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五凤朝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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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19回 三阵拼搏,终使奸谋付流水;一弹退敌,致令暗算枉费力

俗语说:赌博场内,钱大能压钱老二。江湖道上,又何曾不是如此。就像抬手不空郝必醉现在一样,他问清来龙去脉之后。先安排云海芙蓉马小倩几句,叫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他自己就开玩笑似地朝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面前一坐,轻而易举地就把性情倔犟的单凤起给硬逼起来了。这还不说,反而责问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暗地里拿了峨嵋派多少黑杵,还硬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瘸阎罗一手煽动的。以抬手不空郝必醉的怪僻行为,只要他的两只胖手分别按上瘸阎罗单飞和铁笔撑天仇金龙二人的后背,一动之下,轻则毁去单、仇二人的一身功力,重则当场就能追去他二人的性命。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也是老江湖了,在这种投鼠忌器的情况下,真不敢拿着嫡亲侄子的性命当儿戏,顿时也软了下来。

云海芙蓉马小倩一看郝必醉开的药方有效,为了解脱自己未来的夫婿小神童曹玉,她也来软的了。首先一晃娇躯,飘落到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的眼前,软中带硬地说道:“我叫马小倩,武林中人送绰号云海芙蓉。亲爷爷终南樵隐马慕岱,大爷爷神剑醉仙翁马慕起,师伯六指追魂久子伦,于爷爷抬手不空郝必醉。这几位老人家都经常教训我说;‘小倩子,赌博场内,向来都是钱大压钱二,江湖之上也是谁的拳头硬谁是大哥。’所以我就记在心里了。

小神童曹玉,是我马小倩的未婚丈夫,我怕他闯荡江湖时吃亏,就把这一套话教给了他。我尊敬你黑马铁鞭武财神是条硬汉子,也听说你单凤起的拳头铁硬,就千叮咛,万安排,叫曹玉碰见你这位黑马铁鞭武财神的时候,喊你大哥。怪只怪我云海芙蓉事前没打听清你的年纪大小,我要真知道你黑马铁鞭武财神都七老八十了,能叫曹玉喊你大哥吗?错就错在我马小倩一时大意,才引起这么一点小误会,现在改也不算太迟呀!”说到这里,点手向小神童曹玉命令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过来给单爷爷磕头赔礼!”

小神童曹玉应声过来,口称:“单爷爷!”跪倒给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行了大礼。趁小神童曹玉跪下磕头的一刹间,云海芙蓉马小倩还忘不了来几句硬的,低声威赫黑马铁鞭单凤起说:“老单头,我云海芙蓉马小倩从来没向任何人低三下四过,今天可是头一回,面子是给你姓单的留足啦。”哈哈一笑,弯腰扶起小神童:“今后咱们什么时候碰见了,保险都是好里好面的。今天当着这么多的人,你真要驳了我马小倩的面子,你就算给下辈子留下余殃啦,我非搅得你姓单的家败人亡不可!”

别看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那么倔,今天让云海芙蓉马小倩连软带硬一威逼,还真吓了一大跳。他黑马铁鞭武财神这块招牌再大再硬,也不敢和神剑醉仙翁、终南樵隐、六指追魂、抬手不空等人为仇作对。再加上小神童曹玉又是云海芙蓉马小倩的未婚夫婿,吓死他单凤起也不敢杀了小神童,让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的孙女当没过门的小寡妇。他硬是把一口怒气向下压了压,伸手扶起小神童曹玉,用涩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老朽愧不敢当。”

乌云压城城欲摧的一阵风暴,竟然在一阵嬉笑之中消逝了。钻天鹞子江剑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伸手从袋中取出一枚先天无椒派专门用作青蚨传书的青铜钱,一掰两半,先把一半青铜钱送到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手上,另外一半交给小神童曹玉,还点手唤过缺德十八手李鸣,极为郑重地向单凤起说道:“在下管教不严,让你老多受委屈了,江剑臣无限惭愧之余,断钱为约,不论是你黑马铁鞭武财神本人,还是你单凤起的子孙后人,只要有事情找到我们爷们头上,先天无极派准会倾全力相助!”交代完了,还深深地打了一躬。

,面子给的真够足了。要说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刚才的心中还有些不快,现在让江剑臣这么一敬,心中的愤恨真的全部冰释了,不光小心翼翼地珍藏起那半枚青铜钱,还弯腰谢过了钻天鹞子江剑臣。

钻天鹞子江剑臣为了释怨言和,当场以半枚青铜钱相赠,慨然以急难相助为约,到后来单凤起因为孙女的婚事,结怨洛阳铁琵琶父子,若非得到先天无极派的大力相助,一家数十口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峨嵋掌教司徒平一见自己精心设置的这一圈套,不光让钻天鹞子江剑臣给迎刃而解,还和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套上了交情。心头一火,决定亲自出场,以自己四十年的内功造诣,一百单八招达摩剑,以及碧波七绝剑法,还有秘密暗练的一筒五毒白眉针,和江剑臣誓决最后生死。

他暗示妻子冷酷心捧过他那口春秋战国时期铸造的霸镡剑。

这时,无垢、无尘站起身来。当年艺出峨嵋、中年削发出家的无垢、无尘,现已年过花甲。这两位僧人出场了。首先是无垢法师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无垢,师弟无尘,承蒙佛祖慈悲,剃度出家,本应四大皆空,六根洁净;奈当年学艺峨嵋,身受师门深恩,对本派之兴衰势不能坐视不管。江三侠乃人中龙凤,又千里远来,请容我们弟兄先敬酒一杯,稍尽地主之谊,然后再各以本门心得,互相一较短长。”说到这里,猛然操起桌子上的那个朱漆托盘,突然逼向了钻天鹞子。

江湖人常说:行家眼,如夹剪。钻天鹞子江剑臣只向这两个灰衣僧人扫了一眼,就看出无尘、无垢这两位法师各具一身超凡的功力,特别是下盘的功夫,更为精湛。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孤傲,虽明知来者不善,还是不肯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谢道:“承蒙二位法师厚爱,江剑臣受之有愧了!”

说完之后,毫不戒备地迎上前去。

三人一靠近,正好形成了一个品字。

无垢法师一声:“师弟斟酒!”

