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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坛使者

这条狭谷,不但曲折,而且越走越狭,两面狭窄的峭壁,怪石嶙嶙,如同犬牙,好些地方,须得侧身而过。

头上偶然传来一两声夜鸟怪异的啼声,凄厉可怖,愈觉得此行凶险!

尹天骐,桑南施纵然新近学会了两套奇奥武学,但终究是初出江湖,到了此等险恶的峡谷之中,也难免惴惴不安,心头起了一丝寒意。

不多一回,已到峡谷出口,前面地势,豁然开朗。

两人堪堪走出谷口,陡觉疾风扑面,两名身着黑色劲装,手持兵刃的大汉,飞闪而出,并肩挡在路口,喝道:“什么人?”

桑南施目光闪动,但见谷中四面环山,地方似是不小,只是一片黯黑,看不清形势,心中暗暗作难,忖道:“这四个人守住谷口谷,倒是不易对付。”

尹天骐望了他们一眼,故意冷傲的道:“天坛来的。”

“天坛来的”这四个字,果然大有份量!

四个黑衣汉子立时单刀一收,为首一个慌忙抱拳陪笑道:“原来是两位天坛使者驾到,在下兄弟多多失敬,不知能否出示号牌?”

尹天骐心中暗道:“原来天坛侍者,身份极高,无怪方才两人把自己当作新来的了。”

心念转动,口中冷冷说道:“天坛侍字十号、十三号。”

一面缓缓从怀中取出银牌,摊在掌心。

那四个黑衣汉子一见银牌,立即一齐躬下身去,为首汉子恭敬的道:“两位使者请。”

桑南施早巳估量形势,对方共有四人,而且贼人巢穴近在咫尺,如果不能一举把他们制住,势必惊动对方。

自己两人一走,孙宗邈就无法闯过此关。

念头闪电一转,立即说道:“还有一位大护法,路上负了点伤,走的较慢,咱们等他到了,一齐进去。”

她这话面向峡谷而说,自是有意要孙宗邈听到。

四名黑衣汉已然看清了两人的银牌,自是深信不疑,再听桑南施说出还有一位护法走在后面。

护法的身份又高过了侍者,闻言诺诺连声,退后一步,分左右垂手而立。

孙宗邈跟在两人身后,相臣不过十几丈远近,桑南施用真气传来的说话,自然听的清楚。

这就故意装作一拐一拐的棋样,走到出口,朝尹天骐,桑南施两人大模大样的挥挥手道:“你们只管先走,贫道随后就来。”

桑南施躬身道:“在下兄弟随同护法而来,自然要等护法到了才能进去。”

尹天骐随着桑南施躬身道:“这里地势宽了,让在下扶着你老走吧。”三人这番装作,四名黑衣汉子那里还敢再要验看孙宗邈的号牌,一齐躬身道:“西坛属下参见护法。”

尹天骐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里是西坛。”

桑南施道:“大哥,还是叫他们搀扶孙护法吧!”话声─落,回头朝身边两人道:“孙护法奉命见坛主来了,他们还不快扶着孙护法进去?”

在边两名汉子还没答话,为首那人已经连声应是道:“是,是,你们两个快扶孙护法到坛上去。”

两名汉子答应一声,立时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孙宗邈身子。

孙宗邈微笑点头道:“贫道只是足部负了些伤,其它也算不得什么,好,咱们走吧!”

尹天骐,桑南施躬身道:“护法请先。”

孙宗邈也不多说,微微摆了摆手,由两名汉子搀扶着当先行去,尹天骐,桑南施紧跟在孙宗邈身后面行。

两人凝足目力,仔细打量,但觉这片群峰插天的盆地之中,到都处是浓密树林,但却看不见一所房屋,一点灯火,当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由谷口行来,是一条可容两骑并行的黄泥道路,走在上面,甚是宽敞平整,夹道古木参天,更觉得幽黯深沉。

走了一箭路,桑南施以“传音入密”朝尹天骐说道:“大哥,我们可以出手了,你制住右边一个,左边的归我来对付。”

一面又以传音入密朝孙宗邈道:“道长,由你扣住左边一个的脉门。”

尹天骐点点头,突然一指,点了右边汉子的“南堂穴”,孙宗邈也这时一把扣住右边汉子的脉门。

桑南施更不怠慢,金错刀迅疾抵住左边汉子的后心,稍微用力,锋利刀尖,就制在皮肉之上,低声喝道:“不许声张。”

右边汉子连吭也没吭出声,就站立不动,左边汉子脉门突然被扣,心头方自惊,背后又被锋利刀尖紧紧抵住一时又骇又急,说道:“你们不是天坛来的?”

桑南施道:“你不用管我们那里来的,要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话。”

右边汉子道:“你要问什么?就请问吧!”

桑南施道:“西坛在那裹?”

右边汉子道:“就在前面,过去就看到了。”

桑南施道:“前面那里有房屋?”

右边汉子道:“那是一座洞府,在前面峰脚之下。

桑南施道:“你们坛主姓甚名谁?”

右边汉子道:“坛主姓甚名谁,咱们全坛弟兄,只怕谁也不知道,在下无可奉告。”

桑南施道:“除了坛主,还有什么人?”

右边汉子道:“执法令主。”

孙宗邈道:“你们既称西坛,那是还有东坛、南坛、北坛了?”

右边汉子道:“不错,普天之下共有东、西、南、北坛了?”

孙宗邈道:“那么天坛呢?”

右边汉子道:“那是总坛。”

桑南施道:“你们总坛在那里?”

