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军夫人也要随行,她又是赶了这么长的路来,众人把行期推迟了一天。
清早,达娜来叫梅奇,将军夫人有请。
梅奇随她来到花台前,夫人正坐在那儿。
他实在想不透,将军夫人远巴巴跑来的理由之一,就是要和他说几句话。
昨晚上官莹冰趁没有人时间他,“夫人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他道:“我也不知道,真令人纳闷。”
“莫不是看上你,招你做姑爷吧?”
“乱说,达娜小姐不是有了狂生了么?”
“将军夫人不知道呀。”
“不说这些,我……”
“偏要说,莫不是你当初在他家有过什么表示或暗示。”
“有啊,你不提起我倒忘了。”
“快说,什么暗示?”
“我说我要娶……”
“娶亲?娶达娜?那时你就偷偷看了她……”
“哎,你听我说呀,我说我要娶上官莹冰,她也乐意之极……哎呀,轻点儿,是肉呢!”
他被上官莹冰狠狠扭了一把。
实际上,他也觉得,除非谈婚嫁之事,别的还能谈什么?难怪上官莹冰要这么疑心。
“梅大侠,请坐。”
“夫人,有事么?”
“有几句话想问问梅大侠,不知当问不当问?还请大侠示下。”
“哟,夫人只管问吧,在下知无不言。”
“好极。
请问梅大侠原籍何处?”
“浙江杭州。”
“祖上曾从何业?”
“行商。”
“敢问令尊祖父的称讳?”
咦,真是怪事,将军夫人盘起家底来了,这真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梅奇聪慧过人,知道夫人有此一问,必有缘故。
“家父梅涛,家祖梅逸飞,曾祖梅敬思。”
“啊!”夫人似乎又惊又喜。
接着又问:“梅大侠可曾听家中传过,曾祖在世时,可曾丢失过什么贵重的东西,家中可曾发生过剧变?”
“曾祖在世时,曾以一块上等翡翠,请一名匠,以当代圣僧布袋和尚相貌为准,雕刻了一座弥勒佛像……”梅奇娓娓而谈,把详细经过说了。
达娜惊奇万分:“梅大侠,我家那座玉佛,难道竟是你祖上丢失的?”
梅奇道:“佛像底座上,刻有曾祖大名,我不曾见过府上的佛像,不敢肯定。”
叶丽蓉十分激动地说:“那么,梅家几代人努力寻找的,其实就是这座玉佛了。
不瞒你说,佛像底座上,确有梅敬思三个篆刻字。”
梅奇也冲动地说:“天可怜见,四代人的悬案,终于有了眉目。
梅家长辈遗言中都有一条,要后代子孙弄清杀害曾祖的是什么人,而且要千方百计把玉佛找回来。
夫人,莫非你知道些什么线索么?”
“啊,不知道。
这个嘛,等过些日子再说,好么?”
“玉佛不是有人托付给将军大人的么?”
“是的。”
“此人姓名,夫人可以告知么?”
“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了也无大用,玉佛也是他从别人手上得来的。
这样吧,你先别急,等夺回玉佛时,我带你去见这位朋友的后人,好么?”
梅奇虽然心中着急,恨不得赶快多知道些情况,但他毕竟很有定力,知道将军夫人必有难处,该说时她一定会说的,否则,她问他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还有,他发现,将军夫人的眼睛湿了。
达娜首先叫出来:“咦!娘,你怎么哭了?为什么啊?”
叶丽蓉怪她道:“娘不过听了梅公子家的苦楚,有些感慨罢了,哪里又哭了?真是大惊小怪的!”
梅奇也叹道:“是啊,这事的确让人感慨。
曾祖爷死后,祖父便让下一代习武,立誓定要查出凶手,寻回玉佛,没想到祖父、父亲他们都没有找到,却被我无意中撞上了。”
此时,到花圃来的人多了,谈话也到此为止:
上官莹冰找个空子,问梅奇:“谈些什么?能说来听听么?”
梅奇把夫人的话讲了,上官莹冰也惊奇不已,道:“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梅奇道:“看来夫人与这件事必有渊源,而且,夫人只怕不是一般女子呢。”
“何以见得?”
