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
聂风,步惊云!
这两个难得成为知己的生死之交,为了保护神州大地,不惜沦至互相残杀的境地。
江湖中人遂为风云建碑立像,以纪念这两个令人痛惜的神话。
而中原与东瀛一战这后,武林几近死亡!
但,武林本身就是一个不灭的神话,当无数寒暑过尽,新的纪元又从死云中诞生……
新一辈的后起之秀,大家都极度渴望成为——武林传奇!
在风云销声匿迹的第十二年……
那是一人凄厉的雨天……
山脚下一片荒芜的原野!
“轰隆——”
一道闪电如银蛇般闪过阴沉沉地天空,天边,暴雷震耳欲聋。
在闪电划过的刹那,照亮了暴雨中的荒野一座孤单单的亭子!
不!
亭子并不寂寞,孤单。
因为,陪伴它的人很多!
亭子中一共有八个人,八个手捧剑的彪形大汉!
奇怪的是一一一
他们的额上都刻着一个字:
狗!
亭子两旁,人更多一一数以百计!
头戴斗笠,身披雨蓬,看不清他们的面门,却能明显地觉到他们身上所透出的杀气!
杀气很重。
雨虽然很大,大如瓢浇,却浇不掉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亭中,一位长发披肩大汉,缓缓地道:“这里正是通往山上决战地点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十堂人马死等在这里,即使阻不了他,也可以消耗他的功力,让门主更紧握胜券!”
一位身魁体壮的大汉望着亭外的雨帘,略带焦急与不耐地道:“对了!何以青木与飞叶两位堂主迟迟未到?”
他的话音刚落,雨帘中便远远飘来一个声音:“各位堂主!”
声音很急,但身影却来得更急,
——如正划过雨空的那道闪电!
闪电照亮了这闪电一般疾急的身影。
他的额上,同样刻着一个“狗”字。
他的脸上,却是布满了惊骇欲绝!
声音发抖:“他……已经从山下……来……来了!
他的声音发抖,但人已经倒了,倒在雨地里,一动也不动,是被他身后远远射来的一股雨箭击倒的!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划过雨空,飘然落在他的身旁。
白影披着雪白的雨衣,雨帽很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的鼻端和嘴唇,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条长长的铁匣!
“混帐,他已经来了!”
“兄弟们,上!”
亭子里的大汉们同时飞身射向雨中的自衣人,亭子两侧的人也如影随至。
但,他们都在离白衣人两丈之外停住了身影,凶凶地盯着白衣人!
白衣人缓缓地道:“狗?额纹狗字,也只有无二那样的人,才会施用如此苛刻的酷刑;你们想必是他的门下吧?”
声音很冷!
站在前面的那名大汉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
“猜对了!我们是‘独一门’十大堂的人马,如果你想与我们的门主决战,就先让我们称称你有多少斤两吧!”
白衣人微微皱眉道:“好狗不拦路,恶狗拦路头!你们这样做一定不是无二的意思!”
那名大汉点点头道:“不错!一年前你封了门主的强道初剑,他便坚守诺言,不再杀人!”
那名大汉身后的一名大汉接口道:“正因为如此,本门所有的发展都完全搁置,收益锐减,这样下去,独一门只会在武林除名!”
白衣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所以,你们今日便想先下手为强?”
为首的那名大汉冷喝道:“废话少说,来吧!”
白衣人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右手戟指轻轻一挥,射出千道雨箭,飞向人群。
众大汉们正欲拔剑,但剑只抽出剑鞘的一半,便全部被雨箭射中前额那个“狗”字,身躯便如中了邪魔一般,动也不动,姿势各种各样,滑稽至极!
但他们的眼中流露的是同一种神色一-惊骇欲绝!
白衣人冷冷一笑,陡然拔身,快如流星地飞过众大汉的头顶,转眼消失在茫茫的雨帘里……
雷声轰鸣,闪电掣空,暴雨依旧。
远远的,雨帘中十分火急地奔来两名持剑的大汉,他们的额上,也都刻着人“狗”字!