右边汉子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尹天骐道:“你应该知道总坛是什么人领导的了?”

右边汉子道:“自然知道,领导咱们的是天下武林盟主。”

尹天骐怒声道:“胡说。”

桑甫施连忙摆了摆手,问道:“你们西坛平日管些什么?”

右边汉子道:“统辖西南各省各大门派。”

孙宗邈哼道:“好大的口气。”

桑南施忽的心一动,问道:“那就是说,像峨眉、雪山、青城和唐家堡、七星会,都受你们管辖的了?”

右边汉子道:“正是如此。”

桑南施回过头去,低声道:“看来这西坛规模不小。”

尹天骐急于想知道西坛坛主是谁?这就说道:“我们快走吧!”

右边汉子道:“你们问完了,就该放了在下。”

桑南施道:“我们不为难你,但暂时也不能放你。”

手起指落,点了他三处穴道,一面低声道:“麻烦道长,大哥,把他们达到大树上去。”

孙宗邈,尹天骐各自挟起一人,飞身上树,把他们藏到枝叶浓密的树桠叉上,才飘落地面。

桑南施道:“道长仍请暗中尾随,由我和尹大哥进去。”

孙宗邈道:“听他口气,这西坛坛主,只怕不易对付,你们可得小心。”

桑南施笑道:“不要紧,我们自会相机行事。”

两人并肩朝前行去,但觉四周一片黑暗,静悄悄,看不到半点人影,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敢情他们认为西坛探处幽谷,外人决难到此,戒备并不森严。

这条宽阔甬道尽头,是一片草坪,矗立了一座青石牌坊,尹天骐抬目瞧去,依稀可以看清牌坊上数尺见方的两个金字,正是“西坛”二字。

越过草坪,已是峰脚,迎面约有十几级石阶,石壁间果然有一座高大洞窟,两扇石门敞开。

门前两侧,站着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腰跨单刀,肃立不动。

尹天骐心中暗道:“看来这西坛气派倒是不小。”

两人拾级而上,走近洞前,只见左首一名汉子迎着过来,问道:“两位那里来的?”

尹天骐手中早巳取出银牌,昂然道:“天坛。”随着掌心一摊,把银牌送了过去。

那汉子晃亮火摺子,仔细验看了两人银牌,才抱拳道:“两位使者请进。”

尹天骐,桑南施眼看洞窟内一片黝黑,心中虽感犹豫,但事到临头,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刚一跨进洞门,但见碧光一亮,两侧闪出两名黑衣汉子,每人手中高举一盏灯笼,一声不作,领了两人朝里就走。

桑南施略一打量,但见洞窟之内地方甚是宽广,左右两边似有十几间石室,心中忖道:“是了,这两边石室,可能是他们手下人住的了。”

绕过一道巨石屏风,又是一座洞门,进入这第二道洞门之后,眼前顿时一亮,迎面似是一座大厅,阶前四根忽抱上;各有一盏玻璃灯,灯光十分明亮。

两个黑衣人当先领路,并没有直上大厅,却朝厅前左首一排三间厢房似的石室走来,到得门口,方始停步,抬手道:“两位使者请进。”

说完,躬身一礼,自行退去。

这三间厢房似的石室,中间的一间,灯光明亮,倚几俱全,布置成客室模样,室中已有两人坐在那里。

尹天骐,桑南施跨进石室,不由的大吃一惊!

原来那坐着的赫然正是孙宗邈的三师兄抱璞子!

好在两人衣着容貌全已改变,不虑他认得出来,也就泰然进入室中,自顾自在椅上坐下。

桑南施趁坐下之时,微一侧脸,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这贼道听得出我们口音,待会由我来说好了。”

话声甫落,只见一名青衣使女手托银盘,悄然行来,送上两杯热茶,说道:“两位请用茶,还要些什么点心,但请吩咐。”

桑南施暗暗忖道:“原来这里是来宾休息之所。”

一面沉着声音道:“不用了,咱们兄弟奉有密令,要见坛主,就请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青衣使女道:“坛主要过了卯时,才行功完毕,两位请宽坐片刻,刘令主快出来了。”

说完,躬身一礼,便自退去,抱璞子自从两人入室之后,就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这时当先站起打了个稽首,脸堆笑容说道:“贫道还未请教两位在那一坛任职?”

桑南施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天坛。”

抱璞子似是吃了一惊,慌忙陪笑道:“原来两位是天坛使者,贫道幸会。”

桑南施故意问道:“道兄呢?”

抱璞听说两人是天坛侍者,意存拉拢,连忙谄笑道:“贫道抱璞,任青城令主,以后还请两位使者多多指教。”

尹天骐心中暗暗忖道:“他自称青城令主,由此推想,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是令主身份了。”

桑南施略一抱拳,歉然道:“原来是青城令主,在下兄弟失敬了。”

抱璞子道:“不敢,不敢,两位乃是盟主亲信,贫道今后还要多多仰仗……”

话声未落,只见先首那个青衣使女匆匆走出,躬身道:“刘令主请两位使者入内相见。”

尹天骐、桑南施双双站起,青衣使女嫣然一笑道:“婢子替两位带路。”转身往外去。

抱璞子慌忙起身相送,两人也没加理会,就随着青衣使女跨出客室。

绕过长廊,穿行了两重门户:走到一间门帘低垂的石室门口,青衣使女才脚下一停,返身道:“刘令主已在里面恭候,两位请进。”

