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坠,残阳如血。
风,悠悠吹拂。树叶微微摇晃,除了在山峰顶上盘旋的苍鹰之外,一片宁静。
然而,山道上有人在疾飞,快得似一团迅捷的旋风。
眨眼,山道上又风消电逝。羊肠小道的叉路口,立着一位翩翩公子。
他就是刚才在酒馆里勇斗关外四冥的南宫公子。
他是姓南宫,但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姑娘,叫小翠,是南宫博的妹妹。
南宫世家虽然人丁稀少,不过女人倒不少,尤其是寡妇。
光南宫博这一辈,就有七个寡妇。
小翠是南宫博的妹妹,南宫博死在韩家堡后,南宫雪将尸体运了回去,结果引起南宫世家的极大愤恨,若不是有老太君压着,南宫家就要大举来韩家堡报仇了。
小翠从小就娇惯任性,因此决意来韩家堡找林南奎。
她女扮男装,日夜兼程,赶到盘龙镇,途中还和关外四冥的老四马笛打了一架,由于江湖经验不足,差点中了仲虚的暗算。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在酒馆里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忽地,她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于是便展开身形,拼命飞奔,想要甩掉后面的尾巴。哪知后面跟的人轻功也不错,始终没甩掉。
她霍地站住,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地来到。
自己跟前。
小翠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老跟着我?”
这跟来的人正是秦宝宝,他道:“我是一个要帮助你的人?”
“要帮我?”
“不错,你这次来盘龙镇,恐怕是为南宫博来报仇的吧?”
小翠一愣道:“你怎知道?”
秦宝宝笑道:“我一猜就猜到了,你功夫虽然不错,但江湖经验可差了。在聚英馆里,你就差点中了仲虚的暗算。”
小翠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道:“那在聚英馆里救我的人是你?”
秦宝宝听了,也不否认,道:“你要报仇,怎地就一个人来了?”
小翠道:“因为祖母不同意,所以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报仇!”
小翠又问道:“你去古草坪千什么?”
宝宝笑道:“搅局啊!我和林南奎有仇!”
“搅局?”
“不错,林南奎要开什么‘讨僵会’,我就是要搅乱他!”
小翠最恨林南奎,道:“那我也去!”
宝宝道:“好,不过,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小翠道:“那是当然!”
古草坪,是个开阔的平草地,位于一个山坡的顶部,中央搭了个高台,在山门的入口,则搭了个门。
此时古草坪已站满了人,看来“讨僵会”马上就要开了。
宝宝对小翠道:“你敢不敢跟我坐上去?”
小翠本就什么事都不懂,哪知一个“怕”字。
于是宝宝带着小翠登上主席台,此时林南奎还没来,宝宝就老实不客气地在门主大位上一坐。
小翠也同样不客气地在右边坐下。宝宝大声地向全场“观众”
打着招呼道:“大家好啊,近来有无大病?”
台下终于有人叫骂起来。
“这是哪个小混蛋?”
“他怎会坐到那里去?”
“莫非今天的主席是他?”
秦宝宝充耳不闻,干咳了一声,道:“开会的来齐了没有?
没有来的请举手!“
见没人举手,他连连点头,满脸堆笑地道:“好,好,都到齐了,这使我非常感冒!”
接着又是一场非常谦虚的开场白,道:“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来了就跟没来一样。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和你们说话的,讲起来就像对牛谈琴一般!”
下面的群雄一阵大哗。
有的哈哈大笑,有的破口大骂。看守大台的庄丁莫名其妙,赶紧去报告肖伯飞。
肖伯飞跑出来远远望去,他并不认识秦宝宝,忙对庄丁道:“快去喊林掌门来!”
说罢,他赶紧跳上台来,道:“朋友,你是什么人,还请坐到台下去。”
他想,既然来参加“讨僵会”,多半是师傅邀来的什么朋友,言语之中倒不敢怎么得罪。
秦宝宝一笑道:“你问我是谁?我妻妻弟妻弟妻,你要见了喊娘舅!”
