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过去了!凡是人迹能到的地方,也都已留下了白凤记号,但柳姨娘说的那个人,却并有来。
商秀本来对柳姨娘说的话,十分信赖,此刻心头不禁渐渐焦灼起来,望着苍茫薄慕,皱皱眉道:“大哥,我们到处都留了记号,不知这人看见了没有?怎会没有找来呢?”
江帆道:“天台山方园几百里,我们跑的不到十分之一,这种奇人异士,定然住在人迹不到的深山之中,自然不会看到我们留得记号了。”
商秀仰脸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们从明天起,就找人迹不到的地方走才好。”
话声方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长空,久久不绝!
江帆动容道:“不知会不会是那人找我们来了?”
“贤弟,这人啸声苍劲,好象是朝这里来的。”
江帆凝目瞧去,但见左侧一座高峰上,正有两点黑影凌空飞掠而来,心中大感惊奇,暗想:“这如果是人,当真是飞行绝迹的奇士了!”
商秀低声道:“大哥,好象是两个人呢!”
江帆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点白影。
这不过是两句话的工夫,两点黑影,已浮矢掠空,倏然泻落,暮露苍茫中,那是两个身穿宽大紫袍的老人!
左边一个脸长如驴,双目如缝,似睁似闭,紧闭着嘴唇,嘴角下垂,一付古怪的模样。
右边一个身躯短小,望也没望自己两人一眼,径向山腰一条小径走去!不!说他们走,还不如说他们飞,来得更为恰当,因为这两人双脚离地少说也有几寸来高,根本就没有踏着实地,像是乘风而行,眨眼不见。
商秀瞧得暗暗咋舌,低声道:“大哥,这两人……”
她话声还没出口,忽然发觉大哥脸上似有惊怖之样,不觉奇道:“噫,大哥你怎么了?你认识这两个人!”
江帆吸了几口气,点点头道:“不会错了。”
商秀睁大眼睛问道:“他们是谁?”
江帆缓缓道:“他们是木门最高护法,我也只在那天拜师大典中见过一次,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一个叫左护法,一个叫右护法,地位极高。”
商秀双目一蹙,低声道:“这两人怎会在这里出现的呢,莫非我们行动已经被他们识破了?”
江帆道:“不象,他们明明看到我们啦,都视若无睹,就朝山腰上走去,只怕另有事故。”
“就算木门要追击揖我们,木真君手下武功高强的人很多,不也会派出两位护法来。”
商秀忧形于色,幽幽的道:“看来柳姨娘说得不错,木门中既然有这么多厉害的高手。大哥,你若要在江湖走动,当真是非改名换姓不可了!”
江帆轻轻叹息一声,忽然抬目道:“贤弟,我们快跟下瞧瞧。”
“大哥要跟他们下去?”
江帆道:“这两人在木门中身份极尊,普通之事,决不会劳动他们亲自出马,因此,他们在天台山出现,决非寻常。”
商秀迟疑的道:“大哥,我们找人来的,对本门中人,躲避还来不及?怎好且再跟踪他们?”
江帆微微点头道:“我想……柳姨娘要我们到天台山来找一个人,无巧不巧的这两位最高护法,也会在天台山出现。”
“也许其叫,有什么牵连?”
商秀奇道:“大哥是说他们也是找人来的?”
江帆道:“这很难说,我也只是推测罢了!”
商秀道:“好,那我们就跟下去瞧瞧只是大哥千万不可多事。”
江帆笑道:“他们从这条路去,只是给我们指点了一个方向而已,其实他们早已去远了,那里还跟得上?”
商秀笑道:“是啊,这两个人比飞还快,凭我们的轻功,就是要追也追不上了。”
两人循着山腰小径,一路行去,片刻工夫,已经走到一处绝崖边缘,但听水声洪洪,一道飞瀑奔腾而下,状若匹练!
山谷之间,云气弥漫,深不见底,瀑布上面,依稀可以看道一座天然石梁,通到对岸。
只是此刻天色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凝目望去,也只能看一二丈远,商秀走到江帆身边,低声问道:“大哥,你可以过得去吗?”
江帆笑了笑道:“我虽被追回玄功,但已服了小还丹,武功并未全失,提气而行,勉强还可过去。”话声一落,当先提吸真气,朝石梁上走去。
这条石梁,足有十余丈长狭得只容一足,上面还生出许多青苔,此时山风强烈,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再加云气迷雾,看不真切,人行其上,说惊险确也惊险!
