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力杰面色苍白,两眼直视着方纯白。
他十分清楚方纯白同雷天风的关系,也知道方纯白的份量。此人冷酷、无情而且残忍,但绝不是小人,只要他点头,便绝无反悔,宋姣姣、陈江月和霍云婢不会反对,在场的其他人无人敢反对,因为没有人会愚蠢到去跟“四指白衣”作对。
乌云自无际缓缓压来,起风了。
山海楼的大院内静得出奇,此刻若是有人突然走进院内,会误认为自己撞入了庞大的塑像群。 几百双眼睛直盯盯地瞅着使立在院中的方纯白。
沉默半晌,方纯白冷冷一笑,道:“看来雷天风没看错人,‘白雪尊者’邵力杰果然是与众不同!”
邵力杰剑眉微挑,道:“你答应了啦?”
方纯白微微摇首:“不,我没答应。”
“为什么?”邵力杰问道。
“很简单!”方纯白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宝剑,接道:
“你比万松白更有价值。”
邵力杰谈然一笑,道:“多谢阁下抬举。可邵力杰甘愿为本门当家的和其他弟兄去死!”
一旁的蒋标早已是泪流满面,冲邵力杰哭道:“邵兄!咱们长白门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死!就让我们几个兄弟代当家的去死吧……”
“住口!”邵力杰喝道:“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转首冲方纯白道:“阁下到底想怎样?”
方纯白微微一笑,道:“邵力杰,我们不妨打个赌。”
邵力杰一怔:“打赌?”
“不错,方某久闻‘白雪尊者’一柄钢剑威震关东,名扬中原,我和你赌法?”
“赌剑?如何赌法?”
“倘若方某输在你的剑下,山海楼的事就此了结。倘若你输了,这里的事情,也只好任其下去。”
邵力杰略思片刻,拾首道:“这么说,你我的赌注,只限于在场的本门弟兄?”
“正是!”方纯白道:“万掌门此刻正在宋府,如果他命大,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假如宋帮主不肯放过他,谁去了也没用!你说呢?”
邵力态沉默片刻,回首看了看身负重伤的罗远、蒋标、何天杰、肖林和安子南,随后冲方纯白缀缓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
“嗡--”
全场几百人见这两个人要动手,顿时纷纷议论起来。像方纯白和邵力杰这样的传奇高手,平田难得一见,如今这两个人要当众交手,对于喜好热闹的武林众人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由得大家不兴奋。再说,又有几个人真正关心“七豪”的死活,未等二人动手,一些好赌的人已开始在二人身上下赌注。
宋姣姣心想:“方、邵二人都算得上是雷大哥的朋友,也都是自己今后所能信赖的人,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伤亡。”于是道:“二位且慢动手,容宋姣姣说一句话!”
方纯白沉声道:“宋姑娘请讲。”
宋姣姣正色道:“方大哥、邵大哥,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假如雷大哥还活着,他是否也希望看到你们两人动手?”
方纯白面况如水,一言不发。
邵力杰低头无语。
宋姣姣又道:“你们明明知道,雷大哥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可你们……”
“不用说了!”方纯白截口道:“我方纯白如今已经不再有朋友!”
邵力杰抬够眉,道:“雷天风已去,邵力杰已再无知音!”低首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剑,喃喃道:“老朋友,你随我二十余年,如今知音已失,你只能空对明月,倒不如与故人同去的好!”话到这里,邵力杰持剑的右手突然扬起,宝剑当空划出一道银弧,旋即‘啪”他一声,银剑一折为二。
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惋惜之声。这倒不是因为失去一只名貴的宝剑,而是大家再也无法目瞩邵力杰那传奇般的剑法。
方纯白目光冰冷,沉声道:“邵力杰,你我是生死之赌,如今你剑已失,拿什么跟我赌?”
邵力态坦然微笑,道:“剑虽去,人尚在,手中无刻,心中有剑。”
方纯白微微摇首,道:“你不是不愿用剑,而是不想在兵刃上占便宜!现在你我皆是徒手,可你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吗?”
