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血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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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死生一线汉苗镇

北双陡地退了一步,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原来祈青青的小铜盒里装的竟是一条独角金蛇!

北双并不是害怕那条蛇,而问题是那条金蛇和他昨夜在骷髅谷里的见的金蛇一模一样,

全无差别。

五寸身长,姆指宽厚,全身金色,两眼赤红,头呈三角,长着半寸长的肉角,一阵腥气

发出……

“李兄,别怕,它不会伤你。”祈青青见北双害怕的样子,笑着说道。

北双定了定神,苦涩的笑了一声,启齿问道:“祈兄,这是哪来的?”

“祈青青把金角蛇放在手中,爱怜的抚弄着,笑道回道:“家师送我的。”

北双接着问:“令师是……?”

“金蛇骷髅。”

祈青青从怀中掏出一块糕饼,弄成—小块一小块,姿意不舍的喂着小蛇。

“什么?令师是金蛇骷髅?”北双吓了一跳,不自主的叫了起来。

祈青青点头,被北双吃惊的样子,搞得一阵迷糊,问道:“李兄认识家师?”

北双心里打了一个疙瘩,赶忙含笑说道:“不认识,但令师名震武林,如雷贯耳,在下

早闻令师威名。”

祈青青欢愉的笑笑,似乎是为北双知道金蛇骷髅的名号,而感到骄傲。

北双不由得沉默下来,心里直打转。

他想不到眼前的美少年是昔时魔头金蛇骷髅的传人,换句说话,就是他的仇人。

昨夜,单桂珠的爱马,被这些小蛇咬得一干二净,尸骸不存,北双心中不由然升起一股

仇恨之火!

但北双不敢怒形于色,他“自知量力”也!

祈青青低头惬意的掌玩着小蛇。

北双看了一阵恶心,两人停止了谈话,默默走着。

这时他们已走尽小道,迈上官道,路上行人已逐渐多起来,已接近汉苗镇了。

北双不禁加紧脚步,只要一到城镇,他便可脱离身旁的“危险人物”。

祈青青忽然说道:“李兄,咱走慢些。”

北双的心中不禁一紧。

“小弟真舍不得和你分手。”

祈青青收起小蛇,赶上北双,并肩走着,望着北双依依不舍的说道:“希望咱能有缘再

见。”

“我也如此。”北双吁了一口气,笑着说。心中却骂道:“下次再见时,少爷定把你劈

得稀烂。”

须臾,北双和祈青青已到达了汉苗镇外郊,汉苗镇是贵州通往中原的要道,扼住交通要

口,是两百里以内的第一大镇。

北双停下步子,朝祈青青含笑抱拳说道:“祈兄,咱就此分手吧!”

祈青青凝视北双好一会,才回揖说道:“再见!”

祈青青说罢,朝着反方向路走去,北双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哎!”

北双刚一转身,一条人影朝他撞了过来。

北双不禁心中一阵狂跳,身形踉跄不定。

“对不起!对不起!”

一条高大的身影,擦着北双身边而过,急速消失在人群中。

北双稳住身形,愤声骂道:“他妈的,不带眼睛的冒失鬼。”

北双整整衣衫,走进城门。

汉苗镇真不愧是大镇集,高宇危楼,并排齐列,连绵不绝,人影嘈挤,摩肩擦踵,街上

行走着满遍的汉人与苗人。而且放眼尽是荷刀背剑的武林人物,江湖术语黑话满天飞。

北双不禁有点担心,他现在的武功全无,天下皆知,万一给人发现,可不是玩的。

北双现在倒有点感谢祈青青了,由于他的一记,北双的额角用丝巾缠着,多少有点掩饰

作用了。

但北双仍是放不下心,在一间客栈歇息下来,以避耳目。

北双叫了一份酒菜,在房里独自饮着,心里暗自盘算。一俟天黑,买匹代步的坐骑,便

往天母潭出发。

北双喝得满脸通红,满腹辛酸事,一涌而起,真谓借酒浇愁愁更愁!

一壶满满的白干被北双喝得干罄时,北双已醉得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熟睡得像条死猪。

也不知睡了多久,时间一滴一滴过去,火辣似泼妇的炎阳,已变得娇暖柔和,黄昏已悄

悄来临。

北双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过量的黄汤,使他感到额角一阵闷痛。

“噢,是申时了,我他妈的还睡大觉,真不知死活。”

北双一看窗外灯光耀眼,暗骂一声;匆匆洗了脸,步出房间,走到掌柜前面。

“客官爷。”掌柜的迎着笑脸。

“拿上五两白干,半斤烤肉。”

北双向掌柜说道:“此地可有卖马的?”

