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龙惊奇的道:“福老怎么会在这里?”
丁守福笑道:“邋遢道士也来了,咱们两个都是奉仙子之命,一路跟在你们身后来的。”
凌杏仙道:“福老和杜护法没随仙子去么?”
丁守福耸肩道:“仙子曾说,咱们跟去了,也是帮不上忙,她不放心的是你们两人,才要咱们两个暗中跟来,岳少侠,凌姑娘学成剑法了么?”
岳小龙点点头道:“总算不负仙子期望,我们蒙两位老神仙垂爱,赐传了剑法。”
丁守福大喜道:“这样就好,你们上山去了之后,老朽就一直在山下打转,由杜道士出去探消息……”
岳小龙、凌杏仙听的心头一沉。
丁守福皱着眉头,续道:“奇怪的是两个月来,铜沙岛的人也在江湖上忽然绝迹,一个不见。”
岳小龙道:“那是什么缘故呢?”
丁守福摇摇头道:“莫测高深,据邋遢道士推测,可能是齐天宸和咱们仙子等人,在岛上相持不下,因此把铜沙岛在江湖上走动的高手,全调回去了。
但老朽却觉得齐天宸可能已经屈服,才把他手下撤出江湖,只是仙子若是胜了,又怎会没有音信?”
凌杏仙道:“福老,我们这就一起赶上铜沙岛去。”
丁守福笑了笑道:“仙子临走,要咱们大伙儿在倒坐庙待命,要等岳少侠两位回去之后,看了留书,再作行止。”
岳小龙道:“既是如此,咱们快走吧!”
丁守福道:“老朽在此地等候,是要你们易了容再走。”
凌杏仙笑道:“福老,我们又要易容了么?”
丁守福道:“目前对方虚实,咱们一无所知,也许铜沙岛的人,故意化明为暗,暗中仍有他们的眼线,咱们不可不防。”
凌杏仙道:“福老,你干脆收我做徒弟,把易容术传给我吧,免得老是麻烦你了。”
丁守福道:“老朽可不敢当,凌姑娘要学,老朽三个且包你学会。”
凌杏仙喜道:“你答应了几时开始教我呢?”
丁守福道:“凌姑娘真的要学,且等铜沙岛回来,老朽自当悉心相授。”
凌杏仙道:“一言为定,福老,咱们讲定了。”
丁守福连连点头,笑道:“这个自然。”
他一面说话,一面动手替两人易容。
这回他把两人扮成一对中年夫妇,自己也改扮了苍老头模样,然后笑道:“好了,咱们可以上路了。”
岳小龙道:“福老不是说杜护法也在这里么?咱们要不要等他?”
丁守福道:“不用了,老朽已经留了记号,还怕老道士找不到咱们?”接着笑嘻嘻的道:“少爷,少夫人,是恒山进香来的,路上别露了马脚。”
凌杏仙粉脸骤红,娇羞的道:“福老,干么要我们扮成……扮成……”
这“夫妻”两字,姑娘家如何说的出口来?
丁守福正容道:“只有这样才不易被人发现,咱们赶返倒坐庙,看了仙子留书,方能动身上铜沙岛去,这一路上,自然愈隐秘愈好。”
凌杏仙听他说的郑重,不好再说,只是羞怩的望了岳小龙一眼。
两人并肩走出树林,丁守福也从林中牵着一匹马走来。
凌杏仙笑道:“福老,你连马也准备好了。”
丁守福耸耸肩道:“少爷,少夫人骑着牲口,老奴上了年纪的人,没有一匹牲口,如何走的动?”
凌杏仙跺跺脚,道:“福老,你再取笑我,我不来啦!”