两人提气而行,一会工夫,便已跃登对崖,这里遍山了是参天古木,除了盈耳松涛,那里还有人影!
江帆略一辨认就朝一条小径上走去,一面说道:“贤弟,他们也是朝这条路去的么?”
“我们走快一些才好。”
商秀加快脚步,和江帆并肩而行,说道:“大哥。”
江帆道:“除了这条小径,就没有路了。”
商秀笑道:“这两人武功已入化境,何须要循着山路走?”
江帆道:“但我们只能循着山路走啊!”
说话之间,转过一重山头。
大半轮明月,已从东方冉冉升起,清光如水,分外明澈。
但见远近山峰,重峦叠峰,层层如围,峰与峰之间的垛间大洞,都被云雾铺满。
望去宛如一片云海,只露出了点点峰尖,像是海中礁石,确为奇观!
商秀觉停下步来,说道:“大哥,你看,这真是难得见到的奇景哩!”
江帆点点头,还没说话,瞥见西南首一处峰顶,似有一团银光,在月光之下,不住的闪动,这就注目道:“贤弟,你瞧,那是什么?”
商秀奇道:“在哪里?”
江帆用手一指道:“就在那座山顶上。”
商秀道:“我瞧到了,哦,大哥,那好象两道银虹。”
映着月光,倏忽起落,因相尚远,看得并不十分清切,他看了一阵,才回头道:“室剑明珠,或是什么宝物,果然都会光腾宵汉,但这两道银光,没有上宵汉,只是在低空盘旋,好象是两道剑光。”
商秀道:“剑光,那一定是剑了!”
江帆摇头,笑道:“我是说,这两道剑光,不是有人练剑,就是有人动手了。”
商秀瞿然道:“会不会就是方才那两个人,和人动上手了。”
江帆道:“可能是。”
商秀又道:“那我们快走!”
两人寻路下山,朝那座山峰奔去。
他们在山顶上虽然观准了方向,但对当黑夜,所有峰峦,山腰以上,全被云雾笼罩,走到山脚,那里还望得到那座山峰?
两人只是凭着刚才的大概距离,朝西南方向而行。
走了顿饭光景,已经翻过几座山头,只是身在万山丛中,转来转去的沿着山脚奔去,那里还记得清方向?
正行之间,忽听前面不远的山峰上,传来了一声裂帛长笑,那笑声尖锐刺宵,苍劲凄厉,足传闻数里之外!
江帆蓦然停足,抬头道:“果然是那两个老魔头了!”
商秀忽然踌躇起来,低声道:“大哥,我们要不要上去?”
江帆道:“既已来了,自然要上去瞧瞧。”
商秀道:“那我们可得小心一些,别让两个老魔发现了我们!”
江帆点点头,发足朝前奔去。
商秀实在不愿让大哥涉险,但也只好跟在他身后,奔了过去。
两人脚下极快,一会工夫,便已奔到一座高峰之下,江帆举头打量了一下,便自朝山上攀登而上,两人轻登巧纵,也足足花了一盏茶时光,才登上山顶。
江帆深知两个老魔头武功奇高,耳目灵异,那敢丝毫大意,临近峰顶,便已藉着山石掩蔽,屏息凝神,悄悄朝前移动。
原来这峰顶上,是一片天然平台,遍地生着瑶草琪花,轻风徐呈,清香袭人此刻正好月到中天,清光如水,但觉花影扶疏,清幽似同仙境!
方才从远处看到的两道银虹,早已不见,就是那声刺耳怪笑,也明明发自峰顶,但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江帆心中暗暗生疑,莫非自己两人,找错了地方?
正在疑迟之间,商秀也悄悄走进身边,低声说道:“大哥,这地方真好,怎会没有人呢?”
江帆道:“我过去瞧瞧。”
他目光向四周一阵打量,缓缓直起身子,走了过去。
商秀紧随着江帆身后,右手握着剑柄,严神戒备,走了两丈来远,突然目光一瞥,发现右侧一丛不知名的花间,似有银光闪动。
身子轻轻一闪,掠到近前,只见花丛中插着一支长剑,经月光照射,闪闪发光,口动来低啊一声,叫道:“大哥,这里有一支长剑!”
他出手去,拔了起来,原来只是一柄锋利断剑。
江帆转过头来,见她手上拿着一柄断剑,低声道:“我们既然发现了断剑,定是方才有人在这里动手了!”