“不过是感觉罢了。”
下午,大家又碰到了一件意外的事。
泉州明月庄杨家的人和花素秋一起来了。
杨家三老出动了二老,大爷杨志光、二爷杨志兴。
三爷杨志强在家陪花素秋家的老爷子。
杨家三兄妹和骆震坤一进晓月宫的园子就大呼小叫,亲热得紧。
这真是天下的喜事,问他们怎么提前来了,回答说想来苏州玩几天,呆在家闷得慌。
于是,老的和老的在一起,少的和少的在一起,顿时把个晓月宫闹得喜气洋洋。
就这样,又耽搁了一天行程,第三日才动身赶往川藏边境。
到杭州时,留下骆震坤、杨燕等候南少林的大师们。
花素秋被杨燕拉着作伴,杨鹏自然就自告奋勇留下了。
其余人日夜兼程,赶到了朵甘司。
他们是:杨家二老、孟老、叶丽蓉、达娜、出尘居士、卓帮主一家三口、林门主一家四口、杨家兄弟、江狂浪、欧阳吉、呆和尚、梅奇、上官莹冰,一共二十人。
梁季龙留在晓月宫帮手未来。
这阵容十分强大,足以和龙虎宫、邢家庄一较高下,定下胜负。
那么,龙虎宫的人来了没有呢?
据镇上人说,有许多陌生人在这三天内陆续到达,但相继上赤拉虐则峰阴阳洞拜佛去了。
照这样说来,龙虎宫人岂不是先到了么?
糟!万一他们已取得“浑元无极修身功”,那又怎么办呢?
否!阴阳洞以交换剑谱为钓饵,把他们引进鬼门关,怎可能与之交换呢?
当天夜里众人歇息,并采办了足够的干粮和水,第二天天不亮就上山。
一来到阴阳洞的草坪,众人俱都紧张起来。
草坡上静悄悄,似乎没人。
阴阳洞的洞口,像一张巨兽的嘴,不停地张大着,仿佛准备吞噬掉所有敢于进去的人。
他们离洞还有十多丈远时,发现洞口头上的岩壁上,正有十几人攀缘,像是在石头上翻寻什么东西。
他们离地面不下十丈,以致底下的人看起来,他们就像一些虫子在爬。
怪事,他们在寻找什么?
林公挚请大家停下。
他道:“龙虎宫的人已到,阴阳洞内恐怕有人,该如何办?”
杨志光道:“先派两人进去瞧瞧虚实,余下的人分散在洞口两边,以便接应。”
孟老儿道:“如此甚好,俺与小老弟去吧,各位在此稍候。”
杨志光不知他和梅奇武功到底如何,虽听儿子、姑娘都说他们艺业高得惊人,但小孩子家的话,未必确实。
便把两眼注视着林公挚,看他怎么说。
林公挚道:“二位去是最好,我们在外等着吧。”
盂老儿和梅奇将身一晃,眨眼间已到了阴阳洞前,使杨大爷不禁十分敬佩,单看人家这身轻功,就已到了上上之境,武功上还有什么说的?
再说梅、孟二人进洞后便站了下来,默运神功一察,发觉阴阳洞内似乎都有人,不禁吃惊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孟老儿把嘴一呶,意思是进去瞧瞧,当先走了进去。
两人施展柳絮功,脚下点尘不掠,径直来到洞底,梅奇转向阴洞,孟老儿转向阳洞。
先说梅奇一走进阴洞,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石室内,盘腿坐着二十多个蒙面人。
他们分朝四面,紧紧盯住石壁上的鬼魅雕像,就像和尚打坐一样专心。
而且,双手交叉在胸前,似要随时打出劈空掌。
怪!这是干什么?
面朝洞口这一面的蒙面人发现了梅奇。
其中一人的眼光又冷又狠地盯着他。
无可怀疑,这双眼睛他见过。
他不示弱,也回盯着这蒙面人。
为什么这家伙不跳起来?他不敢起来么?
