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单打独斗,别说四棍八锤一条枪等九人,就连陆地神魔辛老怪一手调理出来的儿子辛不足,也不见得能胜了红衣仙子。可是九个人一拥齐上,又是四条镔铁大棍,八柄紫金锤,一条点钢铁枪,除非像钻天鹞子江剑臣那样的独步武林人物,是破不了九个人联手的九宫八卦阵法的。红衣仙子不由得玉容惨淡了。
静虚师太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这种厚颜无耻的无赖行径,手中的拂尘一甩,豁出老命扑向了辛不足,打算和他一死相拼。
忽然两扇庵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首先飞身而入,扬声大喝道:“先天无极派掌门人驾到!”喊完之后,将身子向旁侧一站,从小孩的身后从容地走进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玉面少年——他正是刚刚接任不久的先天无极派掌门人武凤楼。打前站的那个小孩,不用说自然是小捣蛋鬼秦杰了。
飞将军自天而降,辛不足悚然一怔,四棍八锤一条枪也只好停手不攻。
原来小秦杰目送大师兄曹玉走了之后,心中老是不怎么踏实,才将自己的打算和小神童的去向告诉了掌门师伯武凤楼。
武凤楼一听就急了,峨嵋派掌教司徒平的避而不见,阴阳两极葛伴月的不知去向,无不留下了蛛丝马迹,为防徒儿曹玉有失,就带着秦杰随后急忙赶来了。来得还真是时候,正好碰上了四棍八锤一条枪九人,企图用九宫八卦阵法,对付红衣仙子和曹玉二人。
辛不足是第一次和武凤楼相会,知道要是制不住武凤楼,就别打算掳走红绿二位仙子,仗着有蛇王郎毒在场,不愁制服不了武凤楼。向四棍八锤一条枪等九人低喝一声:“来人是峨嵋派的主要对头。并肩子,快快使用九宫八卦阵法,别让他的帮手赶来,扰黄咱们的牌局。”
峨嵋派的这九个打手,不仅个个膂力惊人,皆是不可力敌的棍锤之将,还经过苦行者司徒平亲自精心训练,在棍锤枪三种兵刃上,各练有一套精绝的招数。特别是九个人联手合练了九宫八卦阵法,更是变化多端,诡异阴狠。
凭钻天鹞子江剑臣的那身功力,也耗去了不少力气,才撕开他们阵法的缺口。这九个家伙自败在江剑臣手下,对先天无极派早就憋满了一肚子怒火,如今有了发泄怨恨的机会。武凤楼又是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收拾了武凤楼,不光泄忿和成名露脸,也动摇和打击了先天无极派的全派上下,这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不等辛不足的话落音,四棍八锤首先抢占了四方八位,先让一条枪逼向了武凤楼。
枪乃百兵之祖。在四棍八锤一条枪之中,一条枪也是为首的领队。只见他脚微点地,身子向左一偏,左足前伸,右腿下蹲,右手持着枪柄,左手前三指圈住枪身,将手向后一拖,突然一个“长蛇寻穴”,一支大枪平递了出去,明晃晃尺许长的枪头让鲜红的枪缨裹紧了枪身,与枪尖一般平直,一缕寒芒刺向了武凤楼的前胸玄机穴。
武凤楼因为失去了五凤朝阳刀,改换了一口普通的钢刀,两脚一分站成了大八字,双掌交错紧贴胸前,打算用三叔江剑臣所传的绝技“分云捉光”来硬拿对方的大枪,煞一煞对方九个人的狂傲之气。
一条枪可不是泛泛之流。这第一枪不过是投石问路的一招,一见武凤楼昂立如山,双掌护胸,就在枪尖似点到未点到之际,倏地急抽而回,右手猛然一颤,抖起斗大的一朵枪花;第二枪“斜柳穿鱼”刷地一枪挑向了武凤楼的软肋。人似灵猿,枪如恶蟒。
武凤楼右脚一划地,身形陡然半转,脚下还是站成了大八字,双掌也原式不变,仍然紧紧地护住了前胸。
好个峨嵋一条枪,见第二枪仍不能讨好,干脆也不收转枪头,只是略一勾拨,倒转枪柄,第三招“罗成摔枪”
迎头向武凤楼太阳穴砸去。枪身荡起了嘶嘶的风声,来势迅猛又狠毒。
武凤楼意动肩摇,刚想用“子胥举鼎”的重手法去拿对方的枪身,一条枪的枪身好像灵蛇一样,突然变成了“举火烧天”式,枪尖直指碧空,双脚一顿地,纵起有两丈左右,手中枪一翻,变成枪柄朝上、枪尖朝下,刺向了武凤楼的当顶。
武凤楼冷然一笑,横移五尺,仍然是稳立如故,双掌护前胸。
好厉害的峨嵋一条枪,停住身形下落之势,突将右脚往左脚面上一搭,借这一点浮力,倏地在空中一个怪蟒翻身,枪尖一颤,一招“银龙入海”重又向武凤楼的面门刺去。
在场的众人都认为这一次武凤楼该拔出刀来了。哪知武凤楼仍是横移身形,原势不变,还是不亮出自己肩头的那把普通钢刀。
羞得一条枪老脸一红,电也似地掣回枪尖,倒转枪柄,往下一拨,紧接着一个“风卷残花”式,身形猛地大侧转,重又抖起了一大朵枪花,闪电似地撩向了武凤楼的裆下。
武凤楼猜出他这一个虚招,故意将右肩一塌,形如拔刀姿势。
也未见一条枪怎么用力,刺向武凤楼裆下的那一枪竟然刷地抽回,用枪柄一点地,纵出去丈余,形如停手收招。
武凤楼是何等人物,知他必有诡招,微然一哂,看关定势,静以观变。
