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天尊洞虚老谋深算,他今日主要的对手是蒙面人一伙,因为是他们劫了玉佛。
要是混战中对方浑水摸鱼,连龙虎宫的人一齐斩杀,或是趁乱溜之大吉,那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梅奇突然现身挑战,他就顺水推舟派人出战。
然后以传音入密通知三官二散仙,密切监视蒙面人动静。
东路游神蒋义,硬着头皮出阵。
孟老头突然笑道:“喂,老道,翡翠古佛在蒙面人手里,你不怕他们溜之大吉么?”
五虎门主林公挚知道孟老儿的用意,灵机一动,扬声道:“老道,上官家的四极阴阳断魂剑谱,也被他们骗去了呢!”
洞虚一惊:“你是什么人,有何凭据?”
上官夫人万书韵大声道:“邢天波这个畜牲,骗走了我家剑谱,是我交给他的,你还要什么证明?”
孟老儿道:“老道,你要玉佛,我要剑谱,这不都着落在这伙人身上么?”
洞虚立即转向蒙面人首领:“此话可当真?你们把剑谱骗走了?”
首领道:“谁是邢天波?我们不识此人。”
孟老儿道:“取下面罩不就现形了么?”
洞虚狞笑道:“原来你们已夺取了两项宝物,怪不得迫不及待赶来阴阳洞!说起来你们这伙人罪该万死!勾结龙虎宫叛逆,劫夺了玉佛,不把你们碎尸万段,难以解恨!”
他抬起大袖一挥,龙虎宫人立即从侠义道一方撤出,改而面对蒙面人一伙。
蒙面人首领冷笑道:“洞虚,你以为老朽怕了你么?这玉佛本就是老朽家传异宝,被人窃走流失,你龙虎宫把它夺了去……”
梅奇突然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报出姓名来么?”
首领喝道:“你小子不配问!等一下再收拾你!”
梅奇道:“奉陪!”
首领又对洞虚道:“你真要不顾大局,让这些小子在旁捡便宜么?”
洞虚道:“你交出玉佛、剑谱,本座就放你们下山!”
“好大的口气!老道,实话告诉你,玉佛、剑谱都未带来,你白操了这份心!”
孟老儿笑道:“那就挨个搜一搜!”
洞虚道:“不错,搜一搜便知真假!”
“放肆!你这老儿竟敢来此撒野。”
孟老儿道:“不见真佛不烧香,你抢了玉佛,赖得掉么?没有苇叶不敢包棕子,没那金刚钻儿,也不揽那瓷器家伙,我孟老儿要是没有两手,敢上这阴阳洞来玩生死把戏么?”
突然,蒙面人中倏地蹿起一人,如电光石火般快捷,双掌如爪,扑向孟老儿。
这时,孟老儿还在乐呵呵讲着话呢。
这蒙面人武功极高,又趁人不备,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这一着,有的人惊得喊出了声。
上官莹冰一声尖叫:“孟前辈!”
孟老儿这时刚把话说完,蒙面人的双爪眼看就要抓到他那瘦小的身躯上。
这是在劫难逃,无人在这种情形下可以逃开,也来不及对抗。
蒙面人离孟老儿不过三丈,实在是太近太近。
然而,奇迹发生了。
孟老儿身子并未挪动,人们只觉一道蓝影一闪,“砰”一声大震,卷起满地尘灰,罡风激得三丈内的人急忙后退。
紧接着“扑通”一声,有人重重地摔在草坡上。
几十双眼睛不顾灰尘未落,急匆匆探视孟老儿站立处,齐都“啊”了一声。
盂老儿仍然笑眯眯站着,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只是在他前面三尺地,站立着梅奇。
而那个偷袭孟老儿的蒙面人,已躺在五丈外的草坡上,动也不会动了。
“嗖嗖”!蒙面人蹿出了两个,跃到伤者跟前一瞧,接着就站了起来大声道:“五兄弟已死!”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特别是蒙面人一伙,知道这位死者的身手不凡,居然一招被人毙命,俱都惊得呆了。
死者头上的面罩已被罡气震开,是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头。
苍龙天尊洞虚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笑声中掺和着仇恨和悲凉,令人听了满不是味。
笑毕,他道:“这不是幽冥使者王志华么?本座早就猜疑你们一伙乃当年故旧,现果然不出所料,狐狸尾巴已经泄露,你们还不把面罩取下来么?”
