两月来南京一霸姜超,不是支起锅灶,另行开张了吗?只要找他一斗,岂不轰动全城?”

沈竹青喜道:“真的么?”

孟云天道:“这老小子—度偃旗息鼓,姜府大门紧闭,这老小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前两月忽然大开了门,张灯结彩,油漆一新,重又威风起来,他手下那些地痞,又在南京城内叫起了姜府的字号。他儿子花花大岁姜恩隆,带着火眼彪罗泰、追魂刀吴世保,又在各大酒楼招摇。听说铁陀智圆、断魂锏郝勇还请来了一些厉害人物,声势远非昔比。那些江湖上的卖艺人、算命打卦摆摊的,现在都叫苦不迭,重被姜家敲榨,南京城里,富商巨贾,莫不惶然,只要不与他们交往,随时都有祸事临头,不是店中被人抢了,就是家中有人死得不明不白。只得像以往那样,送上银两珠宝巴结。这干净不久的城市,又被他姓姜的搅得乌烟瘴气。”

沈竹青兴奋已极,道:“那真是好极,我们也到姜家门口去大闹一台,把姜恩隆一班小子,姜超、铁头陀一班老小子,也当着百姓的面,打他个落花流水。让他威风丧尽!”

严鹤道:“姜府重树旗帜,自是作了番准备,青妹不可造次,免吃大亏。”

沈竹青不高兴了,道:“你怎么如此胆小?有沈严孟三家在南京城,岂容姓姜的称王称霸?你不去,尽可在家呆着。”

孟云天听她真要去,心中暗惊,忙道:“青妹。严兄也是好意,你……”

沈竹青杏眼一瞪:“我怎么啦?你去不去?说一个字就成。”

孟云天着难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当着竹青的面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只有硬着头皮道:“青妹一定要去愚兄舍命奉陪。”

沈竹青这才一笑。又问:“如龙,你呢?”

孟如龙受宠若惊,大声道:“这本是我的主意,还能不去?青妹走到哪里,我孟如龙跟到哪里,决不含糊!”

沈竹青笑道:“好,爽快,这才像个血性男儿!”

严鹤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便道:“青妹此举,伯父一定不赞成,不信就问问看。”

沈竹青嘴一翘:“啊,严兄,总不是个孩子了吧?学武人不去江湖闯荡,成天在家守着父母,唯父母之命是从哪里像个练武人?严兄家学渊源,武功极好,不去闯个万儿出来,岂不辜负十数年的辛苦?你瞧自古至今,哪个知名人儿不是刀光剑影中闯出来的?哪个英雄不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击败了无数个对手,才受到人们赞扬尊崇的?像你如此下去。怎能成就一番事业。”

一席话,把严鹤说得面红心跳。他虽不赞成她的一些看法,但向来钟情于她,都以她意愿为自己的意愿。此次若不与她一块闯荡,自己在她心目中定是一跌千丈,孟氏昆仲反要受她青睐了。于是一咬牙。断然道:“青妹所言极为有理,愚兄愿随马后,共闯姜府!”

严婷道:“光凭我们五人去挑战么?”

沈竹青道:“是啊,莫非还要带家丁仆役?那才是累赘呢。”

严婷不言语了,心中颇不以为然。

孟如龙道:“青妹,何时去?”

沈竹青道:“明天!”

孟云天小心地道:“明天?是不是仓促了些?”

沈竹青道:“有什么要准备的?带上兵刃不就得了么?”

孟如龙道:“正是如此。”

沈竹青道:“好,明日辰时末,在承恩寺广场会合。”

她这么决定,其余人只有诺诺答应。

第二天一早,沈竹青叫上绿萼、红蕊,让她俩携上兵刃,不要惊动府中人,悄悄出门。

来到街上,两个丫头问小组到何处。

沈竹青道:“我让你们去开开眼界!”

绿萼道:“瞧耍把戏的?”

沈竹青道:“瞧真刀真枪杀人!”

红蕊道:“小姐,莫吓死人。”

沈竹青道:“好,明说吧,今天上午我要大闹南京一霸姜超的狗窝,要和李剑心那小子一样,不对,要比那小子闯出更大的万儿来,让南京城、江湖上,通统知道有我艳罗刹沈竹青的大名,让黑道人物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绿萼道:“小姐,今天真要去闹姜府?”

“那里还有假?”

“哎呀,那不行,老爷知道了要罚我们的!”

“罚什么!是我叫你们陪我去的!”

红蕊道:“小姐,就只我们三人么?”

“还有严氏兄妹,孟家昆仲。”

“打得过人家么?”

“那是当然!”

“可人家多啊!”

“人多都是饭桶,有何用?”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广场。

沈竹青举目四望,广场人多拥挤,声音嘈杂、卖艺的,说唱的,锣鼓是锣鼓,丝竹是丝竹,各吹各的,各唱各的,人们东一堆西一堆围着观看。

严家兄妹见到她,便抬手示意,当下五人会合。可孟家弟兄还未见,又等了一会,才见他俩并肩而来。

沈竹青道:“走吧,别胆怯,由我打头阵,你们只管看热闹好了。”

孟如龙道:“哪能如此?先锋由愚兄当,你主帅稳坐中军帐便了。”

沈竹青道:“好,今天该是我们五人大显身手,崭露头角的时候了。走!”

她高昂螓首,威风凛凛,当先走在最前头,浑不知等着她的是何等的对手!

不多时,已到姜府门前十丈处。

只见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半掩,从最上面的台阶到最下一级,每个台阶上相对站着两人,一边青衣,一边黑衣,数了数,一边六个,共十二个。

站门的都有十二人,好大的气派。

沈竹青道:“先过去命那些家丁通报,如不听话,就把他们打翻!”

说着话直往大门走去。

严氏兄妹和绿萼、红蕊,跟着去了。

孟氏兄弟互相对望了一眼,硬着头皮上。

来到门前,沈竹青喝道:“你们这班奴才听了,艳罗刹沈竹青,要见鬼面金刚姜超,快让他出来见我!”

她满以为只要报出“艳罗利’三字,那些家丁定会面露惊骇,一个个陪着小心,请她姑奶奶稍待,立刻飞报内院。

哪知站门的汉子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最下面的—个黑衣门丁问她:“你是粉头么?人长得不错,就是口气太大了点……”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黑衣门丁被打得跌出一丈外。

其余门丁大怒,除了两个最靠门的,另外九人立即从台阶上下来围住她。

沈竹青立刻拉开架式,吐气开声,拳无虚发,三下五除二便把九个家丁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站门的慌了,两人中一人忙往里跑,一个横身挡住大门。

沈竹青跃上台阶,一脚将他踢到大门里去,挥拳把两扇大门打开了。

她今日本为炫耀武功而来,两足一顿,飞身而上,揪住“姜府”两个字的横匾,又一扯,便被他扯了下来,扔到门前的空场上。

过往行人看到这种场面,哪里还肯走开?人便越聚越多,喧哗声此起彼伏。

孟氏兄弟见她把人家的招牌砸了,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不可收拾了,不禁心中湫然。

就在这一瞬间,从二院里出来了一伙人,打头的是花花太岁姜恩隆和火眼彪罗泰、追魂刀吴世保。

姜恩隆见是个绝色女子,眼都直了,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敢动手打人了?”