无尘和尚双手齐出,右手伸向了托盘中的锡酒壶,左手飞快地去抓托盘中的瓷酒杯。

想不到钻天鹞子江剑臣的手,比他可快多了,就在无尘和尚的手刚刚探出一半时,托盘中的那只瓷酒杯,早到了江剑臣的手内。

缺德十八手李鸣的眉头一展,女魔王侯国英的心也不跳了。

分站天山胖公沈公达两侧的小神童曹玉和云海芙蓉马小倩,一齐把脸扭向了沈胖公。

天山胖公沈公达眉开眼笑地告诉云海芙蓉说:“两个秃驴的驴蒙眼,让你姑丈给伸手摘下了!”

原来无垢无尘虽然是身入空门,却始终未放下手中的屠刀,称雄江湖之心也毫未减退。他们二人当然也清楚,光凭自身的功力,要一举毁掉江剑臣,真不太容易,想假借敬酒之名,趁江剑臣赤手空拳疏于防范之际,突然下手偷袭,无尘不光可以先把左手酒杯捏碎,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右手的锡酒壶还可以用它当作铁佛手直点江剑臣前胸的当门穴。这当门穴又叫血穴,乃人身九大死穴之一,一经点上,凭无尘的精纯内力,江剑臣势必当场倒毙。

另一旁虎视眈眈的无垢法师,也只消一翻手腕,就可用手中的朱漆托盘当作大盾牌罩向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当顶,配合师弟无尘,一齐向对方施以辣手。

不料他二人的这套鬼把戏,让钻天鹞子一眼就看穿了。别看江剑臣表面上疏于戒备,其实他的先天无极真气早就遍布了全身。何况江剑臣的一身功力,已到了精华内敛、神仪外宣、矫若游龙、捷似飘风、一羽不能加、虫蝇不能落的境界。面对无垢、无尘两僧人,早就本着彼不动、己不动、彼若动、己先动的打法,所以无尘和尚的左手刚刚伸出一半时,那只青瓷酒杯,早到了钻天鹞子江剑臣的手内。只要无垢、无尘胆敢轻捋他江剑臣的虎须,钻天鹞子只消一捏一甩,准会有碎成数十块的小瓷片,嵌入到无垢、无尘两僧人的肉体内,强逼他们不敢暗下毒手。

无垢、无尘两僧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一眼看出被钻天鹞子抢去了先机,顿时蔫然垂头,愣在了当场。

可能是江剑臣怜惜他们一身修为不易,又已落发受戒,故意给他们一个台阶,坦然一笑说道:“二位禅师真是出家修行多年,连慷他人之慨都不大舍得,干脆这杯酒我也不喝了!”说完之后,把手中的酒杯朝托盘上一放,故意飘身后退了。

无垢法师陡地脸变苍白,默默地将朱漆托盘朝身后的桌子上一放,一声不响地带着师弟无尘走了。

图穷匕首现。峨嵋掌教司徒平先向妻子无情剑耳语了几句,然后缓缓地站到了江剑臣的对面。

不等峨嵋掌教司徒平发话,钻天鹞子江剑臣已先发制人道:“江剑臣此次前来,一来奉现任掌门之命,二来领两位师哥口谕,只率领一徒一孙,前来了结你我私人之间的一段梁子,并请司徒教主回答我几句问话!”

峨嵋掌教司徒平故示谦和地微笑答道:“江三侠只管问来,司徒平有问必答!” 江剑臣单刀直入地问道:“尊夫人无情剑冷酷心趁敝派掌门武凤楼到处寻找东方公主之机,在河南虞城花木兰祠,设伏诱捕武凤楼师徒,才引起火神庙阏伯台一场大拼杀。首开战端是奉了你司徒教主之命,还是尊夫人自己擅自作的主张?”

听了江剑臣这一番咄咄逼人的问话,峨嵋掌教司徒平还真不好开口回答。这件事情当然是他的主意,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身为一教之主的司徒干如何敢勇于承当?只好采用丢卒保帅的办法答道:“这件事乃峨嵋五龙唆使拙荆所为,并非我司徒平的本意!”

江剑臣也知道他绝不会承认,只求将事情大白于在座众人的面前。接着又问道:“在许昌小西湖武林三狂的府上,贵派集后了令弟黑丧门司徒安,反正阴阳十八抓申恨天及封高、岳黑、焦一鹏等人,并勾结穷富二神、石梁三友、瘸阎罗单飞等,再加上幕后划策的尊夫人,共计十二名江湖好手,共同袭击江某的门下弟子李鸣一人,难道也不是你司徒教主的主意?”

江剑臣的这一嘴咬得真厉害,不管在座的众人如何倾向峨嵋掌教司徒平,要真是诚如江剑臣之所言,集中以上那十二名江湖好手去围杀缺德十八手李鸣一人,峨嵋派的所作所为,不仅卑劣,简直是恬不知耻了。

峨嵋掌教司徒平故意把脸色一肃,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江三侠的这一问,我司徒平还真不好回答,幸好江三侠也说出有我已故二弟黑丧门司徒安在场。他自从被贵派现任掌门武凤楼斩断了仅有的一条手臂,变成无手废人,无时无刻不存有报复之心。我司徒平要说这件事情是我二弟司徒安的主意,江三侠准会诬我为死人嘴中无对证。我能说出什么呢!”