说完,一手替两人打起门帘。

桑南施一路行来,秀目不住暗自打量,默记着自己两人的退路,只觉的这间石室,似是已在大厅之后。

两人也不客气,昂首直入,等到跨进石室,才发现室中只有两丈见方,空荡荡的一无陈设。

迎面壁间又是一道门户,低垂着门帘,左右两边,分立了四名绿衣佩剑少女,和四名背插长剑的青衣少年。

他们见到两人,一起躬身施礼,然后由两名少女一左一右掀起门帘,轻启樱唇,说道:“两位使者请进。”

尹天骐心中暗道:“这四男四女,目光明亮,举止凝稳,似是都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桑南施也暗自忖道:“这问石室,重帐低垂,戒备极严,敢情是他们平日计划机密大事之处了。”

两人心念转动之际,已然举步往里走去。

这间石室,布置的甚是讲究,紫檀交椅,还垫了锦墩,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冷肃的锦袍长老,此刻已经从椅上站起,拱手笑道:“两位使者远来,恕兄弟失迎。”

话虽说的客气,但只要听他的口气,就知他的身份,高过天坛侍者甚多。

尹天骐骤观此人,心头不期咚的一跳,这长髯老者,不就是石门坎大槐树刘宅灵帏后面,被铜脚老前辈制住穴道的那人么。

原来他还是西坛的执法令主,果然是这帮贼党,在川西兴风作浪!

桑南施急忙拱手道:“在下兄弟见过刘令主。”

刘令主脸上含着冷峻的笑容,徐徐说道:“不敢,两位使者的字号是……”

此人果然老奸巨猾,这话明明是要验看两人号牌了。

桑南施立即躬身答道:“天侍第十号,十三号,请令主验看。”

两人同时取出银牌,摊置掌心。

刘令主目光深鸷盯注在两人手上,看了一眼,随着呵呵笑道:“两位快请收起,兄弟并非不见信两位,这是咱们的规定,兄弟职责所在,不得不看,两位幸勿见怪。”

桑南施接口道:“令主理该如此,在下兄弟怎敢有见怪之心?”

刘令主双手抱拳,奸笑道:“盟主要两位专程赶来,必有极为重要之事,两位快请坐下好说。”

说完,连连抬手让坐。

尹天骐听他口称“盟主”,心中忽然一动,暗暗忖道:“敢情是黑道中人,为了和师傅对抗,也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来了,因此,听来就不免有混淆之感。”

两人也不谦让,在刘令主对面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桑南施脸色渐渐凝重,一字一字的道:“在下兄弟奉命见坛主,是为了查问几件重要之事,已经办的如何了。”

这句话说的份量极重,本来面目冷森,架子十足的刘令主,这回额上也不由的直淌汗水,连连搓手道:“这……这……盟主定然十分震怒,才会命两位赶来……”

桑南施道:“不错,在下兄弟见过坛主,就得立即赶回去禀报。”

刘令主道:“其实本坛已经遵命办竣之事,都已呈报上去,两位走后不久,盟主当可接到本坛的报告了,只是……”

桑南施道:“只是什么?”

刘令主双眉微拢迟疑的道:“只是耿存亮门下那个姓尹的小子,至今尚未缉获,兄弟已派出几批弟兄,布下天罗地纲,谅他也逃不出川西去。”

尹天骐听的暗暗好笑,自己不就在你面前么?桑南施道:“在下兄弟来时,盟主特别交待,贵坛务必把此人生擒……”

刘令主身躯陡然一震,急道:“这就糟了,盟主指令奉坛,务必把他除去,遇上了格杀勿论,兄弟也这样传下令去,如今盟主要生擒此人,只怕……”

尹天骐心中暗道:“我和你们盟主何怨何分,非把自己除去不可?”

桑南施道:“令主派出去的人很厉害么?”

刘令主道:“兄弟一共派出四组人手,每─组都配备迷药,暗器,和极霸道的火器。”

桑南施淡淡的道:“那也没有什么!”

口气一转,接着问道:“贵坛已经办完的事,令主能不能和在下兄弟说上一说?”

刘令主拂髯笑道:“自然可以,本坛……”话声未落,只听外面有人说道:“启禀令主,总巡王三元有紧急之事求见。”

刘令主面露异色,抬目道:“叫他进来。”

桑南施心头一惊,暗暗叫了声:“糟糕!”

慌忙偏过头去,以“传音入密”朝尹天骐道:“咱们行藏可能已经败露,待会大哥看我眼色行事,出手就必须先制住这刘令主。”

尹天骐暗暗颔首,就这一句话的工夫,门帘起处,但见一个身穿黑衫的中年汉子举步走入,朝刘令主躬身道:“属下参见令主。”

尹天骐一见此人,那是最熟悉也没有了。

从巴东起,贼党一路袭击自己,都由此人领头,他正是那个使青龙夺的黑衫人!

这当真冤家路狭,今晚全遇上了!

刘令主颔首道:“本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总巡王三元目光转动,望了尹天骐,桑南施两人一眼,口中应了声“是”。刘令主拂髯道:“这两位是天坛使者,有话但说无妨。”

王三元又应了应“是”,迟疑的道:“属下方才接到前去谷口换班的弟兄紧急报告,两名值夜班的弟兄,无故失踪……”

刘令主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三元道:“本山每更都有巡山查岗之人,此事应发生在四更之后,一交五更,就换班了。”

他口气微微一顿,又朝尹天骐,桑南施两人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本谷入口,四名弟兄,也失踪两名……”

桑南施镇静的道:“本谷入口两名贵属弟兄,是因孙护法路上负了轻伤,行动不便,扶持着他,在牌坊憩息,怎么失踪?”