沈竹青斥道:“你又是干什么的?通名!”

“花花太岁姜恩隆姜少爷,听说过么?”

“艳罗刹沈竹青,听说过么?”

“久仰、久仰,沈小姐有话好说,请到里间一叙如何?”

“瞎了眼的东西,姑奶奶是来做客的么?”

姜恩隆双眼不眨地瞅着她,越看越爱,道:“不是来做客,难道是来说亲的?你小妮子长得不错。既然送上门来,我花花太岁照单收货,绝不负美人心的!”

严鹤听他说些不三不四的,不禁勃然大怒,斥道:“大胆的东西,闭上你的臭嘴,沈小姐千金之体,岂是你信口污损的!”

“你小子报上名来!”

“严鹤!”

“哦,这里还有一个小妞,长得也很好啊,吴兄、罗兄,今日艳福不浅哩!哈哈……”

严婷从未见过此等场面,气得粉面通红,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严鹤道:“你再污言秽语,大爷就不客气了!”

姜恩隆冷笑一声:“你,还有孟家两兄弟,以为我姜少爷不认识你们么?今天你们找上姜家,是来寻衅的了……”

吴世保无意中看到了被摘掉的招牌,就打断姜恩隆的话,指给他看。

姜恩隆一看大怒,暴跳道:“好个贱婢,竟敢砸了姜府的招牌,今日不将你捉去府中重治,你也不知道小锅是铁打的!”

沈竹青斥道:“姜小子,有种的来!”

姜恩隆卷起手袖,道:“还能怕了你?”

罗泰一抖三节棍,抢先出阵。

沈竹青哪里还等得,早就亮出三尺青锋,一式“白蛇吐信”,直点罗泰咽喉。

她这一出手,就没让罗泰喘过气来,也没让罗泰还击她一棍子,就在第八招上,她一剑斩断了罗泰的左臂。

罗泰一声惨叫,当即晕倒,被姜府人拖走,送进院内。

姜恩隆一惊,情知今天遇上了扎手人物,赶紧退后三步,一个倒翻上了台阶。

就在此时,铁头陀智圆、断魂锏郝勇、鬼面金刚姜超相继从门中出来。

一年前,李剑心大闹姜府,一年后又出来这么个丫头,莫非旧戏重演?姜府又要触霉头?他们互相交换了眼色,站在台阶上不动。

追魂刀吴世保亮出弯刀,沈竹青不等严鹤上前,早就一式三剑,刺向吴世保。

吴世保一把弯刀上下翻飞,劲风呼呼,比起一年前也大不相同了,只因他受伤后,跑回贵州青龙洞哭见师傅,并约请师傅下山报仇,青龙洞主派出首徒米镇江,便留下吴世保再练功夫,所以,他比一年前,大有长进。

两人一场大战,剑影刀光,变幻神奇,战到三十个回合,沈竹青一剑刺中吴世保的右腕,鲜血进射,弯刀跌落。

沈竹青连胜两人,更是心中笃定。

她将剑换了个剑花,叫道:“姜超,还不滚下来,姑奶奶要教训你!”

围观者逾千,齐声叫好。

最卖力为沈竹青捧场的,是那些倍受欺压的江湖艺人和小摊小贩。

他们希望姜超又一次垮台。

铁头陀智圆道:“小妮子,作要猖狂,让你见识见识佛爷手段!”

他抡起禅杖,双手一抖,禅杖似条枪一般,当心搠来。

沈竹青不敢以剑硬架,施展出灵蛇十三式,脚步十分灵活,上身极为柔软,忽地一个铁板桥,头几乎倒垂于地,禅杖自然走了空,急忙撤回,与此同时,竹青身子弹起恢复原状,手中剑“白蛇吐信”“青蛇攀技”、金蛇摆尾”,一连三式猛攻过去,剑剑都是杀着,把铁头陀迫退一步。

铁头陀大怒,怎能栽在一个女娃儿手里,还要不要在江湖上充字号!他展开一根铁杖,点、杖、击、格、崩、砸,使得泼风似,招术老练沉稳,立即扳回了局面,把沈竹青裹在黑影内,每一杖都运足了内力,沉似山岳,使沈竹青难以招架。

沈竹青吃了一惊,急忙剑指结合,待有机会.便施出玄元指,以一股尖锐无匹的气波,射向铁头陀。

铁头陀不想有此一着,冷不防被气波击中左胸脉穴道,一条左臂哪里还举得起来,差点连禅杖也掉了,吓得他急忙一个倒翻,跃出三丈,嘴里大骂道:“小妮子,你暗箭伤人!”

沈竹青傲然道:“姑奶奶从不用暗器,你身上带外伤了?简直胡说八道!”

断魂锏郝勇不禁吃了一惊,这小妮子已会使玄元指,是苍山独夫伍云的女弟子,倒不可小觑了她,于是提锏上阵。

郝勇对玄元指有了警觉,沈竹青便难以施展,郝勇的一条锏,神出鬼没,加上内力又足,沈竹青走不到十五个回合,便感到吃力万分,渐渐守多攻少。

严鹤也看出沈竹青不支,但又碍于竹青面子,不好上前相助。

孟氏兄弟也是一般心思,谁都只在心里着急,谁都不敢上去助她。

沈竹青已被对方迫得手忙脚乱,恨不得叫人赶紧来协助,但她又怕被人轻视,便不愿出声呼救,只巴望他们自动上阵。

哪知这些家伙居然袖手旁观,莫非要看着自己落败才高兴?想到这里,又气又急,只好施展全身解数,奋力抵挡。

还是绿萼红蕊最了解自家小姐婢气,知道小姐宁死也不愿当着多少人的面求人的。

绿萼于是对严鹤道:“小姐力胜三人,哪还有劲对付这老头?还不快去换小姐下场。”

严鹤有了借口,这才仗剑跃入,嘴里喊道:“车轮战法么?无耻已极,严小爷来会会你!”说着,一抖长剑,暴出两尺长的剑芒,以家传玄英剑法,瞬间攻出七剑,才将郝勇逼退,沈竹青这才气喘吁吁退出圈子。

严鹤剑法已深得其父真传,一支剑出神入化,到招沉稳老练,变幻多端,内力强大,剑气吞吐闪烁。与郝勇一支锏打得难分难舍。

沈竹青在旁观战,这才知道严鹤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心中说不出有股什么滋味。

但是,四十个回合以后,严鹤的剑招慢了下来,渐渐走了下风。

沈竹青一急,对孟氏昆仲道:“你俩上一个,双战这老家伙!”

