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翰飞这一句“在下正是南岳门下”,听得两个黑衣老人同时一怔。
连鬓胡老人干笑道:“小哥此话当真?”
陆翰飞容色一怔,道:“在下南岳门下,难道还有假的?”
秃顶老人面露喜色,双手一拱,呵呵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老朽兄弟,间关万里,总算找到了人。”
陆翰飞已从温如玉口中,知道赛孙膑在临死之前,留给自己一封信之事,已由船老大泄漏,传出江湖,以讹传讹,大家全认为自己得到了白衣剑侣藏宝之秘,才纷纷追踪赶来。心中不禁有气,闻言冷冷的道,“你们找我何来?”
秃顶老人瞧了陆翰飞,温如玉两人一眼,笑道:“两位前往何处?可否容老朽兄弟同行?”
温如玉看出这两个老人劲气内敛,分明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在他们说话之时,一手托着左腰,紧站在陆翰飞身边,凝神戒备。
原来她“五毒金针”细如牛毛,机括就装在自己胸前,发射之时,只要左手在腰旁轻轻一按,一大篷金针,由强力弹簧的弹动,激射而出!
施发这种暗器,不必先取准头,只要自己身体对准敌人,剧毒暗器,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射了出去,不明底细的人,等见到暗器,十之八九非死即伤,伤者身中剧毒,也非送命不可,端的歹毒无比。
陆翰飞听秃顶老人说出要和自己同行,他一身武功已失,心头一片茫然,只觉天下虽大,自己也不知到哪里去好?脸上木无表情,落寞的道:“在下连自己都不知何去何从?两位要跟我到哪里去?”
连鬓胡老人突然一声长笑,道:“小哥,明人面前,何用说假,许多武林高手,追踪你一人不都为‘石口金钥’么?何去何从,你心里明白。”
陆翰飞瞪目道:“什么‘石门金钥’?”
连鬓胡老人双肩耸动,哈哈一笑道:“小哥儿,只管放心,咱们间关远来,并不是觑觎公孙乔夫妇藏宝,实是另有要事,你和咱们同行,有益无害。”
陆翰飞:“我真不知道‘石门金钥’……”
秃顶老人目光只是打量着陆翰飞,徐徐说道:“小哥南岳门下,身佩古剑,决不会没练过武功,据老朽看来,小哥神色萎顿,气机极虚,可能重伤之后,真无未复”一身武功,已失十之八九,如有老朽兄弟同行,不但路上可保无虑,到了地头,老朽兄弟,自当助你得到公孙乔夫妇藏宝,而且愿以师门仅存的一粒灵丹,助你恢复武功,不知小哥以为如何?”
温如玉听得心中一动,暗想:他答应到了地头,愿以师门仅存的一粒灵丹,助陆少侠恢复武功,想来定非虚言,只不知他口中所说的地头,是在哪里?
目前赶来岭山的高手,为数不少,自己正愁独力难支,有他们两人同行,自是再好不过。心念转动,不由扬了扬秀眉,问道:“两位老前辈既不是为白衣剑侣藏珍而来,找我陆大哥,不知为了什么?”
秃顶老人脸上飞过一丝为难之色,顿了顿道:“这个……老朽暂时还无可奉告,不过两位只管放心,老朽兄弟,决无丝毫恶意。”
陆翰飞道:“你们说的‘石门金钥’究是何物?在下从没听人说过,两位究要和我到哪里去?”
连鬓胡老人连声冷笑,道:“咱们好言相商,小哥儿竟然这般不能见信?”
温如玉心机灵敏,暗想:“这两个老人,陌路相逢,为了要和自己两人结伴而行,不惜许下重愿,可见他们和此行目的,比这白衣剑侣的藏珍,还要重要得多。自己何不推说路程极远,陆少侠武功已失,诸多不便,设法使他们先替他恢复了武功再走?
心中正在盘之际,给陆翰飞这么突然一说,一时不由大急,连忙回头朝陆翰飞使了一个眼色,道:“陆大哥,既然两位老前辈这般说法,我们这就上路吧!”
秃顶老人面露喜色,含笑道:“姑娘想来就是北岳高荣了?”
温如玉被他说得脸上一热,含糊应了一声!
但就在此时,远处林梢之间,响起一声狼嗥般长笑,划空而来!
温如玉听得心头一紧,这声狼嗥般笑声,分明是去而复回的金蛇叟荆山民无疑,不禁秀眉徽蹙,故意装出一脸惊惶,低声道:“两位老前辈,我们快到林中躲上一躲。”
话声刚落,一条人影已电驰泻落,那不是头戴斗笠,身穿一袭宽大葛衣的金蛇叟是谁?
他身形落地,只侧目瞧了两个黑农老人一眼,就直对陆翰飞走了过来,一面回头朝温如玉阴笑道:“小丫头在老夫面前也居然使起诈来,还不快跟老夫走……”
连鬓胡老人身子一横,拦住去路,冷冷喝道:“站住!”
金蛇叟并没注意这两人是谁?口中干嘿一声:“给老夫滚开!”
突然一伸右臂,朝横里拍出一掌。
连鬓胡老人早已蓄足真力,身形不动,硬接来掌。
双掌接实,如击败革,“砰”的一声,两人各自震得向后退出一步!
金蛇叟吃了一惊,暗道:“此人掌力不在自己之下,停下脚步,横了连鬓朗老人一眼,口齿启动,干嘿道:“什么人,老夫眼生得很!”
连鬓胡老人也自微微一愕,冷笑道:“尔是何人?老夫同样眼生。”
金蛇叟脸色一沉,大不刺刺的道:“老夫这身打扮,你难道出没听人说过?”
连鬓胡老人大声道:“老夫兄弟这身打扮,你难道也没听人说过?”
金蛇叟仰天发出狼嗥般大笑,道:“这么说来,你们想替姓陆的小娃儿挡横?”
连鬓胡老人晒道:“这还用说么?”
金蛇叟说话之时,暗中凝聚功力,已到了蓄势待发之境。闻言口中大喝一声:“好!”
右掌猛的平胸推出,这一掌正是他数十年修为的功力所聚,随掌拍出的一股强猛风声,势道凌厉!
“好!”连鬓胡老人同样大喝一声,横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潜运功力,硬封金蛇叟掌势!
但听又是蓬然震响,各自后退了三步,两人身上的宽大长饱,全都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向后飞卷!
他们似乎功力悉敌,这连续两招硬拼,使两人拥有点真气震动,血翻气浮,退后三步之后、便各自凝神小息。
秃顶老人目光转动,冷笑了一声,忽然用“传音入密”对温如玉道,“陆小哥武功已失,姑娘陪他到右边那块大石后面去,来人只伯还不止一个呢?”