梅奇实在感到惊诧。
他又把目光向四壁打量,这才发觉那些恶鬼雕像上,每一道墙壁都有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搁在那儿,再看家伙背朝中面朝壁的蒙面人围坐的中间,躺着七八具无头尸。
原来,这些家伙已经吃了亏:
石室内坐着二十几个人,部如雕像一样不声不吭,加上四壁恶鬼雕像上的血淋淋的人头,使这间很大的石室内,充满着神秘恐怖的气氛。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他注意到,就在这种声音出现的时候,坐着的蒙面人顿时紧张起来,这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上、双掌的动作上看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轻微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何方?就像从四壁上、石顶上、抑或是地底下?到底是从哪儿发出的,很难分辨出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更响了一些,但立即就戛然而上了。
蒙面人更为紧张地盯着四壁。
突然,一阵怪笑声响彻大厅。
梅奇听得全身发冷、汗毛倒竖。
他发觉,孟老儿正站在他身后。
“王庆丰、邢宗辉、司马宏图、郑克生、汪俊,你们终于来了么?哈哈哈哈……”
笑声疯狂,然而却透着凄凉。
正在此时,上官莹冰等人已全部来到,进入石室靠边上站着,被现场的情景吓得一个个面面相觑。
年青的姑娘们,情不自禁地往自己的情郎身边靠拢。
上官莹冰悄悄抓住了梅奇的一只衣袖。
狂笑声就在这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响声,达娜等人发现这响声竟来自进阴阳洞的通道口,只见一块巨大的铁板,已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
离洞口最近的出尘居士用手一推,发现铁板又厚又重,生满子铁锈,休想奈何得动它。
这一下,无论是蒙面人还是诸侠,无不大惊失色。
蒙面人纷纷从地上弹起,紧张万分地瞧着大铁板,野兽般地吼叫起来。
“哧——”
又是什么地方发出了响声。
所有人都在寻找声源。
只见东面壁上,从一个恶鬼口中,喷出了一道青烟。
面朝东壁的蒙面人,立即纷纷打出劈空掌,把青烟驱散,把那恶鬼的石口击烂。
然而,青烟仍袅袅而出。
又是几掌打了过去,青烟便消失了。
可是,西壁上的一个恶鬼雕像,从鼻孔里又喷出了两道青烟。
面朝西壁的蒙面人,依旧打出掌力。
这时,大厅里又充满了笑声。
“哈哈哈哈,死吧!你们所有进到阴阳洞里的人、死吧死吧!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四十年!
死!死!我要你们通统死!你们这群畜生!野兽!恶鬼!通统下地狱去吧!哈哈哈哈,四十年前,你们是如何对待教主的?你们这群没肺没心没肝没脏的恶鬼!这叫做恶贯满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哈……你们打劈空掌,只管打吧!这比尸烟你们打得尽打得完吗?
化尸烟,化尸烟,这名字好听么?化掉你们的躯壳、化掉你们这副人皮,你们在这世上就什么也没有留下了,哈哈哈……”
笑声阴凄,话声狠毒,再加“化尸烟”的名字,堵塞了出路的铁板,再有多大胆子的人,在这种处境下,恐怕也只有绝望在支配着他、化解着他满身的胆气。
上官莹冰腿软了、手凉了,只一味紧紧抓住梅奇的胳膊。
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生命到此结束,要死也要同情郎死在一起。
绝望如同毒烟,在石厅中弥漫着。
一个蒙面人突然撕掉了脸上的面罩,大声吼叫道:“我们上当啦!死也要抓一个垫背来解气!梅奇,你这个夺人妻的贱种,大爷今天要当着上官莹冰这个贱货的面,把你活活劈成两半!你知道掇魂绝命的功么?摄你的魂、绝你的命,大爷要看着你们先死,先死!先死!”
最后的话,一声比一声高,成了凄厉的嚎叫、野兽的咆哮。
他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充满着临死前的绝望和恐惧。
梅奇知道是邢天波,那个他一进石洞就狠盯着的家伙。
“邢天波,上官前辈是你杀的么?有没有胆量承认!”
“是大爷杀的又怎么样?那老浑虫不交出剑谱,大爷便点了他的穴,再赏他一刀子,大爷杀了个上官彦还不解恨,还要杀你、杀上官全家,杀你们这批畜牲!”
邢天波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双眼血红,真像一头直立两腿的野兽。
蒙面人听着他彻骨的诅咒,激起了绝望中引发出的兽性,他们就像荒原上的狼群,在听到一头饿狼的啸叫之后,群起仰天惨嚎。
“杀!把他们全都杀光,不留活口!”
“我要抽他们的筋!”
“我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们!”
他们吼叫着、咒骂着、恶狠狠地盯着群侠,恨不得立即用明晃晃的刀子,切断他们的喉管、捅进他们的肚腹,让他们惨叫着、挣扎着死在自己手上,让自己获得一种疯狂的愉快和嗜杀的满足。
不知是谁也跟着邢天波撕掉了面具,许多人纷纷效尤,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其中一些人都是熟面孔。
突然,仍然蒙着面的一个老家伙,以低沉的声音喝道:“你们这班没用的东西!乱嚷乱吼救得下你们的命么?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们还不坐下运功,抵御散开来的毒烟,想早些见阎王去么?”