孟云天舞起一把雁翎刀,与严鹤双战郝勇,立刻扳回了劣势。

孟云天刀法精纯,攻势凌厉,郝勇难于抵敌,连连退步。

这时,一个白影一晃,接过了孟云天的刀,一柄弯刀乘隙攻入。

孟云天一看,是个白衣人,年约四十,生得丑陋凶恶,和追魂刀吴世保一样,使的是一柄薄刃弯刀。

孟云天叫道:“什么人?报出字号!”

来人桀桀怪笑:“贵州青龙洞主首徒米镇江,谅你小子也不知米大爷的来历!”

孟云天心中一凛,这青龙洞武功自出一家洞主秦尚武,为人古怪,功力深不可测,在云贵山川颇有名气,是出了名的难缠难斗之人,今日怎么碰上了他的徒弟?真是倒了霉。

心里想着,嘴里却道:“你与姜超有何关系?竟来架这梁子?”

米镇江笑道:“吴世保是我师弟,你们竟敢招惹青龙洞,今天一个也别想走掉!”

说话间,走了八招,孟云天的刀被米镇江震飞,人也被点了穴道,交给家丁们擒住。

孟如龙大惊,想上去抢救,心中却又惧怕。只是站着大叫:“快放了他,否则,虎威镖局与你们没完!”

米镇江的功夫,比师弟吴世保不知高出多少,他见孟如龙不敢动手,料知他也不是对手,便朝沈竹青跃过去,喊道:“喂,小妮子,看刀!”

沈竹青见孟云天被擒,急得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拼起一条命去救人,米镇江的刀已向头上劈到。

沈竹青一个滑步,以攻代守,剑尖直点对方胸口。

米镇江怪笑一声,弯刀猛地往下一横,砸向沈竹青的剑身。

沈竹青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立刻抽回长剑,青蛇缠腰挽了个剑花,横扫过去。

两个瞬间交手二十回合,沈竹青只有只有招架的份,哪有回击之力?

绿萼、红蕊大急,双双跳过去围攻米镇江,以期让小姐脱身,但她们的算盘打错,米镇江只三招两式就将她俩的剑身震断,人也被点了穴道,眼睁睁望着黑衣家丁将自己拴上绳索捆住,而且小姐危急万分,也逃不出姓米的指掌。

严鹤与郝勇差的是内力和交手经验,但他虽处于下风,只要沉住气,一时也不会落败,陡见沈竹青危急,便不顾个人安危,使出个绝招迫退郝勇一步,立即跃过来救援沈竹青。

但郝勇何等人物,岂容他脱出圈子,没等他跃过三尺,便跟踪过来,又将他圈进锏影。

严鹤大叫道:“沈妹快走,回去报信!”

但沈竹青哪里走得了?

米镇江一把弯刀将她逼得无路可走。

孟如龙心胆俱寒,有心逃走,又怕受伯父责难,思来想去,不如上去拼两招再说,不然以后如何交待?

他挥起雁翎刀,协助沈竹青双战米镇江。

沈竹青压力减轻,松得了一口气,便立即展开灵蛇十三式,还乘机施用玄元指,这才把米镇江泼凤般的刀势阻住。

鬼面金刚姜超不声不响操起厚背鬼头刀,上来助米镇江战孟如龙。

孟如龙心怯,家传刀法也施展不开,心慌意乱中,被姜超一刀背劈在腿上,当即嚎叫着倒地被擒。

沈竹青听见孟如龙惨叫,心一惊分了神,立即被米镇江磕飞了剑,弯刀架在粉颈上,她双目一闭等死,却觉胁下一麻,顿时动弹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捆上了绳索。

严鹤奋力抵挡郝勇,听见孟如龙的叫声,忙着侧头探着情形,见沈竹青被擒,大叫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腾空向沈竹青落去。

沈竹青见他奋不顾身救自己,心中又一次受到感动。

哪知严鹤刚落地,米镇江便将他逼住,郝勇也接踵而来,前后一夹攻,严鹤哪还吃得住,被郝勇一锏点在背上,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上。

到此为止,沈竹青全军覆没。

那么,严婷呢?

严婷眼看哥哥动手之后,深知今日凶多吉少,便趁人不备,一个燕子三抄水,掠进人群中不见。

她到哪里去?

先到沈竹青家,向沉志远报信。

接着又去了孟家,最后回己家。

沉志远急得连忙找伍云,伍云二话不说,抄起旱烟袋就往门外走。

沉志远立即叫齐了任继发、史敬。急奔承恩寺广场。

那厢孟彪、严子林,也各带自家人马,急急赶往姜府。

等他们会聚在姜府门前,早已没了人影,连看热闹的也走光了。

伍云道:“索性把大门砸了,再……”

话犹未完,门却开了。

鬼面金刚姜超,率断魂锏郝勇、铁头陀智圆迎了出来。

姜超一抱拳:“不知各位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沉志远也连忙还礼:“冒昧登门,打扰主人,心实不安!”

姜超一侧身让开道:“有何见教,请到里间再叙。”

众人见美超如此客气,心中虽然狐疑,但放下了一半心,遂不再推拒,跟他往里进。

这姜府好大的排场,一连进了三进院子还有院子毗连。

主人邀来客在第三进院里的客厅叙话。

三家人除沈家三个总管加伍云,人数较少而外,严家来了十人,孟家来了十二人,这总共二十六人挤在这间大厅,倒也刚容纳得下。

这间大厅似乎专为接待宾客而设,椅子凳子特多,茶几较少,只在第一排坐椅设置,第二排以后便无。

众人坐定,姜超再次问客人来意。

沉志远道:“小女沈竹青,与严家公子、孟家两位少爷背着父母来姜府闹事,实为不该,且请念其年青幼稚,并看在父母薄面上,将小女及三位公子放了,不知姜爷意下如何?”

姜超笑道:“年青人血气方刚,不知受何人挑拨,一早便采寻衅,早已将他们打发走了,难道他们还未回家吗?”

众人一听,知其有意刁难,但人在他手中,只能忍气吞声一时。

严子林道:“姜爷,犬子等人已被贵府家院拿下,还望看在老夫等薄面,饶此一遭!”

姜超道:“严爷言重了,小孩子家闹腾闹腾,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姜某人决不计较,只是严爷等上门要人,姜某就不解了,他们几位确实已由姜某打发走了,哪里还有人在?”

严婷急了,道:“他们明明已被你们捉了,用绳子捆好抬进府里的,怎么又不在了?”

姜超笑道:“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我当时还在,看见情形不对,才赶紧跑掉的。”

“对啊,小姐.姜某要是存心把几位公子留下,只怕你这位小姐也走不脱,当时,我们虽将他们治住。但一问清来历,便将他们放了,大家同在南京城混事,彼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姜某又何苦要与各位过不去呢?”

伍云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放人了?好讲好商量不行,定要迫得老爷子动手么?”

