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绳武出身四川唐门,武功原已不弱,再经摄魂掌班远半年调教,一身武学,大非昔比,就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此时一见黄衫老者出手抓来。便已看出此人武功,不过如此,口中冷笑一声,不避不让,右腕一抬,短剑直向对方迎面点去。
这一剑出手并不快速,而且好像是漫不经意的随手点分,但黄衫老者已经一抓落空,被逼的后退不迭。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站在中间的矮小黑衣老者。
目中精芒一闪,手捋苍髯,沉声说道:“吴兄且退。”
黄衫老者赶忙应了声“是”,往旁退开。
矮小黑衣老者目注唐绳武,和颜悦色的道:“小兄弟你叫甚名字,不知是司马老哥的什么人?”
唐绳武手横短剑,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矮小黑袍老者微笑道:“老朽马飞虹,特地拜访司马老哥来的。”
唐绳武从未在江湖走动,自然没听说过马飞虹的名字,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响起萧不二的声音低低说道:“此人原是昔年魔教叛徒,外号阴阳手,因为他左手练的是‘阴风掌’,右手练的是‘潜阳掌’,都是邪门阴功,歹毒无比,不知他右手被什么人废了,小哥当心他左手,不可硬接。”
却说阴阳手马飞虹报出名号,眼看唐绳武好像无动于衷,只是望着自己一言不发,不觉笑了笑道:“小兄弟可是没听见过老朽的名字么,你只要转告司马老哥,他自然知道。”
唐绳武道:“你外号阴阳手,小可如何不知?”
马飞虹呵呵一笑道:“原来小兄弟听人说过贱号,如此就好,烦请小兄弟代为通报,就说马飞虹来拜。”
唐绳武道:“司马老丈身中奇毒,卧病不起,不见外客。”
马飞虹笑道:“司马老哥中的奇毒,只有老朽能解,小兄弟快快进去通报。”
唐绳武摇摇头道:“司马老丈吩咐过,不论何人,一概不见。”
马飞虹道:“老朽是替司马老哥送药来的,自然又作别论。”
唐绳武冷声道:“司马老丈说过,宁愿毒发身死,也不接受铜沙岛的解药,你们可以回去了。”
马飞虹脸色微变,不悦道:“小兄弟不肯通报,那就让开,老朽进来当面劝劝司马老哥。”
唐绳武道:“司马老丈不见外客,小可自然不能放你进去了。”
马飞虹道:“这是小兄弟故意留难老朽了。”
唐绳武当门而立,冷声道:“这里是司马老丈的家,他不愿见你们,怎能相强?”
马飞虹大笑道:“老朽既然来了,自是非见不可,小兄弟还是让开的好。”
唐绳武道:“小可不让呢?”
马飞虹微哂道:“小兄弟既知老朽名号,再不让开,莫怪老朽出手无情。”
唐绳武冷笑道:“你想硬闯?”
马飞虹道:“小兄弟不肯让路,老朽只好硬闯了。”
唐绳武做然道:“那你就试试看。”
站在马飞虹左首的正是黑衣堂左总管黑衣秀士陆寒生,此刻忽然跨前一步,向马飞虹欠身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何劳堂主出手,属下把他拿下就是了。”
原来自从班远脱离铜沙岛之后,已由阴阳手马飞虹继任了黑衣堂堂主。
马飞虹颔首道:“也好,陆兄把他拿下,不可伤了他性命。”
说着,果然退后了几步。
陆寒生欠身道:“属下省得。”手摇招扇,直向门前走来!”
唐绳武大喝道:“陆寒生,你再不站住,莫怪小可手中兵刃,误伤了阁下。”
陆寒生不知唐绳武身后,有萧不二在暗中指点,听他直呼己名,不觉怔的一怔,接着朗笑一声道:“你既然识得区区,就该让开,免得自讨苦吃。”话声甫出,捂扇一指,随着话声,朝唐绳武肩头敲来。
唐绳武冷笑道:“好个不知进退的人。”短剑一起,对准扇头点去。
剑扇交击,发出“叮”的一声清响,陆寒生方觉手腕一震,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有几分力气。”
瞥见一点寒星,竟然快疾的朝自己“天突穴”飞点而来!
这一下直把久经大敌的黑衣秀士陆寒生看的一呆!
照说,自己捂扇出手在先,对方剑尖迎着点出,出手自然比自己要迟上半着,此刻剑扇交击,自己捂扇还未收回。对方剑势,居然抢先攻到!
这一剑除非和点击自己捂扇,属于一招两式,同时发出,否则那有这般快法?
不,一招两式也不可能,因为对方剑尖,和自己招扇击个正着,自己招扇尚且被震荡开去,对方短剑,岂会不受震荡?
那么在一震之后,再发剑刺来,就不可能有如此快速。
除非对方手上有两柄短剑,一柄架开自己招扇,一柄同时发招,直取自己咽喉,但唐绳武手上,明明只有一柄短剑!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陆寒生心念一动,人已疾快的跃退出去,一脸俱是惊愕之色!
目中精芒连闪,朗笑一声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剑上倒有一手!”倏然欺进,手中招扇,刷刷连攻三招。
他杀机已萌,这三扇快如闪电,扇锋指袭处,都是对方的要害大穴,在他想像之中,这三招纵不能立把对方置之死地,亦将迫的措手不及,手脚忙乱!
那知事实上竟然大出黑衣秀士意料之外,不但未能把对方逼退,反而被唐绳武的诡异剑势,从容化解开去,反手一剑,乘隙刺出!
一点寒芒,直指咽喉,又把陆寒生迫退了两步,陆寒生连遇险招,两次被逼后跃,心头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招扇横扫,猛向唐绳武短剑上敲去。
他自恃功力,这次不向唐绳武正面抢攻,却向剑上击去,目的是想震飞唐绳武的手中短剑。
唐绳武短剑斜斜翻起,奇招突出,幻起两朵剑花,分刺陆寒生左右“将台”双穴。
这一剑使的十分诡异,大出剑学常规,陆寒生一扇击空。
心知要糟,急急收扇避让,倒纵而出。
唐绳武也不迫击,只是当门而立,望着陆寒生微微一笑。
陆寒生外号黑衣秀士,凭着他手中一柄摺扇,在江湖上会过不少成名人物,也纵横了二十年,能够当上铜沙岛黑衣堂左总管,一身武功,自是有他独到之处。
如今竟然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手上,三次被人家迫的后退不迭。
这真是他出道以来,从未遇上过的怪事!
不但陆寒生感到无比震骇,就是见多识广的阴阳手马飞虹也不禁看的耸然变色,口中沉喝一声道:“住手!”
陆寒生心头极度怒恼,一张白哲的脸上,青的没有一丝血色,双目之中,更是凶光隐射,但却不敢违拗马飞虹的命令,只好站定下来。
马飞虹朝前跨上两步,一手捻须,阴笑道:“想不到小兄弟在剑法上,竟有如此深厚造诣。”
唐绳武道:“你也想来试试?”