丁守福笑着躬躬腰道:“老奴不敢。”
一行三骑,扮作主仆模样,由浑源动身,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这天傍晚时光,便已赶到倒坐庙。
三人刚一下马,就是虎嬷嬷三脚两步,兴匆匆奔了出来。
岳小龙赶忙迎了上去,叫道:“虎嬷嬷,晚辈回来了。”
虎嬷嬷一把抓住岳小龙双手,身躯颤动,眼中热泪盈眶,颤声笑道:“孩子,你……你回来了,老天保佑,你……你们总算没负仙子期望……”
她喜极而涕,老泪纵横,此情此景,极为感人!
凌杏仙跟在岳小龙身后,看的暗暗奇怪,平日里虎嬷嬷对龙哥哥特别爱护,也许是她喜欢龙哥哥,可是此刻她见到龙哥哥,老泪婆婆,喜极而涕的模样,却只有老祖母见到心爱的孙儿,或是母子重逢,才会有这等真情流露!心中想着,一面含笑道:“虎嬷嬷,你已经知道啦?”
虎嬷嬷举起衣袖,试试泪水,瘪着嘴笑道:“杜护法中午已经到了,不然,老婆子怎会知道你们回来了?”接着又道:“你看,老婆子真的喜糊涂了,你们一路辛苦,快到里面憩息再说,唉,这多天来,仙子等人去了铜沙岛,竟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临走时曾说,一切都已预有安排,要咱们照她信上说的行事。但这封信,必须等你们回来了才能拆开,老婆子真是快急疯了,日日夜夜盼望你们早些回来,如今好了,你们总算赶回来了。”
她边走边说,引着两人进入后堂,早有一名使女替两人打来脸水。
虎嬷嬷道:“你们快去洗把脸,坐下来休息,春香你去倒两蛊茶来,先凉一凉。”
岳小龙笑道:“虎嬷嬷,你好像把晚辈看作了客人。”
虎嬷嬷蔼然笑道:“你们喝口凉茶,润润喉咙。老婆子急着想听你们此行经过呢!”
彩带仙子门下周子奇,杜锦受等六人。听说岳小龙、凌杏仙回来,也都走了进来,大家自有一番寒暄。
这时已是上灯时候,使女送上饭菜,大家边谈边吃,岳小龙就把自己两人上恒山的经过,向大家详细说了一遍。
虎嬷嬷听的呷呷尖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还该谢谢年秉文,张总管两人才对,要是没有年秉文赶去凑个热闹,张总管痰迷心窍,背叛会仙府,你们就休想学得到剑法。”
接着哼道:“由此也可见齐天宸的厉害,他们无孔不入,居然脑筋动到会仙府两位老神仙头上去了,哼,你们知道他劫持那姓南富小娃儿目的何在?他当然不会要二老去当什么最高护法,依我老婆子的看法,他们掳人勒索,无非想胁逼二老,交出‘同心剑诀’罢了。”
凌杏仙道:“虎嬷嬷说的极是。”
虎嬷嬷哼道:“所以你们也不用感激南宫修夫妇,没有你们识破年秉文和张总管的好计,他们夫妇武功通天也得把‘同心剑诀’,乖乖的双手捧给人家。”
岳小龙知道虎嬷嬷的为人,她这般说法,自是偏激之词,只是朝她笑笑,没作声。
虎嬷嬷朝大家看了一眼,站起身子,说道:“你们都在这里,老婆子去把仙子留下来的书信拿来。”
说完,匆匆朝后行去,一会功夫,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说道:“仙子指定要等岳少侠、凌姑娘回来之后,当众拆阅的,岳少侠,你快瞧瞧仙子在信上写的什么?”
岳小龙接过书信,只见上面果然写着:“侯岳小龙,凌杏仙恒山归来,当众拆阅。”
当下也不再多说,缓缓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素笺。这就朗朗念道:“折此信时,岳小龙,凌杏仙当已由恒山回转,而予等一行,却似泥牛入海,杏无消息。即此已可说明予等铜沙之行,胜少负多,业已全军尽墨,因此,汝等必须遵手下列备条行事,不得违忽,切切此嘱。”
岳小龙念到此处,但觉心头一凉,这不是留下的书信,分明是预先写好的遗嘱!