商秀随手丢弃断剑,抬头道:“那么人呢”
江帆道:“方才我们不是听到一声大笑道?人家也许已经走了。”
商秀又道:“那笑的一定是胜方了。”
江帆道:“山顶既然不见人影,败的一方自然也走了。”
商秀道:“不知他们为什么要约在这里比斗……啊……大哥那是……”
江帆也发觉了,山顶一片平台中间,倒卧着一个人,急忙说了句:“贤弟,快来,这人负了伤!”
说声出口,人已急步奔了过去,趁着月光,低头一瞧!
只见这人一身道家装束,生得长眉入鬓,鼻直口方,年纪不大,最多也不过三十出头。
此刻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嘴间流了一滩黑血,左手还紧握着一支长剑,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江帆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已经没有气息,再朝他胸口一摸,似乎还有些微温,心脉也在微弱跳动,心中暗暗叹道:“这人气息已绝,看来没有救了!”
商秀低头问道:“大哥,他的伤很重?”
江帆点点头,直起身子,黯然道:“这人除了胸口微温,连气都已停止了?”
江帆仰脸朝天,徐徐说道:“可惜我只有两颗继命金丹?救了两个人……”
商秀道:“救人总是好事。”
江帆想起自己救了祁琪,他两个哥哥,还说自己不是好人。
救了昆仑门下的乙字剑南宫明,他是自己的仇人,不觉愤然道:“不见得,我救得两个人,一个救活了,她家里的人还怀疑我不是好人。另一个却是我仇人之徒。”
商秀已听说过大哥的仇人,是五大门派,她不敢多说,连忙岔道:“大哥,这人伤在什么地方?伤势会这么沉重?”
江帆“哦”了一声道:“真糊涂,他伤在什么地方,都没看出来。”
说着又俯下身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忽然摇摇头道:“奇怪,他身上竟然看不出伤势?”
他目光注视这人嘴角间流出的一滩黑血,发现血中带着很多细碎内脏,心中不禁愕然一惊,失声道:“他身上看不出一点伤势,却被人震碎了内脏,这是什么掌力所伤,竟有这般厉害?”
说话之时,不觉又侧手朝那道人胸口摸去。
这一摸,江帆大感惊异,口中低低的道:“奇怪……”
商秀俯身道:“他可是死了?”
江帆一手依然按在道人胸口,摇头道:“这真是奇事,方才我摸他胸口,明明心脉已十分微弱,这回工夫,居然比方才旺盛了许多!”
商秀道:“你不是说他内脏已经被震碎了么?”
江帆道:“不错,他吐出的血中,明明带着许多碎肉,那自然是内脏了!”
商秀道:“你看他还会活么?”
江帆收回手掌,摇头道:“不可能,如果内脏被人震碎,那里还能活命,只是心脉却比方才旺盛了许多,这只能说他内功深厚,一时不易死去罢了!”
商秀皱皱眉道:“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江帆沉吟道:“我方才就是因为柳姨娘要我们到天台山来,后来又发现两个老魔头也无巧不巧赶来天台山,才联想到一起。”
商秀不懂的道:“这只是巧合,大哥怎么会联想到一起的呢?”
江帆道:“其实我也说不出来,我只是觉得柳姨娘要你用白粉印的飞凤记号,联想到要找人的,也许和他有关。后来发现了两个老魔头,又使我联想到他们也许就是找这个人来的……”
商秀嗤的笑道:“大哥想得真多,换了我,什么也联想不到一起。哦,大哥,这道人怎么呢,我们要不要把他埋了?”
江帆道:“他心脉未绝,我们纵然无法救活他,也该等他气绝了再替他埋藏。”
商秀点点头道:“这地方真像仙境一般,遍地都是瑶草琪花,把他埋在这里,阴灵有知,也可以带点仙气……”
话声未落,陡见那道人身躯动了一动!
商秀瞧得大骇,几乎惊叫出声来,娇躯慌忙朝江帆身边依去。
江帆也吃了一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人,但道人只动了一动,依然僵卧如故。
商秀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江帆摇摇头,叫他不要作声,两人静静的瞧着地上僵死道人。
月光底下,但见这道人紧闭双目,脸色灰白,嘴角间血迹殷然,虽然并不可怕,但看久了也会使人油生怖意……
过了一会,那道人的右手又动了一动,五个手指,向空抓动,忽然颤巍巍的抬了起来。
他手腕抬动,好象十分吃力,逐渐接近胸口,然后缓缓的朝怀中摸去。
商秀她不知道这道人是复活了,还是变成了僵尸,只是紧伏着江帆,连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口气,江帆也感到十分惊骇,一个四肢已僵内脏,被震碎了的人,还会从死亡中挣扎回来么?