果然一条枪一个“骇鹿回顾”转回了身形,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脚不沾尘,快如奔马,一枪虚指面门,直刺武凤楼的丹田要害。
是时候了,几乎没看出武凤楼塌肩反臂,只听微微地一响,早已掣刀在手,甩手一挥,当的一声大震,用一口普普通通的钢刀刀背砸上了一条枪的铁枪枪身,只震得一条枪的枪尖几乎没入了坚实的山地。
一条枪脸泛紫霞,抽枪后退,四条镔铁大棍,一棍压顶,一棍下扫,另外两条大棍分别砸向了武凤楼两边的太阳穴。
武凤楼轻声一笑,冲天弹起,手中的钢刀厉芒一闪,反而劈向了刚刚后退的一条枪。
一条枪知道厉害,拖枪后退,脱出了武凤楼的刀幕之外。
四声怪吼起处,八柄紫金大锤一齐砸向了武凤楼。四棍一枪也开始八方游走。
武凤楼不愿多耗内力,又一次弹地而起,挥出一片刀芒,护住了自己的全身,反而硬往四棍一条枪之中落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阴森森的嗓音骂道:“真是一大群废物,趁早给我退下,省得让老子我看着生气。”
形如凶神恶煞的峨嵋四棍八锤一条枪,让蛇王郎毒这么一喝骂,都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将攻击武凤楼的部位,让给了瘦骨嶙峋的一长蛇王。
武凤楼艺出五岳三鸟的门下,对江湖上的厉害角色无不了如指掌。一见蛇王的穿着打扮和长相,特别是他束腰的那条鲜红丝带,早猜知他是陆地神魔的生死老搭档郎毒,自己此来的主要目的,是向红衣仙子打听辛不足的住处,生擒活促了他,去换取自己的五凤朝阳刀。怎么也想不到在太乙山老君庵内能遇见他这个比陆地神魔更厉害的魔头。要是五凤朝阳刀在握,还有三分胜算,处于现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老奸巨滑的蛇王郎毒看出武凤楼有些迟疑,阴险地嘿嘿冷笑道:“武凤楼小儿,你的神色清楚地告诉我,你已经认出老朽我是何许人了,当然也清楚我老人家的清规戒律……”
不等蛇王郎毒把话说完,小捣蛋鬼秦杰一下子冒了出来,撇嘴一笑说:“凭你老大哥这一身披挂,和拄在手中的这根哭丧棒,还配有什么清规戒律!接小弟我一掌如何?”
话一说完,真的挥手一掌拍向了蛇王郎毒。
武凤楼阻止不及,知道这小捣蛋鬼又玩上了笑里藏刀,肯定在手掌内暗扣了丧门钉,企图刺伤对方的劳宫穴位。
哪知创自缺德十八手李鸣的这一手高招,今天意外地失效了。
只见蛇王郎毒慢吞吞地伸出了左手,迎面秦杰,好像丝毫也未觉察小捣蛋鬼掌心中扣有东西。
秦杰心中暗喜,自庆得计,趁两只手掌将要合实的一刹间,陡然用暗扣掌心中的丧门钉狠狠地向郎毒的劳宫穴刺去。
不料刺是刺中了,只觉得对方的掌心异常地柔软,简直像刺中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吓得秦杰心头一惊,刚想倒蹿退回,早让人家蛇王一把给扣住了手腕。不光当的一声丧门钉落地,人也落入了蛇王之手。
小神童曹玉一急,一对判官笔“二龙夺珠”直扎老蛇王的双目,豁出性命前来抢救自己的师弟。
好一个黑道大魔头,抖手先将小捣蛋鬼秦杰甩向了东面的高大庙墙,成心要摔死他解气——因秦杰曾戏呼他为大哥,自称小弟——然后一把夺去了曹玉的两支判官笔。
惊得小神童百心之中一个倒提,甩身翻回,恐怕伤在蛇王的手下。
郎毒左手一甩,两支判官笔化成了两道厉芒,射向了曹玉。
武凤楼电闪而出,手中的钢刀一挥,当当两声,将两支判官笔砸落地上,让小神童重新拣到了手中。扭头再看小家伙秦杰,早让一个又黄又瘦的空道人接在了手中。
令人奇怪的是穷凶极恶而又不可一世的蛇王,一眼瞧见了那个又黄又瘦的老道,瘦骨嶙峋的身躯好像颤动了一下。
只听那个又黄又瘦的老道向蛇王骂道:“好你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狼,你害苦我了。贫道我是个半拉子火居道人,一生饥寒交迫、衣食不周,今天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我不光发了十万两银子的外财,还娶上了一房俊俏的年轻媳妇,就在我将要入洞房的时候,叫你老小子一下子给砸醒了,坑得我落了个人财两空。不赔我老人家十万两雪花白银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媳妇,就算你老小子能说下大天来,咱俩也不能算完。”
听了穷老道这一番装憨讹人的胡话,头一个忍不住火气的就是小神魔辛不足。凭他那锐利的目光,江湖上的经验,怎么也看不出这穷老道有什么异乎常人的地方。他急于想将红衣仙子掳走,哪能让一个穷道人胡乱扰局!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老杂毛找死”翻手一掌,手心向内,手背朝外,撞向了穷老道的前心。