声音不高,但震得四壁嗡嗡响。
龙虎宫人慑于他平日的淫威,一个个沉默下来。
他们立即盘膝坐下,遵照吩咐运起功来。
孟老儿也对大家道:“我们也赶快行动!”
群侠于是也一个个坐下,运行真气。
蒙面老者又冲着墙壁道:“你是什么人?与我们有何仇恨?四十年前魔教中大乱,莫非你也在其中么?”
“我是谁?哈哈哈哈,问得好,我就是我!你是谁?你就是你!我生你死,你死我生!”
蒙面老者在隐身人说话时,不断寻找声源,但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出,难以捕捉。
梅奇也在探查声源,但徒劳无功,他猜想,说话的人一定隐藏在洞室外,通过几根管道,再运功说话,管道必然每面石壁都有,所以听起来四处都有响声:
这隐身人的心思也够缜密的。
再看毒烟散出的地方,也是经过匠心设计?
石雕的恶鬼象中,有的眼睛是空的,有的鼻孔是空的,这必然有管道连向石壁深处,而有的雕像说不定整个都是空的。
只要找到这种空心雕像,就不难找到出去的路。
江狂浪他们四人曾被迷烟迷倒在洞中,醒来却是在后山?这说明洞中一定有洞道通外面,不然,许多事就无法让人解释了。
可是,这四壁大大小小数千个雕像,有谁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出破绽来呢?
这时,隐形人又说话了:“邢宗辉、王庆丰、司马宏图、郑克生、汪俊,你们没有瞧见么?化骨烟已经停止施放了。
你们不是还想杀人、看人流血么?我让你们如愿以偿后再死吧,这样你们死得也安心些,听见了么?”
洞中人都听到了这话,几十双眼睛急忙四处探查,果然,毒烟没有了。
死亡的威胁暂时解除。
洞中敌对双方,顿时把注意力放在了寻找出路上。
“别费心思了,你们这群恶人,我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要看着你们相互狠斗,你杀我.我杀你,杀得剩下最后三人,我就把这三人放出去。
听见了么?剩下最后三人,我放他一条生路。
要是你们不动手,化骨烟马上就要出来了,快动手吧,时不我待!”
蒙面老头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骗了剑谱玉佛,说话不算数?你的话还能教人相信么?”
隐身人道:“你们这群贪得无厌的畜牲,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
你们要的阴阳断魂术,其实就附在这剑谱里面,你们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你们以浑元无极修身功去骗世人,实际上是来此洞交换阴阳断魂术,可断魂术偏偏就在剑谱里,对了,阴阳断魂术就是你们梦寐以求的撮魂术,懂了么?明白了么?去后悔吧!拿刀子自裁吧,到手的摄魂术偏偏又恭送到我这儿来,你叫我拿什么给你呢?还有,交换剑谱、玉佛都不是我的本意。
我的本意是复仇,是把你们引到这儿来,把你们斩尽杀绝!哈哈哈哈,好,够了,现在马上开始你们的拼杀,再不动手,没有机会了!”
话声戛然而止,任凭蒙面老者喊叫,不理不睬。
那么说,这所有的人中,可以有三个人活命。
这三个人该轮到谁?
苍龙天尊洞虚,也就是王庆丰,解下了面罩,他阴沉沉对己方人道:“听见了么?不杀人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把对面这些畜牲宰了找个垫背。
龙虎宫人听本座命令,叫谁出阵就出阵,听见了么?”
有人答应。
“毒郎中柴瑾,你打头阵!”王庆丰命令。
柴瑾颤声道:“这……让邢家庄的人先出阵,我……啊——!”
柴瑾话未完,一声惨嚎响起,他被王庆丰一掌打得口吐鲜血,一个身子摔出两丈,就这么呜乎哀哉了。
“五丁何在?”
五名玉女齐齐躬身:“属下在!”
“出阵!”
“遵命!”
紫、黑、黄、红、白五个玉女,面色惨白地相互瞧着,心中充满了绝望。
紫衣玉女一咬牙:“走!”
她当先走到室中,四女相随于后,向诸位挑战。
孟老儿道:“你们几个姑娘不是对手,何苦白白送死?你们的头儿既然不怜惜你们,又何苦再为他们卖命?还不快快弃暗投明,到我们一方来,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五女一呆,但紫衣玉女邱云随即抽出了长剑,娇声斥道:“休要胡言!你们快快出来送死!”
梅奇等人都看出,她是色厉内荏。
邱云不等答话,又高声喝道:“梅奇,有胆量来与姑娘交手么?”