温如玉听得一怔,难道除了金蛇叟荆山民,又有旁的高手,隐身附近不成,自己怎会丝毫没有察觉?心中想着,一面急忙轻轻拉了一下陆翰飞衣袖,道:“陆少侠,你站着累不累,还是到大石上去休息一会好么?”
她说来显得又是关切,又是温柔。
陆翰飞一身武功已失,心头正有一股说不出的郁愤,眼看许多江湖高手,为了白衣剑侣的藏宝,还是一批又一批的追踪己,更觉怒恼。
他原不想和两个黑衣老人同行,同时也不愿温如玉和自己作伴,茫茫天涯,最好让自己一个人走去,无须人家关切,也用不着人家保护。
但话到口边,瞧到温如玉款款深情的望着自己,尤其她那对明亮的眸子中,含着焦急和忧愁之色,不禁心头一阵惘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姑娘何苦……。”
温如玉没等他说完,拦着轻笑道:“快别说啦,我扶你过去吧!”
当下半扶半搀的拉着陆翰飞,往右侧走去。
秃顶老人等两人走开几步,突然目光-转,纵声笑道:“林中三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也请出来让老朽见识见识?”
喝声末落,只听一声朗朗的长笑,从林中走出三个人来!
当前一个是面貌清痩,蓄着花白长髯的道人,背负长剑,昂然而出。他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和一个身形瘦小年约五旬的道人,这三位正是华山掌门东门子良、黔帮帮主独角龙王沙无忌、和仙人掌左浩。
这时,连鬓胡老人业已退到秃顶老人身侧。
金蛇叟荆山民双目乍睁,口中阴森一笑道:“东门道兄和沙兄也赶到五岭山来了?”
独角龙王抱拳道:“哈哈,荆老哥山在这里!”
东门子良在晨曦之中,飘然行来,倒确有仙风道骨之概,他先向金蛇叟打了一个稽首,自笑道:“荆兄久违了。”接着目光一转,又朝秃顶老人稽首道:“贫道华山东门子良,两位想必是龙门帮的高人?不知有何见教?”
秃顶老人听地自报名号,口中“哦”了一声,冷冷的道。“龙门帮的人,也像老朽兄弟这般装束吗?”
东门子良因看出两人武功极高,但又十分眼生,除了龙门帮人文荟萃,高手极多,此外实在想不出他们来历,是以有此一问,闻言不由楞得一楞,拱手道:“两位何方高人?恕贫道眼拙。”
秃顶老人微晒道,“老朽兄弟,只是山野之人,哪里配称什么高人?”
仙人掌左浩忍不往大声道:“两位不愿说出来历,自无不可,但拦在当路,究竟有何见教,何妨说说清楚?”
秃顶老人双眉耸动,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老朽兄弟,确有一致,和诸位相商。”
东门子良目光瞥过陆翰飞,冷冷问道:“两位可是为了南岳门下陆小兄弟的事?”
秃顶老人点点头道:“不错,老朽兄弟间关远来,原是为了一件重要之事,近日才知这位陆小哥竟和老朽兄弟要办之事关系十分重大,陆小哥目前武功已失,因此老朽兄弟必须把他送到地头……”
陆翰飞听得剑眉一轩,愤然站起身子,大声道:“在下用不着什么人护送……”
说着,立时转身向前面山径上奔去!
温加玉蓦吃一惊,连叫喊都来不及,纵身一掠,随后追去。
这原是一瞬之间的事,陆翰飞的话声,却被东门子良一阵仰天大笑,掩盖了过去。“哈哈,两位可知南岳门下这位陆小兄弟,和咱们也关系重大吗?”;连鬓胡老人双目一瞪,怒声道:“咱们兄弟说过的话,从不更改,诸位打量着瞧吧!”
金蛇叟阴笑道:“老夫刚才已领教过尊驾两掌,咱们先比划比划吧!”
说着右手一探,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支五尺来长,一通体鸟黑有光的软鞭!
不,那是一条头如如意,红信吞吐的毒蛇,抬眼道:“这条如意乌梢,野性未驯,万一咬上了人,三步必死,尊驾兵刃呢?”
连鬓胡老人瞧着他手上那条毒蛇,心头也不禁发毛,暗想:此人以青蛇为兵刃,自己倒是大意不得!他心头虽是暗生凛骇,但脸上仍然丝毫不露,冷笑道:“区区一条毒蛇,还唬不倒人!”
说话声中,探手入怀,摸出一个乌黑有光的铁环。
秃顶老人也同时一撩长衫,从袍底取出一柄量天尺,低声喝道:“左师弟且慢,问问他们,是一齐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东门子良骤睹两人取出来的兵刃,口中微“噫”一声,道:“两仪尺,北极环,两位原来是北溟门的高人!”
连鬓胡老人右手北极圈轻轻一抡,大声道:“不错,所以我瞧你们还是一齐上的好!”
金蛇叟冷笑道,“只怕老夫这条蛇儿,就够你封架了!”
右手一抖,一招“三星入户”,对准连鬓胡老人前胸点出!
连鬓胡老人喝道:“未必见得!”
北极环斜斜一转,幻出三圈环影,笔直朝蛇头上套去!
这一招手法诡异,瞧得金蛇叟不期心头一怔,他自然听说过,当年北溟真君以一尺一环,威震武林,武功诡异,罕有对手,有人说他那一尺一环,另有古怪,但当时谁也无法说得出其中究竟有些什么古怪?
此时眼看对方第一招上,就举环向自己蛇头上套来,一时不知底细,不敢硬攻,身形一错,微向右撤,左掌闪电从侧拍出。
连鬓胡老人环影倏收,身子不动,左掌一竖,迎着来掌击出!
两人三度交手,却已不敢稍存轻视对方之心,只听“砰”然一声,这回连鬓胡老人只是上身晃了一晃,并没移动,但金蛇叟却觉一股暗劲,撞击在掌心之上,势道强猛无比,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双方全都为之停顿了一下,只听叱喝乍起,一齐出手抢攻。
金蛇叟荆山民施展开如意乌梢,一招一式,全以盘旋飞舞为主,尤其不论蛇身如何摆动,一颗蛇头,却始终不偏不倚的对准连鬓胡老人身上,大有伺机而噬的神气。
这一套攻势,正是金蛇叟独创一格的手法,凌厉之中,会使人心头发毛,而且变化奇奥,神鬼莫测。
连鬓胡老人一圈北极环,好像生生不息,由一而二,由二而四!
瞬息之间,大家只觉他随手挥洒,尽是一圈圈环影,互相连套,似实而虚,似虚又实,不论金蛇叟手上一条活蛇,如何灵活,北极环并不砸打,只是一连串的环影,朝蛇头上套去。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二十余合,仍是不分胜败。
东门子良瞧了一阵,突然施展“传音入密”朝金蛇叟道:“荆兄留心,对方似在存心诱敌!”