马飞虹道:“你只要能接得下老朽一掌,老朽立时率他们退出地道,小兄弟敢是不敢?”
唐绳武虽听萧不二说过,他双手练成了魔教中最厉害的掌功,但想到师父传自己“黑煞掌”的时候,也说过“黑煞掌”歹毒无比,天下罕有能抗的人。
一时禁不住生出好胜之心,正待回答:“有何不敢?”
只听身后响起萧不二的声音,急急说道:“小哥不可逞强,千万和他比拼不得。”
唐绳武这些天来,对萧不二甚是信服,听他说的这么郑重,自然不好再逞一时之勇。
但人家已经逼上门口,划下道来,除了让他进入此门,否则你想不拼,也是不可能的事,这话叫自己如何回答人家?
唐绳武正感措词为难,只听身后萧不二沉声问道:“徒儿,你在和谁说话?”一面低低的道:“快叫我师父。”
唐绳武立时脸露喜色,转身道:“师父,和徒儿说话的是阴阳手马飞虹。”
萧不二嘿然“唔”了一声,缓缓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快退下来,由为师去会会他。”
唐绳武答应一声,朝马飞虹道:“‘我师父来了,你等一等。”
侧身往后退去。
两人的对话,马飞虹自然全听到了,心中不由暗暗哺咕,忖道:“这小子一手剑法,己是如此高明,他师父不知是谁?”
心念转动,不觉注目瞧去!
萧不二一闪身当门而立,拱拱手笑道:“马老大多年不见,在那里当上了堂主,可喜可贺,小老儿在此恭喜你了。”
马飞虹看的一怔,阴声笑道:“我当是谁,原来萧老哥也在这里。”
“嘻嘻!”萧不二耸耸肩笑道:“小老儿师徒是看朋友来的。”
马飞虹目中阴晴不定,问道:“那娃儿是老哥门下?”
萧不二得意的道:“还不错吧?嘻嘻,不是小老儿的徒儿,还会是谁的?”
马飞虹转脸朝田布衣问道:“田兄,使黑煞掌的,就是那娃儿么?”
田布衣道:“据属下看来,那娃儿脸上好像戴着面具,身材倒是差不多。”
萧不二道:“田老哥说对了,小徒确是戴上了面具。”
马飞虹道:“他自称班兄门下,怎么又成了萧老哥的徒弟?”
萧不二笑道:“小老儿自称是玉皇大帝的徒弟,你马老大信不信?”
马飞虹道:“但普天之下,会使黑煞掌的,只有摄魂掌班兄一人,这又如何说法?”
萧不二大笑道:“天下武功,率多大同小异,小徒练的是紫煞掌。”
马飞虹疑信参半道:“紫煞掌之名,兄弟从未听人说过。”
萧不二道:“那么马老大也不曾听说过紫煞门了?”
马飞虹冷哂道:“兄弟孤陋寡闻,确实不曾听人说过。”
萧不二嘻的笑道:“那么马老大大概想见识见识紫煞门的剑掌双绝了。”
话声未落,右手一探,迅疾从袖中取出“如意金丝”,随手一扬,铁丝倏然漾起无数道细影,挟着嘶嘶轻啸,朝马飞虹迎面涌到!
这一下他说打就打,出手快如闪电!
马飞虹纵然久经大敌,一时也骤不及防,但觉对方手中虽然只是一支铁丝,但此刻竟然锐利的如同无数支长剑,一齐刺到,森寒剑气,直逼肌肤!
心头不禁大吃一惊,无暇发掌伤敌,左手大袖一拂,护住面门,急急往后跃退。
要知萧不二外号雪上无影,轻身功夫独步江湖,“如意金丝”一挥出手,人也快的如同一溜轻烟,一下闪到马飞虹身右,左掌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又回到门口,口中呵呵笑道:“马老大,莫忙,小老儿是和你开玩笑的。”
马飞虹但觉对方果然出手奇奥,凭自己的武功,还居然被他在肩上拍了一下;若是他真要和自己动手,这一掌也许就取了自己性命。
他虽是老好巨滑,也不觉被萧不二先声所夺,尤其露了这一手,使他不得不信武林中果然还有紫煞这门武学。
一时惊奇的望着萧不二,道:“萧老哥几时练成了这等奇奥身手?”
萧不二得意的道:“前几年小老儿偶游太白山,无意中获得了三百年来失传已久的紫煞门武功,小老儿也就老实不客气以紫煞门掌门人自居了。”
马飞虹看他自负模样,倒也有些相信,抱拳道:“原来萧老哥如今已是一门之主,兄弟失敬得很。”
萧不二缩缩肩笑道:“好说,好说,小老儿自己封的,可挨不上江湖九大门的边呢!”
马飞虹想了想又道:“兄弟据田总管的报告,那娃儿还自称遇上了教主,赐传剑法,不知是否属实?”
萧不二大笑道:“那是小老儿和田老哥的戏言,原来马老大信以为真了。”
马飞虹道:“兄弟也觉得事出可疑,自从三年前铜沙岛遭遇了一场巨变,教主、夫人和岛上一干居民,均已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因此特地赶来,想找两位问问,你们在何处遇上了教主?原来只是萧老哥的一句戏言。”
这番话听的萧不二又疑窦重重,暗想:“听他口气,铜沙岛主至今下落不明,那么自己和唐绳武在桃花宫放出来的齐天宸,到底会不会是铜沙岛主呢?”
马飞虹看他没有作声,干咳一声,捻须道:“萧老哥也是找司马老哥来的么?”
萧不二认真的道:“不瞒马老大说,小老儿和小鲁,算起来还是出巢弟兄,二十来岁就认识了,小老儿如今小有成就,想在大白山盖座房舍,作为紫煞门的根本,特地老远赶来,就是想请小鲁替敝门设计个图样。”
马飞虹道:“司马老哥答应了么?”
萧不二摇头道:“没有,小鲁病势沉重,只怕没救了。”
马飞虹突然哈哈一笑道:“兄弟来时,已和萧老哥令徒说过,司马老哥身中奇毒;只有兄弟有药可解,可惜令徒不信兄弟之言……”
萧不二大喜过望,道:“马老大既有解药,那就最好不过了。”
马飞虹道:“那么就请萧老哥领路,待兄弟进去瞧瞧。”
萧不二伸手一挡,道:“且慢,马老大最好先把解药交给小老儿。”
马飞虹不悦道:“莫非萧老哥不信任兄弟?”
萧不二连连点头道:“信,信,马老大说出来的话,自然相信得过,只是小老儿另有下情……”
马飞虹阴沉的道:“萧老哥有何见教?”
萧不二嘻嘻一笑,忽然凑过头去,低声说道:“小老儿知你马老大也有事要找小鲁,而且还出了重金……”
马飞虹变色道:“你是听司马长弘说的?”
萧不二道:“这可别冤枉了小鲁,他人在昏迷之中,那能说话,我是听看门的张老头说的,你们还要把小鲁请去,这可和本门有了小小的冲突。”
马飞虹冷声道:“萧老哥那是也想把司马长弘弄走了?”