彩带门下三个女弟子杜锦雯,钟翠玲,陆琪芬,不由的俱都掩面啜位起来。
虎嬷嬷道:“岳少侠快念下去,下面呢?”
岳小龙低头一瞧,一张俊脸,登时红了起来,但只好接着念道:“一、虎嬷嬷持予书信,面恳大师姐主持婚礼,岳小龙、凌杏仙一对,周子奇、杜锦雯一对,徐云章,钟翠玲一对,单俊臣,陆琪芬一对,即日成婚,结为夫妇,不得推倭延误。
二、岳小龙、凌杏仙如已学成剑法,可由虎嬷嬷、杜(邋遢道士杜影康)丁(二郎神丁守福)二位护法为辅,前去铜沙岛,可邀诸葛先生同行,以防对方施毒,消灭朱衣门,为武林除害。
三、设如岳小龙、凌杏仙未能习成剑法,则铜沙岛气焰大张,普天之下,已无人能制齐天宸夫妇,予等一行,即是前车之鉴,从此不准再去铜沙岛犯险,可由丁护法传予易容之术,汝等夫妇,从此隐姓埋名,不准再在江湖走动。
四、杜、丁二位护法,当知明哲保身,息隐山林,虎嬷嬷可留倒座庙。
五、另附一函,由岳小龙亲拆。以上诸条,务布切实遵行,不得违拗,孟凌云留书。”
岳小龙一口气念到这里,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再看信封内,果然还有一封密束,不知写的什么?正待开拆!
虎嬷嬷拭着泪水,希嘘说道:“仙子真是煞费苦心,但如今岳少侠、凌姑娘总算学成剑法,老婆子这就去见慈安师大,明天就给你们办理喜事,后天咱们大伙儿就可以动身上铜沙岛去了。”
周子奇道:“虎嬷嬷且慢,弟子之意,师傅函中要咱们举行婚礼,结为夫妇,无非是为了应付大变,如今岳兄和凌姑娘学剑归来,咱们大伙立即要赶上铜沙岛去。铜沙未灭,何以为家,何况铜沙之行,咱们以少敌众,死伤在所难免,依弟子之见,这婚礼还是暂缓的好。”
他此言一出,岳小龙、徐云章、单俊臣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虎嬷嬷脸色一沉,大声道:“不成,这是你们师傅亲笔写下来的命令,你们必须遵照行事,明天替你们完成婚札,大家有了名份,再去铜沙岛不迟。”
说到这里,忽见岳小龙手上还拿着一个密柬,不觉啊了一声,说道:“是了,仙子这封信给你的,还不快拆开来瞧瞧?”
岳小龙答应一声,撕开密束,抽出两张信纸,字迹入目,岳小龙双手起了一阵颤抖眼中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双脚一软,扑的跪倒地上,失声哭道:“娘……”
这一变故,顿教周子奇等一平彩带门人同时大吃一惊!
凌杏仙心头一沉,急急问道:“龙哥哥姑妈怎么了?”