接着又以“传音入密”朝独角龙王沙无忌和师弟仙人掌左浩暗暗叮嘱了几句,突然伸手从肩间撤下长剑,转身向秃顶老人含笑道:“贫道久闻‘两仪尺’之名,意欲向老哥叨教几手高招。”
秃顶老人两仪尺平胸一横,点头道:“老朽自当奉陪。”
东门子良剑尖直竖,抱剑微笑道:“如此贫道有礼!”
右腕一振,长剑斜斜划出,剑势出手,一连三变,撒出一片寒芒。
两人相距五尺,剑尺将要接触之际,东门子良撒出的一片剑花,好像遇上了一股强大吸力,突然合了起来,剑尖不由自主朝对方尺上撞去。
这一下,除了东门子良本身可以感到自己长剑,似乎是被对方吸过去的,旁人根本无法看出,还只当他出剑迅疾。
东门子良心头不禁大震,剑势一沉,变点为削,横截右腕。
秃顶老人手中铁尺看去缓慢,其实变式极快,横尺一扫,荡开长剑,尺头已向东门子良胸前点到。
东门子良疾退半步,避开两仪尺,长剑挥动,立即展开攻势。
华山派“太白剑法”,果然辛辣凌厉,此刻一经施为,立见银芒闪动,一连几剑,几乎迫得秃顶老人无法还手!
几招下来,东门子良觉得对方除了手上那柄乌黑有光的两仪尺,似乎是磁铁做的,动手过招之间,隐隐有一般极强吸力之外,出手封架的招数,也无什出奇之学、心头不由稍宽。
朗笑一声,手上突然加紧,“太白剑法”绵绵出手,但见盘空匝地,一片滚滚银光,都是由地剑尖上发出,剑风嗡然!
秃顶老人身在剑芒笼罩之下,既没后退,世没前进,只是不停的举尺封架,化解剑势,看去似乎已被东门子良先声所夺,失去还手之机!
仙人掌左浩眼看大师兄剑法展开,己把秃顶老人困住,金蛇叟荆山民和连鬓胡老人打成平手,不由心头大喜,再看陆翰飞和白衣少年两条人影,已逃出二三丈之外,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当下长剑一振,和独角龙王沙无忌打了一个暗号,双脚顿处,剑先人后,朝山径上冲去。
独角龙王沙无忌同时暴喝一声,双掌一错,跟踪掠起!
这原是东门子良在未和秃顶老人动手以前,以“传音入密”约好的行动,万一自己和金蛇叟不是对方两人敌手,那么由大家联手合击,务必先把对方两人除去。
如果自己和金蛇叟两人已足够应付,那么由仙人党左浩和独角龙王同时下手,一个对付白衣少年,一个擒住陆翰飞。
这条山径,最多也有一丈来宽,两个黑衣老人拦在路上和东门子良、金蛇叟捉对厮杀,不管对方两大攻势如何猛烈,丝毫没有退让一步。
因此,仙人掌左浩和独角龙王沙无忌两人,要向陆翰飞追去,必须从动手的四人中间穿过!
东门子良手中太白神剑,剑法滚滚,一路占尽机先,他为了配合自己师弟行动,手上长剑不住的加紧施为!
刷刷刷,一连三剑,疾如风轮般劈出!这三剑乃是“太白剑法”中精英所聚,剑势出手,有若风雷进发,剑风嘶嘶,扩及一丈!
这当真说时迟,那时快,东门子良三剑出手,仙人掌左浩双脚顿处,剑先人后,化作一道银虹,疾冲而至!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秃顶老人猛地一声“哈哈”大笑,两仪尺突然涌出一排尺影,宛如一道铁栅栏似的,排空而起,横亘身前!
东门子良三剑乍出,陡然感到不对,同时不由自主的朝两仪尺上撞去!
“叮”“叮”“叮”!接连响起三声金铁狂鸣,华山派镇山之宝的太白剑,已被对方铁尺牢牢吸住!
同时仙人掌左浩凌空扑来的身子,也连人带剑,往对方铁尺上撞到!
东门子良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终究是一派宗主,临危不乱,右手不敢松开长剑,用力一挣、脱开铁尺,左手急忙朝师弟身上轻轻推出。
仙人掌左浩纵起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吸住,正在朝前激飞,此时经东门子良从旁一堆,已卸去不少冲力,身子借势横飞,落到地上!
“叮”手上一柄长剑,却已被两仪尺吸住,钉在尺头之上!
东门子良疾退三步,落到仙人掌身侧,低声问道:“左师弟,你快运功看看,可曾受伤?”
秃顶老人哈哈一笑,说道:“贵师弟连剑都不要了吗?”
铁尺往前一送,仙人掌左浩的一柄长剑,朝两人激射而来。
东门子良忙用长剑一拨,“噹”的一声,落在地上。
左浩略一运气,摇摇头道:“小弟并没受伤。”
东门子良脸色铁青,举剑一指,沉声道:“好,你把剑拾起,咱们好好的领教领教他北溟绝学。”’
秃顶老人纵声大笑道:“哈哈,老朽早已说过,两位不妨齐上。——
东门子良回头一瞧,只见独角龙王沙无忌铁掌齐挥,和金蛇叟荆山民两人,力战连鬓胡老人。
连鬓胡老人已不似先前那种打法,他不知何时,也握着一个铁环,只是比右手那个,形状略小。
此刻左右双环大开大圃,交相挥舞,但见环中套环,飞洒出重重环影,漫天流动,招数奇奥,极尽诡异。合金蛇叟荆山民和独角龙王沙无忌两人之力,还被对方迫得施展不开手脚!
东门子良瞧得暗暗叹息,自从三十年前,泰山一会,自己和白衣崆峒在会上铩羽,这三十年来,自己潜心练剑,自以为足可傲视武林,哪知在短短数日之内,连遇劲敌,看来莽莽江湖,当真能手辈出!
心念疾转,不由激起雄心,仰首发出一声震撼山岳的清越长啸!啸声未歇,太白剑随手向天一挥,嗡然有声,回头喝道:“左师弟,咱们上!”
“上”字出口,长剑倏发,冷芒电掣,已朝秃顶老人身前攻到。
这一会,东门子良含愤出手,果然非同小可,剑法一变,尽是急攻招术,刹那间,剑气弥天,隐隐挟着风雷之声!
仙人掌左浩哪还怠慢,猛吸一口真气,左手扬起,一把“太白神针”向秃顶老人身侧打去,同时身形一纵,右手剑发如风,迅疾攻到。
秃顶老人倒也不敢大意,挥尺封开东门子良一轮急攻,尺头圈动,同时把仙人掌打出的一把“太白神针”,悉数吸住。左手施展突穴斩脉手法,还攻两招。
双方以两敌四,这一场拼斗,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恶战!