萧不二道:“非也,非也,老实说,敝门草创伊始,不像你们铜沙岛出的起五千两黄金。”说到这里,缩头一笑,又道:“小老儿只想小鲁卖个交情,替小老儿设计一个图样,你老哥这一进去,又救他性命,又有重赏,双管齐下,小鲁一旦清醒过来,焉得不乖乖的跟着你们就走?这一来,小老儿的图样岂不落空了?因此,小老儿和你打个商量,不知马老大意下如何?”
马飞虹道:“萧老哥如何一个商量法子?”
萧法一笑道:“不论你们铜沙岛要把小鲁请去,或是小老儿想请小鲁设计图样,但咱们有一个共同的先决事项,就是总该把小鲁救醒过来,对不对?”
马飞虹点头道:“正该如此。”
萧不二脸上更喜,连连拱手道:“这就是了,小老儿的意思,是马老大先把解药交与小老儿,等小鲁清醒之后,先替小老儿画个图样。
嘻嘻,说实在,小鲁画几张图样,比咱们杀鸡还拿手,最多也耽搁不了一两天的工夫,然后再由你们把他请去,岂不两全其美。”
马飞虹沉吟道:“这个……”
萧不二马上接口道:“小老儿接掌紫煞门,以后还得和马老大多多联系合作,这件事就算是咱们合作的开始,好了,就这样说定了,马老大把解药交给小老儿吧!”说着,忽然伸手拍拍马飞虹肩膀,嘻嘻呵呵的直笑起来。
他居然没待马飞虹首肯,一厢情愿的算是说完了!
马飞虹看他伸过手来,竟然会闪避不开,心中虽有戒心,但还是让人家拍了几下肩胛。
他因怵于萧不二练成紫煞门的武功,自思不是对方的敌手,才耐着性子,不好发作,否则阴阳手那有这般好说话?
要知萧不二这两下拍上马飞虹肩胛的手法,就是齐天宸剑掌十三式中的手法,他武功本来极高,稍加变化,就成了拍肩胛,马飞虹自然无法躲避得开?
其实萧不二的存心,也只是藉着拍肩胛,再露一手让他瞧瞧而已。
马飞虹果然心头暗暗惊凛,忖道:“萧不二这身武功,只怕已不在教主之下,自己倒不可得罪了他。”一面问道:“司马老哥一直不肯应聘,萧老哥有把握让他随兄弟同去么?”
萧不二拍着胸脯,嘻嘻笑道:“小老儿只要他设计图样,等图样画好,小老儿自当劝他应你老哥之聘,小老儿和他几十年相交,我说的话,多少他也总得听上几分……”忽然压低声音道:“再说,小鲁真要一定不肯答应,嘻嘻,老哥你不会暗地里使些手脚,把他‘请’了去!”
马飞虹目光一闪,点头笑道:“萧老哥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之尊,兄弟承教了。”
萧不二得意的笑了笑,连声道:“好说好说,咱们既然精诚合作,小老儿自该稍尽棉薄。”接着搓搓双手,竖起一根指头,又道:“哦!啊!还有一点,依小老儿之见,马老大不妨先上去,在冯庄安安适适的住上一两天,若是解药交给小老儿不放心的话,你老哥就派个人跟我一同进去,等小鲁服下解药,人清醒了,咱们三对六面,把事情谈妥当了,就是先替敝门画好图样,再随你们上铜沙岛去……”
马飞虹道:“不是上铜沙岛去。”
萧法一耸耸肩,笑道:“不去铜沙岛,反正随便你们请他到那里去都好,那就不关小老儿的事了。”
马飞虹老好巨滑之人,岂肯把解药平白交与萧不二?此刻听他肯让自己派人和他同去,心中暗喜,一手捻须,呵呵笑道:“萧老哥一派掌门,兄弟那有什么不放心的?但兄弟若是派人和萧老哥同去,也好听个回音,自是最好不过的事。”
一面回头看了田布衣一眼,说道:“那就请田兄随萧老哥进去,当面跟司马老哥讨个回音。”
田布衣欠身道:“属下遵命。”
马飞虹回顾了黄衫老者和陆寒生一眼,微微颔首道:“吴兄、陆兄、咱们那就先回上去吧。”说完。当先举步,向甬道中走去。
萧不二朝田布衣咧嘴一笑,侧身抬手道:“田总管请进。”
田布衣抱抱拳道:“萧老哥请先。”
萧不二把田布衣让进木门,大声叫道:“张老哥,这道门户,如何关法?咱们总得把门关上了才行。”
张老头应道:“萧二爷只管进去,这门老汉会关的。”
萧不二回头朝唐绳武嘱咐道:“你守在门口,我陪田老哥进去。”说完引着田布衣往里行去。
走完狭窄夹道,已到了几间木屋门首,地势稍见宽阔。
张老头让过萧不二,瞥见他身后随着田布衣同来,不觉不悦道:“萧二爷怎么把田总管带进来了?”
萧不二嘻的一笑,低声道:“小老儿自有道理。”一面回头朝田布衣笑道:“到啦,田总管请随小老儿来。”
阿兰手握银刀,守在木屋门口,自然不好拦阻。
萧不二朝她眨眨豆眼,掀起布帘,一头钻了进去。
田布衣初入这座地下城堡,看了外面又高又大的太湖石墙壁,但里面竟然如此简陋,这条夹道,幽暗狭厌,心里不禁疑窦丛生,暗道:“司马长弘精通机关布置,萧不二又是个狡狯如狐的老偷儿,自己莫要着了他们的道!”
心中想着,眼看萧不二已经朝木屋中钻了进去,略一迟疑,也只好跟着进去。
屋中一灯如豆,小鲁班司马长弘已经拥被坐起,显然服药之后,已经好了许多。
阿菊站在榻前,瞧到萧不二,喜道:“萧老前辈,贼人都打跑了么?”
萧不二点点头,笑道:“走了。”接着抬头朝小鲁班笑道:“小鲁,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客人。”
小鲁班目光一抬,看到田布衣跟着走入,不觉脸色一变,哼道:“田总管来此作甚?”
阿菊望望田布衣,啊道:“他就是田布衣么?”
萧不二朝小鲁班连使眼色,伸手拉过板凳,嘻嘻一笑道。
“田老哥请坐啊!”一面回过头去,朝阿菊道:“菊姑娘,你到外面去一下,咱们有话要说。”
阿菊望望小鲁班,依言走了出去。
萧不二笑嘻嘻的向田布衣拱拱手道:“田老哥找小鲁,已经有几个月了,想尽方法,都没见到小鲁一面,如今小老儿把你带了进来,你说这忙帮的大不大?”
田布衣微微一怔,说道:“兄弟到小石涧,已经一年多了。”
萧不二缩缩头,低笑道:“你当小老儿不知道?”
田布衣道:“萧老哥知道什么?”
萧不二眯着豆眼,笑道:“小老儿知道的,比你老哥心里更清楚,这还用说?”