他道人探入怀的右手,有气无力,迟缓的从怀中回出。
江帆这回瞧清楚了,他从怀中摸出来的是一颗朱红药丸,但他手指实在力不从心,颤巍巍从怀中掏出药丸,好象要朝口中送去,突然五指一松,药丸从他口中滚落。
这回,那道人敢情急了,五指向空中抓了几抓,身躯同时起了一阵颤抖,右手一软,很快地朝地上落去。
江帆心知他垂死挣扎,那颗药丸,定是救命灵药,慌忙走了过去,替他从地上拾起药丸,这一瞬息之间,他登时暗暗“哦”了一声,这颗药丸,竟然和柳姨娘当作毒药,要自己吞服的“小还丹”一般无二!
这就低头凑近道人身边,轻轻说道:“道兄不要着急,这颗药丸,由我喂你服吧。”
说话之间,拔开道人牙关,把那颗药丸,喂了过去。
药丸入口,那道人努力睁开眼来,望了江帆一眼,重又合上眼皮。
商秀吁了口气道:“大哥,他已经醒转过来了,还有救么?”
江帆点点头道:“你知道他这颗是什么药丸?”
商秀眨着眼睛,问道:“是不是继命金丹?”
江帆道:“小还丹。”
“小还丹!”商秀眼睛一亮,说道:“这么说来,他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江帆道:“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服了药丸,不宜惊动,我们还是坐了下来,替他护法。”
商秀点点头,两人就在离不不远的草地上坐下。
约莫过了时饭光景,只听那道人口中大叫一声道:“我不能死!”
身子一蹶,突然坐了起来。
敢情他方才重伤之际,心中一直想着“我不能死”,所以一醒转,这句没有说出来的话,首先从喉头冲口而出!
江帆听得一怔,赶紧一跃而起,走到他身边,说道:“道兄快请运气调息,在下兄弟在此替你护法。”
那道人忽然双目一睁,望着江帆问道:“是你救我的么?”
江帆只觉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初睁之时,还是散漫无光,但目光渐渐凝聚,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竟然变成了两道禁禁的寒光。
心中不觉深感惊奇,这个道人,当真令人高深莫测,一面答道:“道兄言重,在下不过替你拾起药丸,那只是举手之劳,怎能说在下救了道兄?”
那道人道:“贫道肝脏已被一只虎的‘摧枯掌’震碎,为时无多,施主如果把贫道背回宫去,贫道自当重酬。”
江帆听他说出肝脏已被震碎,那是仗着“小还丹”之力,托住伤势,不使恶化而已,这就慨然道:“道兄何必言酬,要回到那里去,在下背你去就是。”
那道人道:“事不宜迟,施主答应了,那就背贫道去吧,就在半山下的桐柏宫。”
江帆依然把道人背起,那道人已连声催着快走,商秀从地上拾起道人的长剑,跟在江帆身后。
那道人伏在商秀背上,一路指点,不销片刻,便已到了桐柏宫。
这是久无香火的一处破庙,垣颓牌残,到处都是残砖瓦砾。
那道人要江帆穿越过大殿,由右廊折入后进一偏殿,口中说道:“施主就在这里停步!”
江帆依言在阶前停住脚步,正要把道人放下,那知就在此时,陡觉身上一轻,微风过处,一条人影,迅疾朝屋中飞扑而入!
这一下,大出江帆意外,定睛瞧去,这飞扑而入的不是那个道人,还有谁来?
只见他身形凌空一个盘施,飘落到神龛之上,原来这座偏殿上供的是八位神仙,那道人一下飞落到铁拐李像前,挥手朝像腰间一个酒胡芦抓去。
泥塑神像,酒胡芦自然也是泥侵塑的了,但听“扑”的一声,葫芦入手,立时被他抓成粉碎。
那道人动作奇快无比,一手抓碎铁拐李的酒胡芦,身形已经一跃而下。
神龛面前,是一只青石钻成的三脚香炉,约有半人来高,已被薰的黝黑,满积着香灰。
那道人一落到地上,立即上身一俯,左手握住一只炉脚,突然举了起来!
不!他左手一举一倒,把一只重有千斤的石香炉倒了过来!