这话在侠义道人听来十分震骇,照此说来,两伙当年都是相识的,不知何故今日拔刀相向,这其中必有重大隐情。
但若是两伙因利害关系暂时又联成一伙以对付侠义道,这阴阳洞前就会变成一个屠宰场,双方定有不少人死伤,到最后鹿死谁手还难意料。
此时,蒙面人却不答理洞虚老道,转而虎视眈眈瞪着梅奇,恨不得把他撕个粉碎。
侠义道人看出他们要一扑而上,把梅奇当作了共同猎取的目标。
上官莹冰关切已极,身不由主来到梅奇身旁站定。
她要和他并肩迎敌、生死与共。
她要在即将爆发的猛烈攻势面前,替他分担一份灾厄。
与此同时,呆和尚、欧阳吉、江狂浪也先后来到梅奇周围。
呆和尚胸前的铜骷髅,鲜明地落进了蒙面人的眼中,使他们中间有些人“咦”了一声,泄露出他们的惊异。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龙虎宫人突然慢慢退开,对蒙面人采取包围之势。
这行动大概并不聪明,等于提醒了蒙面人,龙虎宫人要坐收渔利。
为首的头领发出了一阵冷笑:“老夫今日铁定了心,宁肯毁弃了两件宝贝,也决不落于人手。
况且,你们就是两伙联手,也只是白费心机!”
说完,他突然仰天长啸,声音苍老嘶哑,十分难听。
啸声不长,只啸一声。
立即,从远处传来了一声长啸,声高而响亮.“听见了么?二宝均在他身上揣着,现有老夫的召唤,他是不会前来的。
这下该明白了吧,你们不是枉费心机么?”
洞虚大怒,喝道:“你这狡猾的东西,今日定不能便宜了你!”
旋即大袖一挥,对自己人下令:“把他们全部宰了,不留活口!”
龙虎宫人立即行动,向蒙面人逼过来。
又是一触即发之势!
侠义道人也顿时紧张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局势十分清楚,要是和龙虎宫一道,歼灭了蒙面人,之后必然就是与龙虎宫的狠斗。
要是袖手旁观,让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又怕途中有变。
然而他们不可能就地商议,也不可能作一番思量,蒙面人与龙虎宫大战,已间不容发。
这时,人们鼻孔里似乎飘进了一丝异味,这味道颇像烧枯枝败叶那样,有些儿霉味。
这味并不浓,因而不突出,似有似无。
你以为是风从山上送下来的森林里的腐殖味,引不起你的注意。
侠义道诸侠就是如此,他们无动于衷,只专注地盯着双方即将爆发的拼斗。
这时,蒙面人也分散开来,各自找好对手,慢慢地移动着,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蓦地,有人厉声叫道:“快逃!百毒追魂烟——”
这声音凄厉恐怖,就像人临死前发出的嚎叫,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发出如此惊惶恐怖的声音的人不是别个,正是龙虎宫之首苍龙天尊。
他声音未完,人已腾身而起,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他已在二十丈外,向山下逃去。
龙虎宫和蒙面人听到叫声,不愣不怔,洞虚老道才说到百毒追魂这几个字,他们已腾身而起,朝四面逃去。
仿佛他们早就知道这种东西,而且是闻名丧胆,不用人多说一个字,只要提起这名儿就足够了。
和他们相反,侠义道人莫名其妙,对两伙人的逃之天天而感到震惊。
只有孟老儿和徐宛珠大叫起来:“快离开此地,危险!”
众侠一惊,连忙施起轻功,也不知该往哪儿跑,只是往空处跃去。
孟老儿的声音又钻进了大家耳鼓:“回镇上去!”
这是大家都听见了的,有了个会合的地方,于是急朝山下跑去。
下山不只有一条道。
众侠互相呼应着,慌不择路,而且本山不熟,什么地方好走就走什么地方。
下得山来,已不是原来的镇子。
这个镇子比来时的镇大得多,人口也多得多,当即由金浩金管家到一间旅舍包了房,众人总算有个栖身的地方。
徐宛珠和林雅妹忙着到各屋去发解毒药,并问众人有何不适的感觉。
无例外,男女老少都感到头晕恶心,十分不好受。
徐宛珠分发了药丸,嘱大家服后运功催发药力驱毒,可保无虞。
所有的人都分发到了,只是不见梅奇和孟老儿,不知是下山时走岔了道,还是他们根本就未下山。
上官莹冰十分焦急,但又不好显露出来。
当她站在梅奇身边时,梅奇没有看她,只把眼睛盯着蒙面人一伙。
那时情况十分紧张,稍一松懈,就有杀身之祸:
当那股腐质土气味入鼻,徐宛华和孟老儿大叫快走的瞬间,他转身对她轻喊了一声“快走”,关切之情流于脸上,她不禁芳心大慰,但马上又听到他说:“现在不是姑娘找我报仇的时候。”
话一说完,人已跃出,向侧方落去。
她没有解释的时候和机会,他把她来到自己身边的意思完全搞反了。
他竟以为她站到他身边是为了报父仇!
她不禁又伤心又怨恨。
可是,这又怎能怪他?