岳小龙大哭道:“我一直不知他老人家是我生身之母,娘,你瞒得孩儿好苦,你怎不当面和孩儿说呢……”
虎嬷嬷在旁陪着流泪,说道:“孩子,你是老婆子送去给岳大娘的,老婆子本来早想告诉你了,就是你娘不许,我说可怜你们母子,见了面不能相认,你娘心里该是何等痛苦之事,其实都是为了你……”
凌杏仙急忙从他手中,取过信笺,低头瞧去,原来信笺上写着岳小龙的身世,大致是说:
岳小龙的父亲,名叫岳天池,原是江南武林世家,以闪电剑、掌闻名于世,岳天池家学渊源,二十几岁就出道江湖,名动大江南北。那是黄山大会之前,江西九岭密、九仙阳(地名),有人盖起一座九仙堂,广收门徒,女的悉称弟子,男的悉称护法。女弟子、男护法一律束绣花布带,以颜色分等,一时江南一带少男少女,争事入九仙堂为荣,声势愈来愈盛。
江湖上不明底蕴的人,还当九仙堂是彩带仙子出的花样,彩带仙子就在九华,相距咫尺,如何能忍?就亲自赶去九仙阳,要他们立时关闭九仙堂。
这同时正好岳天池也因九仙堂在江南妖言惑众,必是江湖败类,因此决心前去看看究竟有些什么阴谋?两人不谋而合,在途中邂逅,这就结伴同行。
到得九仙堂,住持老道赫然竟是昔年横行云贵的独行大盗飞天蝎子任老么,把两人引入后进,才知九仙堂就是盛行云贵的赤身教。
两人及时警觉,已经进入他们设下的‘迷幻仙境’,在香雾空蒙,淫烟飘渺之下,迷失本性,铸下大错。等到大师姐赶到,事情已经发生,当时依慈安师大的心意,原想促成两人好事,怎奈彩带仙子坚决不肯,于是就创立了彩带门。但这春风一度,竟然珠胎暗结,黄山大会的次年,就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龙官,由虎嬷嬷抱去,送给岳夫人扶养。
十八年前的暑天,岳天池不知为了什么,去找黄山天都老人,死在途中,因时值盛暑,等到发现,尸体已腐。岳夫人闻讯追去,面目已不可辨认,但从他腰束盘龙剑,连衣服都是岳夫人亲手缝制之物,自然认得出来,这才确定死的真是岳天池。
岳夫人埋葬了丈夫之后,痛定思痛,怀疑死的并不是岳天池,可能这是彩带仙子的手法,自己丈夫托假死之名,已和彩带仙子双宿双飞。一气之下,就带着岳小龙卜居南阳,从此绝口不提“岳天池”三字,因此,也不肯告诉岳小龙身世。
岳夫人原藉也在安徽,她父亲是形意门的高手,精擅“七步推云手”,人称“七步追魂”,和岳天池的父亲,乃是八拜之交,昔年曾在南阳开设镖局,膝下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就是岳夫人,妹子嫁给了齐天宸,就是如今的铜沙岛夫人。
这封书信的最后一段,再三叮嘱岳小龙,曾说自己要你们两人远上恒山求习剑法,原也只是万一之想,隐居会仙府的两位异人,决不肯轻易传授剑法,因此,你们也不必悔心,结成夫妇之后,从此隐姓埋名,不可再在江湖走动,务必安安份份的过一辈子,才能替岳家留下一线香火。
凌杏仙看完书信,心头大为感动,含泪道:“龙哥哥,仙子耽心的就是我们没有学成剑法,如今我们既蒙两位老神仙赐传剑术,而且你的身世也已大白,正该高兴才是……”
她说到“正该高兴”,忽然想起彩带仙子信上,要自己两人结为夫妇,这“高兴”二字才一出口,顿时羞得双颊飞红,一时接不上话来。过了半晌,才道:“我觉得了福老说的没错,最近铜沙岛的人,忽然在江湖绝迹,也许是齐天宸已经屈服了,才把他手下撤出江湖,我们赶去铜沙岛,龙哥哥也就可以母子重逢了。”
虎嬷嬷拭着眼泪,笑道:“凌姑娘说的极是,你们学成剑法回来,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嘻嘻,明天又是你们大喜的日子,这是喜上加喜的事儿。你还不知道你一生下来就大声啼哭,老婆子抱着你连抖带哄,一个晚上,没有合眼,如今你可以娶媳妇了,叫老婆子怎不高兴?”