肖伯飞一愣,心道:“这是什么辈分?”
他脑袋还没转过弯来,秦宝宝给小翠一使眼色。旁边的小翠用手一推。
肖伯飞没防到这招,一下给推到台下去了。
秦宝宝道:“哎呀,对不住,不过,怪你自己没站好!”
他倒有理了。
台下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秦宝宝更加得意,道:“既然大家兴趣这么好,我就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于是他绘声绘色道:“有老俩口很穷,卖柴买了两升米,装在坛坛里,很怕强盗偷,老是睡不着。
“一天晚上,老婆子听见门响,掐了掐老头子,道:‘老头,有小偷哦!’老头假装迷糊,道:‘不是小偷,是耗子,我家米坛盖得紧,没事!’刚才真是小偷进了屋,一听有米,就去摸米坛坛。坛坛里确实有米,他高兴得昏了,把衣衫脱下来,铺在地上,准备包米。
当他双手抱起米坛坛准备倒米的时候,发现衣衫不见了,原来是老头用长烟杆勾了去,小偷又忙把坛坛放下,碰出了响声。
老婆婆道:‘老头,是有小偷哦、你听,坛坛在响呢?’老头道:‘睡你的吧,哪里有小偷啊?’
小偷一听急了,道:‘怎么没小偷,不然我衣服哪里去了?’”
群雄一听,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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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一搅局。赶紧就有下人向林南奎报告去了。
这次林南奎广邀天下武林人物,意欲借除去“僵尸”的名义,彻底打垮金龙社。因此在盘龙镇以徒弟肖伯飞的家为基地,又包了镇上十几家旅馆,以做接待江湖各路人马之用。
此时,在肖家大宅,林南奎正在大摆宴席,宴请几位头面人物,不过这次没用五毒散。
一个是点苍派掌门无尘,一个是崆峒长老归真子,还有华山派的淳于通,泰山派谭富山。
另外他还邀了自己的几个好友,像大嘴巴傅堡,常红脖常端,此人是鸭形拳的掌门,因好和人抬杠,因此有了“常红脖”的绰号……如此等等一帮猪朋狗友。
现在,除了大嘴巴一路人马尚未回来之外,其他诸路人马俱已来此。林南奎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方面说明自己面子不小,另一方面说明“僵尸”多么招人恨。看来金龙社这次栽到家了。
林南奎在这边恭恭敬敬地陪几位掌门人喝酒,特别对无尘和归真子更是礼让有加。因为这二人名气大,武功高。
另几个都是草莽英雄,不耐烦林南奎他们厮厮文文地喝酒,都出去溜达了。
肖家大院种了不少桃树。泰山派的谭富山叹口气,问道:“我就是搞不懂,桃子为什么尖儿先红?”
华山派的淳于通自赋学识渊博,摇晃着胖脑袋:“因为尖儿得的阳光多些!”
常红脖摇头道:“不对,为什么罗卜长在土里,从没有见过太阳,反而那样红呢?”
淳于通一听,自己被堵了口舌,很不高兴。
谭富山又指着一株花道:“这朵花为什么比那一朵长得肥些?”
淳于通道:“这朵大约吃的粪水多些!”
常红脖道:“这越发不对了,你也没吃过粪水,为什么长得这样肥呢?”
谭富山听得哈哈大笑。
淳于通大怒道:“你敢骂我?”
常红脖道:“老子有理敢打太公!”
“怎么?你还想打我?”
常红脖道:“这么说,你也承认我说的有理喽?”
“谁承认啦?”
常红脖道:“你!我说有理打太公,你就怪我要打你,不就表示我有理而你没理?”
“放屁!”
“你放屁!”