和大家来到小镇上住下来后,她越想越难受,把刚才的情形想了又想。
他叫她快走,脸上确是无误地显出了关怀之情,然而说她不是报父仇时候的一句话,却冷得让人心寒。
他对她已产生怨恨,彼此的鸿沟已深。
要想填平鸿沟,消除他心头的怨气,只怕是不容易的事。
这时,林雅妹送药到来,把药分给她和花素秋,令她们赶快服下,运功驱毒。
她俩照办了,关上门,运起功来。
上官莹冰却怎么也入不了定,心思静不下来,直到花素秋说她,才勉强地运起了功。
但接着房门敲响,花素秋开门一看,是杨家兄弟,来探望她俩呢。
说不了两句话,杨燕和骆震坤也来了。
杨燕和二女同住一间,刚才不知跑出去做什么了。
杨燕一见两个哥哥就嚷道:“还不快回去运功,你们不怕两位姐姐中毒么?”
杨家兄弟喏喏答应着,赶紧走了。
杨燕把骆震坤也打发走,关好房门。
花素秋笑道:“还是燕妹厉害,要不然你那两位兄长一坐下来,就不知何时肯离开了。”
杨燕也笑道:“对这些臭男人可不能太客气,要不然他们成天像苍蝇似地围着你转,这怎么受得了?”
两人大笑。
唯独上官莹冰心事重重,笑不出来。
她明白梅奇不会来和大家会合一起的了,他怕自己母女与他纠缠不清,所以远远避开。
这叫她怎么办呢?她一点机会也没有,又怎么向他说明呢?
运完功,胸头的恶心感已消失,然而烦闷依旧像铅块一样,重压在她的心上。
旅舍有两个小院,他们包了内院。
运功完大家在店里吃饭,饭后林门主知会大家在院中小天井议事。
上官莹冰这才有机会向大家引荐杨家人和骆震坤。
众侠中除灵性大师及四武僧外,谁也不认识。
听见他是住持灵泉大师的师弟,都微微有些惊异。
大家相互见礼,寒喧一番。
林门主请大家发表高见.以确定行止。
杨鹏把阴阳洞所见的新旧灵鬼簿及洞中情况讲述一番,因为广州这一拨人还未进去过。
卓帮主道:“蒙面人带着玉佛、剑谱,来找什么人呢?莫非他们约定就在这阴阳洞交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只能监视住洞口。”
蓑衣客金旭道:“这阴阳洞有些古怪,该进去仔细探查一番。”
灵性大师道:“龙虎宫主脑三天尊都来了,这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小心了。”
出尘居士道:“蒙面人个个身手不凡,也都是劲敌,要想从他们手上夺回玉佛,只怕不是易事。”
林公挚道:“今日这阵突如其来的毒烟,从何而来,有人看见了么?”
无人答话,当时只顾往山下跑。
呆和尚慧聪见无人说话,便道:“俺看见了,是从阴阳洞出来的。”
大家都吃了一惊。
万书韵道:“你看清楚了么?”
“俺看见的。
那烟一阵一阵往外冒,好像被风吹出来的。”
骆震坤道:“那洞不通,哪来的风?”
金浩道:“用掌风也可送出来。”
卓群贵道:“由此看来,洞中有人。”
杨鹏道:“龙虎宫人潜藏在洞的上峰,莫非他们不知道洞里潜进了人?”
江狂浪道:“此洞必有古怪,应该再去探查:
在下以为,现在就去。”
林公挚想了想:“去三人如何?”
徐宛珠道:“只怕势单,人家都是高手。”
林公挚解释道:“人去多了既不便隐身又不便逃脱。
我们选出武功较高的人去,目的在于探查情形,并不找人动手,万一见势不妙,走也走得快些,各位以为如何?”
大家觉得也只有这样办较为妥善,便都表示无异议:
林门主道:“那么,在下就要派人了。江大侠、欧阳大侠……”
杨鹏、骆震坤也争着要去。
他俩都说,武功虽不高,但原先进去过,总是熟悉些。
林门主道:“那就四位一块去吧。
另外,请各位兵刃不要离身,也不要擅离此院,千万小心为好。”
议完事,该出发的出发,该休息的休息。
万书韵把上官莹冰叫到自己屋里。
“你为何不辞而别,好叫娘牵挂!娘知道你为邢天波记恨着娘。
但那只是娘一时的糊涂,你总不能老记在心上。”
上官莹冰默不作声。
“此次相会,你对娘也如此冷落,难道养你一场,得到的就是这种回报?”
“娘,女儿出外,情非得已。
要说女儿记恨娘,那是没有的事。
女儿心中烦闷,不想多说话,如此而已,娘不必狂疑。”
“如果这样,娘也就放心了。”
上官莹冰回到自己屋里,盘算着要出去找梅奇。
但又怕惊动了大家,累得全体又出去找她。
她只有拼命克制住自己,企盼一两天内就能见他。
直到天黑,江狂浪等四人竟没有回来。
这可急坏了大家,特别是杨燕、花素秋。
上官莹冰在房里安慰她俩道:“不必担心,他们四人武功都高,不会发生意外的。”
花素秋道:“我总觉得阴阳洞古里古怪,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怕他们……”
她想说“遭了毒手”,又怕杨燕太伤心,匣把话咽了下去。
但杨燕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听不出来?