邵力杰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方纯白又道:“当今武林,能以徒手胜我者,只有雷无风一人,你不会成为第二人!”
邵力态仍未说话,人显得格外平静。
宋姣姣与江月和云擦互望了一眼,三位姑娘为邵力杰捏了一把汗。方纯白的话并不夸张,若论手上的功夫,以方纯白的出手,连雷天风都感到难以对付,“四指白衣”和“中原第一杀手”的绰号正是靠方纯白的一双徒手得来的。邵力杰的优势在剑上,剑失,优势不复存在,眼下他是以自己的短处对付对手的长处,三位姑娘又怎能不为他担心。
二人相待片刻,方纯白道:“邵力态,你我赌注已下,你可以出手了。”
邵力态点了点头,旋即长身一纵;右手在半空一划,五指并齐,以掌代剑,“嗖”地劈向对方的左肩头。
这一招本是试探,可邵力杰万万没有料到,方纯白竞伫立未动。
“啪。”
邵力杰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对手的“肩并”穴上,方纯白浑身一震,向后退了半步,咬牙站住,只觉得左臂一麻,似乎已不属于自己。谁都清楚,他的左臂短时间内不能再用。
邵力杰一愣,收手道:“阁下这是何意?”
方纯白冷笑道:“方某已声名狼藉,可不愿再给后人留下闲话。眼下你找扯平,我已可放手与你一搏!”
“搏”字刚出口,方统自右掌稗然击出,邵力杰只觉得眼前一花,急忙微撤半步,右手猛然托出,去迎来掌。
“嘶!”
一声帛裂,邵力杰的左肩被对手的指尖挑破,而自己迎上去的右手击到的竟是一个幻影!
邵力态心中一震,方知道对手手上的功夫,已达到出手于无形的玄妙境界。
“当今武林,能以徒手胜我者,只有雷天风一人,你不会成为第二人介邵力杰心中复述着对手的这句话,面色变得愈加凝重。
“唰!”
方纯白再次出手,五指直抵对手的中宫,邵力杰疾退,不敢有丝毫大意。
“呼!”
方纯白一记腾空,有如一只扑翅的自鹤,自上而下,将对手罩在自己的掌下。
邵力杰已无退路,一声大吼,长身反击,两掌并用,使出了“三星剑法”中的两招绝技,左手凌空一翻,击向对手“天突”穴,这一招叫“深秋揽月”,右臂微屈,五指刺向对手前胸的“中庭”穴,这一招叫“五柳还阳”。
“扑!扑!”
二人乍合乍分,各自暴退三步。
方纯白的白衣被对手当胸刺破。
邵力杰的嘴角处接着一缕殷红的血丝。
这一回合,二人都负了轻伤,方纯白以单掌对双掌,与邵力杰打了个平手。
“好剑法!”方纯白点头赞许道。 “过奖!”邵力杰摇头道:“阁下以单拿对双掌,仍能伤敌于无形,邵某佩服!”
宋姣姣抓住这时机,枪上一步道:“方大哥、邵大哥,两个回合已过,你二人不分胜负,比武应当结束了。”
方纯白拍手道:“俗话说的好,事事不过三,我想这第三个回合,一定会有个结果!”
邵力杰点首道:“阁下所言不差,既然是以武作赌,总该有个输赢才是!今后无论是谁去见雷天风,总能有个交待。”
宋姣姣还想再劝,然而迟了,就在邵力杰话落的一刹那,方纯白右臂一展,长身跃起,扑向对方,邵力杰绝无半点犹豫,双足一点,身子腾空而起,迎着对方扑了上去。二人皆是白衣,此刻就像是两只迎头疾飞的白鹤。
在场的人都是行家,谁都看得出,交手二人已孤注一掷,这将是决定生死的一击!