小神魔辛不足原来认为,这胡扰蛮缠的穷老道再不济,也能支撑个三招两式,所以第一掌只是含着投石问路的意思,哪里料到那穷老道一见掌到,吓得嗷地一叫,身躯胡乱摇晃,脚下吓得忘了移动,竟让小神魔辛不足提足六七成功力的一掌打上了前胸。只听那穷老道一声惨叫,连连后退了五六步,颓然栽倒,两条腿一曲一伸,奄然不动了。
辛不足一向为人心狠手黑,嗜杀成性,可伸手杀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年人,还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穷老道倒地不起,知道凭自己的内家掌力,肯定震断了穷老道的心脉。刚想俯身前去察看对方是死是活时,穷老道忽然一个鲤鱼打挺,高瘦的身躯鬼魅似的一闪,一下子贴到了小神魔辛不足的右侧,起手只一指,就点中了辛不足的软麻穴,使他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穷老道这才一哈腰,欲左手抓起小神魔辛不足。
默默注视良久的蛇王郎毒突用手中的蛇头杖一点地,身形飘然而起,正好扑落在穷老道的身前,一横手中的蛇头杖,极为郑重地问道:“请问道长可是二十年前声威震武林的生死牌尚天台大侠?”
从一代蛇王郎毒的口中说出了“生死牌尚天台”这六个字,不光已被点倒在地的小神魔辛不足吓得丧魂失魄,就连所有在场的人,包括武凤楼在内,无一人不悚然变色。小神童曹玉心中暗暗地高兴。庆幸自己刚才进入老君庵以前,在东西的庙墙外恰巧遇上了这位随意就可以判人生死的前辈武林怪杰,并且一时心善,赠送给他老人家十两银子。看他出手点倒了小神魔辛不足,可能是诚心帮助我曹玉。
穷老道冷冷地答道:“姓郎的,你甭想和我老人家套近乎,我也不是什么能判人生死的阎王爷,更没有声威震过江湖武林。我老人家只是一个半拉火居老道。酒肉五荤我吃得,媳妇老婆我也娶得。现在咱们旧账重算,赶快赔我十万两雪花白银和一个美貌佳人。否则,我也叫你老小子和出手打我的这小子一样躺在我老人家的脚前。”
蛇王郎毒除非看出穷老道的长相很像传说中的神剑、鬼刀、生死牌尚天台,哪里能容许穷老道生擒活捉了小神魔辛不足?所以才有刚才的一问。如今听了穷老道的答话,还是吃不准对方是不是那个吓死人的武林怪客生死牌,只得将气忍了再忍,又一次问道:“既然道长不承认是生死牌尚大侠,为什么来此横插一腿?让在下百思而不得其解。”
穷老道跺着脚骂道:“老子已说过自己是一个半拉子火居道人,酒肉五荤吃得,老婆儿子要得。你老小子偏偏赶着我尊称道长,好像我老人家真出了家似的。我看你老小子这是成心想让老子断绝后代香烟。废话少说,赶快拿出十万两雪花白银,再给我娶一个好看的老婆,一了百了。否则,老子就要动手点你的穴道了。”
四棍八锤一条枪只是近几年才崛起江湖的凶狠人物,又仗有峨嵋教主司徒平这个强硬的靠山,平素眼高于顶,看不起一般武林同道,如今见穷老道一再欺人太甚,蛇王郎毒只是隐忍不发,早就忍不住火了,九个人互相一打招呼,暴然发动,九条魁伟高大的身影迭次扑向了年高体瘦的黄瘦老道。
穷老道气哼哼地骂道:“欠的银子不付,该的老婆不给,硬想耍赖打群架,老子我也豁出去了”。嘴里一边嘟哝着,身影一下子就楔进了四棍八锤一条枪的九宫八卦阵中,头一把就夺过来一条镔铁大棍,一招“拨风八打”逼得九个人一齐往后退去,又乘机用两只瘦骨嶙嶙的大手将棍的前端一拍,竟然让他给拍出了一个平扁的枪尖,宛如霸王枪相仿,然后阴阳把一合,像模像样地施展出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飞龙九枪来。
四棍、八锤、一条枪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厉害人物,一见穷老道露出了九招绝技,吓得齐崭崭地后退了三步。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只要让穷老道动了真气,自己这方面九个人正好每人挨上穷老道一枪。
到这个时候,蛇王郎毒知道穷老道确实是生死牌尚天台了,一方面用眼神示意四棍八锤一条枪九个人后退,一方面双手一拱,低声下气地说道:“在下和尚大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怪他们一伙人有眼无珠,请尚大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按说以蛇王郎毒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声名,能塌下面子讲出这种低声下气的话来,就很够面子了。武凤楼等人恐怕尚天台一松口放走了小神魔辛不足,又知道只要有蛇王郎毒伴随在辛不足的身侧,凭自己几个人的力量,还真奈何不了人家。放走了小神魔辛不足,就等于收不回来五凤朝阳刀。刚想开口向生死牌尚天台说明原委,却见生死牌尚天台将两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按说你老小子说的话真够让人心软的,这要搁在平时,老子我准会撒手就走,放过了他们。不过今天可不成了!”