两人越吵越凶,就要动手。
林南奎听得外面吵闹,赶紧出来看,见是常红脖和淳于通在争吵,忙大声喝止,道:“二位贤弟,怎么变成了小孩子了?”
常红脖和淳于通愤愤地互看一眼,止住了吵声。
无尘和归真子也出来了,正在这时,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林掌门,你快去看看,古草坪已乱了套!”
林南奎一惊,道:“怎么,有人搅局不成?”
他忙带着无尘和归真子等一大帮人赶到古草坪。
古草坪就在肖宅后面,林南奎一眼就看见秦宝宝在那里吐沫横飞地讲故事。
下面的群雄嘻嘻哈哈,怪笑不已。
林南奎大怒,道:“肖伯飞呢?怎么有人搅局他也不管!”
猛一低头,只见肖伯飞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他妻妻弟妻弟妻,我要见了喊娘舅,这该是我的什么人呢?”
林南奎气得一脚将他踢了开去,道:“他是你老子!”
说罢,飞身上了大看台。
肖伯飞忽地一拍脑袋,道:“对了,他妻妻弟妻弟妻,我要见了喊娘舅,那他不是我老子吗?”
林南奎跳到台上,目眦尽裂,道:“秦宝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他旁边的小翠可并不认识林南奎,但已和秦宝宝商量好,不管是谁,上台来都给他一掌,因此她举手便推……
她这一掌是有备而发,林南奎根本没防备,小翠内功不弱,竟将他也一掌推下台去。
台下群雄又是乱哄哄的一阵大笑。
秦宝宝笑道:“我的胆子不大,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怎么一见我就吓得跑到台子下面去了?”
忽地从台下跳上来一个道士,小翠又是一推。
那道士拂尘一甩,小翠竟没有推动。那道士道:“无量天尊,秦宝宝,你真的胆子不小!”
秦宝宝一看,原来是点苍派的无尘,便笑了笑道:“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又要多大的胆子?”
小翠见无尘貌不惊人,竟连推了两下没推动,不由又喝道:“给我下去!”
她使劲再一推,仍是没动。无尘看了看小翠道:“这位施主是谁,功夫好高啊!”
这时,林南奎又跳了上来。
秦宝宝笑道:“林掌门,你干吗?做蛤蟆跳吗?”
林南奎大怒,一掌就劈了过来。
小翠一听这就是林南奎,也感愤怒,又是双掌一推。不料这次林南奎竟像钉子一般钉在那里。
林南奎想将小翠带过来,但带了两带,竟也没带动,不由怒道:“你是何人,来赶什么混水?”
小翠道:“我是南宫世家的人!”
林南奎一愣。他做贼心虚,自害死了南宫博之后,一直怕南宫世家的人来寻仇,一听小翠是南宫世家的,以为南宫世家的人都来了,不由赶紧收了手,道:“你来此做甚?”
秦宝宝道:“你害死了南宫博,人家是来找你报仇的!”
林南奎一惊,怒道:“南宫博是和我师弟比武之时力竭而死,与我何干?”
秦宝宝道:“南宫博死时全身发黑,分明是中毒而死,他是比力,又怎会中毒?”
林南奎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秦宝宝竞审问起自己来,转念一想:“这秦宝宝十分狡猾,莫要让他故意将此事公开,好让南宫世家的人寻仇,此事倒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林南奎道:“就算南宫博是中毒而死,焉知是何人下毒?”
秦宝宝道:“逍遥床是你拿的,当然是你下的毒!”
林南奎道:“接触逍遥床的人多了,你和你爹既然能害死我师父,说不定就是你们父子下的毒!”
秦宝宝没想到他反咬一口,便道:“你要当长白派的掌门,路人皆知!”
“你父子谋害正派武林之人,是司马昭之心!”
“是你!”
“是你!”
两入倒像是娃儿拌嘴。
无尘一摆拂尘,止住二人道:“二位且慢,今日咱们到此是为了弄清‘僵尸’一案,其它的事暂且放在一旁!”