姜超道:“伍老爷子名满天下,我姜某素来极为敬仰,只是姜某并未扣人,硬生生要姜某放人,实在叫姜某人为难了。”

这时众人闻到一股异香,也不知哪儿来的。其实,这香味一进大厅已经有了,只不过极淡极淡引不起注意而已待到味加浓时方才警觉。

伍云头一个发觉不妙,立即一按桌面想腾身而起,却发现身子重如秤砣,哪里腾得起来,又觉丹田真气内泄,内力尽失,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你……好贼子,竟敢用歹毒无比的散功香,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下此毒手!”伍爷生平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连声音也颤了。

严子林、孟彪、沉志远等人闻言大骇,慌不迭试提一口真气,果然气息全无,一个个惊得呆了。

姜超笑道:“伍爷,实话实说吧,姜某乃四仙禽座下南京分舵舵主,你伍爷如果愿意投效仙禽座下,以你老的武功威望,不是护法,便是长老使者一类高职,四仙禽功深似海,要想与四仙禽作对,无疑是蚍蜉撼树,姜某奉劝各位放明智些,早作选择吧,在未决定是敌是友之前,只好委屈各位呆在一个不很舒适的地方,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几位小姐公子俱在,各位也就团圆了,哈哈……”

伍爷哪里忍耐得住?站起来冲向姜超面前,兜胸就是一拳打去。

姜超不防伍老内力尽失,出拳还如此之快,竟然闪避不开,擂个正着,痛得他金星乱冒,大怒之下,立即反击,劈出一掌,被伍节轻巧躲过。姜超一跃而起,足尖提起一点,正点在伍爷环跳穴上,伍爷腿一麻跌倒在地。

姜超吼道:“来人,把这些家伙押下去!”

瞬间,四面八方都涌进了人来,原来四面墙都有活动的门,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二十七人通统点了穴道,用绳子捆牢,押往后院。

穿过第五进院子,后面是个大花园,众人被押到一个人工水池边,水池边上有些石椅石桌,家丁们走到中间一个石桌旁,将圆桌转了几圈,石桌下露出一个洞口,众人便被押着下去。

下去就是石级,走了不知多少级,才来到一个通道,通道两边挂着防风灯,走了两丈来远,是一道大铁栅门,靠栅门前的洞壁有一室,室内走出两个白衣人。

一个道:“送这么多货来,关不下呀!”

送人的家丁道:“有什么法?只好挤一挤了。”

“干么不杀掉几个?”

“不知道,舵主说,全部关好,有用呢!”

白衣人打开铁栅上的大锁,拉开栅门,让众人进去,沿洞道又走了五丈左右,又是一道铁栅门,也是两个白衣人开锁。又往里进了五丈,竟见到了第三道铁栅门,同样是两个白衣人开锁。

从第三道栅门进去,不到两丈,只见一横排四室当面,每间四室都有铁栅。

白衣人依次开了锁,把众人绳索解了,分别关到各间去。

沈竹青关在最里一间,看不见进来了多少人,严鹤及孟家兄弟关在中问,面对通道,看见老父及沈伍等人都押了进来,不禁吓得大叫起来,无疑是在作梦。

沈竹青听见叫喊,不知是怎么回事.忽见白衣人推着严婷进来,不禁大骇,急问严婷在何处被逮。

严婷一五一十说了。把沈竹青及红蕊、绿萼听得嚎啕大哭。

严鹤父子,孟家父子均被关在一起,年青人不禁涕泪交流,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累及老父也陷进危境。

那边沈竹青痛哭了一阵,渐渐收起泪水。她感到自己过于冒失,连恩师、爹爹也被陷进地牢,还有何人再来解救自己?她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不禁又失声痛哭起来。

严婷和两个婢女也在默默流泪,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希望?

这时,洞道里脚步声响,五个白衣人手持点燃的香分别插在栅栏门外,然后出了第三道栅门,迳自去了。

众人一闻见香,便知又是散功香,又骇又惊,可是不能闭半天的气,不闻也得闻,只好听天由命。

严子林叹道:“这散功香闻多了,功力便永远散失,我等便算废了武功了。”

伍爷道:“散功香虽厉害,但有解药。四凶禽若是想使我等尽失功力,那关着我们何用?一群废物还不如杀了呢。”

沉志远道:“不知姜贼还有什么阴谋?”

伍爷道:“他也作不得主,定是要等四凶禽下令,他才敢有所举动。四凶禽要想臣服武林,只怕人手还嫌不足,他要我等效忠,就不能彻底毁了我们的武功,所以,还有逃出的希望。”

严子林道:“若是我等不肯答允,只怕不会让我们活着出去。”

伍爷道:“那是自然。只有拖些时候再见机行事。”

沉志远想,连功力也失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只怕是难逃此劫了。唉,怪只怪平日将女儿娇宠成这等模样,才会酿成今日之大祸,现在就是当面斥责她也无济于事了。自己年过半百,死无足惜,可竹青年方十八,正是青春时期,就这么白白断送,实在可怜啊!

想着想着,连眼眶也湿了。

直到天黑,未见有人送吃送喝。

第二天一天也如此。

众人饿得昏昏然。特别是口喝难耐。

第三天中午,铁栅门响了,白衣人进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馒头,每间牢室给了一小桶水。这点水,一下就喝光了。而一个大馒头,连吃下去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就发现没有了,可是肚子仍在咕咕响,饿得发慌。

人到此时,别的都不会想了。只有一个念头牢固地不肯逸去,那就是“饿”就是”

吃”。

下午又给了一个大馒头,一桶水。

要是每天如此,大概也就够了。

可是从第二天起,馒头小了一半.吃下去只会引起食欲,绝对填不满肚腹。但多一个也不给,把人憋得难受。

这其实也是一种酷刑。

比鞭子抽,棍棒打厉害得多的酷刑。

饿不死,吃不饱,成天想着吃,这滋味的确也太难受。

沈竹青自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不干不净的馒头?哪里会感到肚腹饿得什么都想吃?她从未知道什么叫“饿”。可是这一次,她算知道了。而且,她这也才知道什么叫“活受罪”,受罪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天复一天,不知早晚,也不知要挨到什么时候,饥饿消磨了人的意志,人人颓丧得连话也懒得讲了。心中只燃烧着一个强烈极了的愿望,要杀要砍都不在话下,只是要快些,不要再拖延下去了。

然而,人家的耐心好得很,不理不睬,就像将他们忘掉了似的。

他们为什么要着急呢?有吃有穿有自由,尽可慢慢地消遣手中的猎物。

又是几天过去,人人都消瘦疲软,连站起来脚也发颤了。

难道就这样拖着?拖到慢慢死去?

终于有一天,姜超陪着两人进了地牢。

这两人一人穿白色长袍,一人穿蓝色长袍,两人年龄都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样子。

姜超向伍云等人介绍道:“这位是四仙禽座下蓝符令主上官龙,这位是白符令主米镇江。二位有话对你们说,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上官龙:“本座奉命向你们宣告:立即向江湖上公开声明,投效四仙禽座下。若你们执迷不悟,那就悔之晚矣!”