奔在前面的瘦长大汉,摹然上住了脚步,声音有此发颤地道:“啊?飞叶堂主,你看!”
他身后被称作“飞叶堂主”的矮胖大汉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密密的雨帘中,百多名彪形大汉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雨地里,浑身早已湿透,眼睛一动也不动,各都张大着嘴巴。
半晌,飞叶堂主才回过神来,吃惊地道:“青木堂主,他们不正是八大堂主,及他们的手下吗?”
瘦长大汉原来是青木堂主,他茫然不解地道:“他们一百四十多人,为何全部呆立在此,动弹不得?”
飞叶堂主走近一名堂主,仔细地看了看道:“他们的剑欲拔未拔,似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受制的!”
青木堂主微微颁首道:“看来对方带来的人马的确不少!”
飞叶堂主惊骇之色更显浓重,道:“连八大堂主也被封住了全身穴道,显然可见来者尽属高手!”
青木堂主沉吟着道:“不!我看并非点穴这么简单!”
说着指了指其中一名堂主的前额,道:“你有没有看见他们额上浮现着一点蓝气?这是一种比点穴倍为深奥的武学!”
飞叶堂主微微一怔,喃喃地道:“莫非……是传说中的一一凝无空间?”
顿了一顿,又道:
但据说当今武村中,只有一个人懂得使用‘凝无空间’!难道……这是一个人所为?”
青木堂主肃客道:“传闻‘凝无空间,是以一种特殊的内力,封锁对方神经中枢,令其不闻不见不动,如同神游另一空间之中!只要三个时辰后,蓝气冉褪;对方才能从瘫痪中回复正常!”
飞叶堂主沉重地道:“看来,我们都太低估了门主这次的对手!”
“......”
青木堂主沉默不语……
雨,越下越大。
雨中,高高矗立着两座石像。
石像前的空地上,插着一把剑。
一把奇特的剑!
剑身的四分之一插进了地面,锋刃无暇,雨虽然下得大,但剑身却滴水未沾,整个剑身射出银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数丈内的景物。
剑的奇特,主要是它的剑身成弯月形,离剑尖三寸处,镶着三个铁环。
此时,一根三尺长的竹枝正套在三个铁环之处,竹枝的一端,插入地面数寸。
暮地,一座石像后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来,借着剑光可以看得清,是一个满头白发、手中举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的小男孩!
他缓缓地走向石像前的剑。
但在离剑尚有一丈之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双眼一瞬地盯着剑身……
良久……
剑的前方五丈处,一座小茅棚里传出一个尖尖的声音:“师父,你瞧!那个白发小子又来了!”
茅棚里席地盘坐着一名神色威严的大汉。
只见他双目精光暴射,剑眉直插入鬓,一幅霸气十足的样子。
在他的身侧,站着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少年,他的额上也到着一个“狗”字,双手抱着一个乌黑的弯月形剑鞘,就知道是雨地中那柄怪剑的鞘!
而这个尖尖的声音,正是从这个鼠目少年的口中发出的。
威严大汉双目冷冷地盯着雨中看剑的白发小男孩,没有答活。
鼠目少年又道:“师父可还记得,年前的天山论剑,这小子己远远地看着那场论剑?三月前的试剑大会,他也不请自到!奇怪,怎么每个有人比剑的地方,便会如鬼魅般出现,从不错过?”
威严大汉仍是一语。
鼠目少年继续道:“但师父今日的这场强者剑决,这小子怎有资格旁观?不如让弟子去赶走他吧!”
威严大汉冷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你以为自己的能力,可以赶他?”
这回轮到鼠目少年不语了,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脸不悦之色。
威严大汉冷声道:“看清楚他的眼睛!”
鼠目少年一怔,呐呐地道:“眼睛?”
威严大汉稍稍颔首道:“他一直盯着眼前的剑,已经有半个多时辰没有眨动眼睛,一望而知,他的眼中,只有一一剑!”
鼠目少年忙向那雨中的自发小男孩望去。
威严大汉斜瞥了一眼鼠目少年,道:“这小子年纪虽轻,可能比你更懂剑!”