王三元道:“但据兄弟知道,那位孙护法和两名弟兄都不见了。”

刘令土奇道:“孙护法是谁?”

桑南施道:“在下兄弟在谷遇上的,他自称是西坛护法,姓孙。”

刘令主脸色微变,道:“本坛并无护法,也没有姓孙的人。”

桑南施故作惊讶道:“这就奇了,他自称围攻尹天骐负的伤,只身赶来报讯的,他比在下兄弟落后一步,要在下兄弟带的口信,请两个弟兄前去搀扶,到得牌坊前,就和在下兄弟分手了。”

刘令主道:“本山只有一条出路,此人会到那里去了?”

王三元阴笑道:“那恐只有两位使者知道了。”

桑南施勃然变色道:“王总巡此话怎说?”

王三元阴声道:“兄弟据守谷弟兄报告,两位说他是总坛来的护法,守山弟兄自是深信不疑。”

桑南施冷笑道:“王总巡此话愈说愈奇了,在下兄弟入谷,都按规定缴验号牌,你手下弟兄,如果和孙护法并不相识,岂会放他进来?”

王三元被他说的一呆,一时间却是接不上话来。

刘令主面呈郁怒,冷森的哼了一声,道:“此人胆敢冒充护法,混入本山,胆子真是不小!”说到这里,回头朝两人笑道:“此事许是误会,两位也不必介意,王总巡速去搜索本山各处,发现敌踪,一体格杀勿论。”

王三元应了声“是”,正待退出!

桑南施霍地站起,沉喝道:“王三元,你给我站住!”

王三元方是一愣,桑南施已从身边摸出银牌,拍的一声,往茶几上一放,冷笑道:“我这号牌,是否是天坛所分,你拿去瞧瞧清楚,你有没有号牌?也拿出来给瞧瞧。”

尹天骐一见桑南施取出号牌,也立即把银牌取出,往茶几上一丢,哼道:“这是在下的,王总巡请看。”

刘令主皱皱眉道:“两位使者请看兄弟薄面……”

桑南施冷笑道:“在下兄弟追随盟主多年,到了贵坛,倒被区区一个分坛总巡,当作奸细看待,在下兄弟号牌在此,咱们也想看看这位总巡的号牌,大概总可以吧?”

刘令主眼看桑南施一脸怒容,笑道:“大家都是追随盟主多年的人,自己人千万不可意气用事,王总巡,你把号牌取出来,让两位使者瞧瞧,也就是了。”

王三元自思人家乃是盟主的亲信侍者,自己终究低一级,这就依言取出一面铜牌,陪笑道:“在下号牌在此,请使者过目。”

桑南施一把取过,连同自己银牌,一同往怀中一塞,冷冷说道:“刘令主,这面铜牌,在下要带回去面禀盟主,有事咱们到天坛去说吧。”

刘令主尴尬的笑了笑,摇手道:“些许小事,说开了也没事,两位看在兄弟面上……”

桑南施没待他说完,寒着脸色,回头朝尹天骐道:“你把姓王的拿下,咱们把他带走。”

尹天骐早巳暗暗蓄势,闻言那还怠慢,振腕一指,朝王三元凌空点去!

王三元眼看桑南施忽然翻脸,心下方自一怔,徒觉一缕尖风,直对胸前刺来,不禁蓦然一惊!

(此处缺少3页)利器,这一转之势,剑芒陡然大盛,耀目银芒,挟着冷厉寒光,朝四外进射!

四名青衣少年及时警觉,急急收剑后跃,已是迟了半步,但听呛呛连响,四柄长剑的剑尖,已被削去数寸之多!

再说那四名绿衣少女,在青衣少年出手的同时,人影倏分,朝桑南施抄了过去。

这四男四女,敢情是刘令主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武功造诣,全都不弱!

桑南施柳腰一弯,左手一把抓住刘令主后领,从地上提了起来,轻轻一放,刘令主一身血污,双膝一软,噗的跪倒地上。

原来他双足连环踢起之时,桑南施心头有气,手起刀落,快速如风,一下挑断了他两腿主筋,这一放下,自然立足不住。

要知掌中剑司徒长空,昔年名列武林十大高手,素以出手歹毒著称,他九招掌中剑,不发则已,发必伤人,而且所取部位,无一不是人身主要经穴,纵然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

桑南施原也只是为自己解危,并不知道这金刀疾落,已经废了刘令主的双腿,此时眼看四名绿衣少女围了上来,右手金错刀一扬,指着刘令主冷喝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宰了他。”

四名绿衣少女眼看刘令主落在人家手中,投鼠忌器,个个面面相觑,踟蹰不前,果然不敢逼近。

桑南施一把提起刘令主,抬头道:“大哥,你提着王三元,咱们出去。”

说完,当先朝室外行去。

尹天骐一手提起王三元,一手仗剑,跟着断后。

四名青衣少年很快的拦住去路,为首一人喝道:“放下令主,你们可以安全出去。”

桑南施笑道:“不放下令主,我们会更安全。”

为首的青衣少年怒喝道:“你们再不放手,咱们要出手了。”

长剑一摆,四男四女迅速各按方位,列成剑阵。

桑南施冷笑一声,举起手中刘令主,当作盾牌一般,朝前推,娇喝道:“你们还不让开?”

当前两名青衣少年急忙收剑后跃,桑南施趁机一掠而出。

尹天骐那还怠慢,身形一侧,手腕一振,青萍剑向身后划起一圈银虹,阻拦八人袭击,人已急急跟从跃出门外。

两人脚下不敢稍停,紧接着掠出第三道门户,外面已是长廊。

但听一阵金铜声响,传了过来!