峨嵋掌教司徒平也真够老奸巨滑的,明明严嘱自己的手下,到处寻找机会暗杀缺德十八手李鸣,又把罪责推在他那已经死去的二弟黑丧门司徒安的身上。

就在江剑臣刚想再次开口,继续揭露追问峨嵋派近二年来的阴毒丑事时,蓦地一声娇叱,已故黑丧门司徒安的遗孀勾魂娘子铁月娥,在终南樵隐马慕岱的陪同下,从一片珙桐树林之中出现了。

始终从容镇静的峨嵋掌教司徒平,一眼看见自己的亲兄弟媳妇铁月娥暴然出现,身旁还有天下第一神剑马慕起之弟马慕岱保镖,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无情剑冷酷心,一见勾魂娘子铁月娥来到,杀死三儿子司徒清的仇恨,陡然涌上心头。

她真不愧是一条长满毒牙的美人蛇,嘴里喊着“他二婶”,身躯已疾如迅风地飘向了勾魂娘子铁月娥,想杀人灭口。

勾魂娘子铁月娥未嫁黑丧门司徒安以前,就在西川路上闯出了不小的万儿,也是个心黑手狠、阴毒狡诈的女枭雄。她和无情剑冷酷心是多年的妯娌,哪能看不透冷酷心想杀她灭口的心意!她娇躯一闪,不光立即退缩到终南樵隐马慕岱的身后,还提高了声音向峨嵋太上掌门司徒玄哭喊道:“教主和我丈夫司徒安,可都是你太上掌门的亲生儿子,应该是咬哪个手指头都肉疼。我有真凭实据活证人,能证实我丈夫司徒安是无情剑冷酷心下令让瞽目飞龙焦一鹏下手暗杀的。当时是为了想借武林三狂的手杀死缺德十八手李鸣。请三位太上掌门,替我这个可怜的未亡人作主!”喊完之后,还放声大哭不止。

有终南樵隐马慕岱遮身在前面,尽管无情剑冷酷心恨得牙根痒,但也无可奈何。

无情剑冷酷心到底不愧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猛地一下子收住了自己的身影,扭头向峨嵋三尊禀道:“铁月娥窝藏奸夫,私吞巨款,且已勾引外援杀死了我儿子司徒清和巴山怒龙屠世仁。这臭女人的话,如何听得!我恳请三位老人家出面,要求马二爷将勾魂娘子铁月娥交给本派,由太上三尊亲自严加审问,好能辨明是非,谅马二爷总不会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淫浪臭女人,而自坠他老人家的清誉。”

无情剑冷酷心这条美人蛇,把这一番话说得合乎情理,让终南樵隐马慕岱不好意思再袒护勾魂娘子铁月娥了;不料又有两个人从那片珙桐树林之中走了出来,在场的众人惊奇不已。头一个竟然是峨嵋五龙之中唯一幸存者瞽目飞龙焦一鹏;后面的那个人,赫然是先天无极派硕果仅存的天山三公之首郑公道老人。

这一下子,场子内可开了锅啦。

只听天山大公郑公道用沉稳冷静的声音,向峨嵋派的三位太上掌门说道:“铁月娥刚才所说的话,一点不假。

贵派二当家的黑丧门司徒安,确实是瞽目飞龙焦一鹏奉了掌教夫人之命,用镔铁马扦突然下手点死的。目前在场子内能证实此事的,还有反正阴阳十八抓申恨天。希望三位太上掌门相信我郑公道的话,不必再去多事追问了!”

这几句话出白天山三公之首郑公道老人之口,任何人也不会怀疑。

黑丧门司徒安再不好,也是太上掌教司徒玄的亲生儿子,当然也是二太上司徒圣、三太上司徒贤的嫡亲侄儿。

如今得到证实,确实是无情剑冷酷心暗地所杀。

性情暴躁、狂傲阴狠的二太上鬼刀司徒圣,勃然大怒,一声厉喝:“来人,速将冷酷心给我废去功力,押回金顶华藏寺。胆敢拒捕,格杀勿论!”

鬼刀司徒圣亲自下的死命令,直吓得无情剑冷酷心玉容惨淡,娇躯乱抖,万般无奈只好把惊恐万状的眼光投向了自己的丈夫,要求他以掌教的身分,来挽救自己。

可怜她只瞟了一眼,就完全失望了。因为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一贯专好以沽名钓誉为能事的峨嵋掌教司徒平,就是有心想救护自己的妻子,也只能暗地里伸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指使杀害自己亲弟弟的人,他是绝不肯引火烧身的。所以,他也跟着把脸色陡然一沉。

别看峨嵋派的精锐骨干死去不少,但在外坛各坛口、内部各执堂、管事等人之中,还窝有不少江湖凶徒,收拾一个无情剑绰绰有余。当时就有三个和七步追魂冷铁心结有深仇的外坛坛主,扑向了无情剑冷酷心。

无情剑冷酷心吃亏吃在自己的青霜利剑没有带在身上,有心一咬银牙,凭着一双纤掌,先料理两个胆敢趁火打劫的仇人,又知道绝逃不出鬼刀司徒圣的鬼手十八刀之下。

最后还是三太上司徒贤有些于心不忍,喝出了一声:“且慢!”

阻得扑出去的三位外坛坛主身形一滞。

突然,又有两条其疾如矢的身影,从那片珙桐树林之内一闪而至。

无情剑冷酷心暗暗庆幸三太上偏袒自己,或许能保护自己过关。不料,一眼看出最后赶来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全晴神鹫石抱冰,另一个是和自己因醋海风波而结仇的女殃神石榴红。她那刚刚略微平静下来的心,马上又急剧地狂跳起来。

峨嵋掌教司徒平一看来人是武昌蛇山长春观已故老观主黄鹄道人的两个嫡传弟子,还认为石氏兄妹是来给自己祝贺六十岁生日大典的。心想:尽管马醉鬼和天山三老鬼联名传下武林贴,还是有人想捧我司徒平的场子。便想上前去打招呼。

恨死无情剑冷酷心的女殃神石榴红,可不管你峨嵋掌教不掌教了,一张粉面,气成了铁青色,冲着峨嵋掌教司徒平冷然一哼说:“请问你这位峨嵋大掌教,在你们峨嵋派内,是你司徒平当家,还是你老婆冷酷心说了算?”

一丝冷气,从无情剑冷酷心的心底向上直泛,知道又一件丢人难堪的事情出现了。

不知道细情的峨嵋掌教司徒平,心中一气,冲口而出:“当然是我司徒平当家!”

女殃神石榴红一跺脚说:“好!我相信你这位大掌教。

请你勒令你老婆马上把从我手中夺走的刘月卿刘二公子再交还给我!”

峨嵋掌教司徒平心下一愣,茫然问道:“石女侠,请恕司徒平愚笨无知,我真一点听不懂你的意思。”

女殃神冷冷一笑说:“让你司徒教主再聪明,也当然不能听懂我女殃神石榴红的意思。实话对你明说吧,可怜我石榴红年已四九,犹孤芳独赏,刚刚看中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心上人,就是古彭徐州泗水公刘广俊之弟刘月卿公子,不料被你那老婆冷酷心施展出狐媚手段,暗地里勾引上了,并还把刘二公子带到你司徒教主的鼻子底下,公开地比翼双飞。我们兄妹此次前来,就是要你司徒平来主持这个公道!”