鼠目少年收回目光,盯在威严大汉的脸上,满脸不相信之色,似乎想从威严大汉的脸上找出他这样说的理由。
威严大汉的冷冷一笑道:“宝剑易得,伯乐难求!如此懂剑的剑中伯乐,此战如果没有他的旁观,本免太寂寞了,就让他留下来吧!”
鼠目少年不语……
半晌,鼠目少年望了一眼威严大汉道:“师父,雨越下越大,看来你约战的人不会来了。”
威严大汉充满自信地道:“绝对不会!如果他不来赴约,我就可以再拔剑杀人!”
鼠目少年沉默了半晌,又道:“师父,约战时间已经到了,相信你的对手不会来了!”
威严大汉冷哼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不会来?十大堂主背着我阻拦他赴战之事,莫非你也有份参与?”
鼠目少年闻言一惊,变色道:“啊?师父,你已经知道了?”
威严大汉猛然抬起乎来抓住鼠目少年的衣领,冷笑道:“嘿,这个世上,能够瞒骗我的人已经不多了。能成为我对手的人,又岂是你们所能对付的?十大堂主不知好歹,擅作主张,就让他们自讨苦吃吧!”
说罢,抓住鼠目少年衣领的手轻轻一送,鼠目少年便一个趔趄,“扑通”一声翻倒在地,半晌才爬起身来,拾起地上的剑鞘,道:“师父,你说的对手……既然如此深不可测,为何不招揽他,共图霸业?”
威严大汉苦笑道:“招揽他?不可能!”
鼠目少年媚笑道:“师父,这个人与你决战,不外乎是想扬名立万而已!如果他肯与我们合作,相信不出三年,势力就可以媲美当年的雄霸!”
威严大汉神色黯然地道:“他并非像你所想像的如此简单,这一战,关乎一个故事。”
鼠目少年好奇地问道:“什么故事?”
威严大汉叹了一口气答道:“我的故事!”
顿了一顿,又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投身本门的人,都要在额上刻一个狗字?”
鼠头少年摇头表示不知。
威严大汉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起来,似乎陷入了亏段苦涩的回忆中,喃喃地道:“我们娘亲,本是一名歌妓,而我爹叶南则是一个帮会的小头目,二人一见钟情,旋即就打得火热,很快便已经双宿双栖……
“如烟,这个玉佩送给你!”
叶南从怀里掏出一块缺了一半的玉佩递给如烟,紧握着地的柔美,深情地道。
如烟望了望心上人年轻英俊的脸,然后看着手中的玉佩好奇地道:“很别致呀!南哥,这个玉佩怎会只有一半?”
叶南从颈上取下另一半块玉佩,微微一笑道:“因为它本来就一分为二,另一半挂在我的身上。”
如烟偎进叶南的怀里。娇声道:“南哥,你待我真好!”
叶南抚着如姻的秀发,道:“以后珠联壁合,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花月情浓固然好,但半年之后,当浓情转淡,结局却是非常残酷,尤其如烟此时己有了身孕……
一日,叶南回来一进门就收拾行李,一言不发地背着个包袱就往外走。
如烟一把拉住他的手,哀求道:“南哥,你一要走!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你教我以后怎么办啊?”
叶南猛地一摔手,“啪”地一记耳光击在如烟白皙的脸上。
如烟的脸上立时肿起五道红红的指印。
叶南声色俱厉地吼道:“呸!干我何事?烟花地所玩的只是一场游戏,”谁叫你这样认真?”
如烟跌坐在门边,眼泪汪汪地望着叶南。
叶南继续吼道:“何况我怎么知道你腹中的骨肉,是不是你与其他恩客的杰作?”
话虽如此,可是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分手的藉口,噩运的不单是如烟,还有她腹中的婴儿!
叶南走后第三天,如烟便抱着肚子满屋打滚,惨叫连天。
幸好隔壁有位好心的接生婆,颠着小脚过来帮助如烟,令她顺利地产下了一个自自胖胖的小男孩。接生婆抱着小男孩,问床上脸色苍白的如烟道:“如娘,你准备替你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如烟想都没想地道:“叫他‘小狗’!”