她说的口沫横飞,接着又道:“当年老婆子喂仙子吃奶,你娘是老婆子一手带大的,接着你娘有了孩子,老婆子真舍不得把你抱去送给岳夫人抚养,如今你也娶媳妇了,明年养个白胖胖的儿子又有小娃儿抱了。”
说到高兴,不禁呷呷大笑起来,在场的人,也给他说的笑了起来。
凌杏仙羞的满脸通红,但心里也着实喜不自胜。
岳小龙道:“虎嬷嬷,我看了娘留的信,恨不得今晚就插翅飞上铜沙岛去。
虎嬷嬷道:“这是你娘的主意,老婆子今晚就找慈安师太去,明天替你们办完喜事,后天动身,也不算迟,你娘瞧到你带着新媳妇同去,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说到这里。回头朝周子奇道:“子奇,你是仙子门下的大弟子,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由你和云章筹办喜事,咱们不用铺张,也不能太简单了。”
周子奇、徐云章只好躬身应“是”。
虎嬷嬷伸手取过彩带仙子的书信,一面说道:“时间不早,你们可以休息了,老婆子这就找老师太去。”
说完,匆匆朝后院走去。
四对新人听说明天就要办成嘉礼,结为夫妇,虽然他们每一对情侣,早已心有默契,但此刻读了师傅留书,要他们立即结成眷属,总究有些突如其来,每人心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紧张!
周子奇身为彩带门的大师兄,他等虎嬷嬷走后,立即目光一转,说道:“如今岳兄身世已经大白,也是彩带门的人了,大家都非外人,师傅留书,要我们结成夫妇,才能上铜沙岛去,愚兄觉得师傅此举,必无经过深思熟虑,也许和几位老前辈再三研究之后,才决定的,其中必有深意,这是师傅的命令,大家自无非遵行不可,方才虎嬷嬷指派愚兄和三师弟筹办明天的喜事,岳兄,凌姑娘和诸位师弟,师妹,务请多多提供宝贵意见。”
岳小龙道:“小弟觉得娘临行之前,作如此安排,一定是和几位老前辈商讨的结果,认为铜沙岛上,可能有某种埋伏,才要我们先结为夫妇,再去铜沙岛,主要是大家有了名份,可以减少许多避忌,我们后天就要动身,赶赴铜沙,因此,小弟认为明天的婚礼,只是完成我们夫妇名义的一个典礼,应该简单隆重,不必铺张,一切由周兄、徐兄作主就是了。”
他这一番话,听的所有的人,全都赞同,异口同声说道:“全凭大师兄,三师兄作主。”
第二天,倒坐庙后进观音殿,披上了一幅红绸。
一张香案上,也覆了一方红绸,蜡台上,点燃起一对大红花蜡!
虽然没有盈门贺客,也着实洋溢着一股喜气。
这是中午时光,倒坐庙住持慈安老师太,身穿黄色僧装,面情庄严,缓步走到香案前面站停。
邋遢道士杜景康,二郎神丁守福,今天也换了一身干净长衫,站在香案左右,充当赞礼,(即今之司仪)这时由杜景康高声喊道:“鸣炮。”
小天井上劈劈拍拍响起一串鞭炮。
接着由丁守福高声喊着:“引新人入礼堂。”
当下由虎嬷嬷为首引着四对新人——岳小龙、凌杏仙,周子奇、杜锦雯,徐云章、钟翠玲,单俊臣、陆琪芬,进入殿堂,四名新娘,则由彩带仙子四名侍婢迎春、迎风、迎香、迎月四人挽扶而行。
虎嬷嬷今天算是几十年来最斯文的一天,她穿上了一身蓝布衣裙,头上也插满了、金钗、金簪,连包头上,也缀上了八尊金罗汉,一双尺余长的大脚,穿上绣花鞋,嘻着瘪嘴扭扭捏扭的,走的好不蹩扭。
杜景康高喊:“主婚人上香。”
慈安师太恭敬的上了香。
丁守福接着就高喊:“新人交拜天地。”
于是四对新人跪拜如仪。
杜景康又道:“恭请老师大为新人祝福。”
