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五天五夜没有睡过,只在马儿疲极时才偷偷歇息一会儿,生力为了比小丙更快一步先抵达“天都城”,已竭尽所能。小白既挑选了他,他便不会令小白失望!飘雪愈见稀疏,严冬已快过去,生力带回城的粮食,是“天都城”的唯一补给,小白正需要它来令“铁甲兵”饱腹,组成奇兵突袭敌阵,解困城之危,绝不能有失。
还余下不足一天脚程,小丙他究竟在前方,还是从后追赶?生力与一众“铁甲兵”
是往救解困,还是送死?
不能再理会了,整队人已疲乏不堪,只凭着一鼓作气,支持着已透支的躯体,有人倒了下来,便拔出剑来刺大髀,让痛楚唤醒自己,再上马继续前进,绝不放弃。
自从“天阴雨山”一战,“铁甲兵”只剩下不足四万之众,这批经历生死与共的战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意志力特强,倒下了,又会再挣扎起来,谁也不愿是唯一的失败者。
杀气冲天,手上的“梦香”神剑径自散发出来的炙热,竟把四周飘雪蒸发,化成缕缕轻烟,在余律令身上四周盘缠化开。
鲜见余律令笑容满脸,孤高气傲的他,站在“天都城”正东门前,等待着小白来送死。
以手上“梦香”,配合自己来杀小白,当真是匹配得十全十美。人世间只要欠缺了小白,梦香公主的心便自然投向他。一字记之曰白,不得不杀。对了,今天就算天崩地裂,他也必先杀小白!
为啥余律令有绝对信心能杀小白?
因为余律令绝非大意之徒,他每干任何事,必然都计算准确,部署充足,武功比他差了一截的小白,决战只是送死。
上回在大营之斗,余律令刻意隐藏实力,他是故意让小白与他争持不下,因为,只有这样,小白才会提出决战,余律令才能在“耶律梦香”眼前杀掉小白。
只有在梦香公主眼前粉碎一切,让她清楚明白,自己才是天下间最强者,公主才可能回心转意。
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小白,快出来受死吧!
城门缓缓打开,神驹大白负着他的主人慢步走前,围观的余家战兵瞧在眼里,实在有点怒!
小白并不是骑在大白背上,而是卧着,腰身搁在马身中间,头与双腿分别在马背左右两方垂下,一副悠闲模样,对今日之战,似乎满不在乎,教余律令好愤怒。
“唷!停啊大白,小心碰着人家,你可不一样啊,人家失明,是残废盲人,你可不是啊!”
小白的一句“残废盲人”,可真的把余律令激得七孔生烟,长得俊逸玉立,潇洒神朗的翩翩公子余律令,从小便受尽无数称颂、赞美,绝未有过被奚落的感觉。
直到他为了表示对灭绝梦香公主“舞夷族”,欺骗了她的爱与信任之懊悔,亲手剜去双目,以示赔罪。
江湖中人都也是只有惊叹,一面倒的对他的付出作绝对正面夸许。加上余律令没有半点因此而致武功退减,反更见杀力惊人。耳畔传来的,只有恭维、赞叹,半句相反的词句也没听过。
当下,是余律令第一次因为失去双目而受辱,第一次有人敢称呼他为“残废盲人”!
他最追求完美,最渴求无瑕无疵,就算是部下受了伤,有了缺陷,也必须离开余家。
今日,小白竟胆敢说他是“残废盲人”!
余律令怒道:“你胆敢侮辱我!”
小白笑嘻嘻道:“什么?侮辱了阁下么?是我的哪一句、哪一个用词悔辱了余公子啊?”
余律令当然不会在自己口中,重复那四个字,他只感到全身火烫,杀意已如矢在弦。
小白用手按着额首惊道:“呀!对了,是‘残废盲人’这四个字么?哎唷!但我说的却是实话,余公子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盲眼残障可怜人啊,你难道可以不承认么?”