乍然听完女殃神石榴红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诉苦话,场子中的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平素疑心最重的峨嵋掌教司徒平,听了女殃神的话后,再回味无情剑对待“刘月卿”的一切情景,越琢磨越大有可疑之处,心中一火,示意扑向无情剑冷酷心的那三名外坛坛主,赶快把冷酷心带走,省得再闹出更大的笑话。

成心想把局面搅成一锅粥的女魔王侯国英,哪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式“神鹰冲霄”拔地腾身飞起,半空中顺手抽出紫电软剑,随着飘身下落的一刹间,软剑陡化“龙门三叠浪”,迅疾凶猛地一挥而出。

喀嚓嚓三声轻响,场子中的地面上早留下三颗人头和三具无头尸体。

这还不说,趁着无情剑冷酷心惊慌失措、摇摇欲倒之机,女魔王陡然又贴到了她的右侧,左手闪电般的伸出,不光揽住了无情剑冷酷心的细腰,还顺便点中了她左肋之下的将台、章门两穴。

位于人体肋下的期门、将台二穴,都是晕穴,点中一个,都会晕昏过去,何况同时点中了两个,无情剑哪有不立即晕昏过去的道理。女魔王挑选的时机好,再高明的人物,也只看出冷酷心是见事情闹得太大,吓昏在女魔王侯国英的怀中。除去钻天鹞子江剑臣等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看出是女魔王点中了穴道。

峨嵋掌教司徒平忍不住心头的那把无名烈火了,“仓”

的一声,亮出霜镡宝刃,闪电似地扑向了女魔王侯国英,人未到,霜镡剑已凌厉向侯国英刺出。

司徒平是武林中的一代枭雄,江湖怪杰。他宁愿拼死当场,血溅五步,也绝不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老婆,当着这么多的人,被一个清秀俊雅的漂亮书生抱在怀内。

哪知他快,江剑臣比他更快。当!当!当!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大震,钻天鹞子江剑臣硬是凭手中那把一尺二寸长的短刀,连接了峨嵋掌教司徒平提聚八成以上功力的三剑。

极为难得的是,江剑臣为了防止被司徒平削断了手中的短刀,每次都是用短刀刀背,找上了峨嵋掌教的剑身龙骨。

这两个敌对派别中的首要人物,刚想一分再合时,八变神偷任平吾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住手,先听我老偷儿一言!”

他的这一声吆喝,还真有效,江剑臣和司徒平一齐都停下了手来。

八变神偷任平吾往当场一站,直眉瞪眼地向司徒平大吼道:“我任平吾领着徒儿上四川来,一不是向着峨嵋这盏灯,二不是冲着先天无极派这堆火,俺们师徒二人是想来逛逛峨嵋天下秀,瞧瞧乐山大佛爷。是你们峨嵋派的人,千作揖万磕头请我们师徒到你们这里作客的,不料好酒没喝上三斤,好菜没吃完两碟,反倒拿俺们爷们当冤家仇人对待了。”

说到这里,他又向在场的所有江湖人物,作了一个罗圈揖,无比严肃地说:“我任平吾虽被人称为八变神偷,可不是鸡鸣狗盗之徒,就连我身上的这一把老骨头,自信尚还有些分量。我清楚地知道,今天所有在场的武林同道,和司徒教主不是沾亲带故,就是至交好友,大概冤死俺爷俩,也没有人会向着我们,更不会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我只想当着大家的面,请问司徒教主一句话,就让我徒儿不配作你们峨嵋派的座上宾,起码也和你们峨嵋派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司徒教主为什么向我徒儿陡下杀手?只要你司徒平还不出个公道来,我八变神偷任平吾豁出一张老脸皮,情愿弯腰,作揖带磕头,也得请出马慕起、尚天台、郝必醉三位大人物,替我老偷儿来主持公道!”

女魔王侯国英够多么富于心计,决心帮助丈夫江剑臣把峨嵋掌教司徒平逼往死地。不等八变神偷任平吾的话落音,就含怒接口道:“我刘月卿是堂堂侯门贵公子,若非心感无情剑以真诚相待,焉肯卷入你们这种凶杀恶斗的漩涡!有话我也只能朝冷酷心一个人说。在下就此告辞!”

话未落音,早已挟起了无情剑冷酷心,向旁边的珙桐树林逝去。

当着峨嵋派的全派上下,和众多的武林同道,要真让刘月卿这个俊雅大男人拐跑了峨嵋掌教夫人,峨嵋太上三尊和峨嵋掌教司徒平还不得当场撞死。

激怒之下的司徒平,右臂一抖,掌中的那口霜镩剑,不仅剑身的前端颤如灵蛇,还发出了嗡嗡的震鸣之声,他决心大开杀戒了。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掌教夫人被掳,教主亲自出手拼命的时候,早有司徒平宠信的三位内堂执堂飞身扑击堵截了。

一心想把事情闹大的女魔王,一见有人堵截,抖手先把穴道被制的无情剑,抛给了勾魂娘子铁月娥,故意用掌中的紫电软剑,上刺那位身材最为高大的内堂执堂的眉心。

吓得勾魂娘子铁月娥一声惊呼,娇躯一颤几乎把手上的无情剑摔落地上。

于此同时,终南樵隐马慕岱也吓得脸色一变。因为这位老人家也看出那位执堂比女魔王的身材高大得太多,侯国英这一对面上刺眉心,自己的前胸,必然空门大开,马慕岱哪能不大吃一惊,但又挽救不及。

果然那位身材高大的执堂,桀桀一笑,掌中的丧门剑一立,当的一声,格开了女魔王侯国英的紫电软剑,左手五指如钩,一探之下,凌厉无比地向女魔王侯国英的右肩头抓来。

女魔王一见对方果然中计,微然一笑,柔肩一沉一甩,掌中的紫电软剑趁势用上了“孔雀剔翎”,一下子剖开了那位执堂的心房。为了不让死者的鲜血溅上自己,人也随这飘向了右侧。