林南奎蓦地醒悟,心想,杀死自己儿子的仇人在此,和他爹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目露凶光,道:“小鬼,不管你如何狡辩,你都难逃公道。”
秦宝宝见他脸上杀机毕露,便往桌下一钻。
林南奎一记“劈空掌”打去。已不见了宝宝的踪影。
只听“哗啦”一声,这一掌将桌子打得粉碎,瘫在地上。
宝宝从另一头钻出来,道:“怎么,你辩我不过,就要杀人灭口吗?”
无尘急忙拦阻道:“林掌门,秦宝宝他既已到此,不如且听他说些什么。”
归真子也道:“此言有理!”
林南奎道:“此子狡猾异常,若是辩论,只怕三天三夜也辩不完?”
“阿弥陀佛,公道自在人心,岂容狡辩?”
随着一声宏亮的佛号,走进来几个人。
这声佛号,犹如晴空之霹雳,一下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林南奎和无尘等人急忙回头观望,只见门口当先站着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和尚,后面跟着十几个和尚。
那当先的和尚目光平和,却有一种博大凛然之气,脚步徐徐,却须臾之间就到了大台前。
此时尽管四周围满了人,要挤进来非挤一身汗不可,可这十几个和尚却不知怎么回事,竞轻轻松松地就进来了。四周的人一碰到他们,就如龙游大海一般,像浪潮般闪开一条路,随即又合了拢来。
宝宝一见这当先的和尚,不由暗叫一声:“阿弥陀佛,我有救了!”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的掌门,悟心大师。
林南奎一见悟心大师到了,心中暗呼糟糕,心道:“这老儿怎么迟不到早不到,偏偏这时候到呢?”
宝宝一看,也觉奇怪,转脸一看,立时恍然,原来悟心旁边站着的正是怪侠殷大野。
殷大野见了宝宝,挤了挤眼睛。宝宝一切都明白了。
宝宝一见悟心大师,便扑到悟心的怀里,道:“和尚大叔,你怎么才来,他们这么多人,都在欺负我一个,呜呜,你把他们都捏死了吧!”
这话说得归真子和无尘面上一红,心道:“欺负你的只是林南奎,怎么把我们都告了!”
悟心一向把宝宝当作心肝一般,见宝宝一哭,如何不心疼,只是见到无尘和归真子已一起向自己施礼,便只好也肃容还礼。
林南奎尽管肚里暗暗咒骂,表面上却施礼道:“悟心大师到此,真使在下篷荜生辉啊!”
无尘道:“悟心大师到此,莫不是也是为了‘僵尸’一案?”
悟心道:“不错,不错,听说这僵尸十分厉害,我把罗汉堂的十八罗汉都带来了!”
林南奎心想:“你哪是为了对付僵尸,只怕是对付我。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怕你包庇秦宝宝!”
想到这里,林南奎道:“悟心大师,这僵尸我们亲眼所见,是那秦英假扮,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悟心沉吟道:“是么……”
无尘和关外四煞道:“不错,那天我们在大相国寺确实见到了秦英!”
悟心道:“秦英是我的好友,当年是我把他安葬,怎么又会活转过来?”
林南奎道:“想那秦英必是诈死,瞒过了大师。”
悟心道:“秦英若是诈死,此举又有何意义?”
林南奎道:“秦英此举必有重大图谋,从他害死我师傅身上可见一斑。而且这事秦宝宝也有份,当初他曾偷上韩家堡,结果我儿子被人害死,家丁被人用‘震天掌’打伤,只要严加审讯秦宝宝,‘僵尸’一案不难破解!”
悟心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林南奎又接道:“世人皆知秦宝宝是大师之徒,大师望重江湖,料想不会偏袒徒儿?”