桑南施低声道:“大哥我们快走!”

话声方落,长廓上响起疾促的步履之声,同时闪出十几名手持兵刃的黑衣汉子。

身后四男四女,也是蜂拥追出,为首青衣少年大声喝道:“不要放过了两名奸细。”

十几名黑衣汉子连人影都没看清,已然刀光打闪,一下拦住了去路。

桑南施喝道:“你们瞧瞧这是什么人?”

她人比话声还快,举起刘令主,倏然欺了过去。

十几个黑衣汉子中,有人惊呼一声:“那是刘令主!”

桑南施道:“不错,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杀了姓刘的。”

十几个黑衣汉子闻言方自一怔。

桑南施金错刀闪电出手,金光一闪,首挡其冲的两名黑衣汉子,躲闪不及,闷哼一声,往后就倒。

桑南施一招得手,娇躯往前直冲过去。

这些黑衣汉子,武功全都不弱,因她手上有刘令主作了挡箭牌,前面的人固然不敢阻拦,但等她冲出一步之后,身后的人,却突然发动,四五件兵刃,一齐攻出。

尹天骐见状大惊,急急喝道:“妹子小心!”

右手长剑疾挥过去,但听呛呛两声,两件兵刃立被削断。

他顾了前面,身后尖风轻嘶,已有四支长剑同时刺来,一时之间,已来不及回剑自保,心头大怒,大喝一声,抡起手中王三元,往后疾扫过去。

但听哺哺几声,四支长剑全刺在王三元的身上,他穴道被制,连哼也没有哼出,血雨飞洒,登时毕命。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惊呼道:“你们伤了王总巡啦!”

尹天骐大笑道:“不错,他是你们杀死的。”

举起王三元尸体,奋力朝身后掷了过去。

他这一停顿,桑南施已经冲出去一丈之外!

这些黑衣汉子不敢拦阻桑南施,却一齐返身向尹天骐攻来,刹那间,刀光剑影,同时卷风击到!

尹天骐掷出王三无,早已动了杀机,蓦地一声断喝:“挡我者死。”

青萍剑如银虹飞舞,朝人群中攻占。

只听两声惨叫,已有两人中剑倒地,但自己左肩也一阵刺痛,被左首一名青衣少年剑锋刺中,血水泉涌。

尹天骐咬牙冷哼,反腕一剑,呛然龙吟声中,那青衣少年一条右肩,被他连肩削断。

剑光再闪,又是一声惨嗥,有人中剑倒地。

他在眨眼之间,连出八剑,宝刀卷冷芒,直如出押猛虎,剑光过处,剑断血洒,惨叫惊呼,连续响起。

围攻他的四男四女,和十几名黑衣汉子,伤亡过半,纷纷避让。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桑南施冲出长廓,回头看去,尹天骐也已追从赶到,只见他身上衣履,已被血水溅污,满身都是血迹!

左肩划破,鲜血湿透了半个衣袖,背后前胸,也被兵刃划破了几道子,心中不由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大哥,你负了伤?”

尹天骐一手提剑,舒了口气道:“不要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桑南施忙道:“快给我瞧瞧。”

慌忙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替他敷上,一面包扎伤处,一面说道:“好险,差幸还没伤及筋骨,再要深上几分,这条手臂,就得残废啦。”

那追出来的贼人,已经识得厉害,又有刘令主在他们手上,投鼠忌器,是以老远就站停下来,不敢过份逼近。

前面出口处,也有十来名黑衣汉子,手仗兵刃,闻警赶来。

大家眼睁睁瞧着桑南施替尹天骐包扎伤口,谁也不敢出手袭击。

就在此时,但见两名白衣少女,越众走出,莲步款款,朝两人栅媚而来!

桑南施霍地转过身去,还没开口,那左边一名白衣少女已经欠了身,道:“坛主已在厅上恭候,特遣小婢前来相请。”

尹天骐剑眉一轩,朗笑道:“很好,咱们正要会会你们坛主。”

桑南施关心尹大哥左肩负了剑伤,低声道:“大哥,见了他们坛主,由我来对付他。”

尹天骐点点头,那白衣女望了半身血污,穴道受制,双腿已残的刘令主一眼,欠身道:“两位请胆小婢来。”

说完,转身往外行去。

桑南施道:“大哥,你走在前面。”

尹天骐伸过手去,要待替桑南施去提刘令主,桑南施柔声道:“你只管走,这人我提的动。”

两人随着两名白衣使女身后,转出左廓,但见大厅阶前,左右两边,各有八名手持金刀的黑衣大汉,凝立伺候。

他们看到尹天骐,桑南施提着神色萎顿,半身血污的刘令主昂然走来,每人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惊异之色。

跨上几级石阶,迎面座一宽敞的大石室,灯火通明,布置堂皇,俨如大厅,正中高悬一朱漆金字横匾,上书“西坛”两字。

底下一座神龛,黄缎低垂,不知供的是什么神像?当中一张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紫袍,胸垂白髯,脸长如马,双颧高突,面如死灰的高大老人。

望去神情冷肃,森严有威,敢情就是西坛坛主了!

桑南施霍地转过身去,还没开口!