众人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紧张与兴奋。
三个姑娘的心可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们不愿看到的事情就要发生,可自己又无法去阻止……
蓦地,不知从何方流星般飞来两粒海棠大小的东西,其速度之快,竟瞒过了在场众人的眼睛。这两粒暗器一上一下,左边的一粒直扑邵力杰的小腿,右边的一粒却飞向方纯白的“太阳”穴!
方、邵二人是何等功力,听到暗器的声音,便知击向自己身上的什么位置。
方纯白身子凌空一折,右手顺势一抹,这是一记“如来大拂手”。
邵力杰则身子向下一路、一直。飞来的暗器觉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他的腋下。
说来也巧,二人的这两个动作,刚好使二人一上一下,交错掠过。
众人一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邵二人飘落于址,每人伸出右手,方知这暗器竟是两粒棕色的佛珠!
“哈哈哈……”大门处传来了一阵朗笑声,众人顺声音望去,方见一位身材魁伟,身披大红架纱的老僧飘然而入。
“是少林掌门了尚!”有人认得了尚,不由失声喊了出来。
一点儿不错,来人正是了尚,在他身后还有一些人,头一人便是宋钦,其后是万松白、胡岳、了空大师、孟夕、万宗辉、典刀、少林派四大弟子以及白风帮的十几人。
“阿弥陀佛!”了尚高颂一声佛号,走到方、邵二人面前道:””贫僧不知二位施主之间有何解不开的冤化,竟以死拚?普渡众生,乃出家人的本份,贫僧以两粮佛珠,化解一位施主的争斗,望二位看在老俗的面子上。化子戈为之玉帛的好。”
方纯白瞅了瞅手中的佛殊,微微一阵冷笑,缓缓道:
“既然是少林掌门出面化解,方共不敢有二话。不过,此事的起因,我想大师比方某更清楚。”扭头瞥了一限在宋钦身后站立的万松白,又冷冷道:“刚才有人讲,凶手正在宋府做客,我还有些怀疑,可现在看来……哼,真是人心难测啊!”
宋饮干咳一声,道:“看来阁下是误会啦。雷大侠遭人暗害,宋饮岂有坐视之理?只是,眼下事情还未搞清楚,朱钦不敢乱动干戈。”
方纯白冷哼一审,冲宋钦道:“如此说来,方某就恭候来帮主将此事查清。告辞!”
方纯白头也未回,径直走出大门。
三个姑娘一见万松白,眼都红了。方纯白刚刚迈出大门,宋姣姣忿然道:“爹!长白门的人暗害了雷大哥,你怎么还护着他们?我想爹一定不会忘记,雷大哥是有恩于咱们宋家的,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雷大哥?又怎么对得起你最最尊敬的‘四方居士’陈老前……”
“住口!”宋钦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微微发颤,冲宋姣姣喝道:“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
宋姣姣的眼泪滚落了下来,这一生中,她还是头一次见父亲对自己这么凶。她为雷天风流泪,也为父亲的变化而流泪。
“爹!”宋姣姣倔强道:“也许你有你的道理,可这件事不同其他,你女儿的命是雷大哥给的,女儿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雷大哥讨个公道!”
这一席话。立刻赢得在场武林众人的一片赞叹。
“好一个刚烈的女子!”
“这才不愧是雷天风的红颜知己!”
“嘿!你瞧瞧这姑娘,再瞅瞅她爹,宋钦他哪儿配有这样的闺女!”
“……”
宋钦环视了一下左右,转首冲宋姣姣厉声道:“姣姣,我不许你再在这里领头胡闹,马上跟我回去!”
宋姣姣未动。
宋钦轻叹一声,缓声道:“姣姣,怎么,你连爹都信不过啦?”
宋姣姣格首望了一跟父亲,一言不发。宋钦那既威严,又饱含慈祥的目光似乎给了她某种启发。
一旁的陈江月早就忍不住了,见宋钦要拆散他们姐妹,气声道:“宋帮主,我们姐妹替雷大哥报仇,你不帮忙就算了,可你凭什么还要拆散我们姐妹?!”