她把搁在床上的柳叶刀抓在手,道:“我出去找找看。”
花素秋道:“哎呀,你一人怎么去得?”
杨燕心急如焚:“莫非见死不救不成。”
“可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哇!”
“上山找去,我是非去不可。”
这时房门敲响了,杨燕一下跳了起来,以为骆震坤回来了,拉开门一看,是二哥杨鹰。
她泄了气,转身回到床边。
“咦,燕妹,怎么带着兵刃,要出去么?”
“不出去怎么办,大哥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八成是遇上险了,正等我们去救呢!”
杨鹰道:“我也正惦记着,走吧,我陪你走一遭:”
“陪我?大哥不也是你的大哥吗?”
花素秋道:“走,我也去。”
上官莹冰正愁闷得要命,她多想出去寻找梅奇啊!这不正好是理由么?
“走,别惊动了大家!”她从床上抓起了剑。
这是梅奇递给她的“灵凤剑”,她要随时带着它,决不把它还给梅奇。
花素秋道:“人多出去不行,一个个走,到旅店外会合。”
说完,她当先走了。
上官莹冰生怕和杨鹰落在后面,抢着出了门。
四人在旅店外会齐,街道上冷冷清清,很少有人走过。
他们辨别清楚方向,便往山上赶。
夜间山路难走,路径又不熟,但他们总算七摸八绕,到了阴阳洞前。
晚上见到的阴阳洞,跟白天大不一样。
洞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人站在高大的洞口前,就像站在巨兽的口边一样,直觉得一股寒气冒心头,不敢贸然进去。
杨燕小声道:“妈呀,还真让人害怕。”
花素秋轻轻道:“害怕是害怕,但为了救人,也顾不得了。”
杨鹰是男人,胆子毕竟大些,道:“我走在前,你们跟着吧。”
说着从怀中取出引火淬儿,这东西又叫发烛,以薄如纸的松木片制成,涂以硫磺,取火方便。
他左手拿几片淬儿,右手抽出了柳叶刀,大踏步往里走。
杨燕紧跟着他,花素秋又在她后,上官莹冰押尾:
走到洞底,该往阴洞转还是阳洞转,杨鹰回头问三位姑娘。
杨燕说:“先看阳洞吧。”
杨鹰立即在壁上划了一下,一朵绿色的火焰跳起,他高举着进了阳洞。
阳洞里的佛像在白天看起来亲切和蔼,可在夜间就变了样。
淬儿燃起的淡黄火焰,只能朦朦胧胧映出不大的一个光圈,使得壁上的雕像若隐若现,它们又好像在晃动,有了灵气,让人汗毛直竖。
他们战战兢兢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便从阳洞里退了出来。
可是,一进到阴洞里,却是愈发糟糕。
一种阴风袭人的气氛,立即笼罩了四人,仿佛他们从人间一下子跌进了地狱里。
在淬儿阴凄凄的模模糊糊的光亮中,四壁上的恶鬼像无数的精灵,在无声的狂笑着,咧着血红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仿佛在一眨眼之间,就要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把他们连咬带撕,粉碎他们的骨肉,拘走他们的灵魂。
三个姑娘情不自禁拉起了手,肩并肩挤在一块,心里已被恐惧紧紧攫住。
若不是为了找人,找与她们无比亲挚的人,只怕她们早巳尖叫着逃出洞外了。
淬儿燃尽了,更可怕的黑暗马上又要把他们的眼睛蒙住,并在他们的心上罩上一层不祥的黑纱。
他们宁愿有哪怕一丝丝的光亮,以驱逐心头的恐怖。
杨鹰又一次燃起了一片淬儿,绿色的火焰有如鬼火一般从他手上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杨燕突然抬起了手,指着白天看见“新录鬼簿”的上方,颤抖着说:“那那是……什……什么?”
她的嗓音也变了。
似乎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不仅说话含糊,整个身子都抖成一团。
花素秋受到影响,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慌忙问:“哪、哪里?什什什么?……啊!——”
她竟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尖叫。
这突然发出的尖叫,把还没有发现目标的上官莹冰吓得一哆嗦,差点没跟着叫起来。
接着,她也看见了,立刻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吓得出不了声,仿佛整个胸口和嗓子眼都给堵塞住了,她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们究竟看见了什么?竟被吓得这个样子?莫非石雕恶鬼当真变活了么?