慈安师太缓步走到香案前面,合掌道:“老尼受二师妹临行重托,要为你们四对新人主持婚礼。二师妹这一安排,实是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因为二师妹和一干武林同道,此去铜沙,实在没有大把握,尤其岳小施主前往恒山,求习剑术,希望更极渺茫……”
她说到这里,口气略顿,接道:“二师妹要老尼为你们主持婚礼,结为夫妇,是男有家室,女有归依,岳少侠如能学成剑术,大家可以同心协力,为世除害,岳少侠如是学不到‘剑法,你们也可以从此退出江湖夫耕妻织,安安份份做一份人家。二师妹这想法是对的,进可以取,退可以守,老尼当日答应下来,心情也是十分沉重,但老尼今天主持这场婚礼,心情却是愉快的多了。
岳少侠夫妇练成旷世无双的‘同心剑’,扫荡群邪,清除武林败类,已是指日可待,母子、师徒重逢,也就在眼前,你们在菩萨前面结缔良缘,菩萨自会保佑你们宜室宜家,多福多男。”
站在边上观礼的唯一来宾诸葛丹和虎嬷嬷,等她话声一落,就鼓着双掌。
四对新人由使女挽扶着到厢房休息。
接着殿上摆了两桌素齐,四对新人坐了上首,分由慈安太师、虎嬷嬷、诸葛丹、杜景康、丁守福等人作陪,这一顿喜筵,虽是素齐,倒也吃的十分热闹。。
洞房,临时设在后围精舍之中,在佛门清静之地,居然春色满园,不在话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这四对新人,却在新婚第二天的情晨一大早都已收拾行囊,双双离开后园,赶到前厅。
只见虎嬷嬷、诸葛丹、邋遢道士杜景康、二郎神丁守福以及彩带仙子四名侍女迎春、迎风、迎香、迎月,和伺候虎嬷嬷的春香,春花,全已在厅中集合。
虎嬷嬷一见大家走进,立即咧着瘪嘴,呷呷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到齐了。”
丁守福耸耸肩,很快迎了上来,连连拱手道:“恭喜,恭喜,四位姑老爷,四位姑娘,怎不多睡上一会,咱们上了年纪的人,天没亮就睁着眼睛干等,你们新婚燕尔,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四对新人给他说的满脸通红,答不上话来。
虎嬷嬷叱道:“丁老头,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快让他们坐下来,咱们说正经的。”
丁守福笑道:“老朽说的可也是正经话呀。”
岳小龙、周子奇等人,和大家拱手为礼相续落坐。
虎嬷嬷目光朝四下一扫,说道:“老婆子心里有几句话,想和大家商量。”
丁守福道:“虎嬷嬷有什么话,咱们洗耳恭听。”
虎嬷嬷道:“老婆子是个老粗,只是想到了一件事,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诸葛丹道:“虎嬷嬷不用客气,只管请说。”
虎嬷嬷道:“咱们这次去铜沙岛去,不但是仙子等一行人的后援,而且也是武林正邪双方的最后一战,古人说的好,蛇无头不行,咱们这一行人,也该有个头儿才行。”
诸葛丹点头道:“不错,兄弟亦有此感。”
丁守福道:“虎嬷嬷这话,老朽举双手赞成。”
杜景康道:“福老举双手,老道也举双手。”
岳小龙道:“在下之意,就请虎嬷嬷担任。”
虎嬷嬷一阵呷呷尖笑,摇头道:“不成,老婆子找人打架,决不落后,要老婆子当主帅,岂不给人家笑掉大牙?这事万万不成?”
岳小龙道:“虎嬷嬷这般坚持,那就由诸葛老前辈领导了。”
诸葛丹摇手道:“老朽只懂得调制药物,上次仙子一行上铜沙岛的时候,就把老朽挑下来了,说实在,老朽只能附随骥尾,聊尽心力,岂能当此大任?”
