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大师正与雷天风谈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问,是江月他们来了。
了空急忙起身道:“阿弥陀佛,贫僧适才与雷施主一席谈话,受益匪浅,回去以后,必当转告掌门师兄。此外……
刚才所谈之事,干系重大,望雷施主处处小心,切匆急燥。
阿弥阳佛,善哉善哉……”
语尤未了,门被人推开,头一个进来的便是崔四杀。见了空要走,崔四杀大嘴一例,喷着酒气道:“哎,我说大和尚,怎么咱们刚一见面你就要走?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我崔四杀慢怠了和尚呢。”
了空微微一笑,合什道:“无量寿佛。崔老施主如此一说,贫僧本该留下才是。只是,掌门师兄尚在宋府等候,怨贫俗不敢久留!”
崔四杀叹了一声,道:“既然是大大和尚在等大和尚,老夫就不多说什么了。”
了空告辞,众人纷纷走了进来。
崔四杀用手指着雷天风责备道:“我说天风,今天是我侄女儿的寿辰,大家都去了渭河坊,怎么偏偏你不去?论远近,你跟她最近!她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媳妇儿的生日伤不去,却让我们这些外人瞎凑热闹?”
江月在一旁红着脸,侧目瞅着雷天风,她手中还提着一个硕大的漆盒。
其余几人本想进来同雷天风乐呵乐呵,可崔四杀的几句话像是给大伙浇了一盆凉水,顿时大伙都没了话。
雷天风嘿嘿一乐,冲崔四杀道:“师叔,我刚才真的有事,不然……”
“有事?”崔四杀截口道:“有什么事?是打盹啊还是睡大觉啊?”
江月忙道:“三叔,您老别再说了!雷大哥已经两天没睡觉啦!”
崔四杀道:“我说江月,你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帮着他对付你三叔?”
宋姣姣道:“雷大哥,小黄庄的事情到底怎样啦?”
话说到正题,崔四杀也不再纠缠,两只绿眼直溜溜地盯着雷天风。
雪天风将自己与“黑风七星”遭遇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单单没谈自己与邵力杰比剑以及同胡岳的那段对话。
待雷天风讲完,三个少女的手心都摄出了细汗。木管雷天风如何轻描谈写,大家都听得出,他此番去小黄庄太危险了,若是换了别人,恐怕绝无生还的希望。
崔四杀例嘴乐道:“怎么样,我说三个丫头,当初我在这儿说什么来看,不用说天风这小子是去看看热闹,就是真地碰上那七个玩意,还不够给天风活动活动筋骨的!哈哈哈……”
杨思玉道:“崔老前辈话说的不错。不过,雷兄近来一直遭人暗算,有时连对手都不知是谁!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药。雷兄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宋姣姣似乎心事很重,独自默默地思考着什么。
霍云婢见众人似乎话不投机,用手一指江月手中的大漆盒,道:“雷大哥,你今天没去渭河坊,可江月姐特意给你留了一盒饭莱。刚才听说你在休息,我们便没过来,饭菜凉了,是江月姐又重新热的。”
江月感激地看了云婷一眼,将饭菜递到雷天风眼前,道:“雷大哥,快吃吧,不然又要凉啦。”
雷天风笑着点头道;‘好好,我还真有些饿了。”说着,接过漆盒,来不及欣赏精心摆设的十二样菜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下雨天的夜幕降临的格外早,众人在一起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屋里已掌上了灯。
崔四杀摆喝得太多,熬不住困意,第一个离开,随后云婷和杨思玉也相继告辞。宋姣姣见屋里只剩下雷天风、江月和自己,知趣儿地站起身来,刚要转身出去,突然雷天风道:
“姣姣,你先慢走。”
宋姣姣一愣,回头道:“雷大哥,还有何事?”
江月也莫名其妙地望着雷天风。
沉吟片刻,雷天风道:“姣姣,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忖思一件事,是什么事?可以不可以告诉我?”