米镇江接着道:“若你们仍然固执己见,本座便将你等断去一臂,明日再问,若然仍不服从,便断去一腿。到这时,你们愿投效也没用了,第三日断去另一臂,第四日断去另一腿,然后么,嘻嘻,把你们送回家去,让你们家人守着些活肉球,活也不是,死也不是,不知你们那时有何想法?报仇么?寻死么?哈哈,那才好玩得很哩!本座到时还要拜访你们,看看你们活得可好,嘻嘻,怎么样,听懂了吧?”

众人听他一席话,汗毛根根竖起。连骨头也酥了。

沈竹青、严婷和两女婢吓得打抖。

伍云道:“就这么一点伎俩么?吓吓别人可以,我老爷子可不吃这一套!”

上官龙道:“伍老儿,你还想怎样?还想耍威风?你功力全失,不过是个糟老儿而已,本座劝你识时务些,不然首先断去你四肢,看你还凶不凶!”

“蓝符令主,对伍者前辈不可如此无礼!”一个苍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上官龙、米镇江、姜超闻声,赶忙侧身而立,嘴里同声说道:“参见上座使者!”

一个着蓝衣的老头,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老者来到牢门前停下,道:“伍兄,别来无恙!”

伍云打量他几眼,十分震惊,暗想道,此人传说早夭,怎么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嘴里道:“我老爷子当是谁,原来是你毒书生肖鹏,不是说你用毒杀人大多,早就遭了报应下地狱去了么?”

肖鹏嘿嘿一阵干笑,道:“我肖鹏这条命阎王爷不收,特命我还阳,好去追索别人的性命,伍老兄,但愿你不是一个。”

伍云道:“见了散功香,本应想到是你的杂货,可世上早没了你这号人,也就想不起来了,真是憾事。”

“不要紧,老兄,慢慢人家会记起毒书生肖鹏来的,就像现在老兄你想起来了一样。”

“你什么时候投效到别人麾下的啊?想当年,你武功既高,使毒的本事又大。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向人服输,如今怎么到老来还改弦更张,当人家的走卒去了?这倒叫我老爷子颇费猜疑。”

“嘿嘿,伍老儿,何必明知故问。当年我肖某人独来独往,所向披靡,可你们这班自命正道侠义的混帐东西竟然串通一气,到处找我的晦气,终于有一天,将我打下悬崖,满以为我已寿终正寝,从此天下太平。哪想到我绝处逢生,又活了过来,从此一心一意练功练毒,誓将武林正道杀个片甲不留,以泄我心中之怨毒。这十几年来,我虽然制了卞少毒药,但以一己之力,到底杀不完这许多混帐,所以嘛,就与人合伙干,这有什么好猜疑的?”

“好哇,你现在来这里,是想杀人吧?”

“哪里哪里,伍老兄,我劝你莫把一身功夫废了,就以你这身功力,四仙禽准会委派你为护法或是长老,地位十分显要,你何苦……”

“呸!肖鹏,莫再多费唇舌,叫我伍老爷子与妖邪为伍,万万不能。有本事的拿解药来吃了,一对一与我伍老爷子拼个死活,见个高下!”

“伍老儿,想的倒好。解药嘛,有的是。那是只在你投效后给你,否则,就别再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啦!”

“既然没种、没面皮,我老爷子无话说。”

“听好,伍老儿,你莫夜郎自大,凭你这身功夫,离四仙禽差得远呢!要你投效那是四仙禽爱惜人才,念你苦一辈子得来这么点功夫,也是相当不易,一旦毁去可惜。你别错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待价而沽呢,像你这等身手的,仙禽座下不乏其人,你要是投效过来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那又怎样?我老爷子生来傲骨铮铮,要与尔等同流合污,纯粹是做春秋大梦!”

肖鹏冷笑道:“好、好,伍老儿,言尽于此,自作选择吧!”

说完迳自转身走了。

上官龙喝道:“本座再重申一次,明日为最后限期,若是执迷不悟,明日便断去一臂!

今日你们仔细斟酌好,免得到时后悔不及!”

说完,与米镇江、姜超离去。

剩下诸侠面面相觑,说不出话,作不得声。心中俱都忐忑不安。

竹青大叫道:“爹爹,爹爹,怎么办呀?”

这边牢里沉志远凄然答道:“青儿,爹爹听见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爹啊,我不想断臂断腿,明日跟他们以死相拼!”

“唉,傻孩子,如今功力全失,还拼什么哟,你安静些,爹爹的心已经够乱了!”

沈竹青沉默下来。恐惧、绝望使她快要疯了,她死死抓住铁栅栏,恨不得将它们拉开。

这些天的折磨,使她想了许多许多。

她这才知道江湖生涯的险恶、血腥、残酷,她那名震天下,成为第一女英雄的宏愿早已荡然无存。

她无比怀念她的闺阁绣房。

她无比怀念她那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她更留恋自已的二九年华和花容月貌。

然而,这一切她都得失去,连条命都保不住!

这是为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恶人竟是那么凶?好人则是那么不堪一击?

恨只恨自己目无余子,不知天下之大。

悔只悔自己想名扬天下压倒李剑心,不考虑有无不利的结果。

李剑心,该死的李剑心!

一切都是为了他!

可他现在在何方?

为什么不来救人?

来啊、快来啊!

该死的李剑心!天杀的李剑心!

李剑心在哪里?

就在沈竹青大闹姜府的前十天,他回到了南京乡下张水寿的秘室里。

阔别数月,关爷等老老小小无不欣喜异常,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人的心暖了、甜了、醉了……

金丽姝更是涕泪交流,魂不守舍。慌出慌进,也不知她忙什么?明明李剑心已有人彻了一碗茶,她又急匆匆给添茶水,弄得一茶几都是。

笑了,全都笑了,她自己也笑了。

笑她傻?笑她愚?笑她痴?

她全不顾了。

笑地笑吧,这笑声如甘饴,甜进了心里。

笑吧笑吧,这笑声如酒浆,红了双颊,醉了双眸。

赵魁笑完后,大声叹道:“俺要是有个人像金姑娘关心李大哥一样关心俺,俺就是死了也值得!”

宋星道:“你既是护花使者,怎没人关心?你的花呢?”

赵魁马上指着常淑玉道:“俺的花在这,可她并不关心俺呀!”

“呸!”常淑玉脸红到脖子根,气噎了。

“哈……”轰堂大笑。

比李剑心早来半个月的玉哪咤彭俊不知这些话何意,就问坐在旁边的常美玉。

美玉将“护花使者”的来由讲了,彭俊便笑个不停。

美玉嚷道:“笑什么,你呢?”

“我?我怎么啦?”