领路的两名白衣少女趋上一步,屈膝道:“启禀坛主,两名奸细带到。”

马脸坛主一摆手道:“很好。”

两名少女迅速站起,退到马脸坛主身后。

马脸坛主手捋白髯,两道森寒目光,打量了两人一眼,颔首道:“很好,你们两个娃儿胆子不小,居然敢闯到西坛来了。”

尹天骐手提青萍剑,走到马脸坛主身前五尺,便自站停,俊目直注,昂然问道:“你就是西坛坛主么?”

马脸坛主嘿然笑道:“老夫正是此地坛主,你们把刘令主放下来。”

他说话森严有威,似是两人非放刘令主不可。

桑南施笑道:“自然要放,见到了坛主,刘令主已经不重要了。”

左手往前一推,哺的一声,刘令主一个身子往前便倒。

马脸坛主神色微动,问道:“你们挑断了他脚筋?”

桑南施道:“差不多。”

马脸坛主道:“很好。”

桑南施笑道:“那是坛主同意我们做法了?”

马脸坛主一挥手,示意身后白衣少女把刘令主架开,然后抬目道:“你们两个娃儿,大概就是尹天骐、桑南施了?”

尹天骐道:“坛主已经知道,何用再问?”

马脸坛主阴森一笑道:“来的好,老夫正要找你们两个。”

尹天骐冷笑道:“这是你盟主下的命令,对在下两人,格杀勿论。”

马脸坛主冷肃的道:“你师父认为你在川西太以胡闹,要老夫把你拿下,押解回去,以正门规。”

尹天骐大喝道:“住口,你胡说什么?”

马脸坛主脸色一沉道:“老夫一点也不胡说。”

话声一落,伸手从大袖中取出一面旗令,展了开来,沉声道:“尹天骐你认识这面旗令么?”

尹天骐凝目望去,但见一面黄三角小旗,中间盖着一颗鲜明的方形朱钤,赫正是盟主金玺,心头方自一怔!

桑南施在旁冷笑一声,偏头道:“大哥,我们不是看到过金鸠婆送给罗老前辈的聘书上,她盖着武林盟主的金玺么?人都可以伪装,武林盟主的印信,难道就不能伪造么?”

马脸坛主收起旗令,大笑道:“贤侄女,你当这面旗令是假的么?”

桑南施冷笑道:“谁是你贤侄女?”

马脸坛主道:“老夫和药师论交,称你贤侄女总不会错吧?”

桑南施冷冷说道:“谢谢,我没有贵为西坛主的世伯,我爹爹也不会有和贼党论交的兴趣。”

“哈哈……”马脸坛主长笑一声,道:“老夫受药师重托,要你立即回转安乐山去,不准再在外面胡闹。”

桑南施冷哼道:“说的倒和真的一般。”

马脸坛主道:“药师有信在此,贤侄女看了自会明白。”

又从大袖中取出一封信,随手往前一送,那封书信晃悠悠的朝桑南施飞了过来。

桑南施伸手接住,抽出信笺,信笺上这笔苍劲的字迹才入眼帘,不由的猛地一惊。

这不是爹爹的笔迹,还有谁的?而且信上大意,也和马脸坛主说的大致相同,要自己立即回转安乐山,不准再在外面逗留。

桑南施看完书信,心头不觉悚然震骇,暗自忖道:“这封信,是爹亲笔写的,该是不会有错,那么他老人家莫非受人胁迫……”

马脸坛主拂髯笑道:“贤侄女现在相信了么?”

桑南施很快收起书信,冷声道:“我不相信。”

马脸坛主大笑道:“贤侄女不肯相信,老夫只有把你们两人一并拿下了……”

话声未落,突听洞外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又是一声砰然巨响,连深广的石窟大厅,都起了一阵轻微震动!

马脸坛主脸色一变,回顾两人沉哼道:“原来你们还有后援。”

就是这句话的工夫,但见厅前洞门口,已经大步走进一个身躯高大的红脸老人,划着一双大袖,往里行来。

站在厅前的十六名黑衣大汉,立即有两人迎着上去,喝道:“你是什么人,快快站住?”

红脸老人怒哼道:“不知死活的魔崽子,若是惹得老夫性起,你们一个也休想活命,快叫你们坛主出来!”

大袖连挥了两挥,十六名黑衣大汉,被一股无形潜力,震的宛如波分浪立,向两边跌撞出去。

红脸老人也不理会,大步朝厅上走来。

马脸坛主心头暗暗一凛,缓缓从椅上站起,拱手道:“阁下何方高人?”

红脸老人目中寒光电射,厉声道:“你就是这里的坛主?”

马脸坛主道:“不错,阁下究是何人?”

红脸老人怒哼道:“老夫正要找你。”

右手虚空一扬,朝马脸坛主遥遥作势,击了过来。

马脸坛主似是想不到对方突然出手,但觉一股无声无息的暗劲,直向自己袭来,待得发觉不对,前胸已被暗劲撞上!

这一拳,击得他血气翻腾,身躯几乎站立不稳,双肩连晃,才把身子稳住,骇然道:“无影神拳……”

尹天骐听马脸坛主喝出“无影神拳”四字,心头不觉一怔,暗道:“这红脸老者莫非就是和师傅齐名的关东一拳?”

原来二十年前,江湖上传出四句口号,那是黄山一剑,“托塔天王万镇岳”,铁面一判,“铁面神判耿存亮”,昆仑一脚,“翻天一脚平一波”,关东一拳,“无影神拳莫延年”合称武林四友。

只听红脸老人洪声笑道:“老夫正是莫延年,你再接老夫一拳试试!”

扬手又是一拳,虚空击出。

马脸坛主方才已经吃过苦头,那敢硬接,身形一闪,急急向旁跃开。

无影神拳莫延年这一拳上,敢情比方才出手一拳,加重了几成力道!