嘿,她竟挑上风魔剑客!大概是想早死吧!
梅奇发现她一双媚眼紧紧盯住自己,眼中流露出一种乞求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动,立即道:“好啊,找死么?”
声到人到,他已站在了邱云面前。
“看剑!”邱云刺出。
梅奇一闪身避过,传音给她道:“姑娘,愿意弃暗投明么?”
嘴说着,手下立即还出一掌。
邱云微点螓首,眼泪在眼眶中滚出。
“那好,我将你逼到我这一方,掩护你逃过去,那几位姑娘呢?她们愿意么?”
邱云传音道:“她们都听我的。”
梅奇道:“那好,我站在这里挡灾,你叫她们过去吧,放心,谁也伤不了你们!”
邱云果真一咬牙,虚晃一剑,从梅奇身边跃了过去,一回身嚷道:“四位妹妹,快来!”
其余四女与她心息相通,立即双足一蹬,冲向侠义道一方。
王庆奉发觉不妙,大吼一声:“大胆!”身如鹰隼,疾扑过来。
梅奇将身一晃,挡在了他身前。
王庆丰狞笑道:“梅奇,你敢与我相对三掌么?”
梅奇道:“十掌又何妨?”
王庆丰心中窃喜,五毒寒热掌仅仅是内家掌力能抵挡得住的么?
侠义道见五女投身过来,纷纷出言表示欢迎,上官莹冰、达娜、林雅妹、卓瑛上前拉住她们,好言相慰。
五女忍不住痛哭出声。
但她们听见了王庆丰的话,顾不得揩拭眼泪,不约而同齐声大叫:“梅大侠使不得,他有五毒寒热掌!”
然而,场中两人已经准备出手。
“咳!”双方吐气开声,击出了一掌。
“砰”一声大震,王庆丰退了两步。
梅奇退了四步。
双方都紧张地瞪着场中两人。
从这一掌看来,梅奇差了一截。
这是梅奇故意做作的,他还要把邢天波引出来。
王庆丰大吼一声,又打出一掌。
梅奇也吼着迎了上去,表示竭尽全力。
这一次,王庆奉退了一步。
梅奇退了四步。
可是,他仍然艰难地走了上来。
王庆丰吼一声,双掌迭出。
梅奇头两掌已运用寒冰凝血掌,王庆丰的穴道血脉已冻了起来,打出的掌力已然无多大劲力。
但梅奇装得极像,使他误以为占了上风,只是双掌相撞时已没有巨大的响声。
而场外人众则以为用的是阴劲,不一定都那么响的。
第三掌双方表面上都施尽了全力:
但大家听到的,却是手拍手的声音。
王庆丰已被冻僵,人已绝命,立在那里。
梅奇则退了三步后跌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
王庆丰死了还站着,使站在他背后的同党以为他取得了胜利,只是气血翻涌站在原地行功而已。
侠义道人也没有看出破绽,一见梅奇倒地,惊得大叫起来,江狂浪、欧阳吉、出尘居士、上官莹冰便往场中跃。
可是,有人比他们还快。
邢天波早在王庆丰与梅奇对第一掌时,就往前挪了好几步,他存心找空手置梅奇于死地。
第三掌一完,梅奇倒地,身子刚挣扎着站起,他的掌已快要印到了梅奇胸前。
这早在梅奇意料之中。
双方都欲一掌击毙对方,所以使出了全力,绝不含糊。
“轰”!一声巨响,气浪把洞虚老道即王庆丰的尸身,震飞出去两丈。
而气势汹汹的邢天波,发出一声令人毛发倒立的惨叫,噔噔噔退出了五步,便僵直地站在那里,毛发俱皆结冰,魂归地府去了。
梅奇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上官莹冰等人跃到他跟前时,除了见他气息微粗,脸涨得通红外,什么事也没有。
江狂浪道:“老弟,你真会装蒜,连我们都给你骗了。”
上官莹冰喜极而泣,巴巴地望着他。
但池们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蒙面人中那个老头,扯下了面罩,只见他形貌与邢天波相似,血红着眼睛,浑身骨骼咔叭作响,一步步往前走来。
“好小子,你竟敢伤了本座的爱子,今日要你一命抵一命!不把你碎尸万段,决不甘休!”