“有,有。张三就是马经纪,上马二百两,中马一百两,客官爷,您是要那种。”

“上马?”北双简短了一句,伸手向怀中掏去。

“糟。”北双忽地脸色一变,暗叫一声。

北双只感怀中空空如也,罗萍送给他的珠宝,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对了。一定是刚才那厮,他妈的,狗养的杂碎。”

北双想到进城时,被一个冒失鬼撞上,原来是扒手。

北双此时真谓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客官爷。”掌柜见北双脸色一阵青说不上话来。

掌柜扶了一下老花眼镜,看着北双瞬幻的脸色,凭着他的丰富阅历,心知是怎么一回事。

“老兄,你留下你肩后的家伙吧。”

掌柜先前的笑脸忽地冻结起来,换上一副现实得可憎的脸孔:“也许能值几个钱,本店

从不做亏本生意。”

“不行。”北双一听掌柜的要他留下肩后的双剑作押,不禁脸色一变,本能的叫道。

掌柜的陡然老脸一沉,用力拍了一下柜台,阴声狠狠的说道:“你他妈的招子放亮点,

要白吃白喝,可要先打听打听这店号是哪个大爷开的?”

北双不禁怒火万丈,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拍桌瞪眼,龟孙子似的被人骂得狗血淋漓?正

想启门回骂过去,眼角瞥见了七八名腰插鬼头刀的红衣大汉围了上来。

北双想起现在的处境,不禁忍了下来。

八名头缠红巾的红衣大汉,个个胸宽腰细,面目阴森,且太阳穴高耸,一看就知是武功

极高,看样子,像是这客栈的保镖。

“不行也可以,那么小子你先闯闯我们红苗帮的八刀客。”掌柜的阴笑着,瞪着北双有

恃无恐的说道:“看看你是否够份量白吃我们一顿?”

北双不禁一忡怔,发不出声来,他现在真的是进退无路,面子丢尽不说,目前这难关如

何渡过是好。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钱而头痛,他现在真把那杀千刀的扒手

恨入骨髓,巴不得一掌把他捏得稀烂。

可是,现在想那有啥用?他必须通过眼前这道难关,而通过难关的路途,只有打败眼前

的“八刀客”,或者交出他的双剑做抵押。

北双绝对的清楚,他做梦也别想通过第一道路途,莫说是八方客,就是“半刀客”,他

也是螳螂推车——不够力。

那么,看来他该乖乖的献出他的双剑?

可是北双会答应么?

要知北双的剑柄上刻有“无虚剑”三字,普天之下,只要稍有在江湖上跳的人,都知道

堂堂江湖一鼎所用的兵器是“无虚双剑”,换句话来说,只要北双一交出双剑,那么他的身

份便完全暴露无遗。

事实上就算不是如此,北双说什么也不会交出他的无虚剑,这一剑,代表着逍遥翁的一

世英名,北双不愿意传到自己手里而使它受到沾辱,毁了他师父的威名!

“不能,绝对不能!”

北双冷冷的回道,虽是强敌压境,他抵死也不能交出无虚剑。

“很好,大爷也不勉强你。”掌柜见北双不答应,阴笑一声,朝着北双周边的八名大汉

颔了一下首。

八刀客立即围近北双。北双不自主的向后退。

此时客栈内满堂人影嘈挤,纷纷离开桌席,让开一场“战场”,胆小的早就跑了,胆大

的都留在一旁,等待好戏上演。

“依食呐呢,曼煞蹙蹙(你他妈的,你敢白吃!)。”一名大汉怒瞪着北双,吐着北双

听不懂的苗语。

北双鸭子听雷,一窍不通,茫然的看着那名大汉。

“喝。”那名大汉怒喝一声,一脚突地抬起,狠厉的勾向北双的小腹!

“哇!”北双压根儿没还手之力,惨叫一声,被踢得连翻带滚的撞在墙角上。

“叭。”北双偌大的身子,象断线的风筝,着实的摔了一记。

北双差点没晕死过去,只感小腹一阵刺痛,喉中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而且

额角上的伤处,撞在墙上,又裂了开来,嫣红的血再度缓缓流出,染红了祈青青替他包扎的

丝巾。

北双不哼一声,眉头皱也不皱的,猛咬着牙关,硬是挣起身子,两眼充满着愤怒的眸光,

丝毫不畏惧的瞪着那名大汉。

那名大汉忽地脸色一变,用汉语惊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北双下意识地往肩后摸去,脸色陡地一变,暗喊一声,完了!