美玉压低了嗓门:“你是谁的护花使者?”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彭俊心一动,毫不犹豫地答道:“你的。”

美玉像吞了口蜜似的,心里甜极了,又像喝了口酒似的,脸儿红透了。

欢笑声中,李剑心陆续把远行经过讲了,并宣称第二日觅地炼丹,要请宋星、彭俊为他护法。

众人听他说得了稀世奇珍“视肉”都十分惊奇也十分欢喜,此物避百毒,又增加功力,真是大家的福气呢。

第二日,李剑心在湖畔山坡挖了个大洞,足可容五人同在。将一只他特地买回来的大鼎,支在洞中。鼎下挖了个洞,好燃柴火。

他将各种药草洗净,投入鼎中,将“视肉”切成碎块,散置各处。请宋星、彭俊为护法,请金天祥、赵魁、高威、魏奇、魏吉负责轮替添加柴火。他于子夜开始点火,再以元阳神功之三味真火助燃,要烧三七二十一天。中途不能断火,火不能忽燃忽息,更不能有人干扰。

关爷与金汉斗、魏松柏计议一番,决定三人带女娃儿们轮流巡逻,以防万一。

当天夜里子时整,李剑心盘膝坐正,默运玄功,以手一指,鼎下柴禾“呼”地一下燃了起来。把护法的宋星、彭俊都吓了一跳,心想怪哉,他怎么一指火就燃了?

李剑心以“元阳神功”点着了柴禾,便加运玄功,以三昧真火炼半个时辰,方才打坐调息。

第二天子时,他又以三味真火助炼半个时辰。

四天后加到一个时辰。

八天后加到一个半时辰。

十二天后加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下来,他要调息到天亮才能恢复。这无疑是一种很好的练功锻炼。将他所服“视肉”产生的功力,尽数收到丹田中去。

最后两天他必须以四个时辰助燃。

最后一天他必须十二时辰不断运功,丝毫不能松懈。

到得子时整,大功告成。

在最后三天的关键时分,鼎中的清香十里处可闻,引来了不少野兽。幸而有护法的诸侠,把野物都给驱走了。

子时整,熄火。

李剑心凝然不动,一直调息到清晨,方才苏醒过来。

此刻鼎已冷却,尚有余温。

李剑心取来蜂蜜十罐,揭开鼎盖,将蜜拌合,再以两指,团之为丸,一共得了七七四十九粒蚕豆大的红色丹丸。

关爷等人齐向剑心道贺。

当晚张永寿治席庆贺“生肌祛毒补天丸”的制成,大家辛苦二十一天,欢畅地痛饮三杯,解除了疲劳。

席间,张永寿讲了沈竹青大闹姜府失利,以及伍爷等沈严孟三家入府就再也未出的惊人消息。

关爷道:“糟,为什么不早讲?”

张永寿道:“李兄弟炼丹,心无旁骛,况大家都不能离开,所以在下就……”

金汉斗道:“有无将人转到外间的可能?”

张永寿道:“姜府附近都有在下的人监视,并无车马出入。”

魏松柏道:“想必还在府中。老夫有一事不明。以伍爷的身手,何人能将他老人家困住?这一点岂不奇怪么?”

关爷道:“正是。伍老儿要么中了计,要么中了毒,不然,决困不住他。”

李剑心心中一动,道:“散功香!”

关爷道:“你去昆仑时,路上遭人以散功香害你,你以为姜府中也有此物吗?”

李剑心道:“姜府重振家业,后面没有人撑腰是办不到的,这世上除了四凶禽,有谁能做他的后台?”

金汉斗道:“极有可能。”

关爷道:“事不宜迟,明日奔赴南京,晚间入姜府探查,相机救人。”

剑心道:“今晚每人服下一粒“生肌祛毒补天丸”,那个什么散功香便没了作用。另外,各位小兄弟姊妹可凭添十至二十年的功力,就看原先功力如何。服下后运功调息,明日再去南京一显身手!”

众小听了欢呼雀跃,高兴不已。

他们呆在乡下练功,早已静极思动,想出外活动了。

李崇白道:“心儿,这药丸服下去,当真有这么大作用么?”

剑心道:“保管如此,爹服下后就知道了,不过运功调息时不能大意,方能尽收其力为已用。”

李崇白道:“我若凭添二十年功力,也可出去历练历练了吧?”

关爷道:“那还用说,足可与贼交锋啦!”

李崇白道:“夫人,明日我们一块去吧,也好显显身手呢!”

李夫人道:“我可不敢,见了刀枪,人早吓个半死,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天星步、天星剑法来?”

众人都笑了,唯李夫人不笑。她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李崇白摇头叹道:“夫人太扫我的兴,待服药后明日再议,到时“夫唱妇随”,只怕由不得你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李夫人连耳根都红了,啐道:“这大把年纪,当着小的面,还说这些作甚?”

李剑心遂取出丹丸,每人发一粒。

接到丹丸的,计有:李崇白夫妇,金汉斗一家四口,关爷、宋星、高威、舒萍、赵魁、常氏姊妹、魏松柏父子三人、春桃、秋荷、张永寿、彭俊,共用去了二十粒。

关爷道:“你为何不服?”

剑心道:“我已吞过一片视肉,百毒不侵,不需再服。此丹一粒最有效,多服无用,不过浪费而已。功力只能增添二十年,一粒两粒三粒都只能如此。正如一人一顿吃下两天的饭,除了撑坏以外,决不会成个胖子一样。”

众人听了,十分惊奇,看着手上清香四溢的丹九,一个个舍不得吃下去哩。

赵魁道:“你们不吃,俺可要吃了!”说着扔进口里,“咕嘟”一声吞下去了。

剑心道:“快快服下,各人回房打坐,不能受到惊扰。要调息到辰时才止,今夜由我为大家护法。”

众人兴高采烈吞下丹丸,各各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天明时,全都不约而同到院子里来了。立刻叽叽喳喳互道运功情形,最后出屋的是李崇白夫妇。

关爷问:“如何?功力增长了么?”

李崇白道:“除了精神爽朗,神清气和外,也不觉得什么呀!”

李夫人道:“我就说嘛,哪来什么功力?你偏偏就信。”

李剑心微笑道:“爹,你提口真气,跃上房顶看看。”

李崇白道:“对对对,关爷虽教了轻功,然我从未登过房,那是怎么也上不去的,就依你所言试试吧!”

说完,他猛提口真气,用劲一跃,来个旱地拔葱,哇!好家伙,一下蹿起了三丈多高,大大超过了屋顶,把他自己吓得怪叫,待落下时双眼紧闭,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幸得关爷及时提醒,他才轻轻落在地上。

李崇白揩拭了额头上吓出的汗,道:“莫不是做梦吧?”

他向四周瞧瞧,忽然像个孩子似地狂喜道:“不是做梦、不是做梦!哎呀,我要欢喜死啦!”竟然手舞足蹈起来。瞧得众人大笑。

忽然,李崇白脚尖一踮,双肩一晃,上了屋顶,得意扬扬地使了个金鸡独立,那架式,神韵俱在,惹得众人鼓掌欢呼。

“来呀,夫人!请!”李崇白在房上招手。

李夫人大摇其头:“我上不去,别吓死人,那么高的地方……”

金丽姝和母亲倪秀娥一边一个,道:“我娘儿俩陪你一块上,试试看吧!”