梅奇立即迎一两步:“你就是邢宗辉?好。
奉陪!”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邢宗辉!你还认得我么?”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听起来是那么陌生,梅奇等人扭头一瞧,不禁目瞪口呆。
只见将军夫人叶丽蓉,一步步走了过来,她那一向温柔宁静的面庞上,此时却充满着仇恨怨毒的神色,完全变了一个人。
达娜则大惊失色地赶忙跟了上来。
叶丽蓉走路表面极慢,可快步追赶的达娜却没有赶上。
她一转身到上官莹冰跟前,顺手一抄,莹冰的剑已握在她手里。
“邢宗辉!你也有今日么?”
邢宗辉睁着疯狂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叶丽蓉,渐渐感到了惊讶和惶恐。
“你……你莫非是鬼?……你……”
叶丽蓉尖声叫道:“邢宗辉!你睁大眼珠看看,我没有死!喏,这是我女儿,她也安然活着,这叫作老天有眼!你没想到吧?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还有,瞧瞧这位风魔剑客梅奇梅大侠吧。
你能想得到么?他就是翡翠古佛的真正主人。
他的曾祖爷梅敬思,请工匠雕了此像.在六十大寿那天,被你爷爷摄魂魔王邢龙杀人劫宝!邢宗辉,你不听你弟弟的劝告,还把他杀了,连我和女儿也不放过。
邢宗辉,你想得到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呀!”
邢宗辉瞠目结舌,一会看看叶丽蓉,一会看看惊得目瞪口呆的达娜和盯着他的梅奇。
他最初出现了一丝迷惘的神色,但渐渐又被刻骨的怨毒取代。
狞笑着,他慢吞吞说道:“叶丽蓉,很好很好,你把女儿也带来了,还有这个梅奇,你们就通统一齐死吧!死!
本座要你们死!”
最后一个“死”字一落,他已双掌打出。
叶丽蓉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一掌把达娜推开,剑光一闪朝邢老儿身上招呼。
与此同时,梅奇迎出了一掌。
江狂浪则点出了一扇。
欧阳吉一脚攻其下盘。
出尘居士退到达娜身边,护住了她。
此时,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小小的一颗心,一颗纯洁善良的心,一时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仇恨、邪恶和欺骗。
她那娇柔的娘亲,此时势若疯虎,一身武功,比她高出一筹。
她的父亲不是辛加陀罗?她还有另一个生身父亲?
邢家的祖上,杀了梅家的祖上,劫夺了那座弥勒玉佛。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她这是在梦中在听别人讲故事,讲些与她毫不相干的故事。
这些故事离她多么遥远而又不真实。
她傻了、呆了、不会想了。
此时,场中激斗甚烈。
龙虎宫人一方并不上手帮忙。
不是只能活下三人么?
那么现在死得越多越好。
梅奇怕叶丽蓉有失,没有退下。
江狂浪是帮未来的岳母,岂肯收手?
欧阳吉是恨邢老东西掀起了腥风血雨,作恶多端!
邢宗辉武功已到绝顶高手之列,但也禁不住四人的围攻。
没多时,已到结局。
欧阳吉把他一掌打出老远。
江狂浪的铁扇点到了他的肩井穴上。
叶丽蓉的剑,刺穿了他的心腑。
而梅奇的寒冰凝血掌,最先把他毙了命。
蒙面人一伙见邢老儿完蛋,突然又清醒了过来。他们已面临生死关头。
一个老儿扯下了面罩,扯出了丁字拐,一闪而上。
江狂浪认出了他:“司马宏图!”
司马宏图一声狂吼,双拐劲气呼呼,砸了过来。
其余人呐喊一声,如疯了般各举兵刃,向侠义道诸陕扑来。
于是,一场混战开始。
呼喝嚎叫,兵刃铿锵,死前的呻吟,疯狂的咒骂,使整个阴洞完全陷入了恐怖之中。
狠斗的双方,谁也没注意到,从四壁的妖邪鬼怪雕像中,不止一处喷出毒烟。
起初,毒烟飘散在阔大的室中,很难看见,渐渐它们象像结成了薄雾,气味也跟着浓厚起来,那些还在拼杀的人,突然一个个脚瘫手软,摇摇欲倒。
此时,他们才猛然觉醒,然而已经太迟太迟,死亡已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
恋人们相互寻找着,拥抱在一起,老头儿则手挽手地度过最后一刻。
半盏茶时分过去,人们先后晕倒。
梅奇紧紧抱着上官莹冰,他的内功最强,还有一丝神智。
“啊!莹妹、莹妹,你不能死,你不能离开我、我、我……”
“奇……奇……我在阴一间一等你……”
“不,一块去吧,妹妹,我们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知觉。
再有片刻,便都成了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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