原来,在新录鬼簿的上方,在恶鬼们的群像中,一个夜叉挥舞的手上,正托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人头是雕出来的么?不对,它分明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真人头。
只见他面部有须,凸着一双眼珠,面部神情是—付惊恐模样,在昏黄光圈的映照下,他仿佛在狞笑,恐怖已极。
四人都看清楚了,那决不是石雕。
杨鹰连忙又划了根淬儿,走上了几步,这才发现壁脚下,躺着三具无头尸身。
接着,他们又在石雕恶鬼中,找到了两颗人头。
一颗安放在一个恶鬼的肩上,一颗放在无常雕像的头上。
四人的心紧缩起来,但愿他们不是要找的亲人。
杨燕脚瘫手软,站不住了,倒靠在花素秋的身上。
花素秋一颗心直往下沉。
恐怖的预感完全攫住了她。
杨鹰又划了一根淬儿,再走近了几步,仔细看了看三颗人头,都是有胡须的,其中并没有大哥他们。
“这三人都不认识,不知是龙虎宫的人还是那伙蒙面人的人。”
听到杨鹰的话,三女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是什么人杀害了他们?
不用多想,也不用多看,赶快离开这不祥之地才是上策。
四人不约而同,赶紧出了阴洞,退到草坡上来。
半弯新月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刀,晃挂在四人的头上,好像它会随时从天上坠下来把人砍死。
漆黑的天幕上,只有淡淡的几颗星。
杨鹰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杨燕反对:“不,人没找到,怎么回去?”
“这……到何处去找呢?”
上官莹冰道:“没处去找,不如我们在附近躲着,瞧瞧有没人来,也许会找到一些线索的,何况,还可能碰上他们呢。”
她说的是实话。
不过,她更想碰到的是梅奇。
说不定,他也会来探洞的。
花素秋道:“这个办法好,走吧。”
四人来到草坡中间,离阴阳洞二十来丈远,在月牙的清光下,勉强看得见轮廓模糊的洞口。
要是有人进洞,他们可以看见人影,不至于什么也瞧不见。
为防人家发现他们,他们趴在了草地上。
两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终于看见了三条人影,从山下进了草坡,直往阴阳洞掠去,来到洞前,他们忽然停住了。
大概是在商量吧,三人在洞前站着:
俄顷,他们并肩走进了洞:
一盏茶过去,三人还没有出来;
“咦,莫非阴阳洞有通道么?怎么这半天人还不出来?”杨鹰惊奇地小声说。
花素秋道:“莫非他们在洞里睡觉?”
上官莹冰道:“进去瞧瞧。”
于是,他们小心翼翼走过去。
来到洞口,仔细听了听,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出奇,也静得吓人。
杨鹰在前开路,直接到阴洞,突地擦亮了淬儿,里面似乎没人,花素秋也燃起来了一根淬儿,使光烨亮起了一些,远处照不到的地方也显出了模糊的轮廓。
这一看,四人顿时毛发倒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新录鬼簿”的上面,那些恶鬼雕像中,又多添了三具血淋淋的人头,壁角上,又多了三具尸身。
杨燕、上官莹冰、花素秋吓得腿也软了,互相拉扯依靠着,抖成一团。
杨鹰急忙道:“快走!”
四人跌跌撞撞往外跑,就仿佛被鬼驱赶着一样,出了洞也用不着再商议,自然而然就往山下跑。
洞里有鬼!
这是他们心里一致的想法。
回到旅舍,天已微明。
杨燕等三女在房中毫无睡意,她们心中的恐惧仍未消失。
杨燕道:“是鬼,大恶鬼!”
花素秋道:“不是,只不过跟鬼的行事差不多。”
上官莹冰道:“我们两次出入,都安然无恙,为什么那三人进去就遭了凶?”
花素秋道:“想不透,想不透。
我的妈呀,实在是太怕人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杨燕道:“糟,莫非大哥他们……”
她又要哭出来了。
上官莹冰忙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也许杨大哥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去。”
花素秋道:“对呀,要是遭了凶,怎么没见头?”
杨燕叫道:“哎呀,姐姐,见了头还不完蛋了吗?说得怪怕人的。”
上官莹冰道:“赶快去告诉达娜他们,今日还可以去探查一番。”
三人去拍开了达娜和林雅妹、卓瑛的门,把昨夜的恐怖情形讲了一遍,直听得三女汗毛倒竖。
她们又赶快去告诉出尘居士等人,不一会就人人都知道了。
林公挚当即和几位老侠士议定,全体出动上山,寻找江狂浪等四人。
大伙到达阴阳洞前时,天已大亮,草坡上露珠闪闪,山崖间雾霭沉沉,阴阳洞前,空无一人。
出尘居士、灵性大师、蓑衣客金旭当先闯入,其余跟在后面。
他们径直转向了阴洞:
上官莹冰等三女无限惊奇地发现,躺在壁角里的尸身已没有了。
昨夜,她们明明白白看见,先是三具尸身,接着又添了三具,可现在,相隔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些尸身居然不见了!
她们又忙着到新录鬼簿上方的恶鬼群雕中去找那六颗首级,她们又一次震骇无比地发现,头颅也没有了。
难道昨夜她们看花了眼?
难道是因为内心的惊吓,生出了种种幻像,因而尸身和首级都不是实在的东西?
她们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杨鹰却大声道:“莫非当真见了鬼啦!首级和尸身怎么都不见了?”