田布衣道:“萧老哥这话,倒叫兄弟越听越糊涂了。”
萧不二道:“这是你老哥难得糊涂,嘻嘻,老实说,若不是小老儿存心帮你老哥的忙,我会说动马飞虹,派你老哥进来?”
田布衣冷笑道:“这是萧老哥和马堂主谈妥的条件,怎么扯得上兄弟?”
小鲁班听两人说话,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萧二哥为人精细,他把田布衣领来,莫非有什么打算?”心念转动,索性拥被而坐。一言不发,只是听他们说话。
萧不二忽然哈哈大笑,道:“小老儿几时当了什么紫煞门掌门人,不信,你问问小鲁,我几时要他设计什么鬼图样来?”
田布衣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那么萧老哥和马堂主说的,全是假的了?”
萧不二大笑道:“自然是假的了,不信,你看看小鲁,他奇毒已解,那里还要什么解药?”
田布衣变色道:“萧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萧不二忽然不悦道:“小老儿都说了实话,老哥再这般掩掩藏藏?那是没把萧不二当朋友了。”
小鲁班听的大奇,问道:“萧二哥,他难道不是田布衣么?”
萧不二双手一摊,道:“他自己不肯说,叫我如何说法?”
田布衣嘿然道:“萧老哥越说越奇了,兄弟不是田布衣,那会是谁?”
萧不二恨的牙庠庠的,左手握拳,猛的朝自己右手掌心一击,气道:“好,好,你老哥是田布衣,算我老偷儿多事。”
说完,再也不去理他,回过头去,朝小鲁班双拳一抱,说道:“小鲁,咱们几十年交情,你肯不肯答应我一件事?”
小鲁班道:“萧二哥说,是唐小哥那件事么?”
萧不二摇摇头,笑道:“人家千里迢迢,给你送来解药,那是你欠了唐小哥的人情,肯与不肯,是你的事,用不着我替他说情。”
这话虽是声明不替唐绳武说情,其实可比说情还要厉害!
小鲁班奇道:“萧二哥还有什么事?”
萧不二道:“咱们相交儿十年,我萧不二可曾求你小鲁帮过忙?但这回你可非答应不可。”
小鲁班皱皱眉问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萧不二忽然正容道:“这件事,有两种说法……”
小鲁班道:“一件事,说法不同么?”
萧不二道:“不同,可以说是为公,也可以说是为私,在公来说,你小鲁应该当仁不让,自告奋勇的去做,那是为了天下武林,江湖同道……”
田布衣坐在边上,听的神色一动。
小鲁班道:“有这么严重?”
萧不二道:“自然,而且普夭之下,只有你小鲁一人能做。”
小鲁班道:“为私呢?”
萧不二道:“那就是我萧不二和你数十年交情,求你帮忙的事。”
小鲁班道:“萧二哥说了半天,究是何事?”
萧不二道:“你总该听我说过,二十年前,我老偷儿差点在开封客店里,送了性命的那档子事。”
小鲁班沉吟道:“好像听你说过,是不是遇上一个满头戴着金饰的老婆婆,全盘经过,兄弟已经忘了。”
萧不二道:“对,对,那老虔婆满头珠光宝气,金光灿然,随身还带了一只株漆小木箱,那只小箱子,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但那老虔婆,却只有一个青衣小婢相随,我那时总究年纪还轻,阅历不够,也没想想人家一老一少,两个女流,带着这箱贵重东西,若是没有一点颜色,那会一路没有人动她?”
他说的口沫横飞,用衣袖抹抹嘴角,又道:“那晚,我摸进上房,躲在窗口,往里望去,只见那老虔婆坐在灯下,打开株漆小箱,一件件的把东西取出,放满了一桌。好像正在把玩那些东西,没一件不是稀世奇珍、宝光夺目,真把我亏的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忽然布帘一掀,阿菊探进头来,翘着朱唇,说道:“萧老前辈,原来你在说故事,声音说的大一点好不?”
萧不二笑道:“原来姑娘躲在门外偷听,好,好,小老儿就说的大一点。”接着说道:“那知就在此时,那老虔婆忽然抬起头来,我和她眼神一对,立即发觉不对……”
阿菊探头间道:“那老婆婆的眼神,怎么不对了?”
萧不二道:“她双目精光如电,有如两柄利剑,直看的我头皮发炸,心里一慌,赶紧一伏身,飞快的掠上墙头。只听那老虔婆冷冷的笑道:“鼠辈……’底下的话,还没听的清楚,但觉身后一凉,森森寒锋已经刺到后心……”
阿菊吃惊道:“那是什么?飞剑?”
萧不二道:“说也真险,那剑锋已经刺上后心,忽然来了救星,厢房屋檐上,翩然落下一条人影,抬手之间,丛她手上闪电般射出一道黑影,小老儿只听身后响起一声裂帛似的轻响,已把老虔婆投出来的一支小剑卷飞。这时,依稀好像有一件东西,从我身上落下,小老儿惊魂未定,伸手一抄,急急逃出客店,差幸那老虔婆没有追来。”
阿菊道:“啊,老前辈,那救你的人是谁呢?”
萧不二道:“你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小老儿回到寓所,脱下衣衫,吓,背后己被剑锋割开了三寸长一条,只要稍微迟上一步,那里还有性命,再看手中,接到的却是寸许长一段彩带。”
田布衣脸上神色又是一动。
门外阿菊又道:“彩带?那是做什么用的?”
萧不二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出手救我性命的人,就是当时江湖上盛传的一位女侠彩带魔女,她虽把老虔婆的小剑卷飞,但也被锋利剑刃割断了一截彩带。”
阿菊问道:“彩带魔女是谁?”
萧不二道:“她就是后来的彩带门主。”
阿菊依然不知道彩带门主是谁,但她不敢再问。
小鲁班道:“萧二哥,这件事和你要兄弟帮忙的事,有关么?”
萧不二连连点头道:“自然有关。这件事又得从铜沙岛说起。”
小鲁班奇道:“还扯上了铜沙岛?”
萧不二嘻嘻直笑,道:“若不是扯上铜沙岛,我萧老二何用求你小鲁帮忙?”
田布衣只是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小鲁班忽然沉下脸来,作色道:“咱们相识了几十年,我承认和你萧二哥交非泛泛,但你若是想替铜沙岛作说客,兄弟恕难应命……”
田布衣目中闪过一丝异彩,依然没有作声。
萧不二摇摇头道:“又来了,我已经一再声明,并不是替铜沙岛作说客来的,你别打岔,听我说下去。”
萧不二干咳了一声,整整喉咙,续道:“三年前,彩带门主发现朱衣教主齐天宸在铜沙岛上,以创立朱衣门作幌子,实际上却在暗中蕴酿着一件极为可怕的阴谋,若是一旦让他成功,整个武林,势将沦入万劫不复之境……”
小鲁班奇道:“这是什么阴谋?你听谁说的?”