宋钦一愣。对待江月,他可不能像对待自己女儿那样,就是冲着陈子桦的面一号,他也不能这样做,于是微微一笑,道:“陈小姐,看来你误解宋饮了。你想,中原武林中,准与雷大侠的情意最厚?”
江月冷笑道:“以前是宋帮主你,可现在不是。”
“哦?为什么?”
“因为人是会变的!自古以来,忘恩负义者大有人在,不足为奇……”
“大胆!”宋钦身后的信阳分堂堂主刘业一声怒喝,他可不知道说话的是何人,手指江月骂道:“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对本帮帮主如此无理!依我看,你是有心找死!”
额头冲身后的“信阳四虎”命令道:“来人,把这个臭丫头给我绑了!”
“是!”四人说话就往上冲。
“胡闹!”宋钦叱道:“刘业,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我面前发号施令?!”
刘业一愣,手指江月不解道:“可是……这丫头刚刚明明在骂帮主你!”
宋钦道:“少废话!别人骂不得我,可偏偏陈小姐可以骂我。下去!”
刘业又是一愣。
一旁的胡岳微微一笑,冲刘业道:“刘堂主或许还不知道这姑娘是谁吧?”
刘业不服气道:“我管她是谁!”
胡岳不慌不忙,手招长须道:“这位姑娘,便是‘四方居士’陈老前辈的女儿。”
刘业一愕,随即冷哼一声,自己娜嚷道:“就算是名人之后,也不能开口骂人啊,更何况是帮主。”
了尚大师一看场上气氛甚不融洽,便将话接了过来:“无量寿佛!诸位,今日之事,容贫僧说几句话。刚才万掌门已去过宋府,当面向宋帮主和贫僧说明了昨晚之事。雷施主确实是万掌门的子女儿万花红所害!”
“嗡--”
众人一听,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个灰衣汉子高声喊道:“既然是万花红所为,那主谋一定是万松白!”
其他人附会道:“对!凶手一定是他!”
了尚又道:“论理应该如此,可据贫僧所知,万花红本不姓万,在她入长白门之前,无人翔道她的底细。此次得手后,便逃之天天。万掌门曾派典施主追查此事,不想典施主又遭其暗害,双目被损。”说到这里,了尚回头望了一眼站在万松白身后的典刀和万宗辉。
万宗辉会意,急忙将典刀搀扶到众人面前。
典刀的双眼真瞎了,有眼的人谁都看得见。
片刻的沉寂。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丢卒保帅,这种周瑜打黄盖的伎俩,骗不了大家!”
这一下,刚刚平静的人群又鼓噪起来。
宋姣姣注目一看,讲话者又是那位黑脸少年。
这时,从黑脸少年身旁走出四个汉子,皆是一身黑袍,当首一人四十岁上下,狮鼻海口,一对豹环眼,身高九尺,手中提着一只大铁棍,足有三四十斤份量,身后三人则手提宽背大铁刀。
使棍的汉子走到了尚面前,轻轻一抬铁棍,沉声道:
“见过大和尚”。
“阿弥陀佛。”了尚回道:“不知这位施主有何见教?”
汉子一阵冷笑,道:“敝人石雄,山东济南人。适才断和尚一番话,突然顿开茅塞,明白了一件事情。”
“哦?贫僧洗耳恭听。”
“嘿嘿,”汉子又是一阵冷笑,用手指了指了尚,又指指未钦和万松白,洪声道:“你们这些人,原本就是同谋!”
宋钦微微皱了皱眉头。
万松白轻轻明了咧嘴。
众人的反应不一,有的陋舌摇头,有的面露困惑,也有些人点头赞同。
了尚合什道:“阿弥陀佛!石施主莫要戏言!”
“戏言?哈哈……”石雄手指了尚道:“大和尚莫非做贼心虚不成?少林寺与长白门素无往来,此次性万的出了事,大和尚竟舌尖生花,千方百计为凶手开脱,如果不是同谋,至少也是帮凶!”