出尘居士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们昨夜所见是实,那上面还有血迹呢。”
杨鹰把夜里所见头颅的安放的位置一一指划了一遍,得到上官莹冰三女的认可。
达娜道:“这肯定是人干的,他藏在什么地方呢?”
金管家道:“这么多雕像,莫说藏两三个人,就是藏上十个八个也难发现。”
万书韵道:“夜里漆黑一团,人若躲藏在雕像后,暗算别人也十分容易。”
蓑衣客道:“昨夜这凶杀是谁干的呢?是龙虎宫人杀蒙面人一方,还是倒过来?除他们而外,还有没有除我们以外的第四方?”
林公挚道:“昨日放毒烟的,大概就是第四方了吧!”
卓群贵道:“这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江大侠他们四位,又到哪里去了?”
众人议论一阵,茫无头绪。
林公挚道:“各位,别在洞中久留,出去吧!”
众人还未动身,就听一阵慑人心魄的厉笑,响彻整个石厅。
“你们还想出去么?等死了后让魂魄归阴间找阎王老子去吧!”一个粗厉的声音冷冷说道。
众人惊得齐向说话处看去,只见阴洞洞口站着龙虎宫中的人。
为首的正是朱雀天尊洞涵,身后站着二散仙三官四功曹。
苍龙天尊、玄武天尊、四处游神不在:
从人数上看,侠义道一方占了优势:
但从功夫上看,却是未必。
龙虎宫八人,个个部是一流身手,
阴洞右厅相当宽敞,所有人卷在一起混战也容纳得下,是一个天然的演武场。
林公挚冷笑一声答话道:“洞涵老道,你想行凶么?”
“你们在莆田坏了本宫大事,今日叫你们一个个血溅当场!”
老道说完,将手一挥,四功曹并肩大步走上,直逼近来。
值年功曹卢志辉道:“四功曹对敌一向齐出,你们出多少人只管来吧!”
蓑衣客金旭、总管金浩、林雄、杨鹰同时出来迎战。
蓑衣客、总管、杨鹰见对方空手,便不使用兵刃,唯林雄抽出了直背刀。
他在家中苦练无意中发现的乾坤十八刀,武功已有长是的进步,今天正是他试刀的好机会,所以他要使刀。
杨鹰家传天蝎神拳,他已练到了八九成火候,不用兵刃正好施展绝技。
金旭金浩则因上了年岁,对方不用兵刃,自己怎好以兵刃对赤手空拳?
众侠纷纷散开,心情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场拼斗。
林门主、卓帮主、出尘居士、万书韵、灵性大师等都作好了随时赴援的准备。
这时,四功曹已经散开成一直线,形成了一对一的格局。
蓑衣客金旭迎着值年功曹卢志辉,一个“长臂摘果”,一拳直奔对方面门。
卢志辉右臂一挥,一个弓步挺上,使招“横扫乌云”,以右臂架对方右臂。
这是硬碰硬的打法。
以臂磕臂,功深者可将对方手臂击断。
金旭见他如此,知他外家功夫不可轻视,虚实不知暂不与他硬打,立即两腿迅速踮跳半步,身子侧转,右拳变掌,一个反手,去抓对方右腕,身子再闪已到对方背后,以左肘去扼他的颈项。
这一招叫“金蛇缠柱”,使得轻灵快捷,眼看卢志辉就要毁在他的手上。
但卢志辉身为四功曹之首,岂是易与之辈?他赶紧侧转身体,右拳变掌,左拳突然向后甩击,这一招叫做“罗汉站桩”,不但化解了对方招式,反迫使对方后退了一步。
他二人时而以拳对拳,时而以掌对掌,打得十分激烈。
金浩的对手是值月功曹龚振铎。
他二人用的是掌法,你来我往,倏忽过了十招,谁都没有抢得上风。
林雄使直背刀,与值日功曹庞大兴狠斗。
一开始,他用的是五虎刀法,试探对方招数。
十招后,他居了下风。
众侠中最担心的除了林公挚夫妇,就数卓瑛。
自林雄舍身救她以后,一颗芳心已系于他身上。
一见他出于守势,就急得亮出短叉,要上前去助阵。
林公挚微笑着轻声道:“不必担心,雄儿在摸他的底,你往下看便知道了。”
卓瑛脸一红,赶紧把头低下。
本来嘛,有许多人在,用得着她出阵么?
她偷偷溜了一眼,幸好大家都在目注场中的打斗,并未笑她,这才放下心来。
杨鹰的对手是值时功曹计勇。
场中诸侠,注视他的最多。
明月庄不过问江湖事,没有名头,他又是初来乍到,武功如何,众人一慨不知。
况且他有点属“客人”一类,千万别让他出了差错。
他本该用上他的柳叶刀的,可居然以空手去对计勇的空手,这未免有些托大。
唉,青年人的心性,谁不好强呢?