他话锋十分厉害,竟预先扣死了悟心大师。
悟心正要说话,忽听四周有人“哎哟”声不断。
台上之人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四周所有帮派的人忽然哀声四起,一个一个地相继倒地。
显然都是中了毒。
但在台上的诸人,以及林南奎一派的人,却都没事。
无尘赶紧跳下台来,查看众人的毒伤,再察看他们所用茶水,回头道:“这茶水中有毒!”
林南奎登时脸色煞白,在场众人的茶水都是由他供应的,这下毒的罪名岂不是要安在他的头上?
殷大野怒道:“这茶水有毒,林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林南奎急忙道:“此事在下一概不知,这些人都是我请来的,我怎会在茶水里下毒?”
悟心道:“阿弥陀佛,现在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无尘点头道:“不错!”
罗汉堂的武僧不等掌门人吩咐,已四下去救人,其中罗汉堂首座悟真道:“禀掌门,此毒十分怪异,属下无知,无法查明!”
悟心知道,悟真是识毒的高手,如果连他也识别不出此毒,看来这毒确实诡异。
归真子道:“林掌门,我看还是将所有的中毒者都抬到屋里去!然后再请人慢慢诊治。”
林南奎无法,只得叫肖伯飞带人将中毒者运回到肖宅屋中去。
望着这些人,宝宝高兴了,在人群中四处溜达,心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来和大哥作对的,毒死了才好!”
忽地,对面走过来了一个中年儒生,目光深沉。
宝宝一看,立刻认了出来,心道:“这不是在聚英馆里见到的那个中年儒生吗?”
中年儒生看见宝宝,拱了拱手道:“秦少侠,在下唐不行奉老爷子之命,特来相见!”
宝宝一惊,道:“你是唐门的人,来的这般快?”
唐不行轻声道:“我家掌门听说宝少爷遇到了麻烦,立刻飞鸽传书,要我相助宝少爷,因我听说林南奎要在此地开‘讨僵会’对宝少爷不利,所以是我在他们的茶水里加了一点佐料。”
宝宝惊道:“原来下毒的是你!”
唐不行笑道:“这林掌门栽赃宝少爷,着实可恶,我就以其人之道以治之。这里是解药,宝少爷待会给大家解药。就说是林掌门下的毒!”
唐门的暗器天下闻名,但毒药也是一绝!林南奎惹了秦宝宝竟牵出了唐门,是不是很活该倒霉?
宝宝笑道:“真有你的,这毒你是怎么下的?”
唐不行笑道:“唐门总有唐门的办法,宝少爷,你多保重,在下会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说罢,拱手一揖,便隐入人群之中。
宝宝想到师父、唐门的人都来了,再也不用担心,便哼着歌来到肖伯飞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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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宅虽大,但一下住进来这么多人,也吃不消,只得每个房间挤进十几个,床上躺不下,只有坐着。
他首先来到第一个房间,推门一看,竟是牛老二一行人。
秦宝宝一见他们就有气,喝道:“要解药的人,请举脚!”
这不是折腾人吗,站都站不起来,还举脚?
牛老二一见是他,只得陪着笑道:“宝少爷,你好!咱们现在实在没劲,这举脚就免了吧!”
宝宝看看旁边,坐着王姓青年,心道:“这人倒还有救!”
就拿出一粒解药给他:道,“这是解药,吃下去。”
宝宝帮王姓青年打败了大嘴巴,他一直挺感激宝宝,对他的话当然信得过,闻言将解药吃了下去。
解药一下肚,肚子里便“咕咕”一阵响,接着脸上的黑色渐退,力气渐复。
王姓青年跳下床来,躬身一礼道:“多谢宝少爷所赐的解药!”
宝宝点点头,道:“这里还有解药,你喂给他们吃!”
牛老二怒道:“你怎会有解药?”
宝宝道:“是林掌门发的!”
牛老二吃惊地道:“林掌门怎会有解药呢?”