他肩后的剑在他撞到墙壁时,落到了地上,并且紧包剑身的盖布松了开来,两把亮晶晶

的剑柄赫然入目,剑柄上的“无虚剑”,三字闪闪耀目。

北双考虑也不考虑的扑去——

“滚开!”

北双刚要扑到那双剑时,一声暴叱刺进他的耳膜,只感背后一阵刺骨之痛,整个身子又

飞了起来!

“碰。”

北双像一支中箭大鹏,碰然一声,栽在地面!

“他妈的。”

北双只觉全身骨架像似脱了节,痛得他直咬下唇,抖个不停,额角的血已流进他的双眼,

刺痛他的眼睛,使得他睁不开眼,但生性倔强的北双仍是忍着椎心之痛,强行睁开两眼,撑

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硬是带种的站了起来,而且是那么“不知死活”的又向那名红衣大汉怒

骂了一声:“你他妈的死蛮人,凶什么?”

北双死在临头竟还敢口出狂言,看得一旁的人暗暗心折,连道有种。

那名大汉像是不理会北双的怒骂,朝北双的双剑走去……

“兔崽子!你敢动它?!”

北双一见红衣大汉要拿他的兵器,目眦欲裂的怒叫一声,扑了过去。

“死。”一声暴叱传来——

“哇。”一声杀猪宰狗的尖声叫接着“共鸣”!

可是,这次惨叫的可不再是北双了,竟然是那名红衣大汉,那名红衣大汉抛绣球似的整

个身子飞起半天来个,碰一声,撞着顶板,又碰一声,跌在一张八仙桌上,一阵杯盘破碎的

乒乒声跟着响起——

可怜那家伙的小腹上,竟不知道被谁开了一个大窟窿,只见一绻绻的肝肠滚肚而出,沾

满了满桌和遍地。

那副“不得好死”的惨状,看得一旁的人心里真发毛。

“哇。”那家伙像是死不甘心的又嗥叫了一声,四肢一阵摆动,再也叫不出声来。

北双撩眼向出手救他的人看去!

北双不禁脸色一变,一颗心陡然急沉。

只见来人是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身材魁伟,面目阴沉,一双三角吊眼泛着一撮森气,

一看就知是一个心地阴沉的人,身上穿着一袭紧身的玄色的劲装,顶上头发却怪得令人叫奇,

左半边是红色,右半边是白色,披散在两肩,单这副样子,看了就叫人从心底里喊娘。

他手里提着两支像斧又像剑的玩意,约摸尺半来长,手握的地方有一个把柄,然后一尺

长的剑身,末端的半尺是一面泛着寒光的利斧。

“阴阳斧。”

一旁的观战者,有人惊叫了一声。

八刀客,不?该说七刀客中的一名红衣大汉,紧涨着脸,朝那名“怪人”骂道:“姓刘

的,你管哪门子闲事,你他妈的吃了熊心豹胆,敢插手找红苗帮?”

那阴阳斧充聋作哑,厉叱一声,单刀像黄龙出穴般的劈向那大汉的颈间,口中厉道:

“我*你妈个……哇。”

大汉骂声未歇,刀锋未到,忽地鬼叫似的一声,整个身子直喷两道血箭,坠落地下。

天,那家伙竟然脑袋搬了家,偌大的身躯,给活生生的劈成三截,肢首异处!

哀哉,那家伙的头颅像滚球似的滚到阴阳斧的脚边,阴阳斧嘴角勾起一丝残毒的笑意,

一抬脚,朝那连向他的“下部”说声再见的机会也没有的头颅踩下……

“喀嚓。”一声脑盖破裂声,带着一片脑浆和血水喷激而起。

“妈呀”一名“观战者”登时昏了过去。

北双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剩下的六刀客不禁变成了“金鸡独立客”。只见他们个个像中了邪,着了魔,变成了僵

直的“硬汉”。

“死。”一声冷冰得不带人味的暴叱,宛似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鬼叫,阴阳斧像幽灵似的

身子一长,两斧一阵挥动……

“哇,哎——”六声“鬼叫”随之而起。

接着六条身像抛绣球似的此起彼落。

但见那六名“硬汉”压根儿手也没还,变成了“死汉”。共同报销,“同舟赴池”向地

下的老阎报到去了。

空气骤地像结冰似的凝冻起来,一丝粘粘的血腥缓缓升起。

客栈内的“旁观者”个个张口结舌,也变成了‘硬汉”,但却微微的抖着!