两个黑衣人,尽管功力深厚,手上环尺号称北溟双宝,另有奇妙作用,但对方四人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此刻在各人全力以赴之下,却也莫想占得丝毫便宜。
就在他们拼命搏斗之际,山坡那边,又出现了四条人影。朝斗场奔来!
这四条人影,身法相当快速,一会工夫,便已奔到离斗场不远之处!
那是四个女将!除了领先一个黑衣老妇,面如鸠形,又老又丑之外,她身后三个少女,却一个个都生得像花朵一般!
这四人堪堪奔近山脚,斗场右侧,一片林梢上,同时飞起一白二黄三条人影,奇快无比的从树梢上飞越而过!
鸩面老妇只是注意着斗场中人,她身临切近,眼看华山掌门东门子良居然会不顾身份,和他师弟仙人掌左浩及独角龙王沙无忌,金蛇叟荆山民四人,合力对付两个黑衣老人。
尤其对方两人,不但武功极高,自己竟然从没见过,心头正感诧异!
“师傅,快瞧啊,那三人又是谁呢?”鸩面老妇身侧,一个红衣少女,突然伸手一指,急急问着。
鸩面老妇闻声瞧去,一白二黄三条入影,已如殒星般从树上泻落,往山径上奔去,敢情他们因山径上有人动手,挡住去路,才横掠树梢而过,不由微微一晒,道:“那是白衣崆峒杨开源师兄弟三人,哼,他们也赶到五岭山来啦!”
活声未落,口中突然“噫”了一声,急急喝道:“不好,前面那人,不就是你们陆大哥吗?”
她身后三个少女,闻声一惊,凝目瞧去,只见一条蜿蜒的山径上,果然有两条人影,正在蠕蠕移动,相距虽远,但极尽目力,依稀还可分辨得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正是自己几人,一路追踪找来,身负重伤的陆大哥!
白衣崆峒等三人,正在飞纵急掠,疾追下去。
身穿青衣的少女,急叫道:“干娘,我们快追上去咯!”
红衣少女顿着脚道:“师傅,白衣崆峒他们不怀好意呢,再迟就来不及啦!”
鸩面老妇一张鸩脸,微现怒意,双目闪动,觑定场中六人,厉喝一系:“你们还不让开?”
这一声大喝,有如夜枭一般,十分刺耳!
激战中的六人,闻声一惊,不由自主的全都倏然任手,各自跃退了一步。
鸩面老婆身若幽灵,奇快无比一下从他们身侧掠过,飞一般奔去!
秃顶老人微一怔神,身后三个少女,同时一窝风似的疾冲而出,跟踪掠过,朝山径上飞驰下去!
东门子良目光一瞥,喝道:“是阴风煞、荆兄、沙兄、我们快追。”
秃顶老人向连鬓胡老人打了一个手势,舍了东门子良等人,当先纵身掠起。
东门子良、金蛇叟、独角龙王,仙人掌四人,也同时纷纷纵起,追了下去。
再说陆翰飞站起身子,朝前舍命狂奔。他生性倔强,此时武功虽失,但在满怀愤慨之下,竟然激发了他生命中潜存的一股力量,支持着使他跑得极快。
温如玉连喊叫都来不及,急忙纵身随后追去!
一个狂奔,一个急追!
但陆翰飞终究只是凭着一时冲劲,一口气跑出两里光景,已被温如玉追到身后,口中大声叫道:“陆少侠,你快停一停,你重伤未愈,使不得力……”
陆翰飞声音入耳,陡觉眼前一黑,支持着他奔出老远的一股潜力,骤然消失,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口晃,猛地往地上倒去!
温如玉只惊得“啊呀”一声,纵身掠落,一手抱住陆翰飞身子,心头又急又怜,柔声道:“陆少侠,你……你怎么了?唉,干么这般作践自己?”
她缓缓把陆翰飞靠着自己坐下,功行双臂,气聚两掌,在他身子各处要穴”推拿了一阵。
陆翰飞吁了口气,倏然睁开眼来,瞧到自己躺在温如玉怀里,挣扎着坐起,黯然道:“姑娘这般待我,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武功已失,人生如废,姑娘不用管我……”
温如玉盈盈一笑,柔声道:“你快休息上一会再说,那两位老前辈,不是有师门灵丹,可以帮你恢复功力么?我想他们说得不假……”
陆翰飞不待她说完,斩钉截铁的道:“他们纵有灵丹,我也不愿接受。”
温如玉听得一呆,道:“那又为什么呢?”
陆翰飞愤然道:“这些人都是丧心病狂之辈,为了攘夺白衣剑侣藏宝、不惜互相仇杀,在下武功虽失,也不希罕他们的师门灵药。”
温如玉幽幽的道:“话虽不错,但目前追踪找来的高手,不在少数,你武功已失,哪能逃得出去?”
陆翰飞道:“所以我叫你不用管我,你还是走吧!”
温如万轻笑道,“所以我不能走咯!”
陆翰飞道:“那为什么?”
温如玉低低的道:“我要等你恢复了功力,才放得下心……”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惊噫道:“有人追下来了,我扶着你快定吧!”
话声一落,慌忙搀扶起陆翰飞急匆匆朝小径上走去!
温如玉心头焦急,但陆翰飞武功已失,这般搀扶而行,才走了约莫一箭来远,便已感到他身子越来越重,呼吸急促,再也走不动路!回头一瞧,身后山径上,飞驰而来的三条人影业已逐渐逼近日日正是白衣崆峒杨开源师兄三人!
不!他们后边,还有七八条人影,疾纵急掠,衔尾追来!
温如玉瞧得心头大急,身形一停,正待把陆翰飞背起!
只听白衣崆峒的声音,远远传来:“姓温的丫头、还不站住?”
陆翰飞心中一阵激动,喘息道:“趁他们还没追近,姑娘不用管我,还是快些走吧!”
温如玉银牙一咬,坚决的道:“不,我好歹也得和他们一拼……”
话声未落,突然住口,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原来这一瞬之间,她发现前面小径上,也有两条入影迎面飞驰而来!
这两人面蒙绿纱,身穿绿色长衫,温如玉一眼就认出他们正是白衣教主手下四个绿衣人之二!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温如玉只觉一颗心,骤然收缩,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就在这一急之下,蓦地忽中生智,回头低低说道:“情势已急,陆少侠,你千万不可出声。”
话一说完,慌忙别过身子,伸手从袖中撕下一片白纱,迅速蒙到脸上,双手一负,昂首卓立!