宋姣姣踌躇一下,道:“雷大哥,我是在想,今天早上在小黄庄外发生的事,实在有些蹊跷。”
“哦?如何蹊跷?”
“雷大哥请愿,‘黑风七星?布下的陷断,怎么偏偏就等到了你?另外,你去小黄庄的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可‘黑风七星’怎么会算淮雷大哥要去?”
雷天风道:“围杀‘黑风七星’之事,是姣姣你告诉的我,可又是谁告诉的你?”
宋姣姣凄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可这事绝无可能!”
雷天风淡然一笑,道:“姣姣,你可曾记得,‘大漠干尸’黄风笑是如何与‘血蜘蛛’打起来的?”
“记得,是胡先生利用了万松白。”
“不错!连老好巨滑的万松白都看了道,难道就骗不过你我?”
姣姣仍是摇头,道:“雷大哥,尽管这样说很有道理,可此事又绝无可能是胡先生干的!”
“为什么?”
“因为,昨夜胡先生根本未离开我爹一步!”
雷天风双眉一收,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了空大师。”
“哦?可大师如何会知道?”
“昨夜我刚刚走,了空大师便去我爹那儿,他与我爹和胡先生一直谈到五更。刚才我陪大师来时,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雷天风心想:“既然是了空大师这么说,肯定不会是假。
自己今晨便是五更动身的,胡岳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通知‘黑风七星’,做好暗算自己的圈套!可是……这圈套又分明是为自己特意做的,在这中间,究竟是哪一个环节的事呢?”想到这里,又问道:“姣姣,你可知在你离开之后。
还有谁去过来帮主那里?”
宋姣姣凝思片刻,摇头道:“听大师说,在爹那里议事的只有他们三三人。你知道,我爹的住处,平日就禁止闲人打扰,昨夜商议要事,把守更加严密,除了你我、了空和了尚大师,以及孟夕,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雷天风道:“难道没有例外?”
宋姣姣摇摇头:“没有例外。”
雷天风想了想,刚想再问,突见来姣姣柳眉一挑,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除了刚才这几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出入我爹的卧室,而且多半是在晚上!”
“是谁?”雷天风忙问。
“是李老头儿。”
“李老头儿?就是那位在宋府呆了三十五年的老仆人?”
“喂,就是他。我爹有个毛病,每到三更必起床吃一次夜宵。李老头儿每天二更出去,到城南的‘何家汤圆’取饭,然后送到我爹那里,半个时辰之后,再去我爹那儿取回装饭用的漆盒。”
“每晚都是如此?”
“嗯,已经十几年啦。”
江月听二人说了半晌,终于悟出其中的问题所在,问道:“雷大哥,你是怀疑李老头儿给‘黑风七星’递的信?”