但听哗啦啦一声巨响,当中一座檀木神龛,被拳风扫中,倒塌下来,龛中神像也被击成粉碎,尘土木屑,四散飞扬。

马脸坛主脸色大变,突然举手一挥,六名白衣少女同时从身边抽出双剑,翩然分散把无影神拳莫延年围住。

莫延年目光一抡,洪声喝道:“老夫要找的是你,何用叫这些女娃儿送死?”扬手又是一举,遥向马脸坛主直捣过去。

马脸坛主这回早有准备,身形一闪,疾快的躲了开去,口中大声喝道:“莫老哥找上西坛,究有何事?”

莫延年洪声喝道:“你们趁老夫峨嵋访友,把少徒掳走,你说老夫做什么来的?”

马脸坛主干笑道:“莫老哥许是误会,本坛并未劫持令高徒……”

莫延年浓哼一声,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白纸,喝道:“这纸乍明明写着小徒是你们掳来了,还要老夫亲来西坛面谈,你拿随手一弹,那张白纸,化作一道白光,朝马脸坛主激射过去。

马脸坛主伸手接住,阴恻恻笑道:“怎会有这等事?莫老哥且请稍坐,兄弟要他们查查。”

莫延年洪声说道:“不用查了,老夫和长眉上人同来,早巳把你们巢穴团团围住,你还是束手就缚吧!”

尹天骐,桑南施并肩站在边上,大厅门首已然走进一个黄衣老僧,合十道:“不错,老僧已把出路全封死了。”

这黄衣老僧手持一串楠木念珠,他那狭长枯瘦的脸上,两条白眉,垂下来足有三寸许长,那不是峨嵋伏虎寺方丈长眉上人,还有谁来?尹天骐心头暗暗一震,忖道:“这位长眉上人,不知是真是假?”

马脸坛主拂髯笑道:“副坛主来的正好。”

莫延年听的一怔,回头道:“谁是副坛主?”

长眉上人合十道:“老施主说的正是贫衲。”

莫延年身躯一震,骇异的道:“想不到啊,九大门派中德高望重的长眉上人,居然会当上西坛副坛主。”

长眉上人合十笑道:“老施主何须奇怪,贫衲忝掌峨嵋门户,奉武林盟主之命,兼个西坛副坛主,那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尹天骐听他说出是奉师傅之命,不由剑眉一挑,正待发作!

桑南施业已看出此中情形,甚是为难,慌忙暗暗扯了他一下衣袖,要他暂时忍耐。

莫延年果然又是一怔,说道:“武林盟主?你说这里是耿老儿的……”

马脸坛主没待他说完,接道:“莫老哥说的极是,武林盟主综管天下武林,这里是盟主西南行馆主持西南各地武林纠纷,莫老哥现在明白了吧?”

莫延年似是有些相信,问道:”那么你们劫持小徒,又是为了什么?”

马脸坛主阴笑道:“兄弟把莫老哥请来,那是有事奉商。”

莫延年道:“什么事?”

马脸坛主道:“盟主有聃书在此,敦请莫老为天坛护法,要兄弟代为转交。”

说完,一摆手,一名门衣少女捧上大红泥金聘书,神色恭敬,送到了莫延年面前。

莫延年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眼,呵呵笑道:“耿老儿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老夫前几天刚到成都,他聘书居然也送到了。”

马脸坛主看他收下聘书,立即陪笑道:“不知莫护法何时启程,前去天坛就职?”

莫延年问道:“老夫小徒呢?”

长眉上人合掌道:“老施主但请放心,贫衲业已命人护送高徒前去天坛,老施主到天坛就职,自可和令高徒见面。”

尹天骐看的暗暗叹息,忖道:“看来无影神拳莫延年洪已经入彀了!”

但听莫延年声笑道:“老夫收了聘书,只是为─了要向耿老儿评理去,几时答应担任他的护法?”

桑南施低声道:“大哥,是时候了。”

尹天骐早已忍耐不住,闻言大声道:“莫老前辈,他们只是假冒武林盟主名义的一股贼党,连峨嵋长眉上人,都是假的。”

马脸坛主脸色一沉,喝道:“小娃儿不准胡说八道。”

莫延年双目精光暴射,朝尹天骐望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尹天骐抱抱拳道:“晚辈尹天骐家师就是铁面神判耿存亮。”

莫延年疑信参半,朝马脸坛主问道:“此子是耿老儿的徒弟么?”

马脸坛主手捋白髯,阴森的点点头道:“不错,他确是盟主门生,只是游荡江湖,不务正业,兄弟奉有盟主手谕,要把他押送回去,由盟主亲自处理。”

尹天骐嗔目喝道:“马脸老贼,你再胡言,难道尹某的长剑不够锋利么?”

长眉上人双手合十,笑道:“老施主和贫衲由峨嵋伏虎寺而来,贫衲若是假的,此话有谁相信?”

尹天骐道:“长眉上人已在黔江东云寺遇害,眼前此人,乃是贼党所假冒,莫老前辈要是不信,晚辈身边,还有长眉上人遗留的掌门金牌为证。”

说着,剑交左手,探怀取出一面如意金牌,摊在掌中,目注长眉上人冷笑道:“长眉上人被你暗施手脚,中毒身死,但可惜你当时没把这面代表伏虎寺方丈的信符搜去,落到了在下手中。”

长眉上人不觉一怔,合十道:“阿弥陀佛,这面金牌,正是贫衲失落之物,不知如何会落到小施主手上的?”