凌杏仙怕岳小龙再说,试想这次铜沙之行,全是彩带门的人,怎好由诸葛丹领头?心念转动,急忙暗暗扯了岳小龙一下衣角。
岳小龙不知凌杏仙扯自己衣角,究是何是?不由的回过头来,朝凌杏仙瞧去。
周子奇目光一抬,接道:“晚辈认为岳兄贤伉俪学剑回来,此次远上铜沙,实在应以岳兄弟夫妇为主,因此晚辈觉得由岳兄弟担任,最为恰当。”
岳小龙正待推辞,虎嬷嬷一拍巴掌,呷呷笑道:“此话不错,那就由龙官领头好了。”
杜景康、丁守福同声附和道:“好,大家就推岳少侠领队,就这么办。”
岳小龙慌忙站起,双手连摇,道:“不行,不行,在下少不更事,如何能够当此重任?
这里好几位老前辈,还有周兄,是彩带门的首席弟子,都比在下强得多……”
徐云章道:“岳兄不用推辞了,大师兄说的不错,咱们这次赶去铜沙,全仗岳兄弟贤伉俪双剑合壁之威,理应由岳兄主持大局。”
岳小龙拱手道:“徐兄好说,主持大局,在下万难应命。”
丁守福哈哈一笑道:“众意所属,老朽劝岳小侠答应了才好,如再度推托,那就是太矫情了。”
岳小龙道:“这个……”
虎嬷嬷道:“好了,龙官,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接着目光一抡,又道:“如今咱们已经有了头儿,还得推两个人,一个负责车马船支,一个负责采办粮食……”
话声未落,邋遢道士杜景康抢着道:“老道讨个将令,负责车马船只。”
二郎神丁守福抢着道:“老朽负责采办粮食,包管大伙儿不饿肚子。”
虎嬷嬷道:“有两位护法负责沿路车船食宿,自是最好不过。”
诸葛丹起身道:“兄弟有一件事,要向大家报告,三月之前,兄弟奉仙子之邀,为了对付铜沙岛善于使毒,练制解毒药物,仙子临行之时,虽曾带去三种,但其中专解无形之毒的解毒丹,却因火候关系,没有百日工夫,无法速成,此丹方在半月前制成,只因主要药物,颇为难求,而且为数不多,一共只练成了三十六颗,咱们这里。正好是十八个人,每位可以分到两颗……”
他说话之时,探怀摸出一个葫芦,接着说道:“咱们为了防止铜沙岛在岛上撤下了无形之毒,涸此必须在咱们登上铜沙岛一个时辰之前,先行含在口中,慢慢化去;此丹有效时间,为十二个时辰,如在岛上逗留超过十二个时辰,就得再服第二颗,现在请大家各取两颗,还有一点,兄弟要特别声明,此丹只能防毒,并无治疗之功,必须在事先预含口中,诸位不可忽略了。”
当下就揭开葫芦,每人各自取了两颗,藏在身边。
邋遢道士杜景康,二郎神丁守福因负责沿途交通食宿,便自先行退去。
大家又谈了一阵,还不到中午,就开上素斋。大家饱餐一顿,十八个人,除了杜景康,丁守福各有职司之外,其余十六个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分为两拨:
第一拨由岳小龙领队,计为虎嬷嬷、凌杏仙、单俊臣、陆琪芬、春香、春花、共为七人,饭后立即动身。
第二拨由周子奇领队,计诸葛丹、杜锦委、徐云章,钟翠玲、迎春、迎风、迎云、迎月,共为九人,傍晚时分动身,预定在江苏宝山会合。
计议定当,岳小龙第一拨入,首先上路。
他们由倒坐庙动身,一路攒行,好在有杜景康,丁守福二个老江湖沿途照料,自无并无多大耽搁,这天午牌方过,便已赶到宝山。
丁守福已在滨海渔村一座龙王庙中,安排好酒饭,和船上食用之物。
傍晚时分,第二拨人也相继赶到。
杜景康也租好了一条双桅海船,晚餐之后,杜景康就领着大家赶到海塘,果见塘边停着一艘双桅大船。
虎嬷嬷不待船家铺上跳板,双脚一顿,凌空飞落船上,大家一见虎嬷嬷跃了上去,也纷纷掠上船去。
这下子直瞧得船家大吃一惊。暗暗忖道:“这些人都会飞的!”