接生婆一愣,道:“小……狗?”
如烟用力地点点头道:“对!他是被他父亲信手遗弃的一条狗!他根本就不配有人的名字!”
想到这里,威严大汉低头悠悠叹了口气,道:“娘亲恨爹,更恨我连累她,‘狗’这个字,正是她心底最恨的发泄!但我不恨她!她其实也和我一样,是被我爹遗弃的一条母狗!”
鼠目少年如梦方醒一般,拍着后脑道:“哦?原来……师父也有一个乳名,唤作……小狗?”
“住口!我不是狗!”
威严大汉声嘶力竭地狂吼道:“我!不!是!狗!”
声震云霄,连茅棚顶上的茅草都被震得纷纷扬扬,飘落一地。
鼠目少年慌忙疾退几步,双手捂住耳朵。
威严大汉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又重陷入回忆中一个小男孩头的低得差点插进裤裆,目不斜视地匆匆走着。
他身后传来阵阵怪笑,嘻骂:“嘻嘻!前面那个就是小狗了!”
“喂!小狗,吠几声给大爷们听听!”
两个比小男孩要高大得多的男孩赶上前,围往了小男孩,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小男孩翻身爬起,昂着头颅道:“我不是狗!我不懂吠!”
剃着平头的男孩咧嘴大笑道:“哈哈……你如今不是正在地上吠吗?”
另一个胖嘟嘟的大胖子双手叉腰,双眼瞪着小男孩,用命令式的口吻道:“快吠!”
小男孩几步走到大胖子面前,仰着小脸倔犟地大声道:“不!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狗!”
大胖子怒声道:“哼!你这条狗种竟然敢越吠越大声,去你的!”
说着,一拳击在小男孩的面门上,将小男孩打得翻了几个眼头,鼻青脸肿,口中流血。
大胖子与剃平头的大男孩相视得意地大笑,扬长而去……
威严大汉站在雨中,喃喃地道:“如是这样,‘狗’这个字,如同我身上的一个重担,为我带来无数的不幸,,直到我十二岁的那年......”
一天,如烟带回一个年轻的男子。
男子帮如烟收拾着行李。
小男孩缩在墙角里,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其实如烟的行李并不多,仅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她那把随身多年的琵琶。
如烟对小男孩视若未见,收拾好行李,便随着年轻男子向门外走去。
小男孩突然一跃而起,拉住如烟的衣袖,泪流满面地道:“娘亲,不要丢下我啊!”
如烟回头道:“小狗,你快放手,以后自食其力吧!”
小男孩仍紧紧拉住娘亲,不肯松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如烟。
年轻男子听到身后的争执声,又折回身道:“船快要启航了,别再拖拖拉拉的,走吧!”
如烟点点头,见小男孩还不肯松开她,便把另一只手上的琵琶交给年轻男子,一巴掌狠狠地向小男孩的脸上掴去,怒叱道:“畜生,给我滚开!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男人,你还要再负累我?”
小男孩被打得滚倒在地,但他马上爬起身来,抱住如烟的腿,大声叫道:“娘亲,求求你别丢下我!”
年轻男子见小男孩死命纠缠,怒从心起,“呼”地一拳击向小男孩的面门。
小男孩虽然机灵,但仍闪避不及,被拳头击中右颊,“碰”地一声摔出丈远,但他还要再次爬起,飞身扑向年轻男子,抱住他的胳膊,猛地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如烟微微一惊,厉喝道:“畜生!你竟然咬人?娘果然没有替你起错名字,你真的是‘狗,!”
年轻男子被小男孩咬得痛彻心肺,怒火大炽拼命一脚将个男孩踢进尾里,然后拉着如烟扭头就走。
如烟从颈上取下叶南送给她的那半块玉佩,掷向小男孩,道:“拿着它去找叶南,以后别再找我了!”
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喝道:“如烟,别理他,我们快走!”