尹天骐冷笑道:“在下当日迟去一步,而致长眉上人毒发无救,这是上人临终时交与在下的信物,在下本当亲自送上伏虎寺去,但发现朋友摇身一变,假冒了长眉上人,在下只好暂时保存,准备送呈家师处理。”

莫延年望着双方,愈听愈觉胡涂,暗暗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脸坛主一挥手,指着尹天骐道:“你们过去把他拿下了。”

六名白衣少女答应一声,娇躯移动,像一阵风般,朝尹天骐,桑南施两人立身之处,围了过来。

马脸坛主目光转到桑南施身上,缓缓说道:“老夫奉盟主之命,要把尹天骐押送回去,此事和贤侄女无关,快快过来。”

桑南施道:“大哥,你快把盟主金令取出来。”

尹天骐依言取出旗令,桑南施大声喝道:“老贼,你看清楚了,我们才是真正奉有盟主金令,到川西调查你们这帮贼党来的。”

这一着取出来的正是时候!

无影神拳莫延年正感真伪莫辨,他先后看到尹天骐取出来的伏虎寺方丈金牌,和武林盟主旗令,再经桑南施这一喝,不由的双目乍睁,冷芒电射,洪声大笑道:“看来你们果然是假冒的了。”

马脸坛主沉喝道:“贤侄女不听劝告,老夫只好叫她们一并把你拿下了。”

桑南施目光环扫,眼看六名白衣少女手中双剑,光华闪动,耀目生花,一望而知,这十二把短剑,不是寻常兵刃。

也由此可见这六名少女武功,必然极高,和方才刘令主手下四男四妇,不知要强过多少。

尹天骐也想到目前自己两人,身在西坛洞窟之中,尤其孙宗邈一人留在外面,许久不见动静,不知是否会被人发现?此时若不痛下杀手,只怕难以突围而出……心念转动之际,只听马脸坛主大声喝道:“尹天骐,桑南施,你们已在老夫剑阵包围之中,还不束手就缚?”

莫延年洪声喝道:“你要谁束手就缚?”

扬手一拳,击了过去。

马脸坛主疾向一侧闪开,大笑道:“莫延年,你当老夫真的怕了你么?”

莫延年大喝道:“难道老夫还会怕了你们?”

又是一举,凌空击去。

长眉上人阴笑道:“莫老施主定要在西坛滋事,贫衲也顾不得咱们二十年的交情了。”

右手抬处,横里拍出一掌。

他这一掌含蕴着强劲无比的真力,把莫延年击的一记无影拳风,震荡开去。

莫延年霍地转身过去,怒喝道:“老和尚,你真要和老夫动手么?”

长眉上人阴森一笑道:“老施主莫要忘了,贫衲是西坛的副坛主。”

莫延年大笑道:“很好,那你就接我一拳试试!”

说着喝了一声,拳风迎面击去。

长眉上人右掌一推,嘿然笑道:“贫衲就试试你的无影神拳。”

两人拳掌,全都发的无声无息,有如虚空作势,但两股暗劲,乍然一接,莫延年双肩一晃,不由的后退一步,长眉上人却被当堂震退了三步。

莫延年双目圆睁,喝道:“玄冰掌,你果然不是老和尚!”

跃起来击出一举。

长眉上人接了莫延年一招之后,已被震的血气浮动,心头暗暗一凛,忖道:“此人功力如此深厚,看来倒是不能再和他硬接了。”

跃身向左边一闪,阴笑道:“莫延年,你知道的已经迟了。”

莫延年一拳出手,人已跟从扑到,左手又是一拳,猛向长眉上人当头击下,口中大喝道:“老夫先毙了你。”

这一下两人相距极近,无影神拳一股如山暗劲,直盖而下,笼罩数尺,令人窒息!

长眉上人一个急旋,闪到莫延年身侧,连起“玄冰掌”斜肩劈下。

莫延年拗身转步,使了一记“飞钹撞钟”,拳风横打出去。

两人立时展开了抢制先机的快攻,刹那间拳掌翻飞,潜力激荡,十来招后,已难分敌我,但见两团人影,在一丈之内,盘旋飞舞。

这时尹天骐,桑南施也早已和六个白衣少女动上了手。

原来尹天骐衡量眼前形势,自己两人在六个白衣少女剑阵包围之下,与其让她们发动攻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心念一转,杀机忽生,朝桑南施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右手青萍剑一招“直叩天门”。

青光如电,疾向正面一名白衣少女叉胸双剑削去,左手振腕一指,点向站在左首的一个。

他这剑指齐施,猝起发难,出手极快,在他心中,认为当前两个白衣少女就算武功再高,也躲闪不开。

那知剑势堪划到,正面一个白衣少女双剑向外封出,但听“当”的一声,剑光乍接她人已向一侧闪出。

站在左首的一个,同样向左迅疾避开,东西两侧的白衣少女却很快补上了两人的位置,四支短剑闪起两片森森寒芒攻了过来。

尹天骐纵然抢先出手,但他的攻势,被两人避开,这后来的两个白衣少女攻出双剑,等于是被他们抢去了先机。

桑南施在尹天骐出手之际,也同时掣出了金错刀,一声不作,双肩晃动,欺到东首白衣少女面前,刀尖一指,直奔对方咽喉。

但因对方剑阵及时发动,东首白衣少女身形一动,和南首少女互换了方位,她这一刀顿时落空!

从南首闪来的白衣少女,接了尹天骐一剑,双剑聚分,两道寒光,划了一个弧形,反向桑南施肋下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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