郎毒听穷老道的话有些含糊其词,连忙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穷老道正儿八经地说道:“因为我是受人家雇用而来,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没法子,只好由着人家出钱的主儿当家,我是磨道里的驴——听吆喝。”
蛇王郎毒哪里肯信,再次追问道:“我不信当代武林之中,有谁配雇你生死牌尚天台大侠!能否告诉在下这位雇主是谁吗?”
尚天台用手一指曹玉,极为认真地说出四个字:“雇主是他!”
一听雇主是先天无极派的小神童曹玉,吓得四棍八锤一条枪脸色一齐大变,异口同声地失声问道:“雇佣金多少?”
因为生死牌尚天台出口就要讹诈蛇王郎毒十万两雪花银子,想必曹玉这次雇请尚天台绝对不会少于此数。
哪知生死牌尚天台斩钉截铁地又答出了四个字:“纹银十两!”
气得蛇王郎毒狠狠地瞪了武凤楼和小神童师徒二人一眼,变颜变色地向生死牌尚天台说道:“在你生死牌的面前,我郎毒不得不低头认栽,反正你不能当武凤楼一辈子的保镖。只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和武凤楼还是哪里碰上哪里算。”交代完这几句场面话,率领着四棍八锤一条枪等九人,撇下辛不足不管不问,一齐退出了老君庵。
武凤楼率领徒儿曹玉、徒侄秦杰一齐向生死牌尚天台见礼。
老君庵静虚师太也领着花正红向生死牌见过了大礼。
尚天台瞪了小神童曹玉一眼说道:“今天算你小子造化大,一时恻隐心动,可怜老朽我倒卧墙根,大发善心,丢给我十两银子,买动我老人家替你们出头惊退了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狼。否则就让你们能对付了他的七十二式蛇头杖法,也绝对逃不出他的七毒蛇头白羽箭下。”
武凤楼当然知道尚天台不言过甚辞,蛇王郎毒真的这么厉害。特别是他的一袋子七毒蛇头白羽箭,上面真的淬有七种巨毒药物。除去他本人的特制解药之外,任何高明人物也解除不了上面的七毒。当下连忙再次向生死牌尚天台拜谢。
尚天台脸寒如冰地说:“借你武凤楼的口,传老夫的话,速速转告江剑臣小子:我要他立即摆脱一切事务,迅速赶回承德杨府,低声下气地去向我那莲儿赔礼求饶。他只要能求得莲儿谅解,不再灰心削发出家,那是他小子明智。否则,我尚天台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他只向静虚师太一人挥手致意,对其余的众人理也不理地就蹿上了三清大殿的殿顶,再一晃身躯就不见了踪迹。
别看静虚师太和红绿二仙子相处得时间不长,已滋生出很为深厚的感情。一方面请武凤楼到三清殿内待茶,一方面示意小神童曹玉跟随红衣仙子去探望绿衣仙子的伤后病体。
没有师父的亲口命令,小神童哪里敢造次一步,正在暗暗作难。
武凤楼已叫小捣蛋秦杰提起小神魔辛不足,跟随自己向三清大殿走去,同时亲口传谕小神童去瞧看绿衣仙子。
曹玉这才敢跟随红衣仙子花正红向东跨院悄悄地走来。
一步跨进了东跨院内的三间静室,看见绿衣仙子正盘膝坐在软榻上面,静静地打坐练功,藉以早日康复。听见脚步声才缓缓地睁开秀目,见是小神童曹玉前来看望自己,不禁一阵子心情激荡,并流下了莹晶的泪水。
还是红衣仙子为人比较冷静大方,先让曹玉坐在软榻前面的座椅上,然后语音低沉地说道:“愚姊妹生来命苦,幼小时就陷入阴阳教中,虽侥幸保全清白未遭凌辱,但所有武林正道人士,谁又能把我们姐妹当人相待。命实如此,夫复何言。幸蒙君子垂怜,不以轻贱下流女子相看,无奈使君已然有妻,愚姊妹就是心甘情愿地为奴作婢,去服侍君子左右,有云海芙蓉马小倩在,也绝不会容忍我们二人。日夜苦思,筹之再三,只有恳请静虚师太收留我们,从此削去万根烦恼丝,出家为尼。古灯古佛,了此一生。”说完后退到窗前的一张椅子上缓缓地坐下。
小神童曹玉不是傻子,知道红绿二仙子要不是一开始就深深地苦恋着自己,光凭自己和两个师弟的功力,绝不会逃脱阴阳教徒的追杀,更别说扰得阴阳教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了。曹玉是很有怜惜之情的,不过,诚如红衣仙子所说的,只要自己娶了云海芙蓉马小倩,别说自己和她们二人有什么儿女之情、肌肤之爱,恐怕连说一句话,甚至看她们一眼,马小倩都会大发河东狮吼之威的。明明知道花正红是在试探自己心意,曹玉鉴于三师爷江剑臣和侯国英、李文莲、师父武凤楼和魏银屏、东方绮珠的情孽纠缠,哪里敢惹火烧身!