萧不二叹了口气,道:“直到如今,只怕江湖上知道的。”
人,仍然寥寥无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接着说道:“那彩带门主有此惊人发现,当时就邀约了魔教韩仙子、木易先生杨公忌、昆仑癫痢道人、狗肉道士风三、过天星公孙让、恶鬼车敖等人,赶去铜沙岛。如论实力,去的这班人,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高手,铜沙岛主纵然羽翼已丰,也难以和这些人抗衡。但彩带门主一行人,却是有去无还,从此音踪全无,最后甚至连铜沙岛也变成一片瓦砾,岛上的人一个不见,成了武林中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疑案。”
小鲁班愈听愈奇,问道:“这也和萧二哥有关?”
萧不二笑了笑道:“自然有关,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普天之下,只有你小鲁一个人能担当大任。”
小鲁班道:“我?哈哈,萧二哥你别开玩笑了!”
萧不二正容道:“这件千古疑案,关系着整个武林大局,萧不二岂会和你相戏?”
小鲁班看看萧不二神色庄肃,说的不像有假,忍不住问道:“萧二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萧不二道:“我老偷儿一生从不求人,也从没受过人家点滴之惠,只有彩带门主对我有救命之恩,二十多年来,我老偷儿一直耿耿在怀,只是无缘图报,这次我要你帮忙的,就是这件事。”
小鲁班发怔着:“这是什么事?”
萧不二道:“侦破这件千古疑案。”
小鲁班道:“萧二哥,我又不是神仙,铜沙岛早已成了一片瓦砾,失踪的人,也失踪了三年之久,你要我那里去找?”
萧不二道:“我方才说过了,普天之下,只有你小鲁一人,才能破此千古疑案。”
小鲁班苦笑道:“萧二哥,你还说不开玩笑,大概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发此奇想,兄弟学的是机关消息,可不是学的奇门遁甲。”
萧不二笑道:“就是因为你学的是机关消息,才能揭开铜沙岛一片瓦砾之谜,喏,喏,你如果不信,就问问这位田老哥,他是不是也为这件事找你来的?”
小鲁班听他说的奇怪,忍不住回头朝田布衣望去。
只见田布衣忽然站了起来,朝两人抱拳打拱,呵呵笑道:“萧老哥、司马老哥,两位幸勿见怪,兄弟实非田布衣。”
萧不二耸耸肩,道:“老偷儿早就知道你是谁了。”
小鲁班惊奇的道:“他不是田布衣,那会是谁?”
萧不二嘻的笑道:“天底下能擅七十二变的人,你说他是谁?”
小鲁班眼睛一直,大笑道:“你是二郎神丁老哥,哈哈,兄弟久仰了。”
田布衣伸手往脸上摸了一把笑道:“不敢,不敢,兄弟,正是丁守福!”
他这往脸上抹了一把,果然顷刻之间,换了一个模样,青皮寡肉的田布衣,登时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糟老头。
阿菊站在门外,忍不住探进头来,说道:“谁会七十二变?”
当她一眼瞧到田布衣忽然变了一个糟老头,口中不禁啊了一声,低声叫道:“阿兰,快来瞧,这人会变的呢?”
于是阿兰也跟着掀起布帘,探头往里瞧来;
萧不二急忙说道:“小姑娘,你们可不能在外乱说。”
阿菊道:“我们才不会乱说呢,去年田布衣说要杀爷爷,要我们说出老主人的下落,我们也没说出来。”
萧不二点头道:“你们记着就好。”
小鲁班已经掀开棉被,坐了起来,说道:“阿菊,你去倒两盅茶来。”
阿菊答应一声,倒了两盅茶送上。
小鲁班朝丁守福拱拱手,道:“丁老哥乔装而来,究竟有何见教?”
丁守福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大概情形,和萧老哥说的,也差不多,自从三年前门主等入去了铜沙岛,接着铜沙岛上也变成了一片瓦砾,连创立不久的朱衣门,也从此绝迹江湖。
江湖上纷纷猜测,大都认为铜沙岛定是遭受了一场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灾巨变,门主等一干人抵达岛上,可能赶巧遇上了这场巨变。以致所有的人,全数离奇失踪,这一说法,虽是臆测,但直到目前,实在也没有第二个解释。”
他略微一顿,接着说道:“但无论遭受任何目变,甚至是被怒潮所吞灭,岛上既有这许多人,如是全数遇难,附近数百里之内,多少也总会发现一二具尸体。
但出事前后,不仅附近数百里之内,不曾发现过一具飘浮的尸体,就是岛上除了一片瓦砾,也没有遗留的尸体。换句话说,铜沙岛从朱衣教主齐天宸和他手下数百羽党,以及赶去铜沙岛的门主等一干人,好像凭空失踪,从此再无下落,这三年来,敝门弟子四出侦查,也仍如大海里捞针,找不出丝毫头绪……”随手取过茶碗,呷了口茶,续道:“为了此事,兄弟和杜兄曾数度前往铜沙岛勘测,也只是徒劳往返,但有一点,使人觉得可疑之处,就是几次查勘,证明岛上并未发生过海啸,或曾经被海浪淹没过的迹象,也不像在地底埋了大量炸药所炸毁。那么岛上原有的这许多的房舍,怎会悉成瓦砾?这也许是一个关键所在,如能解开这一疑问,也连带可以找出许多人无故失踪的疑问。”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喝了口茶,接道:“经大家研讨的结果,想到司马老哥家学渊源,一生精擅机关布置,因此想敦请老哥前去铜沙岛实地勘测,看看有无迹象可寻?”
小鲁班沉吟半晌.突然扬眉笑道:“贵门中人,此一发现,果然是一重大疑问,但任何机关布置,也不可能一举全毁,这件事倒是引起兄弟的兴趣来,上铜沙岛查勘一节,纵无贵门相邀,兄弟也想前去看看。”
丁守福道:“如今情况已有转变,敝门原先想请老哥前往铜沙岛查勘之事,目前已成过去。”
小鲁班诧异的道:“那是为了什么?”
萧不二嘻的笑道:“你再仔细想想,就不难想到。”
小鲁班道:“兄弟想不出来。”
丁守福道:“三月前,兄弟找到小石涧,竟在贵宅之中,遇上田布衣……”
小鲁班道:“他早就来了,就是因为找不到兄弟,竟然雀巢鸠占,住了下来。”
丁守福道:“田布衣原是铜沙岛黑衣堂右总管,铜沙岛所有的人,全数失踪,绝迹江湖已有三年,田布衣忽然在此地出现,正是一件莫大的线索。当时差幸兄弟易容而来,并未被他发现,因此兄弟连夜找上贵宅看门的张老哥,劝他离开小石涧,由兄弟改扮了他,……”
小鲁班笑道:“原来假扮老张的是丁老哥,”
丁守福道:“哈哈,兄弟也可看走眼了,只当张老哥是本地农民呢。”
小鲁班道:“老张原是本地人,先父在时,时常帮忙做些粗活,也跟先父练过几手拳脚,就是因为本地人,田布衣才对老张并无多大怀疑。”接着问道:“丁老哥既然乔装了老张,如何又改扮田布衣了呢?”