这不过一瞬间的事,白衣崆峒杨开源师兄弟三人,已赶到温如玉只差十丈远近,两个绿衣人也脚不沾地的走近身侧!
温如玉缓缓转过身子,冷峻的道,“杨开源,你跟踪本教主、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衣崆峒心机极深,这一路上,己探听到陆翰飞落在五毒教主温如玉手上,但没想到追了半天,对方竟是武功莫测高深的白衣教主!
心头微微一怔,他识得厉害,一时倒也不敢过份逼近,立即在相距十丈之处,站住身形,纵声笑道:“教主不妨瞧瞧后面,还有多少人赶来?”
温如玉冷哼一声,衣袖微微一抬,朝两个绿衣人吩咐道:“拦住他们,谁要过来,格杀勿论。”
白农崆峒咧嘴大笑道:“恐怕没有这般容易。”
温如玉仰首向天,冷冷的道:“你可敢过来试试?”
两个绿衣人早已躬身领命,一声不作的走出几步,面对山径来路,停住身形,卓然而立,他们面罩绿纱,瞧不清神色,使人有冷漠神秘之感。
白衣崆峒知道白衣教主手下四个绿衣人武功极高,一时倒也不敢轻率躁进,只是和他两个师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他为人城府极深,敢情自己不愿出手,在等待后面的人,来打头阵!
温如玉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故意冷冷的道:“陆少侠还是跟本教主走吧!”
说着,左腕一带,握住陆翰飞右臂,举步朝山后走去。
这一阵工夫,后面的人,也已陆续追到。
温如玉和陆翰飞堪堪转过山腰,只听身后吆喝大起,敢情两个绿衣人已和后面追来的人动上了手。
心中暗想:两个绿衣人武功再高,也决非追踪赶来的这许多武林高手的对手,自己两人能否逃得出去?就全在此举了!
心念疾转,回头一瞧,果然不见人影追下,想来全被两个绿衣人阻住,当下定了定神,低低的道:“陆少侠,时机已急,还是让我背着你走吧!”
口中说着,娇躯一蹲,不待陆翰飞答话,背起他身子,舍了山脚路径,纵身朝群山深处奔去!
这一阵急奔,既不辨方向,也没有途径。只是在危崖峻岭,危岩峭壁之间,奔腾纵掠。
时间接近中午。
温如玉背若陆翰飞,已经翻过了几个山头,奔到一座峰脚之下,抬头望去,只见峭壁悬岩,高插半天!
温如玉跑了半天,连自己都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当下双足一收,正待找个地方休息,哪知才一停下,便觉腹中一阵饥饿。回头四顾,横亘在面前的,尽是起伏的山岭,敢情入山已深,哪有什么人家?
从背上放下陆翰飞,扶着他在大石上坐下,掠了掠散乱鬂发,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道:“陆少侠,你大概已经饿了吧?真糟糕,这里没有人家,找不到吃的东西,你在这里憩息,待我猎些野兔山鸡来充饥。”
陆翰飞让她背着跑了半天,只觉浑身骨节有如散了一般。坐下之后,只是喘息、闻言睁开双目,看到温如玉粉脸娇红。鬓角满是汗水,坐在大石上,香息短促,分明也跑得十分疲累,但她却只关切自己,心头不禁升起一阵说不出的感动,微微摇头,道:“在下还不饿,姑娘累成这个样子,还是坐着憩息一阵吧!”
温如玉嫣然一笑,道:“我不累,你已经一天一晚,没吃东西了,哪会不饿?我去去就来。”
她好像当真丝毫不累,话声一落,白衣飘动,一阵风似的朝山脚走去。她因自己身上带着的暗器,都淬有剧毒,沿路拾了几块石子只是向林中草丛找去。
一会工夫、被她打到了两只野兔和一只山鸡,心中甚是高兴,当下用藤蔓串好,正待返身走去!。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猿啸,深山猿啸,原是极平常的事,但这声长啸,声音异常苍劲悠长,不类普通猿猴!
温如玉不知怎的心头有点不安之感,提着一串野味,匆匆从原路退出树林。
哪知她方才信步寻来,一心只是注意在草丛之间,并没觉得走出多远,这时循着原路回去,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出两里来远。
回到原处,山石上已不见陆翰飞的人影,心中不由一急,放下山鸡野免,向四下一阵察看,并没丝毫痕迹。
暗想:自己方才一路奔来,并没发现有人追踪,不可能被人掳去,那么,他也许到附近林内小解去了。
心中想着,也就回到石上坐下。但才一坐定,又身不由主的站了起来,两道目光,只是朝附近林中打量。
过了一会,仍然不见陆翰飞回转,心头不禁一阵焦急,口中叫了两声,也不见有人回答。
目光一掠,立即双足点动,纵上一棵高大的地枝,凝目四瞩,居高临下,少说也可看清周围数里之遥,但空山寂寂,哪有一丝人影!
废然飘落地面,一一面忖道:“他不可能会不别而去,即使不别而去,他武功已失,也不可能走出多远,那么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错,方才那一声猿啸透着有点古怪!自己方才是从左侧回来的,既没遇上什么,不如从右山脚追去瞧瞧。
想到这里,回头又打量了几眼、看看实在没有陆翰飞踪迹,不由拔脚朝右边山脚进去,她心中只是牵挂着陆翰飞安危,向前紧追。
崇山峻岭,原无道路可循,她心慌意乱,一连盘过两座插天高峰的山脚,依然不见半点影子,心头简直急得设了主张。
哪知就在顾盼之际,发现在侧一座小峰之间,隐约露出两间竹屋,心中一动,立即朝小山峰上奔了过去。
那是山坳中一块较为平坦的凹地,地势极为隐蔽,两间小屋,都是用粗竹架成,一扇板门,并设掩上。
温如玉不敢大意,轻轻掣出金钩,贴时紧握,缓缓走近门口,两道目光,一眨不眨的往屋中瞧去。
竹屋里面,十分简陋,只要略一打量,便已一目了然,除了右用靠壁放着一张木榻之外,别无家具。
塌上一堆破絮之中,坐着一个满险鸡皮皱纹,面色姜黄的老婆婆,她头上包着一块黑布,一身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双目紧阂,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去好像咽了气似的。
深山之中,寂无一人,虽在大白天里,遇上这情景,也不禁使人有点毛骨悚然!
温如玉正瞧之间,忽觉项颈上微微一痒,敢情自己秀发,被风吹拂在颈上,伸手往后掠了一掠,正待悄然退出!
耳际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冷冷的道:“你来了么?”
温如玉听得一惊、急忙举目瞧去,只见木榻上那个老婆婆,在一瞬之间,双目乍睁,紧盯在自己身上,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比阴毒之色!