三个人默默相对良久,曹玉就借口师父在此,不敢久待,一切还是从长计议,软语几句就离开静室,回到了三清大殿。
吃过静虚师太专门为他们爷儿仨准备的一桌素席,直到酉时左右,才由小神童背负着不能动弹的小神魔辛不足,赶到长安城南的小雁塔附近,这时天色也只是二更刚过。
这小雁塔在长安古城的南面,离城很近,仅有两里路左右,建筑在荐福寺内。该寺开创于大唐文明元年,初名献福寺,是为唐高宗李治献福建立的寺院。塔建于景龙年间,因为比慈恩寺的大雁塔小,故名小雁塔。塔身为密檐式方形砖构建筑,初为十五级,后经多次地震,塔顶震塌,塔身破裂,只剩十三级,型体秀丽美观。
秦杰请示过掌门师伯武凤楼后,让大师兄曹玉将辛不足交给自己,爷儿仨这才越墙进入了荐福寺,悄悄地来到了十三级高的小雁塔之下。
出乎三人意料,陆地神魔辛独早已等在了这里,从他那焦急烦躁的情形上来判断,这位老魔肯定已和蛇王郎毒见过面了,确知独生儿子辛不足落在了先天无极派的手内。他平素为人再为歹毒,毕竟是父子情深,惊恐不安了。
等到一眼看见秦杰肋下挟着辛不足时,辛独长长地吁出了一口大气,神情稳定了许多,忙从背后摘下了五凤朝阳刀,丝毫也不迟疑地将刀举了一举,那意思是要一方交刀另一方放人。
秦杰可不那么傻,嘻嘻地一笑说:“辛大哥,小弟我可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瞧令郎我的大侄子吃小弟一粒安神丸,睡得有多么香甜。我要是不把他弄醒了,让他亲亲热热地叫你一声亲爹爹,你老大哥心里准不塌实,认为小弟我是给他服下了毒药。”一边说着,一边从袋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辛不足的口中,抖手将辛不足抛在了地上。
饶让你陆地神魔辛独的手眼通天,独生儿子落在了对方的手下,也得身在矮檐下低头。用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抓住刀柄,拇指一顶绷簧,“仓”的一响,红紫相间的光华一闪,五凤朝阳宝刀弹出了半鞘。
秦杰将时间把握得真好,就在辛独刚刚把五凤朝阳刀重新插入鞘内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辛不足正好颤声地喊了一声:“爹爹!”足以证明他是活生生的,没受一丝一毫的损害。
秦杰轻声一笑说:“我秦杰一向做买卖都公道平安富,童叟无欺。请老大哥也将刀放在地上,咱们双方各自退出十步。为了表示对你老大哥的尊重和信任,请你喊出一二三来,你抱你的宝贝蛋儿子,我去拣我们的五凤朝阳刀。
你如果没有异词,现在就开始喊数。”
陆地神魔辛独不由得暗暗大喜。心想:你小子毕竟还年幼毛嫩,我老神魔哄死的孩子恐怕都比你秦杰大二十岁,你只要能离开我儿子三步,这盘棋你秦杰小儿算输定啦。
原来小神魔辛不足让生死牌尚天台点中了软麻穴,交给小神童曹玉。蛇王郎毒自知不敌生死牌,急急如丧家之犬地逃离了老君庵。但他毕竟和陆地神魔辛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哪能一走了之。所以才潜入古都长安,找到了陆地神魔,将辛不足落入先天无极派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陆地神魔。老魔头不由得又惊又气,惊的是独生儿子真的落进了对方之手,五凤朝阳刀再是宝刀,也非得交出去不可了;气的是自己偌大人物,让秦杰这个黄口孺子给当猴耍了,明明是先用大话唬住了自己,然后才去捉拿自己的儿子,还真的让他生擒活捉去了。从好友郎毒的口中,还听说生死牌天台也在长安附近现象,这更使老神魔惴惴不安。一灰心,决定低头服输,按时间、条件到小雁塔,以五凤朝阳刀去换取儿子辛不足。可第一次栽了大跟头的郎毒顺不过这一口窝囊气,私下替陆地神魔出个主意,叫辛独只管按时间、地点去以刀换人,他本人暗地里隐身在旁侧,企图配合辛独一个抢人一个夺刀,说什么也要出出窝在胸中的这一口恶气。辛独如今见秦杰一点也不怀疑有别人同来,还要将宝刀和人分别都放在地上,这盘棋岂不是赢定了!当下抖手先将五凤朝阳刀抛在蛇王隐身的近处,然后才喊出了一!二!三!
三字一落音,陆地神魔好像在双脚之下安上了弹簧,点地蹿起,势如飞鸟腾空,一下子扑到了儿子辛不足的身旁,哈腰抱起了小神魔。倒纵蹿回原处,同时伸出手为儿子解开了被点的软麻穴道。
与此同时,身法比辛独更为迅速、武功也比辛独要高出一筹的蛇王郎毒,像一支利矢划破长空,又如一颗流星飞泻坠地,疾如鹰隼地扑向了放在地上的五凤朝阳刀。
奇怪的是,武凤楼、小神童曹玉、秦杰爷儿仨连一个抢着出手去争夺五凤朝阳刀的都没有,相反地都纹丝不动,卓立如山,根本没有动弹一下的意思。
眼看蛇王郎毒就要将五凤朝阳刀抓到了手中的时候,小捣蛋秦杰突然冷冷地甩出了一句:“真是不割谁的心头肉,谁一点也不觉得心疼!好一个生死之交的好弟兄!”