说着,与如烟便去得无影无踪……
听了威严汉子的悲惨境遇,鼠目少年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威严大汉此时脸上木无表情,轻轻地道:“娘亲终于不顾而去,留下了我一人,不久,屋主也要把我赶走,无以为家的情况下,我被逼得流浪街头,每日都风餐露宿,饿了就捡食人们丢弄的剩饭剩菜,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条狗,一条流浪狗……
数年颠沛流离的生涯,更把我做人的尊严消磨得一千二净,对于被讥骂为狗,我己不再是那样在乎!
那日,我实在饿得发慌,路经一个大产家时,我看见一个仆人正端着一个盘子走过出来,他将盘子放在围墙边一只大灰狗的面前,便进去了。
我仔细一看,盘子里竟然有自花花的半饭,还有几个馒头,我忙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捧住那个盘子,像狗一样伏地在上,便狼吐虎咽起来。
那只大灰狗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退至一旁,但明白自己的晚餐被人抢了之后,便朝我张着血盆大口,猛扑了过来!
幸好我发觉得快,而且平时身子也特别灵活,忙一翻身,躲过大灰狗的猛扑!
我知道,如果我不让大灰狗死,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我的命一文不值,甚至连狗命也不如,我忙反朝大灰狗扑过去,紧紧抱住它的脖子,狠狠地一口咬在它的咽喉上,就像当年咬那个带我娘走的那个年轻男子一样!
大灰狗当时被我咬得断了气,躺在地上“呜呜”惨叫几声,一伸腿便死了。我正要端着盘子逃走,但围墙里面的人已闻声赶了出来。
一个仆人厉喝道:‘臭小子,居然连门的狗也咬死?”
另一个主人模样的中年人下令道:‘给我打!”
那几名仆人便朝我凶神恶煞似地朝我扑来,大打出手。
出于生存的本能,我也咬得他们‘哇哇’大叫。
这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拉着那个主人模样的中年人的手,撒娇道:
‘爹!旺财死了,你要给我另找一条狗呀!’中年人点点头,便朝那几个正痛打我的仆人喝道:
‘住手!’
那几个仆人打得正起劲,但无奈主人有令,只好无奈地停手了。
中年人又道;
‘旺财既然给他咬死了,就让他代替旺财吧!’自此之后,我便被这大户人家收养,成为他们的狗!
但当大户的狗,总比当流浪狗好,活到这个地步,我对做狗的生涯己习以为常了,心中仅有一个微未的心愿,只求有个栖身之地……
这段日子反而不太难熬,时光流逝,我终于长到了二十多岁,不少与我同年的人,早已成家立室了,我以为自己一生,也将会像狗一样过去。”
说到这里,威严大汉缓缓回过头来,看着鼠目少年,道:“你们额上的狗字,正好概括了我的前半生!”
鼠目少年恍然大悟地道:“想不到独一门的人,入门时必须在额上刻上狗字,原来是为了纪念师父此番痛苦!”
威严大汉却摆着头道:“错!人生痛苦只会刻在心中,怎么会刻在额上?我要你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我并不是狗,而你们,与我的剑却全部都是!”
话音刚落,右掌陡然后身侧一翻,一股雨柱便如疾箭般射在茅棚的一根木柱上“啪”地一声,木柱断为两截,茅棚也应声倒塌了!
鼠目少年暗道:“强道狗剑,以狗为名,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遂道:“师父,如此……听来,我们实在……比你当年幸运多了!”
威严大汉缓缓地道:“那段日子,我只视为一种锻练!”
说着,仰起头来,任由豆大的雨点滴在脸上,声音提高了些,道:“上天,并没有遗忘我!我终于遇上了他,那是我一生的转折点!”
鼠目少年心想:“提及当年旧事,师父益发喜怒无常,避远一点为妙!”
遂悄悄后退了五步!
威严大汉仍顾自言自语着道:“一次,大户的仆人们出外打猎,也带上了我这条狗。
其中一名仆人射中了一只苍鹰,苍鹰掉到山崖卞去下,那名仆人就命令我去替他捡回来。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我此时的反应及嗅觉,甚至比猎狗还要敏锐,当时我忙纵身跃下山崖,寻找苍鹰。
但……一不留神,赫然误踏猎产们所布的陷阶,向陷阱下坠去……
我低头一看,阶底插满了被削得锋如刀刃的竹子,一掉下去就会乱竹穿身,死于非命!