另一位内堂执堂看见自己的同伙一朝面就惨死在这位公子哥儿剑下,一声怒吼,从右侧狂扑而上,手中的齐肩铁棍一压女魔王侯国英的剑身,左手立掌如刀,劈向了侯国英的右边太阳穴。

女魔王侯国英娇躯一晃,迅如狂风闪电,反而附贴在对手的左肩之后,紧接着玉臂一弯,一招霸王肘,狠狠地撞上了对方的左背肋后,不光撞得那一位执堂肘骨立时而折,并还陷进了内腑,眼见得也不能活了。

飞身堵截的三位执堂,一晃眼,三丧其二,吓得那位幸存者调头就跑,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

是时候了,钻天鹞子江剑臣飘身而上,堵在了峨嵋掌教司徒平的面前说:“直到这种地步,你司徒教主还忍心让你的属下作替罪羔羊吗?”说过之后,缓缓地收起了他的那把一尺二寸长短刀。

箭在弦上,势已不能不发。

峨嵋掌教司徒平脸色一变,右手一甩,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竟将他那口霜镡宝刃信手抛插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所有在场的武林人物,刷地一下子齐崭崭地站起了身。

三皇台下,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也好像凝结了。

峨嵋掌教司徒平从牙缝中吐出了一个“请”,随即将身形后退三步。

钻天鹞子江剑臣脸色一肃,左掌虚虚向前一引,也刷地一下后退了三步。

在场的人都知道,像江剑臣和司徒平这样的绝顶高手生死相搏;绝对不会有空门暴露,更不会八方游走寻找破绽,选取空门,择机下手。知道他们二人各退三步之后,都在提聚全身功力,接着就是强攻猛压,互相击破对方的防御。至于最后的强存弱亡,那就要看谁先气散功消了。

老奸巨滑的峨嵋掌教司徒平为了保存实力,一上来就采取了以逸待劳,决心不先下手攻击。

钻天鹞子江剑臣冷冷一笑,先天无极掌排空直入,人随掌进,掌及身随,首先发起了进攻。啪啪啪,一连三掌。

峨嵋掌教司徒平用本门中的达摩金刚掌硬接了江剑臣三招。

三掌之后,二人各向自己的身后退了三步,势均力敌,第一轮掌力难分轩轾。

钻天鹞子江剑臣双眉一轩,欺身又上,再一次迅猛无比地攻出三掌。

又是三声闷响传出,人影再一次暴退,还是一次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钻天鹞子江剑臣豪气大发了,一声低叱,身形第三度扑出,本身的先天无极掌力,也一下子提到了极限,又是.猛烈三掌。

这一次峨嵋掌教司徒平不光多退了两步,身形连晃,还用左掌按了一下右肋。钻天鹞子江剑臣一见胜负已分,护体先天无极功力一松,刚刚说出了一个“承”字,“让”字还没有吐出,意狠心毒的峨嵋掌教司徒平陡然发动偷袭,随着身形疾进,左掌挥出,右掌乘势斜功,闪电似地划向了江剑臣的左肋。

江剑臣心头猛震,自悔一时大意,落入司徒平这只老狐狸的圈套,钢牙一错,被迫双掌齐挥仓促迎敌。

两个人这一次的贴身拼搏,不光速度增加了一倍,猛烈的程度也增加了三倍。

一连串的爆脆响声传出,两个人影刷然一分。

峨嵋掌教司徒平右手掩住右胸,嘴角沁出了血丝。

钻天鹞子江剑臣手捂右肋,脸色泛青,头上冷汗滚滚而下。

显然是两败俱伤了。

做梦也想不到,厚颜无耻的峨嵋掌教司徒平,身形陡地一个侧旋,顺手抽起插在地面上的那口霜镡剑,一溜寒芒,裹着森森剑气,招化“弯弓射日”,直扎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咽喉要害。

司徒平以堂堂峨嵋掌教之尊,一连两次下手偷袭,实出于所有在场人的意料之外。

惊得女魔王侯国英和云海芙蓉马小倩娘儿俩一声惊呼,双双飞身而出。

好个钻天鹞子江剑臣,明知煞星照命,竟敢不闪不退,在司徒平的剑势笼罩之下,也确实无处闪退。他冒险用了招“日下藏钩”,让司徒平的霜镡剑贴着自己的头顶穿了过去,左掌一翻,招化“南山拒虎”,直劈峨嵋掌教司徒平脐下的关元穴,硬迫对方向后移退了两步,并以快到不能再快的手法,抽出了自己的短刀。

一刀在手,江剑臣精神大震,头一刀就用上了“六出祁山”,一片刀芒,凌厉无比地罩向了司徒平的全身。

可惜,他竟然把峨嵋掌教司徒平手中的霜镡宝剑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刃,给一下子忘记了。

双方的招势太快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过再看钻天鹞子江剑臣手中的一尺二寸长短刀,只剩下六寸左右了。

峨嵋掌教司徒平一招得手,心头狂喜,口吐一声厉啸,身躯疾剧逼进,贯足内力的霜镡剑气,激荡起一层寒光,一口气攻出了一百单八招达摩剑中的连环十五式,在猛烈的攻势中还暗含着神妙的变化。

这一轮连环十五式的猛攻强压,太厉害了,也太迅猛凶狠了,令人难测其锋芒,时时要透隙而入,使江剑臣在招架上极为困难。

面对司徒平这种卑劣无耻的打法,激怒得江剑臣人如怒狮,身似狂龙,一声冷哼之下,脚下施展开移形换位的步法,除去闪、躲之外,左手还不断地用“分云拿月”、“分光捉影”、“龙爪现形”手法,硬拿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剑身,硬扣其手腕脉门。