丁守福笑了笑道:“这三个月之中,兄弟一直注意着田布衣的行动,因为田布衣既然在此现身,自可从他身上,侦查铜沙岛一干人的下落。
那知他行动极为隐秘,这三个月来,兄弟竟然一无所获,直到今天,萧老哥师徒找上门来,尤其是萧老哥的令高徒,露了一手‘紫煞掌’。
田布衣误以为他是班远门下,傍晚时分,放出一头飞鸽,终于又把阴阳手马飞虹引来,但在马飞虹未到之前,兄弟已经取代了田布衣。”
当下就把今晚如何擒住田布衣之事,说了一遍。
小鲁班道:“兄弟有一疑问,想请教丁兄。”
丁守福道:“司马哥有什么疑问,兄弟知无不言。”
小鲁班道:“兄弟这座地底城堡,虽只完成了外面一道围墙,就误中班远暗算,中途停工,但前面门户。全由枢纽操纵。这是兄弟独门技术,就算熟谙机关布置的人,也决难开启,不知马飞虹如何开启的?”
萧不二摸摸山羊胡子,点头道:“不错,这道门户,连老偷儿也看不出来。”
丁守福道:“马飞虹带来了一个姓吴的老人,据说也精干土木机关之学,外面这道门户,就是那姓吴的开启的。”
小鲁班突然脸色一变川司道:“那老人姓吴?身上可是穿了一件黄衫?”
丁守福道:“不错,那姓吴的身上确是穿了一件黄衫。”
小鲁班点点头道:“果然是他,那就不会错了。”
萧不二奇道:“怎么,你认识他?”
小鲁班叹了口气,道:“岂止认识,他还是兄弟的师叔。”
萧不二讶异的道:“小鲁,你几时弄出一个师叔来了?”
小鲁班道:“先父有一个同门师弟,姓吴,名思玄,因为他喜穿黄衫,就自称黄衫客,据说艺满之后,就去了关外,差不多已有三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如何会被马飞虹罗致去的?”
萧不二道:“这就是了,马飞虹当年原是魔教逐徒,中原站不住脚,也曾去过关外,他阴阳手的外号,就是从关外传进来的,要不是有铜沙岛替他撑腰,他还不敢回到关内来呢。”
小鲁班沉吟道:“吴师叔既已被他们罗致了去,何以还不肯放过兄弟?”
萧不二道:“你们所学相同,天下只有你们两个精擅机关布置的人,他们罗致了黄衫客,自然更不能放过你小鲁了。”
小鲁班翟然道:“不错,兄弟如是不能为他们所用,便是他们莫大的后患。”
萧不二笑道:“小鲁,这下给你想通了。”
小鲁班忽然转脸对丁守福问道:“丁老哥此来,必另有见教了?”
丁守福道:“自从铜沙岛毁灭之后,这三年来,江湖上表面虽极平静,但内里却是潜伏危机,隐藏着一个极大风暴。
譬如黑白两道不少知名之士,在三年中忽然退隐,和突然不明下落的不知凡几,屈指算来,各地稍具实力的门派帮会首领,不是死亡,即是失踪。
有识之士,早就看出情形不对,等到南海门和四川唐门相继发生灭门之祸,可说已经毫无顾虑,放手屠杀。先前大家只是猜测不透,在江湖上暗中作祟的究竟是谁,但如今已经有了答案,这些事情,依然是铜沙岛的人在兴风作浪。”
小鲁班皱皱眉道:“他们已在铜沙岛建立了一片基业,何以要突然毁去呢?”
萧不二道:“其中自是另有隐秘,只有外人不知道罢了。”
丁守福道:“兄弟奉敝门少主之命,原是敦聘司马老哥来的,但自从在贵宅发现田布衣之后,敝门少主改变了主张,要兄弟奉劝老哥,以天下武林为重,希望老哥答应他们的邀请小鲁班道:“贵门少主劝兄弟替他们出力?”
丁守福道:“铜沙岛贼人既来敦聘老哥,可见他们必在经营一处极为隐秘的巢穴。”
萧不二点头道:“这话不错,除了经营巢穴、用不着这般求贤若渴,非把小鲁请了去不可。”
丁守福续道:“敝门已在小石涧周围数十里,布下不少暗椿,但田布衣狡狯如狐,三个月来始终没和他上面联络,无法侦知他们巢穴何在?”
小鲁班道:“老哥之意,是要兄弟探听他们巢穴么?”
丁守福道:“铜沙岛的人既没有失踪,只是潜伏,那么敝门主和韩仙子一干人,自然也没有失踪了,敝门少主想请司马老哥鼎力赐助。”
小鲁班道:“要兄弟如何协助贵门?”
丁守福道:“他们敦聘老哥替他们设计总柁的机关埋伏无疑,敝门少主只要请老哥把设计的图样赐告即可。”
小鲁班道:“这等机密之事,兄弟就算答应,到了那里,势必有人严密监视,兄弟纵能偷出图样,也未必能传递出来。”
丁守福笑了笑道:“兄弟方才说过,这里四周,已有敝门暗椿。只要一离开此地,就瞒不过敝门耳目,他们把老哥送到何处,敝门只要知道他们巢穴所在,自会有人和老哥联络。”
小鲁班慨然道:“贵门主三年前为了武林安危,邀约同道,找上铜沙岛去,一去不返,从此下落不明,兄弟黍属武林一份子,只要兄弟能力所及,稍尽棉薄,也是义不容辞之事。”
丁守福大喜过望,起身一揖道:“司马老哥深明大义,千金一诺,正是武林之幸,兄弟代表敝门主谨先致谢。”
小鲁班道:“丁老哥好说,铜沙岛危害武林,已是有目共睹之事,兄弟既是武林中人,自该稍尽棉薄。”
萧不二大笑道:“小鲁,老偷儿真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般爽快,这样就好,我也不用要你买老交情了,不过话得说回来,你在答应赴铜沙岛应聘之前,可得替唐小哥那件事儿办完了再走。”
小鲁班道:“唐小哥究竟要我做什么?”
萧不二道:“他身边带来了几张图样,要你代制几件精巧暗器。”
小鲁班作难道:“唐门暗器,构造复杂,兄弟手头,只怕工具不全,就无法制造。”
萧不二道:“你是出名的巧匠,这件事,非你做不可,好在我已经和马飞虹谈妥条件,稍迟几天也是无妨。”
小鲁班奇道:“你和马飞虹谈妥了什么条件?”
萧不二嘻嘻一笑道:“我答应让田布衣来,说服你前去应聘,但得先替老偷儿设计一张图样再走。”一面就把方才之事,说了一遍,一面笑道:“可笑马飞虹真把我当作了紫煞门的掌门人。”
丁守福奇道:“莫非那位唐小哥,不是萧老哥门下?”