温如玉目光和她一对,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寒意,脚下同时后退一步,暗想:原来她还活着,光从两道眼神看来,这老婆婆分明武功极高。当下双手一拱,口中说道:“老婆婆,你说什么?”
老婆婆阴森的目光盯着温如玉,连动都不转动一下,依然冰冷的道:“你早来一天并没有用,老身在蛊毒未发之前,不会告诉你的。”
温如玉怔得一怔,暗想:这老婆婆眼露凶光,分明人是好惹的人,自己找人要紧,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这就陪笑道:“老婆婆,你大概认错人了,我是找人无意寻到这里来的,啊对人起,我要走了。”
话声一落,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老婆婆怒声道:“站住,你踏进老太婆的屋子,没有我吩咐,要走,哪有这么容易?”
温如玉自小当上五毒教主,原是倔强任性的人,闻言不觉有气,暗想:自己不过急于找人,难道其还怕你不成?
老婆婆没等她开口,接着阴恻恻的道:“你身穿白衣,死也不算冤枉。”
温如玉柳眉一挑,怒道:“我身穿白衣,是我喜欢,难道还碍着你什么?”
老婆婆狞笑道:“丫头,不用嘴强,你一身打扮,和那该死的丫头一佯,还不是白衣教的人。”
温如玉又是一楞,冷笑道:“依你说来,只有白衣教的人,才能穿白衣了,那么如果江湖上再钻出一个黑衣教,你穿着一身黑衣,就是黑衣教徒了?”
老婆婆迟疑了一下,道:“你不是白衣教的人?”
温如玉格的笑道:“你是不是黑衣教的人?”
老婆婆脸上被她逗得绽出一丝笑意,但笑意只是一闪而逝,依然寒着脸,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会找到这里来的?快说!”
温如玉瞧她紧绷着脸,不由也脸色一沉,哼逍:“姑娘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是找人来的、我是五毒教主温如玉。”
老婆婆徐徐说道:“五毒教主?温如玉?唔,你是温璇的女儿?”
温如玉点点头,老婆婆面色微霋,沉吟着自言自语说了两声:“教主……教主……”突然抬头道:“你会不会用毒?”
温如玉笑道:“我们五毒教就是专门用毒的咯!”
老婆婆不住的点头,又道:“会不会使蛊?”
温如玉道:“当然也会。”
老婆婆脸上微有喜容,说道:“这才差不多!”说到这里,突然又抬头道:,“小丫头,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温如玉心中惦记着陆翰飞安危,暗想:自己何必和她多缠?眼珠一转,正待往门外出去!
只听老婆婆冷哼退:“小丫头,你要逃可没这般容易!”
伸手一技,温如玉突觉项颈上好像被她一条极细的绳索套住,被一下拉近了几步,心头不由大惊、挣了一下,并没有挣脱,再一细瞧,原来老婆婆手上,果然握着一根细如人发的红线,一头正好套住自己项颈,这根细线,竟然坚逾精钢,勒得自己项颈隐隐生疼!
老婆婆得意的笑了笑,道:“你是被我老太婆用头发套住了,哪想逃得出去?”
说到这里,忽然变得十分温和,又道:“我老太婆明天就要死,你要想死,我一掌就把你劈死,要是想活,就得答应我一件事,而且我把一身本领都传给你……唉,只是……只是温如玉听碍大吃一惊,这老婆子一根头发,竟然会有如此厉害,此人内功之精,当真深不可测,尤其以她发长推算,隐居此地,少说也在十年以上了。
老婆婆见她站着不动,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你愿是不愿?”
温如玉道:“你要我答应什么,自然应该先说出来听听。”
老婆婆道:“我老太婆数十年来,一向言出如山,无人敢抗,我要是说出来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温如玉暗想这老婆婆好大的口气,不知她是何来历,心中想着,一面说道:“那你就别说的好,我还有急事要办,再迟就来不及了!”
老太婆怒嘿一声,左手突然举起,阴恻恻的道:“那你就是想死?”
她举起的左手,正待劈出,忽然又放了下来,叹息道:“唉,我只有一天好活,杀了你,对我也没有好处,丫头,数十年来你是我老太婆手下第一个留下活命的人,你倒说说,难道你要找的人,比性命还重要吗?这人是谁?”
温如玉真还不知她自己这条性命是从死里逃出来的,但觉颈上长发,也同时一松。闻言不禁脸上一红,道,“他……他是我……大哥……噢,老婆婆,等我找到他,你有什么差遣,我一定会答应你了。”
老婆婆瞧她脸色,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问道:“他人呢?”
温如玉发愁道:“就是不知道咯,他一身武功已失,在前面一座高峰底下休息,我去打了两只山鸡野兔,听到一声猿啸,回去就不见了。”
“猿啸?”老婆婆突然脸色一变,问道:“可是一头比人还高的黑猿。”
温如玉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听到啸声,那声音响极了。”
老婆婆点点头,沉吟道:“不错,那准是黑猿,难道他还没死?”接着又自言自语的哑然失笑道:“其实,我老太婆不是也仍旧活着。”
温如玉急急问道:“老婆婆,你知道黑猿在哪里吗?”
老太婆仰起头,木然无语,过了半晌,才冷冷的道:“不要紧,你大哥不会死的,我老太婆明天就要死了,我要你拜我为师,我把几手最厉害的武功传你,然后替我报仇,你肯答应吗?”话声未落,只听门外一个女子声音,尖声叫道:“师傅,在这里了!”
疾风飒然,一条人影,飞快地冲进屋来!
温如玉连人影都没瞧清,只听老婆婆一声冷嘿,同时那女子惊“啊”了声,挣扎着朝榻前走去,她敢值也被老婆婆长发套住了!
温如玉举目一瞧,那是身穿红衣的少女,自己曾经见过,她是冷秋霜。
冷秋霜被长发套住,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反而被人朝榻前拉去,心中一急,尖叫道“啊哟,师傅快来……”
叫声出口,只听一个尖锐声音喝道:“什么人敢伤我老婆子的徒儿?”
人随声入,一条人影,快如闪电,凌空扑来,一掌朝塌上老婆婆当头拍落!
屋中响起“砰”然一震,那条飞入的黑影,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老婆婆阴嘿一声,狞笑道:“阴风掌!入我屋来,你也别想出去。”
黑影落地之后,那正是身穿黑衣的鸠面老妇──阴风煞柯灵。
她似乎大感惊凛,但一凛之下,发觉自己业已被人用细索套住,鸟爪似的左手,悬空一捞,桀桀笑道:“什么人,敢暗算我老婆子?”
她手上牢牢握住那根长发,黑衣波动,敢情已和老婆婆拼上内力!