我慌乱之中,双手抓住了阶壁上一块凸出的石块,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我大声呼救,但呼救根本就没有用!谁又会关心一条狗?何况如此荒山野岭,那班仆人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只得竭尽已能支持下去……
但两日两夜之后,我的力气使劲了,浑身也开始不住地抽搐,我想我完了,双手一松,便向阶底掉去,闭上眼睛,但我似乎看见了尖尖的竹子插进了我的喉咙,甚至全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我后背的衣服,接着我便感觉如腾云驾雾一般,我已经被救出了陷阶之外。
我定晴一看,我面前站着一个浑身自衣、身背一个长长铁匣子的人,由于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面容。
我忙朝他跪下谢恩。
那白衣人却冷冷地道:
‘人必先具自救之心,才会被人所救,谢我?不必!’他的声音异常沉厚,仿佛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伊如长者!
同时,我感觉到他己转过身来,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但眼前的人,令我神为之夺!
出乎我的意料一一
他,原来只是一个比我更为年轻、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他的身材却相当高大。
最令我难忘的还是一一他的二双眼睛!
他并没有寻常人所拥有的漆黑的眼珠/他的双目淡灰而透明,宛如一颗水晶,仿佛蕴含着空明与智慧。
在他谜一般的目光内,我仿佛找到了光。
他看着我,轻轻笑了一笑,道:“我叫怀空,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想:“怀空?胸怀坦荡,万物恩怨,尽视为空,的确是人如其名啊!”
他仍在看着我,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又低下头,道:“我……有一个人们认为……与我十分相配的名字,唤作……小狗!”
他似乎有些纳闷,悠悠地道:“小狗?这个名字似乎并不配你!”
我一怔,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说“小狗”这个名字与我不配,盯着他“哦,”了了声。
他突然飞起拔空而起,道:“你看来已经饿了,我先给你找些吃的吧?”
说罢,便消失了踪影!
“小狗的名字并不配我?”
当时我想破脑袋,也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我方才明白,他第一眼看见我,就已经预知我绝不会是狗,而是——
人上之人!
那一晚,我便在树林之内,把自己的身世一一告诉了他。
从来都只有狗听人话,而没有人愿意听狗话。
怀空与众不同,他完全没有鄙视我的意思,一直坐在火堆这耐心倾听。
我们,就像一对一见如故的知己朋友!
不但,如此,他更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传了我三式剑法,然后在日出之前,便如一阵清风般离去了。
我凭着记忆,反复把那三招练习,也不知耍了多少次。
翌夜,我们又在树林见面。
我将那三式剑法用枯枝耍了一遍给怀空看。
怀空看后,称赞我道:“很好!你不但记忆力很强,而且在一日之内,已经把我传予你的这三式剑法融会贯通,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不由问道:“你早已注意我了?”
怀空点点头道:“嗯!在你身处陷阱的两昼夜内,我一直在暗中旁观,发觉你掌腿的持久力异乎常人,是练剑的上佳人选!”
说完,怀空将背上的铁匣取下,插在地上。接过我手中的枯枝,比划起另几式剑法,道:“我还有七式剑法,你好好的看着,习之防身吧!”
我便在火堆旁盘腿坐下,仔细地看怀空比划…
自这晚以后,怀空便没有再出现。
怀空,不单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是我的朋友,甚至是我剑道启蒙的师父!
所以他绝对不能成为独一门的人,成为我门下的狗!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我在树林里终于等到了怀空!
我高兴地朝他奔了过去,道:“怀空!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月,你终于来了!”
怀空浅浅一笑,拍着我的肩膀道:“你可否帮我办一件事?”
“为何不可?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万死不辞!”
怀空晃了晃右手中的长剑道:“替我杀一个人,一个死有余辜的人!”
我刚想开口,怀空又道:“你就用这柄剑,贯穿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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