两人一搭上手,老一辈的人立即放下了一半心。
比对他的估计强得多,可以支持些时候,不会三下两下就败下阵来。
这四对八人,蹿高伏低,打得难解难分。
忽然,也不知是谁,打了声口哨。
口哨一响,场中形势大变。
分散开了的四功曹,有三人突然从不同的位置,“呼”一下蹿到了没有移动的那个人身旁。
这没有移动位置的是值月功曹龚振铎。
他等三个功曹来到身边的瞬间,突然大喝一声,向金浩打出两掌。
金浩猛提一口真气,也推出双掌迎了过去,只听一声“砰”的巨响,激散的罡风刮起了地上的灰尘。
一声闷哼过后,有人摔倒在丈外,口喷鲜血再也出不了声。
这一下,惊得众侠心胆俱寒。
被击倒在地的,竟是上官家的总管金浩。
何以势均力敌的金总管,竟会突然间经不起对方一击?
灵性大师、出尘居士等高手,发现三功曹的手,—个按在一个的肩上。
古怪就出在这里,要不是四人练过合体气功,怎能如此迅捷又如此配合默契?
刚才的哨音为值月功曹龚振铎所发,眨眼间四人施展了四体合一天雷功,一举击死了金浩。
原来,他们可分可合,灵巧异常。
蓑衣客金旭大怒,奋起全身功力,直迫对方,但卢志辉等四人并未放开搭在别人肩上的手。
卢志辉见他攻来,左手一挥,一股巨大的罡风直击蓑衣客,迫使他半路撤招跃开。
林雄、杨鹰冲上前时,也被对方以同样的手法打退。
徐宛珠母女急忙去探查金浩伤势,见他已经断了气,已无力起死回生。
上官母女则站在尸旁掉泪。
场中八人四对的争斗,已完全不同刚才的单打独斗。
四功曹运用合体神功,打得对手近不了身。
但是,要伤了对方也不容易。
万书韵怒火燃烧,咬着牙从尸旁走开,她两眼喷火,从怀中掏出了四只金燕子。
“你们这种算什么打法?四个人不敢分开么?老身今日不信,就是要将你们分开!”
一抖手,四只金燕电闪般分别向四功曹飞去。
再一抖手,又是四只,追赶着前四只,直袭四功曹胸腹。
后面四只金燕子刚飞出一半路程便改了方向,朝三功曹搭在别人肩上的手臂飞去,多出的一只则袭值月功曹龚振铎右腿。
八只金燕子金光闪闪,飘飘忽忽,受袭者拿不准到底击向何处。
四功曹不得不分开躲避金燕子,他们立刻放下搭在别人肩上的手,跃的跃,退的退,有的还打出了掌风。
就在他们分开的刹那,杨鹰施出了天蝎神拳,大喝一声直捣值时功曹计勇。
计勇哪将他放在心上,右臂由里往外进个弧,猛地从胸前推出一掌,去阻对方的拳头。
他已使出了八成力道,意在震碎了对方的骨头。
拳掌一瞬间相接,只听“咝”一声响,两人同时后退了三步。
杨鹰“哇”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他仍双拳在握,瞪着对方,毫不示怯。
杨燕急得一下冲到二哥面前,怕对方再施狠击。
林雅妹则掏出一颗回天补神丸,一步跃到杨鹰跟前,把药递给他:“快服下!”
杨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药丸吞下。
值时功曹计勇与杨鹰相隔丈余,瞪着两眼,僵立在原地,既不趁胜追击,也不后退。
旁观者不解他的举动,以为他在提聚功力,作致命的一击。
杨鹰首先看出了破绽,咧嘴一笑,得意之色跃然于脸上。
他对站在身旁的三人道:“他不会再害人了,回去吧!”
说着慢慢转回众侠们所在之地,当即坐下运功调息。
众人听见他这么说,都奇怪地盯着计勇,见他仍好端端地站着,不言不动。
杨燕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高兴地轻声对上官莹冰、花素秋说:“他已被二哥的天蝎神拳伤了心脉,已经活不成了。”
话未落音,计勇忽然像被人推了一把,直挺挺向后倒去,“扑咚”一声就此完结。
杨家兄妹从未使用过天蝎神拳与人交过手,故对它在实战中的功用威力也不清楚,只有等待片刻,才能作出判断。
龙虎宫四功曹之一,居然就这么损折在—个无名年青人手上,敌我双方都大吃一惊。
所不同者,侠义道人欢欣鼓舞,龙虎宫人又怒又气。
与杨鹰一起施出杀手攻敌的,还有林雄。
他以五虎刀和对方拆了二十多招,对对方的掌法略有知晓,正待改变刀法反攻时,四功曹突然以四体合一天雷功击死了金浩,然后再也不分开,使他无法施展绝技。
此时,金燕子强行分开了他们,这难得的好时机岂能放过?