李夫人勉强答应,然后默诵心法,双眼一闭,喊声“起”,呼一声,到了房顶上。待睁开眼往下瞧,自已果已在房,己疑是做梦呢。

倪秀娥笑道:“大姐,这不上来了么?”

李夫人忽然叫道:“哎呀,怎么下去咧!”

李崇白笑道:“这还不容易么?看我的!”

说完,一个飞燕穿帘,轻轻落地。

李夫人“呀”了一声,大着胆如法施为、也安然落地,其姿势之曼妙为李崇白所不见。

这一来,李夫人才有了信心,欢喜不已。

大家都为两老高兴。

剑心道:“到湖边宽敞的地方,各人都试试功力吧,如何?”

众小早已巴不得有这句话,争先恐后出了院子,往湖畔掠去。

只听“呼呼”连声,一个个身法好快,瞬间都到了湖边。李崇白不甘落后,一个前跃,差点跃进湖中去了,幸而金丽姝将他拉住。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李剑心道:“爹,娘,你们以掌击石看看,能不能击碎了它!”

李崇白犹疑道:“这只怕还不能。”

李剑心拾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子,放在泥地上。

李崇白一提气,运气于掌,往下一拍,那块石头应声而碎。

李夫人也试了试,石头也被她拍碎了。

两老这一喜非同小可,李夫人直瞧着自己嫩白的纤掌惊奇不已。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赵魁按捺不住,首先使开了天星棍,只听呼呼声响,劲风直将地上泥石卷起,威力之大,出乎众人意外。

其余诸人,哪里还等得到一个个轮着来,早已觅个空地。使开了家伙,只见到处是刀光剑气,呼呼声宛如飓风天降。

诸小侠中,以宋星、彭俊功力最高,再凭添二十年功力,自然更加了得。

关爷在旁看得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有了一支这样的劲旅,何愁妖邪不除?

待众人练完功,关爷请大家站拢。

关爷道:“今日回去,不可打草惊蛇,仍由张掌柜以马车相送。‘道义宅’只有几间房子,已经纳不下这许多人,只好分一批到别处住吧。这……”

张永寿道:“关爷请放心,道义宅旁边的一憧平房,在下已经购下,并将两边墙打通成了相连的两个院子,再有些人也住得下呢!”

众人一听大喜,俱都称赞张永寿办事细心周到。

饭罢,分乘两辆大马车进城。

回到‘道义宅’,果然院墙打通,邻舍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有十间屋子可以住人。为使众小忙于正事,张永寿派了两男两女在此充当厨役下人。

众人分好房间,忙着做些整理。

晚饭后,在邻院较大的客厅里议事。

关爷决定今夜由李剑心、宋星、彭俊三人先到姜府查看,待摸清情形后再说。

是夜二更,李、宋、彭三人换了夜行衣,直奔姜家大院。

他们先从正门顶上跃过,然后穿越了一院二院,都未发现什么动静。

李剑心觉得奇怪,姜府不可能没有防范,莫非有意如此不成?

他运功默察,发觉一二院的确无人放哨。

于是,一打手势,三人向三院跃去。

刚落到三院瓦顶,李剑心便听出院中每个角度都有暗哨。便以传音入密通知离他一丈远的宋星、彭俊。

他决定不惊动他们,便通知宋彭往第四进院子掠去。以他三人的功力,护院的庸手怎能发现得了?

第四院厢房尚有灯火,但无人语。

李剑心默察一阵,第四院并无暗哨。

由此,他们又到了五院。

五院漆黑一片,有暗哨潜伏。

五院后是个大花园,占地极广。

李剑心运足目力探查园中,发现树林中、水池边,暗哨、游动哨不少。

奇怪,何以在花园中设下这许多暗卡?莫非花园里有什么讲究么?

他决定到花园里去看看。

他以传音入密通知宋、彭,嘱他们暂不要动,待他下到园中一查。

他看好了园中的一株大树,提足功力,以幻影迷踪身法,先跃到园中一转,再跃到树冠上。

枝不摇,叶不坠。他蹲在树冠中的一枝细条上。经他运功默察,这树上枝丫分叉处,有一道暗桩,守着个人。

他们守什么?这不是个空园子吗?

他心中十分狐疑,决定等等,看看有无变化,便蹲在树冠上不动。

须臾,他瞧见两个游动哨走到池边的石桌石椅旁,也不坐下,瞧瞧又走了。

隔了一会,又来了两个,也是走到石桌石椅旁瞧瞧就走了。

他注意到,池边有三张石桌,前后两拨游动哨瞧的似乎是中间那张桌子。

他们瞧什么呢?

也许偶然为之,自己过于敏感了。

待第三第四趟游动哨经过后,他已确信不疑,那石桌必有古怪。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似已到了换岗时间。

在他下面树杈上的暗卡出声答应下面的人,说着从树上一跃而下。

只听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啊哟,累死人啦,这么没日没夜地站哨,站到哪天才会撤呀?”

“快啦,听说明天早上,那些家伙再不投顺,就要宰掉他们一支胳膊呢。”

“要宰就快宰吧,人死了,我们也不必吃这种苦头了,天是天冷,地是地冻,睡在热被子里有多舒服!”

“是啊,我也巴不得快点收拾掉他们呢!”

“喂,我听说那几个妞儿长得天仙也似的,莫非连她们也斩了胳臂?那不是大煞风景么?”

“妞儿们怕不会斩手,铁头陀大师能舍得?”

“嘘,铁头陀大师只怕做不了主,做主的是那个来了不几天的老头,听说是仙禽座下蓝衣使者呢!”

“哇,蓝衣使者?那么高职位的都来了。可见这伙囚徒不是一般人呢!”

“那当然,那姓伍的老头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角色呢!”

“喂,你两人在嚼什么舌头?还不快换班回去睡觉!”

有人在一边喝道。

两人赶忙分开,一人跃上了树。

李剑心心想,这么说伍爷等人确实关在姜家大院了,可关在什么地方呢?

他想了片刻,决定试一试。

他扯下两片树叶,抖手向池畔中间那张石桌打去。

“啪、啪。”树叶打在桌上发出响声。

他是故意弄响的。

“嗖嗖”,几条人影蹿到石桌边,团团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咦,明明听见响声么,是吗?”有人说。

“是啊,我们也听见了哩。”有人答。

“瞧,这桌上有两片树叶。”另一人说。

“树叶落下不会响的,真奇怪,响声从何而来?”又一人说。

“管他呢,只要无人接近这张桌子,响两声有什么关系?”