宝宝道:“你真笨啊,林掌门给你们喝的茶,自然是他下的毒,所以他才会有解药。”
牛老二神色一懔,道:“他请我们来,干什么要下解药?”
宝宝道:“林南奎开这个‘讨僵会’,难道还会安什么好心吗?他明着要找出‘僵尸’,暗地里实际是想统治江湖各帮派,为他所用!”
牛老二等人听了面面相觑。
有一个人道:“那他们为何又给我们解药呢?”
宝宝道:“后来少林掌门带着十八罗汉来了,他眼见阴谋失败,才不得不故意卖好,说他有解药,否则的话,怎么喝了他的茶,就会中毒?中了毒,他又偏偏有解药?”
牛老二这帮人脸都绿了,牛老二道:“他奶奶的,林南奎这么狠毒,咱们本来是要帮他的,他竟来害咱们!”
另一人道:“牛二哥,这‘僵尸’跟咱们没屁关系,咱们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如赶紧回家去吧,别热闹没瞧着,把命丢在这里就不划算了!”
牛老二点头道:“不错!”
秦宝宝见情势正如预料中的那样发展,心中高兴,索性大方地把一大把解药给他们,道:“你们既然明白,就把解药分给别的人,再把厉害告诉他们,别让大伙无故地被林南奎利用!”
牛老二急忙点头,道:“多谢宝少爷提醒,我这就和大伙说去!”
宝宝点点头,一蹦一跳地出了门,进到另一个房间,眼睛一瞥,正看到大嘴巴也坐在那里,鼻梁中间还乌青一块。
宝宝一见他就来气,心道:“这家伙胆子可不小,竟还敢到这里来!”
当下,他笑嘻嘻地走进屋中道:“大嘴巴,你带伤来此,真是精神可嘉!”
大嘴巴恨恨地看了宝宝一眼。
宝宝道:“你要不要解药,别的人吃了解药,都正活蹦乱跳地走动了!”
大嘴巴一看门外牛老二他们果然已在走动,忍不住道:“既然有解药,我当然要吃啊!”
宝宝点点头,拿出一粒解药,道:“这药必须加点灵汁,方才有效。“说罢,突然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勺子,里面放着一个药丸,递给大嘴巴道:“快吃解药吧,迟了可要出人命的!”
大嘴巴见身上越来越黑,浑身无力,心中暗惊,见了药丸,不假思索,捧起勺子就喝。
忽地一皱眉,道:“这药怎么有股马尿味?”
秦宝宝放声大笑,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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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林南奎见众人中毒,也莫明其妙。在一僻静之所,他将、肖伯飞叫来,道:“这茶水里怎会有毒的?”
肖伯飞道:“这事弟子也莫名其妙!”
林南奎又问道:“今天,可有闲人接触茶水?”
肖伯飞正要回答,忽地一个家丁匆匆跑进来禀道:“禀庄主,中毒的人毒性已解,都纷纷出庄去了!”
林南奎一惊,带着肖伯飞急忙出来,只见群雄像流水一般往外走。
林南奎本来就是要叫这些人来壮大声势的,此刻怎能让他们走?
这时,迎面正碰上关外四冥,他忙迎上去道:“四位兄台,怎地毒解了,这就要走?”
关外四冥的老大仲虚阴阴一笑,道:“解药是林兄所赐,林兄何必明知故问?我兄台不死,赠药之情定当厚报!”
说罢扬长而去,另外三冥瞧着林南奎不住冷笑。
肖伯飞这次为了招待群雄,花费了不少银两,着实肉痛,见他们甩屁股就走,不由大骂道:“没事就来吃,有事就掉屁股,好酒好菜都喂狗了?”
这时,一个鼻青脸肿之人走了过来,道:“参见林掌门!”
林南奎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是大嘴巴,不由怒道:“我让你请人,怎地现在才来?”
肖伯飞又问了一句道:“你的脸怎么啦?”
大嘴巴嗫嚅了半天,才恨恨地道:“全都是秦宝宝这个小混蛋害的!”