雷天风缓缓摇头:“我现在还说不准。”
二更的梆子已然响过。
春雨潇潇,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在春雨中过早地进入了梦乡。
沿街的气死风灯显得愈加昏暗。
在一盏风灯的高姣下正站着一人,由于这里是灯光的死角,即使近在咫尺,也难以看清灯下之人。此人便是雷天风,他在这里等一个人,一个他必须搞清楚的人。对他来说,这件事太重要了。
突然,街口处传来了脚踏泥水发出的“啪啪”声。不一会儿,灯光下出现一位身披蓑衣的老者,手提一只大漆盘,步履艰难地在雨水中跋涉着。
雷天风的身子轻轻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位老者便是自己要等的那位重要人物:宋府的老家人李老头儿。
李老头儿的脚步显得欲加艰难,背躬得更弯。
雷天风缓缓摇了摇头,他真的有些不忍心朝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风烛老人出手,但眼下他已无其他选择,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老人愈走愈近,离雷大风已不到三丈。
突然,雷天风拾起了右手,一股不大不小的掌风自掌心绵绵吐出,没有一丝声响,迫问老人的脚下。
“唉哟……”
老人惊呼一声,身子一倾,人却扑在泥水里,手中的漆盒扔了出去。
半晌,老人的身子在泥水中蠕动起来,目中喃喃道:
“唉……这场倒霉的雨……倒霉饭……唉……人老啦,连老天爷都专拣咱欺负……
唉……”
老人终于站立起来,一瘸一拐地抬起沾满泥水的漆盒,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抹去上面的泥水,动作很慢很慢。
李老头儿真的老了。
雷天风开始有一种犯罪感。他一生最最不耻的便是那种以强凌弱,尤其是那些欺侮老弱妇孺的卑鄙行径。可今晚,他武林中人称的“中原武林第一杰”,竟向一个快要老死的老仆人下手。
雷大风的心在沉,头也在沉。
老人一瘸一拐地从他眼前走过,根本没有意识到路灯下面竞站着个大活人。
老人走远了,雷天风默默地站立在雨中。
这个李老头根本不会武功!在老人扑倒在雨水中的一瞬间,雷天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想装作会武功并不容易,可一个会武功的人要想作出不会武功则更难,因为在突如其来的情况发生时,练武之人会有一种本能作出自我保护,李老头没有。 雷天风依旧伫立在雨中。 小巷中人影一闪,宋姣姣缓步走了出来。
“姣姣,你怎么来了?”雷天风转首问道。 “雷大哥,我……知道你会来。”
“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嗯。”
“看来,是我不好。”
“不,雷大哥,你有你的道理!”
“你不用安慰我。”
沉默片刻,姣姣道:“雷大哥,直到现在,你还在怀疑胡先生?”
雷天风不语。
宋姣姣又道:“胡先生这七年来,对我爹一直忠心耿耿,还几次救了我爹的命。如果说他对我爹有二心,我爹早死过几次了,如果速胡先生另有它图,图的又是什么?是龙王印?
可龙王印就在他身边!”
“姣姣,你不用说了。”雷天风道:“我现在突然有一种不样的预感……”
“雷大哥,你胡说些什么?”
“你听我说,假如我有不测,你要告诉你爹千万小心,除了少林的了尚和了空二位大师,别人的话千万不能轻信!你爹是个难得的好人,但他太重感情,这可以使他收抚天下英雄,也可能被小人利用,终究千古遗恨!”
宋姣姣眼泪都快流出来,柔声道:“雷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雷天风似乎没听见姣姣的话,继续道:“我还有一位朋友,就是方纯白。万一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他。此人曾是位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腥杀手,不久前刚刚洗手。他一生没有朋友,也许我是他唯一的明友。正因如此,他将此看得比什么都重。凡是与我有关的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一旦你们遇到危险,一定要求助于他……”
“雷大哥!”姣姣忍不住截口道:“你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雷天风一怔,随后道:“不,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
“那你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防止万一不测。你知道,有些事情,直觉比推测来的更准,既然产生了这种感觉,我就必须这样作,不然我会后悔的!”
宋姣姣不再说话,两眼默默地志着雷天风。
“我们走吧。”雷天风轻轻拉了一下姣姣的胳膊,二人默默朝北走去。
雨,仍在飘落着。
洛阳城里,只剩下屋搪滴水发出的“滴嗒滴嗒”声。
回到海棠书院,雷天风刚刚躺下,宋姣姣神色不安地走了进来,一见雷天风便道:“雷大哥,不好了!江月和云婷都不见了!”
雷天风二话不说,急步赶到前院,推门走进杨思玉的卧室,见里面没人,立刻明白了大半。
宋姣姣若有所思地道:“杨公子既然也不在,我想他一定同江月和云婷去了什么地方……可夜已这么深,又一下着雨,他们此刻又能去哪儿呢?”
雷天风道:“还能去哪儿,他们一定是去了望花楼。”
宋姣姣一愕,道:“这么说他们去寻找霍冲?”