蛇王郎毒上面收回抓出去的右手,左脚前穿踏住了地上的五凤朝阳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你小子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小秦杰根本没有工夫搭理蛇王的这个茬,却把脸转向了辛独冷冰冰地说道:“对付你们这种六亲不认、死不要脸的角色,小爷我能不多加三分仔细吗?”可笑的是到这个节骨眼上,秦杰这小子不和对方称兄道弟了。
惊得陆地神魔双眼暴睁狂叫了一声:“你小子刚才给我儿子塞进嘴的是什么?”
秦杰冷冷地吐出了:“穿肠秀士柳万堂独门秘制的穿肠断魂丹!”
辛独吓得脸色一黄,扭头一看自己的宝贝蛋儿子,只见小神魔不光神色惨变,两边的鬓角也沁出滚滚的汗水,那又瘦又长的身躯也摇曳晃动不止。
曹玉低声问师弟秦杰:“你真的给辛不足喂下了穿肠断魂丹?”
秦杰悄声答道:“我哪里有什么穿肠断魂丹,辛不足这狗日的是让小弟那句话给吓的!”
曹玉也觉自己问得可笑,再瞟眼一看辛独,好像真的慌了神,冲口向蛇王叫道:“大哥,快快还他们的五凤朝阳刀。”
蛇王郎毒嘴角的肌肉一阵子抽缩,脸色也在急剧地变化。良久之后才一咬钢牙,用左脚尖一下子挑起那把放在地上的五凤朝阳刀,左手扑地一把抓住刀鞘,右手先将蛇头杖插在了腰间,然后紧握刀把,拇指微捺绷簧,仓的一声抽出了削金断玉的五凤朝阳刀,双目暴张地喝道:“三番两次受这几个小儿的凌辱,倒不如拼着舍去令郎的一条性命,宰了这三个小儿出气!”话一说完就要亮刀出手。
父子连心的辛独哪肯白白地送掉儿子的小命,哀声向郎毒求道:“大哥,千万使不得,可怜我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快请把刀还给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蛇王先是桀桀一笑,然后恨声说道:“舍去一条性命,能换得你我兄弟二人的扬眉吐气,又有什么不值得!快快亮兵刃动手!”
陆地神魔见生死之交的老朋友好像真存有夺五凤朝阳刀为他已有的企图,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独生儿子辛不足的一条性命。他大惊失色地向郎毒求道:“小弟中年娶妻,生下此子之时,妻子因难产而死,我一人茹苦多年才将儿子抚养长大。何况古有明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望郎大哥速将五凤朝阳刀交还他们,换取解药,挽救我儿子一条性命。我们父子有生之日,都是报德之年。”哀哀说完,竟惨然泪下。
蛇王郎毒脸色一寒,语音冰冷地斥道:“辛老弟,亏你一向自命不凡,还被江湖同道瞎捧为陆地神魔。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想抱胳膊一蹲。实话告诉你吧,你能忍,我姓郎的不能忍。再者说你忍是为了救自己儿子的性命,我他妈的为啥要忍!五凤朝阳刀乃武林之宝,谁掌握了它,谁可以扬威江湖。你的儿子,你想办法去救。老夫我要用这口宝刀向先天无极派讨还太乙白老君庵中的所有公道。”
听了蛇王郎毒的这一番话,几乎把陆地神魔辛独给活活气死。他做梦也想不到三十年的生死朋友,为了一口五凤朝阳刀竟然能翻脸绝交,不惜置辛不足的生死于不顾。
他后悔不该贪心爱财,从秦杰的手中抢下了这口宝刀。如今悔恨莫及,但为了儿子的性命,他只得再一次求道:“小弟三十年来颇有积蓄,虽不敢说富可敌国,起码也可以财胜王侯。只求郎大哥马上交出五凤朝阳刀,我辛独的资财可任凭老大哥所取。这总可以了吧?”
蛇王郎毒哈哈大笑说:“你辛老弟的心肠要是不黑得像锅底,在江湖上也绝对得不了陆地神魔这个吓死人的外号。我郎毒要是不心狠手辣,连毒蛇都敢吞吃玩弄,也绝不会被武林人号称为蛇王。我就是现在把五凤朝阳刀交出,你对我的仇恨也算结定了,傻不到留下你儿子辛不足一条小命,让你们父子两个打我一个。刀我是要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持刀就要扑奔武凤楼。
小秦杰暴喝一声:“无耻的蛇王匹夫,怪不得你爹你娘能给你老小子起个郎毒的名字。你他妈的真是又狠又毒。可惜陆地神魔还一心一意地同你讲三十年来的故旧交情。冲着你老小子这份狠毒,小太爷要叫你老小子讨了好去,我秦杰就不是父母爷娘生的养的。”说完,伸手掏出一粒其红如火的丹丸。反正当代药王是他的世交,各种丸药他应有尽有。抖手抛给了辛独,又说:“辛老伯,咱爷们从现在起,就算不打不成至交了,请将这粒解药给令郎服下,我秦杰对你们父子要是存有一丝一毫的坏心,就叫我天诛地灭!”