萧不二笑道:“唐小哥其实真是班远门下,兄弟只不过唬唬马飞虹的罢了。”接着就把唐绳武来历,简扼的说了一遍。
小鲁班道:“事不宜迟,萧二哥,你要唐小哥把图样取出来给兄弟瞧瞧。”
丁守福重又戴上面具,说道:“兄弟已经来了一会,再不出去,只怕引起马飞虹的怀疑,兄弟就得告辞。”
当下,就和小鲁班说了彩带门的联络暗号,起身告辞。
小鲁班道:“丁兄那就告诉马飞虹,说兄弟已经答应,只是要替紫煞门设计一座山腹秘道,需得三天时光。”
丁守福连连点头道:“兄弟省得。”朝两人拱拱手,往外行去。
萧不二跟着跨出房门,要张老头去把唐绳武换回来。
送走丁守福,唐绳武从身边取出唐门“天王针”筒,递给张老头,又传了他用法,作为守门之用。
张老头大喜过望,笑道:“老汉有了这件东西,那老贼再敢打开门户,我就赏他一针。”
阿菊听的奇道:“爷爷,你手上拿着什么?”
张老头笑道:“爷爷这件法宝,是这位唐小哥的,最厉害的敌人,找上门来,爷爷都不怕了。”
阿菊好奇的道:“爷爷快给我瞧瞧。”
唐绳武听说萧不二找自己有事,匆匆走入房中。
萧不二招招手道:“小哥快来,小鲁已经答应替你打造暗器,你快把图样拿出来。”
唐绳武大喜过望,慌忙拜了下去,感激的道:“多蒙司马老丈成全,小可感激不尽。”
一面探手入怀,“从贴身处取出七页图样,双手呈上。
小鲁班接到手中,仔细看了一遍,叹息道:“人称唐门暗器,举世无双,这几页图样所画暗器,无一不是巧夺天工,若是未曾看到此图,几乎不相信人间有这等奇巧的利器……”
说到这里,忽然皱皱眉,道:“唐小哥,尊府这七件暗器,构造精巧,配件也甚是复杂,若要全部按图制作,只怕非一个月时间,无法完成了。而且所需精钢,均须千锤百炼,也非短时间内仓促可以炼成……”
唐绳武听的一怔,心头大感失望。
萧不二道:“那怎么成,你只有三天时间,是否可以先赶制上一二件?”
小鲁班手上拿着七页图样,只是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兄弟这里,只有少数缅铁,倒是可用……”
他反覆看了几遍,最后朝两页图样指了指,道:“七页图中,只有这‘点头飞芒’,和‘剑底飞星’,制作较为简单,大概有两天工夫,就可完成,尤其这‘剑底飞星’,只要把唐小哥惯用的宝剑,略加改装就成,兄弟余留的缅铁,也足够了。”
萧不二连连点头道:“这样也好,小鲁,那就先赶这两件吧。”
小鲁班把其余五页图样,递还给唐绳武,一面说道:“事不宜迟,小哥请把随身宝剑,交给老朽,能在两天之内,赶制完成才好。”
唐绳武收起五页图样,依言从身边取下短剑,递了过去。
小鲁班朝萧不二笑道:“萧二哥,这地底木屋,甚是简陋,当初原是为了施工方便,临时搭盖的,不想兄弟身中奇毒,中途停止,铜沙岛又对兄弟不肯放过,这里就成了我潜伏躲避之所。
后来老张祖孙也搬了来,这里一共只有五个房间,除了一间较大的,是兄弟工作处所,已无余屋,兄弟已要阿菊、阿兰共住一间,腾出一个房间,你和唐小哥只好委屈住了。”
萧不二笑道:“不要紧,老偷儿时常在人家梁上睡觉,一样四平八稳,咱和唐小哥共住一间,已经像是住了客店上房,咱们还客气什么?”
小鲁班道:“那么兄弟就要替唐小哥工作去了,你们随便坐吧。”说完,拿着两页图样,和唐绳武一柄短剑,独自朝夹道中走去,推门而入,随手关上木门。
萧不二摇摇头道:“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他老子也是如此,不论做什么,都要把门关的紧紧的,就是怕人偷学了去。”
唐绳武因小鲁班是替自己打造暗器,不好答腔。
萧不二缩缩头,嘻嘻笑道:“唐小哥,张老头两个孙女,你喜欢那一个,咱们叫小妞来聊聊,你看如何?”
唐绳武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更不敢答话。
萧不二摸摸嘴上几根鼠髭,低笑道:“这两个妞儿,都长的不错……”
正说之间,阿菊手上托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说道:“好啊,萧老前辈,你在背后编排我们。”
萧不二连忙摇手道:“这可冤枉了小老儿,我是在和唐小哥说,你们姐妹俩.都长得像花朵儿般的人儿!”
阿菊脸上骤然飞起两朵红云,眨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偷偷的朝唐绳武望来。
唐绳武听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正好朝阿菊看去。
四目相投,阿菊的脸更红,赶忙躲开他的视线。
萧不二看的暗暗好笑,摸摸下巴:“小姑娘,这两盘水饺是你做的?”
阿菊道:“是阿兰做的,爷爷说时间已经很晚,只怕你们肚子饿了,才要阿兰去下了一锅水饺,你们快吃了。”
萧不二大笑道:“不错,小老儿肚子倒真饿了,啊,你爷爷有没有?”
阿菊嫣然笑道:“爷爷是借你们做藉口,他老人家今晚要看守门户,自然要吃宵夜。”
萧不二道:“你们呢?”
阿菊抿抿嘴道:“我们也有,阿兰还在下呢!”说完,很快的转身退去。
萧不二、唐绳武两人也不客气,端起盘子,各自把一盘水饺吃完了,阿菊收了盘子,就引着两人到右首一间木板小房中休息。
这一晚却是相安无事,敢情马飞虹听了假田布衣丁守福的回报,小鲁班已经答应应聘,只须延缓三天替紫煞门设计一张图样,没有再来寻衅。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阿兰接替爷爷守住大门,因有唐绳武的“天王针”,不怕对方前来攻门,张老头便自回房睡觉。
中午时分,小鲁班携着唐绳武的短剑,启门而出,一面呵呵笑道:“唐小哥,老朽化了一夜工夫,‘剑底飞星’总算安装完竣,而且把小哥这柄短剑也重加磨炼,你试试是否比以前锋利多了?”
萧不二喜道:“小鲁,真有你的,居然一个晚上,就制成了。”
小鲁班笑道:“剑底飞星制造较为简单,只是限于时间,我只替唐小哥制了十二枚寒星,无法多做。”说完铿的一声,掣出短剑,果然寒光耀目,甚是锋利!
唐绳武看的晴暗欢喜,口中不迭称谢。
萧不二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小鲁,‘剑底飞星’装在那里?”
小鲁班微微一笑,左手一摆,说道:“你看清楚了!”
右手短剑一振,使了一招“仙人指路”但见寒芒一闪,一点银星,从剑底飞出,“噗”
的一声,钉在木板门上。
紧接着右腕翻动,剑演“左右逢源”,又是“嗤”“嗤”两声,两点寒星,从左右飞出,品字形钉在门上。
那是三颗只有绿豆大的缅铁寒星,钉在门上,闪闪有光!