“对嘛,别大惊小怪,走吧,转圈去。”

几人说着分散走了。

李剑心随树冠下来一尺,瞧见树丫中间的暗哨靠在树干上休息。

他扭下一截树枝,抖手朝下打去,那家伙哼也不哼便被点了穴。

李剑心跃到树杈,把这家伙提起夹在胁下,以迅快无比的速度跃到地下,再以脚尖一点上了屋脊。

他以传音入密告诉宋彭两人,抓了个暗卡,提到墙外去问口供。

三人从房脊上跃到花园侧边,再从花园跃到墙外。

墙外是一条深而长的胡同。

李剑心把暗卡拍活了穴道,宋星将刀架在他后颈上,那暗卡吓得直抖。

李剑心道:“问你什么答什么,不然,一刀割了头,明白吗?”

暗卡连称明自。

“那张圆桌是干什么的?”

暗卡抖了一下:“是下棋用的。”

宋星道:“这小子不老实,把他的头割了,另外找个知趣的来问吧!”

那人吓得双手乱摇.连连道:“小的愿说,请大侠高抬贵手!”

“快说!”

“那石桌是下地牢的开关。”

“怎么开法?”

“小的不知。”

“不要命啦?”

“哎哟,真的呀,小的不知。”

“谁知?”

“那是专有人管的,只有管的人才会开。”

“什么时候有人开?”

“明天天亮后,姜舵主、蓝符令主、白符令主要下牢去惩治抓来的这班人!”

看看问不出什么了,李剑心点了他的睡穴,然后低声与两人商议。

剑心道:“由我换了他的衣服藏在树上,天亮见机行事。两位回去后,向关爷禀明,五更天来此埋伏,如何?”

宋星道:“这条巷是条死胡同,倒是可以藏人的,就这么办吧。”

于是宋彭两人回转去了。

李剑心套上值卡的蓝衣,重又躲到树上。

等到天明,又有一队白衣人进了园子,分站在石桌的周围,一共十四人。

另一队蓝衣人则散在池畔,全部亮出钢刀,如临大敌。

那些值夜的,纷纷走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只见上官龙和一个穿白衣的陪着个老头走来,后面跟着姜超、姜恩隆、铁头陀、郝勇、罗泰左手缠布和吴世保走在最后。

李剑心认出那蓝衣老头,就是以散功香暗算他的人。他想,好啊,冤家路窄,又撞上啦,等一下有你受的!

老头一到石桌前,两个白衣人便转动了石桌,李剑心惊奇地发现,石桌下面渐渐露出了洞口。

他也注意了开洞的方法,似乎没有什么奥秘,只要朝一个方向转就行,等洞口全露出来,石桌也就转不动了。

这时,老头当先,蓝符令主上官龙和白衣人随后跟进,铁头陀、姜家父子、郝勇等人鱼贯而入,最后是白衣武士,十四人走得只剩两人,守住洞口。

该怎么进洞呢?

冒险,只有冒险一途,别无捷径。

他从怀里摸出两个铜钱,对准五丈外的两个白衣人打去。紧接着他提足了功力,疾若流矢朝洞中跃去。

两个白衣人木然不动。

站在池塘边的人只觉一道蓝影一闪,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他成功地进了洞口,赶忙往前追去。

不到五丈,他跟上了最后一个白衣人。

虚空一指,白衣人站住了。他迅速剥下白衣,罩在自己身上,把白衣武士放倒在地,拾起他的钢刀,毫无声息地赶上了前面的白衣武上。

他放卞了一颗心。

一早醒来,沈竹青就感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怖。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恐惧越来越盛。瞧瞧严婷、红蕊、绿萼,她们也和她一样,脸色苍白,眼里满含恐惧。

断一只手臂,再断一只手臂,然后一条腿和另一条腿。

人成了没有四肢的……的什么?她想不出。但是这可怕的形象,她却闭着眼都想象得出。人如果成为这个样子,要怎么活?

天哪!难道就这么等着等着,等着给人任意宰割么?

是的,看来只好是如此,别的再无办法。

她感到绝望,两行珠泪滚滚而下。

橐,橐橐橐……。

脚步声,一声声传了过来。每一下,都像踩在了沈竹青的心上。使她颤栗,使她惊骇。

橐、橐橐橐橐,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沈竹青瑟缩着在后退,一直退到石壁上。

“当啷……”第一道铁栅被打开的声音。

橐,橐,橐,又是无情的脚步声。

“当啷啷……”第二道铁栅被打开。

沈竹青心跳如擂鼓,默数着脚步声,等着第三道栅门的打开。

“当嘟哗啦……”第三道铁栅打开了。

恐怖的一瞬马上来临。

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走。

只有等着,等着让人断臂,等着让人宰割,直到鲜血流尽才慢慢死去!

啊,受不了啦,沈竹青真想大声尖叫,把她的恐惧,她的愤怒,她的希望,通过叫声喊声发泄出来,她快要被憋死了。

但是,一阵低沉的话音,制止了她尖叫的渴望。

“喂,伍老兄,想好了么?”

“嘿嘿,肖鹏,你是读过书的,知道前人有这么两句诗么?邪正古来观大节,是非死后有公言。我伍老爷子为维护正义而死,有何憾哉?”

严鹤激动地喊道:“伍老前辈说得好,我辈乃堂堂正正英雄,岂能同肖小之辈同流合污?我严鹤也死而无憾!”

“你想死么?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毒书生肖鹏阴笑道:“看来你还想当英雄,本座先拿你来试给其他人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人要当英雄!”

他吩咐道:“把牢门打开,把这小子揪出来!”

一个白衣人应声,把铁栅打开,然后去拖严鹤,但被严子林及其护院挡住了。

肖鹏笑道:“点了他们穴进。”

又两个白衣人冲进去,几下就把众人点得动弹不得。

严鹤被揪了出来。

肖鹏道:“小子,你要称英雄么?本座先让人把你一条臂膀砍断,再给你吃上一点毒药,这药一下不会死,只会遍身奇痒,看你只剩一只手怎么去抓?”

严鹤连心都抖了起来。他愤怒到了极点。破口骂道:“卑鄙无耻的东西,只敢在人家失去功力后抖威风,你不会得到好死的,你要遭恶报,老天爷要罚你!……”

“好啊。让老天爷罚我吧,现在,该本座先罚了你再说!”

肖鹏一摆头:“来人!”

两个白衣人当即上前扭住严鹤。

严子林急得大叫道:“肖鹏,你放了我儿子,要杀要剐由我担当!”

沈竹青在她牢室中听得清楚,只是瞧不见这边的情形,她急得尖叫道:“严鹤严鹤,他们把你怎么了?”

严鹤听到她的声音,勇气百倍,喊道:“青妹,我先走一步了,黄泉路上等你吧!”

肖鹏一听,道:“慢,把那几个女娃儿关到这边来。好让她们亲眼瞧瞧!”

又两个白衣人去开了锁,把严婷、竹青、绿萼、红蕊押了过来。

严婷、竹青一见严鹤被两人按着,尖叫一声就扑了过来。然而,白衣武士挡住了她们,硬生生拖进了严子林的牢房里,把铁栅门又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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