小捣蛋的这一手太高明了,感动得辛家父子无不心头一热。陆地神魔一把接过了丸药让儿子吞下肚去,然后从腰际摘下了一对独门兵刃子母离魂圈,恨声说道:“姓郎的,怪我辛独眼瞎,硬拿豺狼当了三十年的好朋友。今天我陆地神魔要和你一死相拼!”他高大的身躯弹地而起,卡断了蛇王郎毒的退路。
秦杰向辛不足一声大叫:“辛大哥,你老爹一个人恐怕敌不过姓郎的老小子,我给你的那粒丸药,是当代药王秘制的六阳解毒丸,越活动筋骨,药的效力越大。还不赶快帮助你老爹一同宰了这条老狼。”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辛不足也恐怕老爹伤残在蛇王掌中的五凤朝阳刀下。虽然手中没有了兵器,也飞身扑出,从侧面扑击蛇王郎毒。
为了重新夺回五凤朝阳刀,武凤楼向曹玉一挥手,刚想一齐扑出擒拿蛇王,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了更鼓三声。
秦杰急忙伸手拦住了掌门大师伯说:“现在已到三更,久、许、吴三位老爷子马上将到,还怕郎毒老小子逃出手去!咱爷儿仨只须各掏暗青子围在外面,防止毒蛇窜逃也就行了。还是先让他们来一次以毒攻毒。”
听了小捣蛋鬼的这缺德主意,武凤楼不由得暗暗好笑。扭颈一看,果然不光六指追魂久子伦、秦岭一豹许啸虹、千里独行吴尚一齐隐身暗处,连云海芙蓉马小倩都跟着来了。再加上陆地神魔父子,已形成九比一的战局,就让他蛇王肋生双翅,也万难逃走了。
场子中的这一场恶斗实在让人惊心动魄。蛇王得心应手的兵刃自然是插在分腰间的那根蛇头拐杖,如今换用了五凤朝阳刀,还真有点别扭,虽然五凤朝阳刀是口宝刀,反有些功力大减。
陆地神魔就不同了,他在这一对子母离魂圈上,足足沉浸了四十年之久。子母离魂圈又是奇形怪刃,专能勾、锁、套、拿刀剑一类的兵器。陆地神魔又是恨极出手,几乎豁出了自己的老命,并且还有身手相当不弱的辛不足从旁专攻郎毒的侧后,父子二人的心意相通,又是同一招数,相形之下,自然占了上风。要不是他们畏惧郎毒手中的那口宝刀能削铁如泥,父子二人早就贴近舍命搏斗了。
半个时辰过去,小秦杰又想出了新花样,大声喊道:“辛独大伯,你怎么老是这样死心眼,你就不会把你的暗器掏给辛不足大哥,让他专门瞅空子揍姓郎的老小子!”
说也奇怪,平素心黑手辣,生性狠毒的辛独,今天竟能听小捣蛋秦杰的吆喝,答应了一声,连攻三圈,逼退了蛇王郎毒,迅疾地将子母离魂圈合在了一手,摘下暗器袋子抛给了儿子辛不足。
内有陆地神魔死命相拼,外有辛不足抽冷子发暗器,秦杰、曹玉小兄弟二人也不时地趁火打劫,乱发暗器。
气得蛇王郎毒乱发狂飘,须眉倒竖。他一生傲游江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蹩脚窝火仗。光一个辛独就几乎和他战了个平手,哪里还能禁受得住三个年轻人用暗器偷袭。知道这一切坏水都是秦杰这小于一人冒出来的,真恨不得活活撕袭他方能消心头之恨。
又过了半个时辰,见蛇王郎毒还是死命支撑,小秦杰的坏水又冒出了一股。他又向辛独下令道:“辛独大伯,一个劲地缠斗,不光你们打不出个眉目,我们也看不出个名堂。干脆拉开趟子,来几下真格的,谁的招数鲜,我也好给他喊两声好。”
辛独到底不愧是一个极富心机的老魔头,今天是事情把他逼成了聪明一世,混蛋一时,如今听秦杰这么一吆喝,马上明白了小捣蛋的真正目的。打斗双方必须拉大距离,三个年轻人才好暗器齐发,不必提心误伤了辛独。暗中不由得称赞小秦杰的缺德主意高,猛地用右手子母离魂圈一招“渔翁撒网”,逼得蛇王用五凤朝阳刀向上一迎,他乘机左脚前点,将身躯暴缩五尺。双手子母离魂圈一错,仓啷啷一阵子暴响,亮出了天罗地网十三圈,逼蛇王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抢得这么个有利时机,曹玉左三右二五支亮银钉,小捣蛋左四右三七支丧门钉,辛不足双手一十三支天魔钉,同时打出。一时之间,不光嘶嘶的破空之声惊人,也宛如一大片冰雹凌厉无比地撒向了蛇王郎毒的全身。
气得蛇王一顿足,冲天蹿起。饶是纵得及时,双臂和后背也中了两支亮银钉和一根天魔钉,只有小秦杰功力不足,七支丧门钉完全失去了准头。
蛇王知道再打下去势非陷身此处不可,蹿起来的身躯不敢再落回原处,怕陆地神魔的天罗地网十三圈缠住自己。凌空陡然一个大翻提,飘落向一片冬青丛前,想接力弹起,仓皇逃去。
突然从冬青丛中闪出一条藤棒,神奇地点中了他的右腕,虎口一麻,当的一声,费尽心机夺来的五凤朝阳刀脱手而落。
蛇王左手一招“毒蛇出洞”,击向了秦岭一豹许啸虹,右脚一伸,想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五凤朝阳刀。