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包括老一辈的武林人物,无不看得目眩神移,意悚心凉。

不惜丢人现眼,一再采用卑劣手段,还是强攻不下,峨嵋掌教司徒平骑虎难下了。

达摩连环十五式攻出无效,急得他一声怪啸,剑法突然大变,一攻而为碧波七剑的第一式“日出海面”,直点江剑臣咽喉之下的天突穴。

江剑臣一声冷哼,干脆抛出了右手之中的断刀,身化“蹑空步虚”,闪避开司徒平攻来的一剑。

峨嵋掌教司徒平又是一声厉吼,手中的霜镡剑也发出了一阵嗡鸣,一连三招“碧波万顷”、“拨海寻鲸”、“怒海扬波”,劲气透剑而出,撒出了层层寒芒,袭向了钻天鹞子江剑臣。

江剑臣再次一声冷哼,不光施展开“蹑空步虚”身法,并用七星指还击了“飞星暗渡”、“云星闪烁”、“流星飞逝”三指。

贯足了先天无极真力的七星指,缕缕劲芒,撕破了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层层剑幕。

看到这里,憨大性直的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竟叫起好来。

峨嵋掌教司徒平脸色泛紫,牙关紧咬,“海市蜃楼”、“漫天风雪”、“滔天狂浪”又一次含愤出手。

钻天鹞子江剑臣有个特长,对手越厉害,形势越险恶,他越能从容冷静。身处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力可透山、恶毒奇绝的二十二招强大的攻势下,他的“蹑空步虚”轻功和先天无极指力也越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听他冷冷一笑,一连变幻了三种身法,闪避开司徒平的凌厉三剑,并还在间不空发的空隙中强行攻出“雾飞星跃”、“星月争辉”、“星芒点点”三指,硬把峨嵋掌教司徒平逼得后退了五步。拼搏到这种程度,峨嵋掌教司徒平清楚地知道,不豁出自己一条老命是不行了,剑身一颤,毒计陡生,先用一百单八招达摩剑法的最为厉害的夺命二剑“古刹钟鸣”、“金鼎三足”,把钻天鹞子逼得身形一滞,然后提聚出全身的功力,剑招陡地一改,使出穷一生功力精研出来的奇诡毒辣剑招“血洗黄龙”,还把暗藏在左手之中的五毒白眉针,用毒辣的“万蜂出巢”打法,一齐罩向了钻天鹞子江剑臣。

这就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的阴险毒辣处。按一般人估计,他身为峨嵋掌教,既然亮出了自己本门剑法中的精华,说什么也应该把最后一招“佛光普照”也一齐使出,绝不会中途改换剑招,而让人耻笑他有欺师灭祖之嫌。聪明绝顶、精于判断的钻天鹞子,也没有料到司徒平会突然变招,不惜身败名裂地使用出下八门的阴毒暗器五毒白眉针。 在这种骤不及防和极端凶险的情况下,功力再高的人,要想保全活命,实在不太容易,更别说乘机反攻了。

可独步武林的钻天鹞子江剑臣,偏偏就能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奇险之际,猛地一个大舍身,刷地向后一仰,先把自己整个的身躯平铺在地上,藉以闪开峨嵋掌教司徒平的那招“血洗黄龙”和“万峰出巢”的五毒白眉针。

这还不说,更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江剑臣竟能选择在这种时候向峨嵋掌教司徒平发动了进攻。

只见他两手一按地面,一式妙到毫颠的怀心脚,准确无误地踹在棋胜不顾家的峨嵋掌教司徒平的胸腔之上。

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先天无极真力,平常一脚之下,都可以开碑裂石,何况现在是急怒交加,含愤而发。

只喘得峨嵋掌教司徒平连声音都呼叫不出,就砰地一声,摔出去两丈多远,胸骨尽折,伤及了内腑。

功力耗尽的江剑臣,勉强提聚残余真气,在招演“鲤鱼打挺”刚刚翻身站起之际,蓦地一条黑影,势比闪电还疾,早扑到钻天鹞子江剑臣的身后,五指一拢成抓,一招“追魂拿鬼”直掏江剑臣的后心。

又是一个骤不及防,同样又是一招极为恶毒的凶狠杀招。所有在场之人都一致认为,就让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功力再为通玄,艺业再臻绝顶,在功力耗尽、骤不及防之际,也绝对逃不脱鬼刀司徒圣这凌厉的一抓。

女魔王侯国英,娇躯一颤,刚想扑出,却被徒儿缺德十八手李鸣硬给拦住了。

只见钻天鹞子江剑臣的身躯突然化为“斗转星移”,左手一招“星芒点点”,右手一招“慧星斜落”,上指鬼刀司徒圣的印堂,下点鬼刀司徒圣的气囊,以攻代守地硬逼鬼刀司徒圣后退了三步。

抬手不空郝必醉扯开嗓子怪叫了一声:“好指法!”

逼得鬼刀司徒圣更加羞刀难以入鞘了,牙关一咬,霍地抽出享誉四十多年的那把狭长鬼头刀,为了替侄儿司徒平报仇,他干脆连过去的鬼手十八刀都不用,出手就是恶鬼九式中的“鬼影幢幢”、“魂归地府”、“魄散九霄”三刀。

只见千层青虹,漫空刀影,凶狠地罩向了钻天鹞子江剑臣。

在鬼刀司徒圣的刀风狂啸中,功力消耗殆尽而又赤手空拳的江剑臣,不敢强行抢攻了,只好展开“移形换位”

步法,穿行在一片刀芒之内。

鬼刀司徒圣一见三刀无功,老脸一红,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功力一聚,又一连“鬼哭神号”、“魂落九幽”、“悠悠残魂”三刀。司徒圣当年既然能挤身列入神剑、鬼刀、生死脾之内,岂能是浪得虚名之辈!眼见嫡亲侄儿峨嵋掌教司徒平倒地不起,生死难保,轰轰烈烈地峨嵋大派,马上就要瓦解冰消,面对钻天鹞子江剑臣,所有的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恨不能立即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所以,每次出刀攻袭,无不倾出了全身的功力,顿使江剑臣再一次陷入了极端的凶险之中。

气得女魔王侯国英玉面煞白,狠狠地瞪了缺德十八手李鸣一眼,意思是埋怨他不该阻止自己扑出把丈夫接应回来。

缺德十八手李鸣苦笑了一下,低声向侯国英叫道:“师娘,我师父临出阵之前,曾非常严厉地亲口谕令我,不论在多么凶险危急的情况下,都绝对不准任何人出手。

他老人家决心要用一人之力,彻底摧毁峨嵋派。如今首恶已倒地不起,党羽也剪除殆尽,已形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之势。还请师娘三思!”