这一倒,炉内积存了百年的香灰,立即往地上倾倒而出,“蓬”的一声,灰尘四散飞扬。
满天地上起了一蓬蓬的黑烟,把那道人的身形,裹在一片烟雾之中!
那道人放下香炉,突然哈哈一笑道:“哈哈,在这里了,阮青峰命不该绝,不杀你飞贼余孽,誓不为人……”
从江帆身上飞起,在掠之殿中,抓起铁拐李腰问的酒胡芦,倒转石香炉,动作之快,前后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一个坐伤垂死的人,忽然会有这般高超身手,和惊人的神力,直把江帆、商秀两人,瞧的惊诧不已!
这道人敢情叫阮青峰!
那道人在大笑声中,突然“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子摇了两摇,往后就倒!
江帆,商秀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倒下,同时大吃一惊,商秀急急说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帆道:“贤弟,我们快过去瞧瞧,他伤势复发了。”
商秀因为自己两人送他前来,原是一番好意,那知他只叫大哥在阶前停步,自己却急急朝殿中掠去,连招也不打一声,心中大感不快,闻言撅撅嘴道:“他没有叫我们过去,是不是愿意我们过去呢?”
江帆道:“他好象伤势极重,我们还是过去瞧瞧的好。”
话声一落,人已奔了过去。
商秀只得跟了过去,口中哼道:“好好的怎会又复发了?”
江帆已经蹲下身去,随口答道:“也许他方才用力过猛。”
商秀跟了过来道:“他干么要去倒翻石香炉?”
江帆凑着道人耳边,低声问道:“道兄,你怎么了?”
那道人在这一瞬间,已经气若游丝,定着双日,断断续续的道:“大……大还……丹”
商秀身子一震,问道:“他说什么?大还丹?”
江帆问道:“大还丹在那里?”
那道人声音愈来愈弱,双手乱指,喘息道:“两……颗……一颗……是……”
江帆急忙回头道:“贤弟,你身边有没有火折子?”
商秀道:“没有呀!”
江帆暗想:“他方才翻转石香炉,敢情就是取大还丹了。”
这就说道:“贤弟快找找看,也许在地上。”
商秀道:“地上倒了这么一堆香灰,又到哪里去找?”
两人低着头,运足目力,在地上找着。
商秀首先在道人身边,摸到了一颗腊壳,不觉叫了起来道:“大哥,我找到了!”
江帆也在道人手旁,找到了一颗腊壳,说道:“我也找到了一颗。”
商秀喜道:“他本来就说有两颗哩!”
江帆没在多说,一手捏碎腊,只见里面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金药丸,连感俯下身去道:“在下找到了,道兄快张开口来。”
那道人目光转动,张了张口,江帆正得把药丸朝他口中送去!
只听那道人突地从喉间迸出一句话道:“一颗是……毒药!”
这句话,敢情他用了极大的气力才进出来的,话声出口,一股血随着喷了出来。
江帆被他喷了一脸鲜血,心头猛然一惊,暗想:“两颗‘大还丹’,有一颗是毒药,自己手上这颗,如果是毒药,岂不把他毒死了。”
送到道人口边的药丸,慌忙缩了回来,一面拭了拭脸上的血水,急急问道:“道兄,那一颗是真的?”
那道人喷出一口鲜血,人已昏死过去。
江帆暗暗皱了下眉,回头道:“贤弟,快把你手上那一颗,捏碎腊壳,取出来瞧瞧。”
商秀依然捏碎腊壳,剥去包着的人皮纸,里面赫照也是一颗母指大小,金箔为衣的药丸!
两颗“大还丹”,形状这大小,竟然一般无二!
商秀道:“大哥,你看那一颗是真的?”
江帆道:“既然有一颗是假的,香气一定不同。”
说着,手朝鼻孔凑近,闻了一闻。
商秀急道:“当心中毒!”
江帆摇摇头道:“奇怪都没有香气!”
商秀道:“那急么办?”
江帆突然心中一动,暗想:“方才自己那一颗,捏碎腊壳,并没有纸包裹,但商贤弟捏碎的一颗,却用纸包着,说不定那纸上会有记号。”
这就问道:“贤弟,方才包药丸的纸呢?”
商秀道:“丢了,那有什么用?”
江帆连忙俯下身去,从地上找了起来,走近阶前,趁着月光瞧去,果然,这张人皮纸上,写着四行蝇头小字,不觉大喜道:“贤弟,你瞧,这纸上不是有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