余律令冷冷道:“我却能‘看’到你卧在马上前来,我的‘心眼’,可不会比你的双目差劲。”
自负的余律令,最痛恨“缺陷”,只追求完美的他绝对相信,他的“眼”,一直没离开过自己。
小白开心得鼓起掌来,哈哈大笑,又伸手去抚摸大白的脸,兴高采烈道:“好啊,好啊!果然是高手奇技,令人叹为观止。但是……残废就是残废,怎能不承认啊。你来回答我吧,我的右手现在伸出多少根指头来?哈……你的什么“心眼’可看得出来么?”
小白故意只伸出尾指向下,还刻意移动得缓慢之极,连半点风声也不抖动,就算余律令如何天赋神能,失去了双目的他,怎也不可能“看”得出结果来。
要战胜太高强的余律令,必须先在气势上压倒他,最好还惹得他心浮气躁,愈冷静的余律令愈是可怕,小白为要先挫其锋,便刻意撩动他的心底怒火,作出挑衅。
情绪波动,余律令的武功才会有破绽,“残废盲人”四个字,绝对比一式完美剑招更能斩伤余律令。
余律令答不出半个字来,小白嘻皮笑脸的在舞动右手伸出来的尾指,刻意耻笑。
“我看到了!”余律令突然说道:“没有一根手指,我会把他们都一一斩掉!”
“皇天不负有心人”!
余律令挥斩出情意绵绵剑绝,疾劈向小白,剑劲破气霸杀,剑光笼罩,烈涛惊雷般十丈杀力洗脱耻辱!
铺天盖地,杀力绝对闪避不了,“赤龙”出击。
小白纵身跃上,身形东倏西忽的迎上“赤龙”,双脚竟踏在“赤龙”之上,两腿一分,便拉开“赤龙”出鞘。
“皇天不负有心人”挟雷霆万钧之势破斩而下,间不容息,小白竟半空翻身向后,右腿蓄劲踢向剑柄,疾射“赤龙”拼破杀着,便是一式他自创的剑绝招式“断情义”!
融会小白踏入江湖后,与小黑、名太宗、伍穷先后无奈断绝情义,化苦痛成剑意的“断情义”,如长虹惊天,爆散出五彩华光,遽尔闪电迎上,两股澎湃剑势交击,“梦香”竟被弹飞而去。
“断情义”竟截断了“皇天不负肓心人”的至情剑意。
二人同时执回神兵,余律令紧握“梦香”神剑,不停抖颤舞动,余律令的手也被带动晃摇。
霎时惊觉,自己对公主的“情意”,竟轻易被截断,全身百骸说不出的难受,当下踌躇难决,伤心苦悲。
余律令一向自诩对梦香公主的爱,是完全投入、无边付出,浓情化为剑意,惟是一式惊天动地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却被截破,无可否认,小白的“情义”更胜自己。
小白沉吟道:“单一的‘情意’,只是顾影自怜,是单,非相爱,情痴原来只是妄想,当然有缺憾,情意绵绵,却是空中楼阁,既不买卖,虚空梦幻,破又何难!”
当头棒喝,余律令猝然胸臆真气走岔,猛然吐出一口血,退开三步,小白的解说,比一剑穿心更伤、更痛。
小白挺剑笑傲道:“说情意,化剑招,两情相悦,破难结合成比翼鸳鸯,这份同心真情,又岂是单恋能明,就让我来给你感受一下吧!”
“赤龙”再出鞘,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絮,深情动人,如情意牵缠,两情缱绻,十丈剑气斩下,正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醉人情意剑绝,就在余律令身前三尺斩下。
眼前情真,说不尽的柔情万缕,爱火缠绵,甜蜜旖旎彩虹般洒落,就是余律令欠缺的所在。
得不到的爱,便牵动不了情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只是余律令的寄情渴望,却绝对不是情真,情真感受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是小白,绝非余律令!
原来剑意,只是自我轻蔑,当真贻羞天下,说什么情情爱爱,真心感动,说到底,竟然都是一番废话!
低下头的余律令,悲恸哀伤得难以自控,一滴泪,从来不曾在他眼中掉下来过的—
—泪,偷偷溜出他的眼眶,舍他而去,就落在地上。
梦香公主不禁耸然动容,一颗心怦怦乱跳,秀眉紧蹙,神色惨然,她……怕,好怕!
余律令从不掉泪,因为他从未尝过解决不了的苦痛。
哀伤的悲情在他体内爆发,又岂是妄想虚浮的情意所能比拟,苦悲杀恨,带来暴戾凶煞之气,小白又哪里能挡!