“只能说一半是。”
“那另一半是什么?”
“找那个和尚,就是昨夜行刺云婷的那个人。”雷天风并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与了空大师的谈话,因此宋姣姣并不知道那和尚便是了觉。
“雷大哥,”宋姣姣道:“江月他们三人并不熟悉望花楼的情况,我担心他们人找不到,反倒吃了对手的大亏。”
雷天风神色冷峻道:“望花楼的底牌眼下连我都不清楚。不用说再有其他人,单单就是那个和尚,他们三人便难以对付!”说到这里,他从墙上摘下邵力杰图给自己的宝剑“银天玄地”,转身冲姣姣又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来。”
宋姣姣点点头。她很想同他一道去,可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去望花楼,不仅帮不了雷天风,搞不好反倒误事。宋姣姣、江月和云婷三个少女中,对雷天风的性格了解最透的便是宋姣姣。在雷天风面前,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坚持,什么事情不能坚持。
望花楼。
这里本是“洛阳王”徐宗江的行宫。五十多年前,望花楼处于鼎盛时期,每天从早到晚,宫门前车水马龙,洛阳城内城外的大小官吏、豪门富甲以及各式各色的奇人名士,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利用各种手段巴结这位红极一时的“洛阳王”。没过几年,徐宗汇便成了权顿半个中原,富可敌国的人物。一个人权力太大,财富太厚,必然会招人妒忌。没过几年,新帝登基,不知是谁在小皇上面前奏了徐宗汇一本,说他在洛阳暗中积蓄、培植自己的力量,对朝廷图谋不轨。小皇帝对这位“洛阳王”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也担心地势力过大对自己不利,于是便借题发挥,下旨割了徐宗汇的“洛阳王”封号。自这以后,望花楼一天不如一天。徐家汇从天上突然栽到了地下,连是谁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都搞不清楚,这下连病带气,没过一年便咽了气。
徐宗江一死,他的长子徐尚宗便成了望花楼的主人。到了徐尚宗这一代,望花楼已是门可罗雀,投人再愿意惹这份麻烦,徐家毕竟是得罪了皇上的罪臣。好在徐宗汇留下的钱尉足够几代人挥霍,因此徐尚宗虽不得志,任生活上却没遭罪。徐尚宗在这里平平安安过了三十余几,前几年得疾症死去。
眼下,望花楼的主人是徐尚宗的独于徐天怡。徐天怡可不像他父亲徐尚宗那般安份,总想有朝一日重把徐家,享受一番祖父当年的雄风。因而,徐天怡这几年可没闲着,仗着祖宗留下的万贯家财,不惜出高价网罗亲信,培植自己的势力。短短三年,徐天怕在洛阳城已算得上是个人物。不过,徐天怡目前还缺少一些在武林中立得住的人物,因此还不能说羽毛已经丰满。
望花搂的人很杂,但徐天怡却十分清楚每个人的来历。
不过这里有一个例外,就是新近刚刚来到望花楼的唐然。徐天怡并不知道这位唐然便是当初被少林寺逐出的了觉和尚,
唐然武功极好,手下又有几个能人,徐天怡目下缺的正是这种人,因此便留下了唐然。
假如他知道唐然的真实身份,就是借他两个胆子也绝不敢收留这位人物,因为这样无疑会得罪少林派,凭他徐天怡眼下的这伙人,还不具备与少林派抗衡的实力。
夜,漆黑如墨。但望花楼却是灯火通明。自从徐天怡成了这里的主人,望花楼便成了洛阳城中的不夜宫。徐天怡有的是钱,他就是要与众不同,这样才能体现出昔年祖父在世时的气派。
望花楼很大,东面一座木制高楼,分六层,俯瞰城东花市,望花楼正是由此得名。