“我的妈——?”

一声惊叫,那些“看戏者”像见了鬼似的拔脚便逃,两手抱着头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那副样子生怕他们的脑袋也要被搬了家。

阴阳斧双斧猛地用力一砍,柜台被劈得屑木激飞,粉碎不堪。

“大爷,饶,饶命。”那名刚才神气活现的掌柜,现在却变成了龟孙子似的从柜台下爬

出来。

天气并不冷,他却直抖哆嗦不停,豆大的汗珠滴湿了已是破掉一面镜片的老花眼镜,两

眼里充满着“一见大吉”召唤的惊悸,牙齿打颤的声音可真够响,就像他的心跳一样,可真

够快。

“饶……饶……命……”

掌柜的两脚一软,跪了下去,头如捣蒜的直朝阴阳斧叩个不停,两手合什的“配合动

作”,直拜不止;呵,那副样子真个“带神”,只见他的额角把地都给碰了一个洞,血,正

从他的额角缓缓流出,老花眼镜也给砸断了,破碎的镜片也刺入他的额角。

“哇。”

一片斧影一闪而过,掀起一道血光。

半片脑袋飞出了门外,但见那掌柜的变成了“半头尺首”,鼻梁正中以上的脑袋被劈了

开来,真正的“脑袋搬家”,可“搬”得够绝。

掌柜的虽是一命呜呼,总算还能保有半颗头颅,相信他一定非常满足,可惜看不到他整

张脸的表情。

阴阳斧眼皮眨也不眨的,嘴角浮起一个快意的微笑,转身缓缓走向墙角的北双。

北双的心不禁的一跳。

奇了,阴阳斧救了北双,可是北双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欢愉的神色?

原来北双和这位阴阳斧的“老相识”。

阴阳斧刘善洲本是苗疆异族之人,远在三年前只身凭着两支利斧,傲闯中原,曾在江湖

上掀起—片波涛,披靡一时。

其手段作风,不但残酷得令人发指,而且他杀人不眨眼,除了一个“死”字,一句话不

说,于是武林人物又给他一个外号叫“死斧”。

北双那时刚十七岁,在河南“龙安”客栈撞上了这家伙。

适巧有一个叫化子吃饭付不出钱,和北双现在的情形约摸一样,被客栈里的保镖打得死

去活来。

北双血气方刚,看得过不去,正想出手,阴阳斧却比他早了一步。

阴阳斧除了一个“死”字外,一句话不说,把客栈的掌柜、伙计、保镖,杀得一个不存,

而且没有一个不是脑袋搬了家,便是横尸两断,半个活口也没有。

北双虽是赞赏他的侠义之风,但却不敢敬同他的残忍手段,挺身而出,说了一句阴阳斧。

阴阳斧半声不哼,两斧一抡,不由分说便劈向北双。

这次阴阳斧可走了眼,不出五十招,便被北双双斧撤手,而且一剑穿过他的左胸,可是

阴阳斧却哼也没哼,而且眉皱也没皱。

北双不禁暗暗心折,不油然生出一股英雄相惜之感,破例放了他,而且还给他两颗小还

丹治伤。

阴阳斧连声谢也没有说,扭头便走,从此匿迹中原,北双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想不到北双会在此碰上他。

难怪北双会心沉如石,连道完哉!

此刻阴阳斧面上毫无表情,阴沉沉的像是死了娘一样,缓缓的,一步一步的朝北双走去。

北双一咬钢牙,两眼射出一丝坚定豪迈的眼光,脸上呈着一片视死如归,凛然大气,挪

着踉跄不稳的脚步,一步一步迎向阴阳斧……

两个面对面的停了下来。

阴阳斧两眼透着令人发寒的森气,直勾勾的瞪着北双,一句话也不说。

北双也两眼直视着阴阳斧,非但毫无畏惧,而且嘴角还噙着傲然,而看起来是那么潇洒

的微笑,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阴阳斧。

阴阳斧缓缓的抬起双斧……

北双仍是微笑着,像是揶揄而轻蔑的瞪着阴阳斧……

“刷。”一片斧影疾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