杜景康等大家在船舱坐下,就吩咐船家启绽。
一行人虽因岳小龙夫妇在恒山学成剑法,尤其彩带仙子在留书中一再叮嘱,只有他们学成剑法,才能克制齐天宸,似是对这套剑法,极为重视。但想以仙子和天魔女两人的武功,加上同行的人,无一不是成名数十年的顶尖高手,尚且一去不返,从此再无消息。
自己一行人中,仅凭岳小龙夫妇初学乍练的一套剑法,就能克敌制胜,谁都没有这份信心。因此每个人的心头,都好像压了一块沉铅,觉得异样沉重。
只有凌杏仙唁唁格格和一干女伴,说着上次乘船去铜沙岛,奕仙乐天民如何戏弄船上总管,如何强拉着岳小龙下棋,引得大家抿口轻笑不止。
一个晚上,就在海浪颠簸中度过,天还未亮,船家进来报告,说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大家听他一说,心情登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剑柄,铜沙岛已在大家眼前了,生死存亡的搏斗,也即将在这个岛上展开!
东方渐渐露出曙光,船行却随着涨潮,鼓风破浪,驶行极速。铜沙岛一片黄沙渐渐已在眼前出现了。
虎嬷嬷站在船头,凝足目力远远望去,口中不禁咦道:“这岛上怎么没有房屋?”
岳小龙道:“虎嬷嬷有所未知,这岛上地势极低,他们建筑了几条大堤,好似城墙一般,不到里面,不易发现。”
虎嬷嬷道:“原来如此。”
不多一会,旭日渐升,船家把稳后舵,乘潮冲上浅滩。
虎嬷嬷留春香,春花守船,大家纷纷跃上陆地,也纷纷掣剑在手,由岳小龙、凌杏仙领先,踏着柔软沙滩,往里行去。
铜沙岛威震江湖,创立门户不到一年,已搅得武林中鸡大不宁,九大门派几乎同沦魔掌,但他们巢穴所在,却居然平静得出奇,丝毫没有防守。
大家严神戒备,步步为营,走了半里来路,依然不见有人阻拦。
杜景康皱皱眉道:“虎嬷嬷,这情形有些不对。”
虎嬷嬷大声道:“有什么不对,齐天宸只不过想诱我们深入罢了。”
话声未落,瞥见前面出现了十几个人,踏着沙砾,缓步而来。
虎嬷嬷沉哼一声:“好家伙,咱们迎上去!”
双方愈走愈近,对方这支队伍,赫然竟是少林大通大师、武当天宁子、点苍翻天雁柏长青、八卦门跛侠欧阳磐石、崂山谢无量、华山范云阳、峨嵋觉慧上人、青城邵冲虚和随同的一千门人。
岳小龙慌忙迎了上去,抱拳道:“诸位掌门人怎么也来了?”
大通大师合十道:“原来岳小施主也来了,老衲见彩带仙子一行人久无消息,因此函邀各位掌门赶来助威。”
岳小龙道:“大师也刚来么?”
大通大师道:“老衲等人昨日就到了,只是山上一片沙砾,一个人也没有。”
岳小龙猛然一震道:“会有这等事?”
大通大师道:“老衲等人起初也是不信,但经过仔细搜索,确实已是一片荒岛了。”
虎嬷嬷急道:“会有这等事?龙官咱们搜!”
于是仍由岳小龙、周子奇分作两拨,分头搜索。
半天工夫下来,大家已经踏遍了岛上每一块土地,但铜沙岛昔日的宫殿房舍,果然已经片瓦不存,剩下来的只是一片瓦砾沙石!
岳小龙忍不住泪流满脸,仰天悲呼道:“娘,你到那里去了呢?”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解释的谜,但一旦揭开谜氏,这问题也就大了!
“同心剑”写到这里,应该告一个段落了,本书未完故事,当在拙著“无名岛”一书中,陆续和读者见面敬请批评指教。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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