这时门口,又有一个青衣少女和黑衣少女(黑娘子倪采珍)相继赶到,正待往屋中掠入。
阴风煞向后摇了摇手,喝道:“你们不可进来!”
她正在比拼内力之际,这一出声,脚下不禁往前冲了一步,但立即站定身子。
冷秋霜已被老婆婆拉近榻前,回头一看,竟然连师傅也被人家用细索套住了项颈,心中一急,抬手一掌,往老婆婆胸口拂去!
老婆婆身子微微一震,“噫”道:“九阴神功?你这点年纪,居然学会了‘九阴神功’?”
突然一探右臂,抓住冷秋霜手腕。
冷秋霜被她一把抓住,只觉全身力道顿失,口中不禁叫了声:“啊哟!”
阴风煞正以内功和老婆婆相抗,睹状大骇,急叫道:“你不能伤我徒儿。”
这一分心,脚下文不由自主往前跨出了两步。
老婆婆长叹一声,右手一松,道:“你这徒儿,真是不错。我如果要伤她性命,只怕十条小命,都没有了。”
阴风煞心头极是愤怒,趁老婆婆说话之际,猛地运起全身功力,右手指甲,奇快无比朝细索上划去!
只听“绷”的一声轻响,细索齐中划断,阴风煞闪电横跃,一下抢在冷秋霜身前,低喝一声:“秋儿快退!”
老婆婆坐在榻上,身子始终未动,只是冷冷的喝道:“站住,我说过不伤你徒儿,你还急什么?你认为我老太婆留不住你?嘿嘿,你方才划断的,只是我一根头发而已!”
“头发?”这下真把阴风煞给愣住了,暗想:这老婆子内力深厚,怕不要比自己高出在五成以上,何以武林中,从没听人说过?心头转动,不禁迟疑的道:“你到底是谁?”
话声刚落,只听门外有人呵呵一笑,大踏步跨进两个人来。这两人年约五旬,一身黑衣,一个秃顶红脸,一个连鬓胡子。
那笑声发自秃顶老人,他一脚踏进门口,便朝温如玉走去,口中说道:“老朽兄弟找到姑娘了,那陆……噫……”
口中说到一半,突然“噫”了一声,两人同时被拉开了数尺!
只听老婆婆阴沉的声音道:“你们是找我徒儿来的?”
秃顶老人和连鬓胡子同时感到项颈上被一条细线紧紧套住,连挣了两下,只觉细如人发的红线,十分柔韧,心头一惊,同时大喝一声,迅疾从怀中摸出两仪尺,北极圈,朝细线上砸下!
“绷”“绷”两声轻响,细线竟然丝毫无摄!
榻上老婆婆突然脸色大变,口中蓦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好哇,你们原来是北溟老儿门下!”
秃顶老人取出两仪尺,一下没把细线砸断,心头方自一凛,此时骤听老婆婆喝出来历,不由怔怔地道:“你认识家师?”
老婆婆一脸厉色,桀桀笑道:“岂止认识?你们两个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老太婆绝情!”
双手乍扬,十指伸得笔直,正待隔空戳去;但很快又把双手收回,目注两人,自言目语道:“如果毙了你们,北溟老儿岂不要笑我老太婆欺凌后辈?”说到这里,双目一瞪,声色俱厉的道:“唔,你们两个找到这里,可是你们老鬼师傅指使来的?诀说,如有半句虚言,就要你们尝尝‘五行十绝指’的厉害!”
阴风煞从两个黑衣老人掠入竹屋之后,就一把拉着冷秋霜,站在边上,静以观变,但始终想不出这老婆子的来历,此时听她说出“五行十绝指”,不由心头猛地一震,暗想:难道此人会是那个魔头?
秃顶老人敢情也因对方说出“五行十绝指”的名称,身躯震动了一下,立即肃容道:“老前辈既和家师相识,不知可是……可是……”
“桀、桀、桀,桀!”
老婆婆一阵慑人厉笑,突然伸手揭去包头黑布!这一揭不打紧,只瞧得冷秋霜惊噫出声!
不,所有在场的人,全都心头猛震!
原来老婆婆揭开黑布,披下一头赤发,冷冷笑道:“昔年赤发仙子,如今该称赤发婆婆了。”
秃顶老人连忙躬下身去,说道:“果然是老前辈……”
赤发婆婆怒道:“我问你们的话,还没回答。”
秃顶老人瞧了阴风煞一眼,才道:“老前辈垂询,晚辈怎敢隐瞒,家师已有三十年没有音信,晚辈商全和师弟纪登此次就是为了打听他老人家消息,才一路寻来。”
赤发婆婆屈指一算,神情平复了不少,点点头道:“不错。我老太婆在这里也住了三十个年头了,嘿嘿,那么你们怎会找到我这里来的。”
商全迟疑了一下,道:“家师当年原是为了寻找公孙乔夫妇遗留之物,从此没有音信,晚辈兄弟二十年来,遍历名山大川,始终没有找到他老人家。近日忽然听到江湖传言,公孙乔夫妇藏宝之谜,已被赛孙膑揭开,其中一支开启石门的金钥,落在南岳门下陆小兄弟手中。晚辈兄弟,只想随同陆小兄弟同往藏宝之地,一揉家师下落,不料许多武林高手,闻风赶来、意图攘夺,和晚辈兄弟动上了手,这位姑娘,护着陆小兄弟先行,晚辈兄弟才一路找到此地,不想惊动了老前辈。”
赤发婆婆冷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了。”抬手之间,收回套在商全,纪登两人颈上的长发,回头朝阴风煞道:“你呢?你们是否为了夺取金钥来的?”
阴风煞还没开口,冷秋霜抢着道:“我们是找陆大哥来的,陆大哥在石鼓山负了重伤,武功已失,被歹人劫持,我们一路追踪赶来。”说完朝温如玉道:“喂,蛇蝎教主,你把我们陆大哥藏到哪里去了?”
楚湘云和黑娘子两人,也在此时,一齐走到阴风煞身侧站定。
温如玉脸上飞起一阵红霞,嗫嚅道:“我是一番好心,把陆少侠救出,不料在前山休息之时,陆少侠忽然失踪了,我才一路找来的。”
楚湘云柳眉一挑,冷哼道:“谁相信你的鬼话?你明明把陆大哥藏起来了。”
赤发婆婆两道眼神,慢慢掠过众人脸上,微笑道,“你们都是要找那个姓陆的娃儿?找到这里来的,其是凑巧得很!那娃儿去的地方,除了我老太婆,天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知道的人?”
温如玉心中一动,急忙叫道:“师傅,你快说咯,弟子都答应了。”
楚湘云、冷秋霜同时异口同声地叫了声:“老婆婆……”
赤发婆婆听到温如玉改口叫自己“师傅”,心中大是高兴。瘪嘴一咧,瞧着温如玉柔声笑道:“乖孩子,你急什么?我自然要说。”
温如玉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赤发婆婆接着瞧了商全,纪登一眼,说道:“你们不是要找北溟老儿?可知去了哪里?”