不过,这座六层木楼只是行宫中百余座建筑中的一座,徐天怡的住处乃是行宫中央处的“天怡殿”,名字是徐天怡根据自己的名字改的。
天过二更,天怡殿中明如白昼。
大殿中央的金漆木椅上端坐着一位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身穿一件极为华贵的紫色锦袍,腰横玉带,头上束着金冠,粉白的面孔与其年龄极不相称,一对风目微微眯着,似乎在认真欣赏着下面九名舞女的优美舞姿。
不用问,此人便是目下望花楼的主人徐天怡。
徐天怡身旁还坐着两排人,左边的头一位是个年近五旬的青袍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两只鹰眼似乎不停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这几年投靠徐天怡的客卿。
青袍人便是唐然,凭他的眼力,可看出徐天怡的这些客卿中,确实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其中有两个胖子,像是孪生兄弟,据后然估计,这两个人也许是较为扎手的人物。
徐天怡身后还站着两位娇媚的女子,左边一位身穿翠裙,右边一位身穿红裙。这两个女子虽说早已过了少女年华,却有着一种在少女身上难以找到的成熟和风韵,左边一位给徐天怡斟酒,右边一位马夹突起一块鹿肉,嗲声嗲气地将鹿肉喂到徐天怡的嘴里。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燕山双娇’林水桥和林花娇。
徐天怡身穿祖父留下的王袍,吃着、喝着、看着,俨然是一副王者的派头。
唐然侧目瞅了一眼正在兴头上的徐天怡,冷冷一笑,冲他身后的林水娇递了个眼色。林水娇眨了一下眼,表示会意,随后伏在徐天怡的肩上,撒娇道:“王爷,这些三流货色有什么好看,瞧你高兴的这样子!”
徐天怡微笑道:“怎么,你吃醋啦?”
林水娇把嘴一撅,道:“谁吃醋啦?妄身是说,看她们在这瞎蹦,有什么意思?”
徐天怡哈哈一笑,道:“你懂什么?这些都是我特意从红玉堂请来的姑娘,以前皇上来洛阳时,还专门看过她们的歌舞哩!”
林水桥道:“再好的歌舞,也有听顿看腻的时候,不如换个新鲜些的。”
“哦?”徐天怡回首道:“林姑娘的意思是……”
林水娇柔声道:“王爷可曾听说过‘玉女醉剑’?”
“‘玉女醉剑’?”
“嗯,是一种刻舞,由两个女子合剑共舞,这种粗俗的歌舞简直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徐天怡皱眉道:“听林姑娘这么一说,徐某倒是动心了。可是,眼下哪里去找会‘玉女醉剑’的姑娘?”
林水娇甜甜一笑,道:“着王爷想到哪儿去啦?我们姐妹,这就舞给王爷看!”
徐天怡惊喜道:“原来是这样!真看不出二位姑娘如此多才多艺!”转身冲厅下挥了挥手,九个舞女退了下去。
林水娇冲唐然道:“唐爷,请借剑一用。”
唐然解下身上的佩剑,笑道:“我这剑重了点,不知林!”娘使着超不趁手?”
林水娇接过剑来,用手掂了掂道:“再沉的剑,只要到了本姑娘的手里,也管保趁手!”
这时,林花娇也借了把创,二女走到大厅中央,先相对站立,同时抬剑,手腕一科,大厅中网出两条银带,甚是炫丽。徐天怡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喝彩道:“好!”
起手势一过,林水娇身子一转,一招“嫦娥斧月”,林花娇顺势一转,一沉,一记“怀抱玉兔”,二女一上一下,一个平剑,一个竖剑,造型极为优美动人,再配上一红一绿两条纱裙悠悠荡荡,简直今在场的众人有些魂不守舍,想入非非。
银光裹着彩裙,剑影映着花窖,转眼间二十几个舞姿已过。
“好!好……”徐天怡首先拍手喝彩。
众客卿一见主人叫了好,不约而同地喝彩道:“好!太好啦……太精彩啦!”