秦岭一豹许啸虹的紫藤软棒宛如灵蛇,铁腕一振,一招“梅开五朵”,紫藤软棒化成了五缕寒芒,指向了蛇王的胸前,硬把郎毒逼退了三步。
与此同时,一条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侧面欺身而上,手中的一口短剑竟然颤成了无数光点,罩向了蛇王郎毒的头部和肩井。
吓得蛇王一声惊呼,身子向下一倒,先让左肩头沾地,趁势用上了燕青十八翻,才滚出了剑招“万盏佛灯”
之外。
秦杰那胖乎乎的身躯,活像一个小皮球似的,贴着地面滚了过来,一把抢去了地上的五凤朝阳刀,就势一招“刀扫七国”,平着向刚刚爬起的蛇王劲间削去。
可怜郎毒这一次不光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落个墙倒众人推。身形刚起,五凤朝阳刀已到,不管用什么招数,都难免伤在五凤朝阳刀之下。只好一咬牙,来了个藏头斜肩,偏身闪躲。
可惜用刀削他的是满肚子坏水、满脑子鬼点子的秦杰。这小子心中早盘算好了,知道蛇王非得斜肩缩头躲刀不可,所以一刀扫出时,就将角度斜了下去。这下子可苦了蛇王郎毒了,明明骑马蹲裆式能闪开扫地的一刀,怎么也想不到小捣蛋是斜着削下,躲开了当顶,避不开肩头,让秦杰这一刀把他的左肩头上削下了巴掌大的一块皮肉来,鲜血顿时冒出。
生死关头已到,郎毒可不是傻子,知道再不快逃,非惨死在此处不可。右手一抖,一下子就打出了九支蛇头白羽箭,用的还是满天花雨的打法,分别射向在场的九人。
他自己则一咬牙,不顾左肩伤疼,一溜烟似地逃窜了。
武凤楼在大敌当前不想和辛独再结更大的怨仇,反正五凤朝阳刀已经夺回,马上双手一拱,诚恳地说:“辛前辈从前曾屈身在武某三婶娘侯国英的麾下,又何必非得反目成仇不可!只要前辈能对凤楼谅解,在下情愿捐弃前嫌,握手修好。也省得以后三婶娘责骂于我。”说完主动地伸出了右手。
这就叫: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冷语六月寒。辛独见六指追魂和秦岭一豹一齐现身在小雁塔下,知道只要武凤楼一翻脸,自己父子绝不能全身而走。见武凤楼主动讲和,给自己留足了老脸,哪里还敢逞匹夫之勇。连忙也伸出手去,和武凤楼两手互握。苦笑了一下说:“辛独败军之将,承蒙武掌门高抬贵手,饶恕了我们父子。从今以后,绝不再和先天无极派作对。请久、许、吴三位老侠监视我们父子好了。”
原来的冤家对头变成了握手言欢的朋友。武凤楼非常高兴,想招呼曹玉和秦杰向辛独父子见礼。
一向不肯吃亏的秦杰把脸色一肃,向辛独正色说道:“刚才小侄已连连喊了你老人家两声辛老伯,你可不能在我掌门师伯的面前倚老卖老,咱还是先喊后不改,请你和我掌门师伯以兄弟论交。”
遇见这样的调皮小捣蛋,陆地神魔只有自认倒霉。年已三十岁的辛不足反而矮了武凤楼一辈。
临分手时,陆地神魔羞容满面地向武凤楼透露,峨嵋掌教司徒平已亲自率领阴阳教主葛伴月,前往嵩山法王寺去营救三儿子司徒清去了。
听了这晴天霹雳的坏消息,惊得武凤楼身心齐颤。他当然知道要没有爱财如命、贪婪成性的辛独为峨嵋派提供消息,峨嵋教主司徒平绝对不能知道他的三儿子司徒清现在被囚在嵩山法王寺。又知道柳凤碧执拗任性,傲不服人,非和葛伴月等人拼个两败俱伤不可。多玉娇公主也必然会受池鱼之殃。究其根本原因,完全怪自己将司徒清交给多玉娇代为拘囚法王寺。她们师徒真要有了好歹,我虽未杀伯仁,可伯仁毕竟是为我而死。想到此外,始终怀着对多玉娇公主负咎抱愧的武凤楼心惊肉跳了。
气得六指追魂久子伦怒喝一声:“你辛老魔为了钱财,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能做出来。多玉娇师徒安然无恙地逃脱了魔爪,百无话讲。倘有闪失,我六指追魂头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这个财迷心窍的老王八蛋。”
秦岭一豹许啸虹抢着说道:“为今之计,救人要紧,请吴兄率领曹玉和马小倩、秦杰、刘祺四人先回青城山百兽崖,帮助东方绮珠接掌青城山的门户。我和大哥陪着凤楼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法王寺,务必要抢在他们的前头,拼着落个玉石俱焚,也要和司徒平见个高低。”
辛独怔约半晌才毅然说道:“祸从辛某的口中说出,我也算一份,说不得只好和司徒平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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