“杀!”
余律令杀人!
十指在雪地上弹动飞跃,前方正好是斜坡,便藉势翻滚,滚啊滚,倒在雪堆中,又再“起来”。
以双手支撑身体再站起来,便是头下脚上,模样奇怪。
继续以双手撑地“奔跑”,小丙每一回倒地,都尽力凭他的一对灵敏耳朵,“听”
着与他斗快赶回“天都城”的生力与一众“铁甲兵”,还在后头,不远,并且愈来愈近,他要更努力。
只要比生力早一点赶回去,唤来大军截杀,又夺下粮草,芳心皇后一定重重有赏,自己的五百“神武大军”被宰,也就不致受责,更能升官发财,立下大功了。
跑啊跑,小丙凭着惊人意志力,以手代足奔走了数日数夜,比乘着马的生力等更快上半个时辰路程,全是因为当日十八姑的“聚精会神大补汤”,小丙因祸得福。
十八姑当日在“迷茫惶地”,以十八锅浓烈药汤,倒在小丙头上,凭借“聚精会神大补汤”令小丙血气急奔,再以“灌精大法”交媾。无耻的淫惑玩乐,却同时令小丙内力大大增强。
虽然内力深厚,但小丙一直刻意隐瞒,他绝对清楚,压在自己头上的小黑,并不喜欢“七小福”太强。
在小黑心中,部下一定不能超越某个界线,不能威胁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否则,小黑一定会尽力把情况“控制”住。
因此,在小黑面前,可以好歹毒、好无耻、好贱、好狠辣,但一定不能武功高强,这便是“七小福”的生存之道。
为了尽力掩饰,小丙甚至在生死关头相拼,也尽量隐藏住实力,暂时乖乖当个好平凡的小丙,日后待有机会来临,在招式上又有突破,才慢慢显出真功夫不迟。
耐性,对小丙来说,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哈……到了,终于到了,是‘武国’的旗帜。”小丙已僵硬的双手仍能支撑下去,委实奇迹,当他看到迎风飘扬的旗帜,还有不远的营帐,小丙也禁不住欢呼大叫起来。
小丙头下脚上的怪模样,教“神武大军”的守卫吃了一惊,犹未定神,小丙已斥喝道:“是我,小丙将军啊,快说,谁守在这里?”
兵丁呆愕一阵,不懂回话,只向着大营指去,长久才吐出了一句:“小……凤!”
“好啊!原来是她,这臭娠子真走运,杀人夺粮的大功,又全归于她了,这臭婆娘真他妈的好运道!”
小丙心中千万个不愿,惟是事态紧急,也只好收敛心中不满,直奔冲入营帐内通风报信。
不用通传,小丙已如飞射入营帐内,大喝一声:“快!小凤,快出兵截杀生力!”
一句话说完,小丙忍不住竟欲呕吐,他妈的不知所谓臭婊子,你赤身露体的搞什么鬼?
原来那丑八怪的贱婆娘小凤,一身赤裸枯瘦,却缠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二人已宽衣解带,小凤的头更钻在少年兵丁胯下,一脸大汗淋漓,正玩得不亦乐乎。
两条肉虫正展开色欲大战之际,小丙竟毫不通传便冲了进来,撞个正着,把气氛弄得尴尴尬尬。
丑事被撞破,百词莫辩,原来小凤就是爱威逼军中少年来给她玩弄、淫乐,难怪她行军都快乐得很呢。
小丙也没空理得眼前败坏事,只急着道:“小凤,生力依小白智计,已越过了‘壶口’,还带回来马与粮草,快到了,立即发兵拦截,一定马到成功,立下大功啊!”
小凤惊讶道:“当真?”
小丙忙道:“当然,不消半个时辰便到。”
小凤连忙穿回衣服,执回凤刀,忙道:“快引路!”
小丙一个转身,便迈向前,但后头忽地射来寒气,等他惊觉有变,咽喉已被利刃刺穿,血溅当场。
一阵晕眩,眼前的小凤狰狞可怖,执着沾血凤刀,小丙只感死亡已临,他,竟要死在这贱丑妇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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