林水娇身子轻柔一转,剑自胁下困出,作出一记“遥指!”寒”;林花娇左腿单立,右腿向后一挑,高高抬起,粉红色的纱裙滑至腰间,粉白滑腻的大腿霍然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一记“嫦娥思凡”淫荡到了极点,没人去注意她怀中的剑,目光齐落在她的大腿上。
“好!”
不知是谁不怀好意地怪喝“声,招来了满堂的疯狂喝彩声。
唐然阴阴地笑着,斜眼观察着一旁的徐天怡。
林水娇和林花桥已然收势,众人的狂叫声仍在此起彼伏。
唐然突然站了起来,冲徐天怡拱手朗声道:“王爷,唐唐突然想起来了,这套剑舞共分三部,第一部是‘玉女醉剑’,就是刚才二位姑娘演给王爷看的,第二部叫‘花好月圆’,比这‘玉女醉剑’更加精彩!”
徐天怡眼睛一亮,道:“但不知何人会舞这‘花好月圆’?”转首看看二位女子,又道:“二位姑娘,你们可会……”
林水桥摇头道:“王爷,这‘花好月圆’本是一男一女共舞,就算妄身会舞,尚缺一个舞伴,不知在座各位,哪位能与我共舞?”
徐天怡的目光再次转向唐然。
唐然哈哈一笑,道:“谢王爷抬举,只可惜唐然老朽之身,就算能与林姑娘共舞,也会扫了诸位的兴致!”用手一指对面坐脑那对孪生兄弟,道:“这里唯一能与林姑娘共舞的,我看只有这两位兄弟!”
那二人一听,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右边一位道:“兄弟,今天这份美差,就让给哥哥我,好不好?”
弟弟笑道:“当然可以,只是,哥哥你从未学过此舞,不怕当众出丑!”
哥哥一拍胸脯,道:“嘿!你哥哥我跟剑打了二十年的交道,一学就会!”
身旁一位长者道:“我说大福,你可别先吹牛,到时我喝你的倒彩!”
大福咧着嘴走了出去,接过林花娇手中的长剑,笑眯眯地冲林水娇道:“林姑娘,你先说说,我该怎么个舞法?”
林水桥宛尔一笑,柔声道:“其实说来也不难,这套是阴阳成对,相互配合。”
大福的嘴咧得更大。不佳点头道:“好好!好一个阴阳成对,相互配合!哈哈……”
林水娇笑了笑又道:“起舞时,我左你右、我下你上、我进你退、我刺你挡……”
大幅一愣,道:“那不成了比剑?”
林水娇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这套舞本身就有些比剑的味道,只不过有一点不同,剑舞讲的是舞姿和华丽,而不是拼杀。”
大福呵呵一笑,道:“嗯,我懂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好啦?”
林水娇点点头,手中长剑一抬,一招“单风展翅”,剑尖在半空划出一个圆弧,随后缓缓刺向对手的前胸。
大福微微一笑,向后稍退半步,手中长创当空一划.一挑,迎了上去,可他的两只眼睛却色眯眯地盯着林水娇那一对含情脉脉的美眸。
林水娇娇躯一收,剑转当空,“唰”,又是一记横切,削向对手的右肋。
大福左腿向前迈出半步,左手指至头的上倒,右腿一收,一招“倒挂金莲”,宝剑倾下挡出,人呈“金鸡独立”
之势。这一动作即优美又自如,顿时招来了在场众人的喝彩声。
一旁观看的唐然默默点首,看得出,这个大福是个使剑的行家,每一招每一式都来的得心应手,就凭他刚才这几招,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恐怕是练不出来的。
唐然哪里知道,这个大福便是山东“风雷双剑客”中的一位,真名叫廖多福,另一位是他的李生弟弟,叫廖来福。
这二人的“雷雨连环剑”,在山东一带颇有名气,最最擅长的是兄弟二人双剑合壁。倘若二人联手,就连当今的“中原三秀”恐怕都难以对付。
十几招已过,林水娇突然加快了节奏。此刻,她的舞姿已不大讲究,使起剑来似乎有些锋芒过露,每一招每一式都隐含着杀机。
大福虽说剑法不错,但无任何心理准备,稍不留神,闪得慢了一点儿,只听“嘶”地一声,左助处被对方剑尖挑破,露出一道三寸长的暗红色血痕。
大福脸色顿时更变,向后急退两步,瞪大眼睛道:“林!”娘……你怎么……怎么动了真的?”