了尚洪声道:“出家人讲的是慈悲为怀,贫僧之所以如此,是不想看到武林各派无端相互杀戮,阿弥陀佛。”
石雄冷哼一台,道:“大和尚能言善辩,石某说不过你。”回身冲其余三人道:“咱们走!”
石雄转身就走。
了尚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石雄刚刚返回四步,突然右手一抖,手中的大铁棍“呼’”地轮开一招“倒打天门”,拦腰扫向背后的了尚。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全场所有人为之一愕。谁能料到,有人会当众朝少林派掌门下手!
众人一愣之际,石雄的大铁棍已离了尚右肋不到一尺。
了尚未动,只是抬起右手;轻轻向外一推,那姿态就像是抚摸孩童的头发。
“砰!”
一声闷啊,仿佛是铁棍砸在朽木上。
了尚纹丝未动。
石雄手中的铁棍却飞了出去,一根完整的铁棍飞出三丈,竟突然间神奇地化作千百片铁屑,纷纷扬扬自空中落下,宛如漫天的繁星倾落大地。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叹声。了尚大师的内力之神奇,众人以前只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众人的惊呼声未尽,石雄一声暴喝,与其余三黑衣人同时拔地而起,扑向了尚。
了尚长眉微拧,大红袍衫夷轻一拂,门平水道:“无量寿佛!”
“轰!”
四个黑衣人有如四只断了线的风第,被问时震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挣扎着摔落在地上。
“啪!啪!啪!”
随着四人落地,三副头套自空中落下,四人中竟有三人是出家的和尚,每人的头上还留有出家时烙下的戒疤。
众人一怔。
有人高喊道:“这三个和尚不是安国寺的人吗?”
“没错!是安国寺的人!”有人附和道。
了尚双手合计缓缓道:“阿弥陀佛。四位,少林寺与贵寺本无过节,同是出家之人,四位又何必如此?”
四人缓缓爬起,一个个灰头上脸,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无言以对。
宋钦道:“大师,这四个人如何处置?”
了尚摇了摇头,缓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们总会有醒悟的一天,放他们去吧,去吧。”
宋钦点了点头,道:“大师仁厚,以德服人,哪怕就是一块顽石,也终会被感比。”回身冲四人道:“你们可以走啦!”
四人迟疑了一下,未动。
宋钦回身冲众道:“大家闪开一条道路,让他们……”
他本想说“让他们走”,可‘徒”字未出,人群突然一阵大乱,从大门开始,人们纷纷朝两旁退去,从人群中冲出两个人来,头一位年过古稀,身穿一件又脏又破的长衫,蓬头垢面,满脸怒气;后面是一位荚俊滞酒,身穿华贵锦衣的青年。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崔四杀和杨思玉。
在场众人绝大多数不认识崔四杀。还以为是一个胆大包大的疯乞巧。
然而令人惊异地是,宋钦和了尚、了空一见此人,竟急忙恭敬地迎了上去,而一旁站立的万松白此到脸都吓绿了,身子不由地向后缩了两步。
众人纳闷儿,这老头儿是什么人,竟使得在场的这些大人物如此忙乱?
此刻宋钦迎上前道:“宋某不知崔老前辈驾临,有失远迎……”
“哼!”崔四杀瞥了宋钦一眼,根本没搭理他。
江月哭着跑了过来,一头扑在崔四杀的怀里,委屈道:
“三叔,你怎么才来?”
崔四杀轻轻推开江月,转身冲宋钦吼道:“万松白这个小兔崽子在哪儿?听说你把他藏起来了?!”
宋钦垂首回道:“崔老前辈是误会晚辈了,宋钦怎么会这样做?”
万松白一见,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了,急忙跨前几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崔四杀的面前,声泪俱下:
“崔前辈在上,晚辈万松白对属下管教不严,才发生今日之事。万松白该死,该死!”
崔四杀瞪眼吼道:“小万子!你小兔崽子作的好事!”
“啪!”