林南奎强压怒头,沉声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大嘴巴道:“他们吃了秦宝宝的解药,全都解了毒!”
林南奎一惊,道:“秦宝宝怎地会有解药?”
大嘴巴瓮声道:“他说是林掌门给的,还说毒也是林掌门下的。要大家别再给你卖命了!”
林南奎切齿道:“秦宝宝这个小王八蛋,我要活剥了你!”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当下他又温言对大嘴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肖伯飞,你好好招待他!”
肖伯飞不情愿地带大嘴巴走了,一边走一边道:“你眼见秦宝宝在造谣,就不会制止他吗?”
大嘴巴委屈地道:“是牛老二他们传的活,我怎么制止?”
肖伯飞道:“你是大嘴巴,难道就没有办法?”
犬嘴巴恨恨地道:“以后我在路上、茶馆、船上,不管是哪里,逢人就说是秦宝宝下的毒,叫他有口难辩!”
造谣者多可怕!
肖伯飞这才乐了,道:“俺们的好酒好菜没白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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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南奎怒气冲冲地去找秦宝宝,找了半天没找到,回到客厅一看,秦宝宝却和悟一心大师、无尘、归真子,以及华山派的淳于通他们在一起。
林南奎怒气冲冲地道:“秦宝宝,你太可恶了,我非杀了你不可……”
殷大野站起来道:“林掌门,你是关外三省的盟主,讲话该有风度,怎地动不动就要置人于死地?”
林南奎强压火气道:“秦宝宝,我来问你,刚才给群雄解药的可是你?”
“不错!”宝宝承认得很干脆。
林南奎倒是一愣,道:“你怎么会有解药?”
宝宝用手扇了扇,道:“你太孤陋寡闻,我秦宝宝不但百毒不浸,而且也是解毒高手,这点小毒算得了什么?”
林南奎知道秦宝宝确实对毒药见闻极广,便怒声道:“那你又为何对人说毒是我下的?”
宝宝两手一摊,一副无辜样,道:“我可没这么说,有谁能证明?”
林南奎道:“现在人都走光了,还证明个屁?”
殷大野不乐意了,道:“林掌门,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常红脖抬杠道:“我家大哥怎么没有分寸?还有尺丈呢!”
悟心到此是为了解决“僵尸”一案的,不愿在枝节问题上多扯,便道:“此事究竟如何,以后再来查究,好在众人的毒已解,实是万幸。我看,咱们还是查查‘僵尸’作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大野道:“悟心大师所言极是,不愧是得道的高僧,比那些想做什么‘盟主’的野心家可强多了!”
林南奎脸色一变。
华山派的淳于通阴阴地道:“可是我听说‘僵尸’作恶乃秦英父子所为,不知大师又如何处置?”
殷大野怒道:“你是听说传闻,岂不知‘众口烁金’?”
淳于通又阴道:“‘僵尸’是秦英无疑,无尘和不少朋友都亲眼所见,可不是听说。无尘道兄,我说的不错吧!”
宝宝忽道:“如果真是我父子设计害人,我还主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刚才我也有很多机会逃走的啊!”
淳于通阴阴地道:“这正是你狡猾的地方,你知道悟心大师在此,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殷大野这时才注意淳于通,见他手持折扇,一副儒家打扮,但目光闪猾,显非善类。
悟心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诸位不必再争,眼下咱们就去大相国寺调查‘僵尸’一案。如果确有证据证明僵尸乃秦英假扮,秦宝宝又和此事有关,少林负责将他绳之以法!”
少林派的威望素著,而且这么说又是不偏不袒,众人皆没话说。
只有林南奎暗暗咬牙,又失去了一次打击金龙社的大好机会。
他心中恨不得悟心年老痰多,或者心肌梗塞,马上一命呜乎。
但悟心满面红光,毫无病态,似乎比林南奎更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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