全场的气氛也随即变得紧张,人们还猜不出林水娇这一刻的真正含意。
见众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林水娇冲大福抱歉一笑,娇声道:“福大侠,适才是我的不好。我见大侠剑法精湛,舞姿创势如行云流水,一时兴起,便用快了几招,我还以为,福大侠不会在意呢。”
大福脸一红,急忙道:“林姑娘不必介意,刚才我大福不知道姑娘的一片心思,既然说明了,咱们不妨再舞下去。
林姑娘尽管尽情发挥,我留神便是。”
林水娇点了点头,心中暗树:“若论剑法,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不会伤我,只要我使出几记杀招,三哥便可看出此人的剑脉和武功功底……”
正当她忖思之际,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我看你们不必再舞了!”
随着话声,白影一闪,大厅中出现一位绝色天香的少女,身穿一件雪白的纱裙,往林水娇面前一站,林水娇顿时成了孔雀前的乌鸦,牡丹旁的野草。
全场众人目瞪地看着这位令人飘飘欲醉的少女,真以为是仙女下凡。
徐天怡半张着嘴。
林水娇气红了眼。
唐然则皱起了眉头,他已看猜,这位白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欲杀未成的霍云婷。
他认出了云婷,云婷一时还认不出他,因为那天夜里,云婷只看清刺客是个和尚。不过,云婷知道一点,劫走霍冲的是两个女子,姓林,这就足够了,只要自己杀了林水娇,不怕那和尚不出头!林水娇见自己已不再引起众人的注意,心中忌火顿起,手指霍云摔叱道: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望花楼!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云婷冷笑一声,道:“姓林的,你若想知道我是谁,首先得问这只剑!”“剑”字刚出,大福手腕一震,手中的长剑已归了霍云婷。
大福没说话,两眼仍直勾勾地望着霍云婷。
云婷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想要命就走开点儿!”
大福“嗯”了一声,退了下去,回头一想,总觉得哪儿手对劲,又回头望着云婷。
唐然低声冲徐天恰道:“王爷,这女子擅闯王府,冲了王爷的兴,我想……”
徐天怡摇头摆手道:“哪有那么严重?这少女生得如花似玉,绝非粗俗之人,她要与林姑娘比到,就让她们比吧,咱们也正好开开眼界,嘿嘿……”
此刻,就听林水桥道:“丫头,你要与我比剑可以,但你可不要后悔!”
霍云婷冷哼一声,道:“本姑娘既然来找你比剑,就不会后悔。你出剑吧!”
林水娇咬牙道:“臭丫头!你别欺人太甚!”说着,轮起手中的宝剑,笔直刺向对手的咽喉。显然,她这是有意试探一丁对手的武功实力。
霍云婷一声冷笑,身子“嗖”地一个疾转,手中的长剑在半空划出一个极其优美夺目的银环,银环一个横飘,就听“当”地一声脆响,林水娇手中的长剑斜飞出去,“扑”地一下刺入大厅的主技中,入内七分。
林水娇呆呆地望着对手,半晌,双腿突地一软,跪在了地上,随后向左例一倾,卧倒在碧云婷的面前。
林水娇死了,咽喉处留有一道不大明显的寸长剑痕,因为霍云婷的剑锋太快,所以在林水娇倒地之后,鲜血方从她的颈前涓涓倘出,留下了一片殷红的血渍。
“不好啦!林姑娘死啦——”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长嚎了一声,大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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