他立即猛提一口真气,以乾坤十八刀的运气功夫,将真气顺依穴道顺序,很快运行一周,然后不声不响向值日功曹庞大兴出招。
庞大兴哪里看得起这乳臭未干、被他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小子。
见他毫不知趣地猛冲过来,不禁狞笑了一声:“找死!”双掌在胸前一错,准备给予致命的一击,打发他小子上西天极乐世界。
哪知对方第一刀劈来时,陡觉刀上有一股森森寒气冲到,他不觉心中一惊,慌忙移步转身,要推出他的双掌,但直背刀已舞起一片白光,闪电般又攻出了三招,把他逼得左闪右移,使他大大吃了一惊。
人是同样一个人,刀是同样一把刀,但前后相比,就像换了一人一刀。
他终于打出了两掌,强劲的掌力却被刀搅得分了岔。
而刀上发出的寒气,却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又惊又怒,猛地提起十分功力,在刀势稍慢的空隙间,发了个险招,一掌直击林雄胸前。
但他这是虚招,看起来又狠又快,不避不行,其实杀手招数还在下一招。
林雄临敌经验毕竟太少,急忙一振右臂,直背刀急速收回,去砍对方手臂,就在刀锋要及臂的刹那间,手臂忽然消失了,庞大兴身子腾起三尺,左掌朝林雄脑门上拍下。
这一招又险又狠,观看他们交手的侠义道人士齐都叫了起来:“不好!”
卓瑛惊得两眼一闭,魂也飞掉了。
林雄知道上了大当,但他今非昔比,使劲将头往后一仰一侧,右手刀尖急速使个“举火燎天”,来个两败俱伤。
果然,他的左肩受了一半掌力,打得他往后跌出了丈外。
但是,庞大兴比他更惨,直背刀插进了小腹,已经不会活了。
林门主、卓帮主急忙抱回了林雄,他脸色惨白,连吐两口血,昏死了过去。
卓瑛不顾在人面前,哭得泪人儿一般,
再说蓑衣客与卢志辉已经斗了四十个回合,卢志辉已经是守多攻少,看看就要败下阵来,只急得他使出浑身解数,频频后退自保。
蓑衣客一心要为金浩报仇,逐渐加强了功力,一掌比一掌力道大,眼看对手不支,即将死在他手上。
就在这即将得手之时,忽觉黑影一闪,一股如山劲道突从左侧袭了过来,紧接着节节败退的卢志辉也拼出全力打出一掌,直袭他前胸。
在此两面受敌的情形下,他不得不竭尽全力打出两掌。
一掌对付侧面攻来的掌力,一掌迎向正面攻来的掌力。
“轰!砰!”
一大一小两声雷响,金旭嘴里一咸,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身不由己侧着退了五步,但他还来得及瞧见,卢志辉也大口喷血,看来是活不成了,心中升起一丝欣慰,又转向侧方,却原来是洞涵偷袭了他,他手一指想骂老道不要脸,但已经发不出声、说不出话,眼前一阵金星乱冒,接着就跌入了一个无限深邃的黑洞里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侠义道诸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堂堂龙虎宫的天尊,居然偷下毒手!
金旭将卢志辉逼得往后退,离洞涵的距离不到二丈,洞涵不声不响飞出打了一掌,以他的功力加上卢志辉拼全力击出的一掌,金旭怎能承受得起?
金旭溘然辞世,他拼死了一个卢志辉,总算没有白死。
洞涵的无耻行径,激怒了侠义道好汉们,纷纷扯出兵刃就要上去拼命。
但出尘居士、林门主、卓帮主、灵性大师却阻挡了众人。
他们都知道,洞涵老来成精,功力之深厚,在场诸人无人能比,加上三官正跃跃欲试,如果混战起来彼此很难照顾,说不定会有更大的伤亡。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稳住阵脚,由单打独斗决出胜负,进一步摸清对方实力,再行决战,或可保住年青俊彦的性命。
此时,侠义道人数占上风。
起初洞涵并不放在眼内。
在属下的报告中,讲到对方高手时,只听说了一个“风魔剑客”。
后来又有“岭南狂生”江狂浪,“追命童子”欧阳吉。
其余人既无名气,又无什么大来历。
可今日双方交手,对方竟连伤自己三员大将,其中两个竟是折在两个无名青年手上。
这使洞涵加添了小心,不得不对人家刮目相看。
所以,洞涵也只愿意单打独斗,试出对方实力,并通过单打独斗杀伤对方人员,减少人数上的优势。
双方心思一样,故避免了群殴的残酷场面。
此时,侠义道人将蓑衣客抱回,和金浩躺在一起,由熊兵、袁虎守着。
林公挚道:“洞涵老道,偷偷摸摸暗袭,是你这种辈份干得出的事么?”
洞涵不予答理,手一挥,地官闵森摇摇晃晃出来索战。
呆和尚道:“俺去打这个老儿。”
林公挚一把揪住他,轻声道:“不忙,留着你有大用呢。”
他留着呆和尚对付洞涵,不愿过早消耗掉他的真力。
可是,让什么人去应战呢?他十分作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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