几句话说得女魔王娇躯抖颤,一腔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为了不让外人看出,她只好强自隐忍,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凄然叫道:“鸣儿,你的话虽然有理,可接完鬼刀司徒圣的恶鬼九刀,你师父势必累得旧病复发。都是师娘该死,让他种下了病根。”

说完之后,再也忍耐不住地流下了泪。

缺德十八手李鸣听师娘侯国英提起当年江剑臣在虎牢关力挫十一个江湖好手的事来,他不敢接腔了。

打斗场中,鬼刀司徒圣继三次七招之后,迅疾地又攻出来一刀“魂游望乡”。

逼得钻天鹞子江剑臣向左侧一闪。

鬼刀司徒圣刀走半途,陡然一变为“魔鬼抢尸”,刀撒千条厉芒,猛地压向了钻天鹞子江剑臣。

吓得所有在场之人无不“唉呀”一声,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想不到钻天鹞子江剑臣又一次大舍身,乘身形向后一倒之机,左脚电闪地蹿出,一招“浪子踢球”,正好踢中了鬼刀司徒圣的腕间寸关尺。

司徒圣一声闷哼,撒手抛刀,只疼得老脸惨变,连连暴退。

原来,老鬼的右腕骨被钻天鹞子江剑臣给踢折了。

饶是那样,钻天鹞子江剑臣乘弹身滚地跃起之机,还顺手拣起了司徒圣仗以成名四十年之久的鬼头刀,欺身在倒地不起的司徒乎和捧腕连退的司徒圣中间,右手执刀,左手轻轻地扶摸着乌黑的刀身,冷傲地逼视着所有在场的峨嵋教徒。意思是在警告他们,只要有人胆敢再动一动,他就能立即追去峨嵋掌教司徒平和二太上司徒圣二人的性命。

所有在场的峨嵋教徒傻眼了。

峨嵋太上司徒玄不是傻子,明知道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凭峨嵋派的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乘江剑臣功力耗尽之际,说不定真能勾销了这位先天无极派头号人物的性命;可最先咽气的,还得是自己的长子峨嵋掌教司徒平,和二弟鬼刀司徒圣。他不能不投鼠忌器了。

乘此机会,抬手不空郝必醉大叫道:“武林中清算梁子,难免有伤有亡。所幸司徒贤侄之伤,并非不治,如再延误,就不好说了。我郝必醉一不向灯,二不向火,把一碗水往平处端,更不想让你们仇连冤结,循环相报。现在让无情剑和峨嵋三尊赶快给司徒教主治伤,其他的武林朋友,自决行止,身为主人的峨嵋教徒不得藉口强留。请大家赏给我郝必醉一张全脸!”说完,还正儿巴经地作了一个罗圈揖。

在场的无一不是内家好手,别看抬手不空郝必醉说得松,说峨嵋掌教司徒平之伤,并非不治,其实大家的心头雪亮,让钻天鹞子江剑臣那怒极而发的一招怀心脚,不光踹得司徒平胸骨尽折,说不定内腑都伤成了一团糟,侥幸能治,功力必将难保。

除去金睛神鹫石抱冰和女殃神石榴红还心存介蒂之外,就连青城三豹也不好再下井投石了。

女魔王侯国英知钻天鹞子江剑臣恶拚司徒平之后,必受内伤,为怕女殃神再向自己纠缠,连忙附在八变神偷任平吾的耳边,悄悄地窃语了几句,又示意勾魂娘子铁月娥跟随终南樵隐马慕岱、抬手不空郝必醉出山,就快步追上了江剑臣,和他并肩前行,让缺德十八手李鸣和徒弟人人躲秦杰随后,一齐离开了九老洞,向清音阁方向赶去。

刚刚过了九十九道弯,穿行在一片树林之中时,女魔王就看出江剑臣的脸色不对,连忙贴近身侧,掏出一条白色丝巾,轻轻地擦拭着他鬓角的汗珠,关心地问道:“咱们找个地方,让你好好地调息一会。好吗?”

江剑臣神情一震,朗声笑道:“英妹,你太看轻我了。

今天我和司徒平,两次动用刀剑,一次对掌,三次拚搏,无不贯足了真力,结果还不是他躺下我站着,最后还收拾了一个鬼刀司徒圣!”身躯一阵抖颤,靠在了侯国英的香肩之上。

女魔王侯国英双手抱着江剑臣,凄然叹道:“知夫莫若妻。你的孤傲秉性,国英还能不知,只恨我从前该死,几乎毁去了你的一身功力,虽用皇宫大内圣药,医治痊愈,可真经不起再一次脱力了!”说完之后,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流。

钻天鹞子江剑臣再一次挺直了身子,温柔地一笑,伸手抹去了侯国英腮边的泪水,扭头向李鸣和秦杰吩咐道:“你二人帮助楼儿护送东方一家回转青城之后,马上去寻找魏银屏的下落,不得有误。”说完之后,携起女魔王侯国英的一只玉手,闪进了树林之中。

缺德十八手李鸣目送师父江剑臣和师娘侯国英二人的一双俪影消失在树林之后,喟然一叹,正色向秦杰吩咐道:“今日一战,虽重创了峨嵋敌酋,你师祖当年之疾,肯定复发。还怕从你师奶奶冒名徐州刘月卿事上,再引出黑道三残的大举寻仇。我只好故违师命,随后前去策应,由你前往洪椿坪,向你掌门大师伯去传达你师祖之命。快去!”说完就紧迫江、侯二人的身影去了。

别看小捣蛋秦杰是出了名的刁钻调皮,顽劣胆大,亦称得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师父缺德十八手怕得要命。虽然也想追随师祖和师祖母的身侧,但他还是向洪椿坪赶去。

就在小捣蛋秦杰飞身攀上前面一座高大的山峰时,原来碧空如洗的天幕上,倏地蒙上了一片乌云,头顶上的那轮红日,也顿时隐去了不见。俯首向下一看,所有峰峦,霎时之间,尽皆陷入了云雾苍莽之中。

恐怕暴雨将要来临,一阵子急驰,找到了一处山洞。

刚想钻进去躲避一下,蓦地,身后有一个阴冷冷的声音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兔崽子,你是缺德十八手李鸣的高足弟子吧?”