崔四杀抡起一掌,将万松白独了一个斤斗,万松白翻身,复又跪在崔四杀面前。
万宗辉一见父亲当众被打,顿时怒不可遏,右手一抬,“呛嘟”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一声怒吼!宝剑破空击出,劈向崔四杀。
“啪!啪!”
万宗辉被连人带剑击飞出去。
邵力杰一记跨步,在半空中拦腰抱位万宗辉。
“哇--”
一口鲜血,自万宗辉的口中箭射喷出,万宗辉的两眼睁很大大的,目光中流露出不解,语气极为微弱,冲父亲道:
“爹……是你打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语尤未了,万宗辉头一仰,昏死过去。
万松白连瞅都不瞅儿子一眼,垂首冲崔四杀道:“逆子不知深浅,竟敢出手冒犯崔前辈,晚辈已然教训了他,还望崔前辈息怒。”
崔四杀冷哼一声,说道:“小万子,这件事还不能算完!一旦我查清天风被害是你小子的主意,我还会来找你小兔崽子算帐!”
万松白用手抹着嘴角上的鲜血,低声下气道:“崔老前辈明察秋毫,晚辈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打雷大侠的主意。”
崔四杀狠狠‘哼”了一声,一甩袍袖,冲江月道:“大侄女,咱们走!”
江月回头看了看霍云婷,道:“三妹,咱们走吧。”
云婷迟疑了一下,望了望宋姣姣,那意思是:“二姐,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
宋姣姣当然明白,冲江月和云婷道:“大姐、三妹,你们先回去,我会去找你们。”
江月冷冷哼了一声,一拉云婷,二人随崔四杀直奔大门而去。
三人走后,宋钦也领着众人纷纷离开山海楼。
不一会儿,院子里只剩下长白门的几个人。万松白望着欧阳剑和王长太的尸体,突然仰面狂笑起来。
蒋标不解地问道:“当家的,你……你怎么还笑?”
万松白狂笑道:“我是笑我自己,想我万松白活了五十几年,到头来却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坑了!给坑了!哈哈哈……”
典刀道:“蒋标,赶快扶当家的进屋!”
众人搀扶着万松白,邵力杰抱着昏过去的万宗辉,鱼贯走入花厅。
万松白端坐在厅中央的太师椅上,呆呆地望着眼前欧阳剑和王长太的尸体,突然又放声痛哭起来。
令人不解地是,自从万宗辉昏死过去,万松自党始终未瞧过他一眼。
蒋标急忙起身道:“当家的节哀。” 万松自摇了摇头,悲痛道:“欧阳与长大,乃我万松白之手足,手足既失,我怎能不痛?怎能不哭?!”
邵力杰怀抱万家辉,冲万松自道:“当家的,宗辉伤得很重!”
万松白脸色一变,道:“这个畜生,险些坏了大事!我宁肯让他死一万遍,来换回我的欧阳和长太!”说完,又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一见,“呼啦”一声跪倒在万松白面前。
蒋标流泪道:“当家的待我等如父母,我等就算是肿脑涂地,也无以报答当家的!”
万松白将众人扶起,走到邵力杰面前,突然跪倒在邵力杰面前。
邵力杰急忙上前搀扶,道:“当家的,你这是何意,力杰担当不起。”
万松白道:“力杰!你以自己的性命挽救了大伙,万松白这一跪又算得了什么?”
邵力杰摇头道:“当家的此话言重了!力来适才与方纯白交手,其实并无必胜的把握。”
万松白道:“但是你拖住了时间,咱们兄弟才能重聚在这里。”
罗远道:“力杰,适才你如果拿不下方纯白,我们兄弟就算是拼上一死,也会照样感激你。”
万松白轻叹一声,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倘若了尚不出手化解,力杰不死也得重伤!”
蒋标道:“会这么严重?”
万松白点点头:“除了少林掌门,眼下没有人能徒手胜过方纯白!”转首冲邵力杰道:
“力杰,你送宗辉下去吧,他的伤没事,我下手知道轻重。”
众人告辞而去。
万松白独自坐在花厅中,两眼直机前方,半晌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万花红!万……
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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