萧不二、唐绳武凝足目力,也只看到寒芒随剑底射出,看不清究竟从那里发射出来的,试想暗器和剑招同发,使人防不胜防,何况这“剑底飞星”又是十分细小,发时不带丝毫风声,若是淬上剧毒,当真成了阎王帖子!
萧不二大笑道:“剑底飞星果然厉害,小鲁,你到底把它装在那里?”
小鲁班从门板上起下三颗寒星,一面笑道:“机篁就装在护手之上。”
说着把短剑倒了过来,大拇指轻轻一按,原来菱角似的护手底部,露出一个小孔,把三颗寒星,一齐纳入孔中,小孔就自动关上。
小鲁班朝护手菱角尖端指了指,道:“这里就是寒星射出之处,机括装在剑柄上,用时只要一按机篁,就可射出一星,大概在七八尺内,均可命中,两边菱角中,各藏六星,合计十二颗,只因时间所限,无法替小哥多做一套备用。”
唐绳武道:“有十二颗寒星,已经足够应用了。”
小鲁班把短剑递给了唐绳武,一面笑道:“有了这几枚样子,小哥可以要铁店照式定制,只是没有缅铁罢了。”
萧不二点头道:“这话不错,过几天,小老儿陪你上铁铺里去依式定制上几十枚,你还要淬毒,总是一番手续了。”
小鲁班道:“好了,现在兄弟要去睡上一觉,晚上就可开始为唐小哥做‘点头飞芒’了。”
唐绳武道:“司马老丈为了小可之事,一晚未睡,请去休息吧。”
小鲁班也不多说,朝两人点首为礼,独自回屋去了。
一连两天,晃眼过去,小鲁班只是躲在他那间工作的小屋之中,连用餐都是阿菊送进去的。
萧不二和他相识数十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去惊动于他。
两人闲着无事,萧不二就把自己看家本领“雪上无影”轻功口诀,传给了唐绳武,一面也和唐绳武谈些江湖掌故,当代武林人物。
这天傍晚时候,小鲁班已把“点头飞芒”赶制完毕。
那是一具扁形精巧铜匣,内贮八十支细如牛毛的飞芒,平时可以藏在发中,不易被人发现。
用时轻按机括,打开掣门,只须点个头,飞芒即可连续射出,故名“点头飞芒”,因为它体积微小,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唐绳武大喜过望,连连称谢。
萧不二摇头叹息道:“这等精巧东西,只有四川唐门精擅暗器世家,才能创得出来,也只有你小鲁班这等巧匠,才能制造。”
小鲁班道:“那倒不然,兄弟传闻四川唐门,有几位专门制作暗器的老师傅,手艺精巧,只怕不在兄弟之下呢!”
“哦……”
萧不二口中“哦”了一声,暗想:“唐小哥一门遇害,不知那几个专制暗器的老师傅,是否也同时遇害?如果为人掳去,只怕唐门暗器秘密,也将外泄了。”
但这话只在心中想着,却并未说出口来。
正好阿菊掀帘而入,送来晚餐,三人匆匆吃毕,小鲁班又和萧不二商量了一阵明日应聘之事,各自回房就寝。
地室之中,不辨昏晓,唐绳武一觉醒转,朦胧之中,只听一个女子声音惊叫道:“爷爷,不好啦,老主人不见了。”
那是阿菊的声音,唐绳武方自一怔!
萧不二蹶然跃起,拍拍唐绳武肩膀,低声道:“小哥,快起来,只怕小鲁出事了。”急急开门出去。
只见张老头手持钢刀,气呼呼的道:“准是那姓马的老贼,把老主人掳走了,老汉找他拼命去。”
萧不二慌忙一把拦住,问道:“张老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老头紧握单刀,愤怒的道:“老主人失踪了,老汉要找姓马的去。”
萧不二道:“张老哥莫要性急,小鲁被人掳去,咱们也该谋定而动,鲁莽不得。”
张老头道:“萧二爷有何高见?”
萧不二搔搔头皮,道:“小鲁如何被人掳去,兄弟还没弄清楚呢?”
阿菊抢着道:“平日我起来烧茶,总是先替老主人送脸水进去,方才我进去,就不见了老主人,心中觉得奇怪,再到老主人房里,也不见人,我就叫爷爷来看,老主人果然失踪了。”
萧不二道:“兰姑娘守着大门,可曾看到小鲁出去?”
阿菊道:“阿兰说没有人出去,也没人进来。”
萧不二道:“这就奇了。”
唐绳武道:“司马老丈精通机关,这里是否另有出入的暗门?”
张老头道:“没有,这五间木板房,还是老汉几个人挖掘的,别无门户可入。”
萧不二用力搔了两下头皮,道:“如此说来,小鲁是凭空丢了。”
张老头道:“正是如此。”
萧不二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唔,咱们先到小鲁穷里瞧瞧再说。”
说完,当先朝小鲁房中走去,一手掀起布帘,跨进房门,忽然“唔”了一声,站定身子,不住的掀着鼻子,向四周乱嗅。
张老头跟在他身后,奇道:“萧二爷,你闻到了什么了吗?”
萧不二脸情渐渐凝重,点头道:“果然有人摸进小鲁的房里来了。”
张老头道:“那是什么人?”
萧不二回头道:“这房里还留着一些迷魂香的气味。”
阿菊问道:“什么叫迷魂香?”
萧不二道:“迷魂香是江湖中人常用的一种迷香,见风自燃,只要闻上少许香味,就会昏迷不醒。”
张老头怒声道:“果然有人偷进来了!”
阿菊道:“阿兰好好的守着大门的,这人如何进来的呢?
就算他偷进来,又如何把老主人掳走的呢?”
张老头道:“此人既能进来,自然就能把老主人掳走了。”
萧不二任由他们祖孙说着,只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在房是仔细看了一遍。
这间房中,只有一丈五六见方,四周支着木板,可以说一目了然。
萧不二聚精会神的用手四处敲着壁板,但依然看不出丝毫有异,心中也不禁暗暗觉得奇怪。
等他俯伏身子,探首往床下一瞧忍不住大声道:“在这里了!”
张老头听的一喜,问道:“怎么?老主人就在床下吗?”
萧不二道:“不是,这里有一个洞穴,此人是挖地道进来,把小鲁弄走的。”
张老头一手擎着油盏,俯下身子,问道:“萧二爷,这地道大不大?”
萧不二道:“不大,只够一个人匐伏爬行。”
张老头道:“咱们快些追上去才好。”
萧不二道:“慢点,还是先让小老儿爬出去瞧瞧。”话声甫落,只见他身形一缩,很快的往地穴中钻了进去。
张老头急不容缓,萧不二钻进去不久,也匐伏着往地穴中爬去。
阿菊忙道:“爷爷,你等萧老前辈退出来了,再作计较。”
张老头爬到洞口,回头叱道:“救人如救火,何用等萧二爷回来宁咱们一起出去不好么?”说完,手脚并用,朝地穴中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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