别看小捣蛋秦杰年甫十四,仓促临敌时却老到贼滑。

不等欺近身后的那人话儿落音,陡然一甩左臂,暗藏在左袖之中的乌云喷火筒,猛地激射出一股子浓烟烈火,向身后那人的全身喷去。同时右脚狠命地一点,反向左侧斜蹿出七八步远,并乘机把自己的身形旋转了过来。

一眼之下看出,欺近自己身后的不只一人,除去被自己用乌云喷火筒烧得须眉皆焦、全身冒烟、正在地上翻滚灭火的瘸阎罗单飞之外,还有瘸阎罗单飞的二师兄铁笔撑天仇金龙。

小捣蛋秦杰一下子明白了:瘸阎罗单飞在武林三狂家中,几乎被自己的师父缺德十八手李鸣给折辱的死去,结下了深仇大恨。此次挑拨二叔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出来报仇,又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能知道明地里寻仇不成,改变了暗地下手报复,偷偷地蹑踪瞄上了武功不高的自己。

虽然被自己劈头盖脸地打了他一乌云喷火筒,但他二师兄仇金龙的那支撑天大铁笔,恐怕自己连一笔都接不下来。

有心逃跑,可凭自己脚下的轻功,不出一箭地,准会让铁笔撑天仇金龙给追上。

铁笔撑天仇金龙脸色一紫,怒极叱道:“看样子你小子已尽得缺德十八手李鸣的缺德真传,这么一丁点大的年纪,就这么刁钻阴损。如不乘机除去你这缺德小秧子,容你长成大人,准比缺德十八手李鸣还要坏几倍。”话一说完,一下子拔出插在背后那支又沉又重的大铁笔。

小捣蛋秦杰哈哈一笑,左手托着乌云喷火筒,右手一晃七星透骨针筒说道:“好你个铁笔撑天仇金龙简直是混小子一个。瘸阎罗单飞的叔父黑马铁鞭武财神,是我掌门大师兄曹玉的结拜老盟哥,我老人家理所当然地是他瘸阎罗的小老叔,他竟敢灭绝五伦,以下犯上,教训教训他,岂不应该!你又何必跟着来膛这汪浑水!难道不怕我这两样神乎其神的厉害暗器?”

铁笔撑天仇金龙气得脸色蜡黄,手中的大铁笔一招“魁星点元”,荡起一片冷芒,直点小捣蛋秦杰的前胸幽门、血阴、玄机三大穴,恨不得一笔毙了人人躲秦杰。

小秦杰何曾不知道,乌云喷火筒和七星透骨针在龙隐二丑手中虽然厉害无比,但在自己手中施展,却就要威力大减。对付一般人物还行,对付铁笔撑天仇金龙这号江湖好手,胡乱发射就不见得有多大把握。一方面闪身躲笔,一方面故意把双手虚虚一扬,还大声喊叫了一声:“打!”

铁笔撑天仇金龙虽然厉害,但对乌云喷火筒和七星透骨针也是心存顾忌。“打”字一入耳,连忙铁腕一翻,又粗又长的大铁笔陡地翻卷而回,护住了自己的面门。

诡计多端的小秦杰抢得这一点机会,迅疾将身形一闪,扑到了刚刚熄灭浑身烟火的瘸阎罗单飞的身侧,用手中的七星透骨针,对准了瘸阎罗单飞的血海穴,得意地一笑说:“你仇金龙只要不怕我勾销了你师弟瘸阎罗的生辰八字,只管挥笔上来和秦杰玩命!”

一看三师弟落在秦杰的手下,铁笔撑天仇金龙傻眼了,脸色一变,涩声说道:“老夫一时失聪,让你这缺德小秧子给骗过了。情愿放你一条生路,请放开我的三师弟单飞!”

小秦杰哈哈大笑说:“你老小子敢情也有开口向秦杰求和的时候。要是秦杰没有那套声东击西的高招,不把瘸阎罗置于刀斧加身之下,你仇金龙会认头讲和吗?”

铁笔撑天仇金龙瞪眼喝道:“老夫同意放你一条生路,是你小子的天大便宜,你怎么倒端起架子来了!”

小秦杰噗哧一笑说:“有架子不端,岂不是天字第一号的傻蛋!事情明摆着,我只要手指头一动,横行秦川八万里,不可一世的瘸阎罗单飞,就算吃下了伸腿瞪眼丸。

至于你老小子想要我秦杰的命,那还得翻开皇历查一查,今天是不是我的黑道日子。这种听不见响的大亏,你想我肯认头去吃吗?”

一见秦杰还不肯善罢甘休,铁笔撑天仇金龙一声怪叫,大铁笔刚想化成“笔走蛇龙”攻出,小捣蛋秦杰一跺脚,唉了一声说:“你仇金龙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像小时候摔木碗的傻脾气,不等我把话说完,又想卖弄你的破铁笔,是想借我的手杀死瘸阎罗单飞,你好去霸占你那三师弟媳妇是不是?”

秦杰嬉皮笑脸地说到这里,见铁笔撑天仇金龙果然不再动武,又老气横秋地说道:“真想讲和也可以,也总得请我开出一些条件来。对不对?”

铁笔撑天仇金龙气得怪眼圆睁喝道:“老子一时不慎,让三师弟落在你秦杰的手中,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仇金龙只好忍气吞声,真要想再揉揉搓搓,我就只好拼命了!”

小秦杰这才停止了嬉笑怒骂,甩手先喷出一溜烟火,然后陡地半转了身躯,三个起落钻进了一片深草丛中。这是他事前早就测量好了的。

这一招果然灵验无比,铁笔撑天仇金龙一是连闪带避,二是急于察看医治师弟瘸阎罗单飞的伤势,三是秦杰早已钻进了草丛,这才咬牙跺脚,停止了追赶,挟起瘸阎罗单飞走了。

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小捣蛋秦杰慢慢地钻出了草丛。

突然一个极为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喝斥道:“身在虎窟,危机四伏,你一个小孩子家竟然还敢到处瞎窜。再不从严惩处,非惯坏了你不可!”

声音一入耳,吓得小捣蛋秦杰噗咚一声。跪了下来,连大气也不敢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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