商全忙躬身道:“老前辈想必知道家师行踪?”
赤发婆婆脸色突转狞厉,怪笑道:“岂但知道?我老太婆就是伤在你们老鬼师傅‘玄武掌’下,不过他也被老太婆‘十绝指’点中,伤得不轻。”
商全、纪登同时脸色剧变,霍地左右一分,凝神蓄势!
赤发婆婆却直似不睹,微嘿了一声,说道:“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老太婆从此就没有再出过山……”
商全、纪登吁了口气,似想开口。
赤发婆婆没待他们开口,又道:“你们有话,听我说完了再问吧,唉,我活了八十九岁,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这段往事,和你们大家,多少都有关连!”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道:“五十年前,江湖上流传着两句话,你们总听人说过?”
商全道:“老前辈是说‘三君蚀骨,双仙销魂’。”
冷秋霞望着阴风煞悄悄问道:“师傅,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阴风煞摆摆手,意思要她不可插嘴。
赤发婆婆听商全说出,不由点头道:“不错,当时江湖上和我老太婆年龄相仿,武功不相上下的,共有五人,那就是西域白骨神君、北溟真君,火德星君、紫云仙子,和我老太婆赤发仙子,武林中称我们三君双仙。因为咱们五人,不但武功诡异,而且个个出手毒辣,遇上的人,从无幸免,于是才有‘蚀骨’和‘销魂’之称。”
屋中诸人,除阴风煞和商全师兄弟两人,知道当年之事,楚湘云,冷秋霜、温如玉、黑娘子四位姑娘,却从没听人说过,五十年前有这么几个厉害人物,是以听得她们各自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赤发婆婆续道:“这该是三十多年以前,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位武功十分了得的人物,这人才一出道,便声誉鹊起。这人不但年纪极轻,人又生得英俊潇洒,而且专和黑适中人作对,曾在一夜之间,掌劈当时横行齐鲁的十二煞星,使整个武林,为之震撼……
阴风煞身躯微震,脱口道:“是九孔铁笛!”
赤发婆婆瞧了她一眼,道:“不错,此人正是九孔铁笛萧凤岗!”
冷秋霜偏着头道:“师傅,我以前听你老人家也提过九孔铁笛,你说我‘九阴神功’练成了,就可胜得过他……”
阴风煞鸠脸一红,急忙以目示意,不让她多说。
赤发婆婆朝冷秋霜笑了笑,续道,“当年大家把老太婆和紫云仙子合称双仙,其实我老太婆年轻的时候,就长了一头红发,活像一个妖精。那紫云仙子,才是真正天仙化人,生得明眸皓齿,美艳如花,但却找不到一个合意的人,后来,九孔铁笛出现江湖,他们两人很快的一见钟情。他们,当真称得上珠连壁合,天生一对。
当时白骨神君原是暗恋着紫云仙子,但始终得不到她的青睐,这样一来,白骨神君不由迁怒到九孔铁笛身上,几次三番的找九孔铁笛寻仇,俱未得逞,最后地邀约火德神君、北溟真君和我老太婆三人助拳。那日火德神君冉无天并没到场,咱们三人在九华绝顶,和他激战了一昼夜,依然败在他铁笛之下。当时大家全都负伤不轻,尤其白骨神君还被他破去一身功夫。临走之时,他说除非咱们找到金玉双奇遗留的武功,否则要找他报仇,今世休想。”
商全口中不期“啊”了一声道:“家师确是从那次回来之后,把他老人家随身兵器两仪尺、北极环传给晚辈师兄弟两人,又匆匆出去,从此没有他老人家的消息。”
赤发婆婆颔首,继续说道:“当时只有我老太婆听出九孔铁笛口气,似乎知道公孙乔夫妇藏宝之处,我花了几十年工夫,故意和紫云仙子接近,才知九孔铁笛萧凤岗,原是当年公孙乔夫妇门下一名记名弟子的曾孙。他祖上家传武功,虽得公孙乔夫妇指点,其实只不过是公孙乔夫妇十之一二,同时他因祖上传说,约略知道公孙乔夫妇埋宝的地点,那就是……”
她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这是最紧要的关键所在,商全和纪登两人,固然因这一点,关系他们师傅北溟真君的下落!楚湘云、冷秋霜、温如玉等人。也想到这可能和陆大哥去的地方有关。
因此,大家谁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瞧着赤发婆婆,等她继续往下说去!
赤发婆婆沉吟了下,抬头道:“法不传六耳,并不是我老太婆故意卖什么关于,待我办完正事,自然会打发人领你们去的。那时我从紫云仙子口中,隐约知道了公孙乔藏宝地点,心中大喜欲狂,过了几天,就独自匆匆赶去,哪知到达地点,那只是一堵坚厚的百丈石壁,哪里有什么公孙乔夫妇藏埋武功秘笈的影子?”他瞧了商全、纪登一眼,又道:“但那时候,你们师傅却突然现身相见……”
纪登忍不住道:“老前辈和家师就动上了手?”
赤发婆婆道:“那倒不是,我们当时讲好只要找到公孙乔夫妇遗物,大家共同研参……
唉,人总是自私的,何况得到公孙乔的武功,就可无故天下?就在当天晚上,北溟老儿乘我在运功之际,突起发难……”
商全心中暗暗哼了一声,暗想,焉知不是你先发难袭击师傅?
赤发婆婆接道:“其实咱们两人,武功各有所长、打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色黎明,我中了他的‘玄武掌’,他也被我‘十绝指’击中,两人都伤得不轻,于是咱们约定在咱们两人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准私自挖掘。哪知那一场拼斗之后不久,我老太婆忽然运岔了气,走火入魔,半身全废,直到现在,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十个年头……”
商全道:“老前辈,那么家师呢?”
赤发婆婆道:“当年你们那老鬼师傅伤得比我并不会轻。但也不会是致命之伤,自然不会就死。”
商全心头稍宽,还想再问!
赤发婆婆瞪了他一眼,道:“我话还没说完,你等我说完了再问不迟。这是三个月之前,门口来了口个白衣书生,这人脸上蒙着白纱,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老苍头……
冷秋霜道:“啊,那是白教主!”
赤发婆婆横了她一眼,自顾自说道:“他声言游山迷路,想在我屋中暂时歇足,并要老苍头烧些水喝,我因住在这里,已有几十年没见过人,一旦有人来了,心中甚是高兴。何况这九嶷山九座山峰,各导一溪,形势相似,游山的人,最易走迷了路,自然不疑有他。
这主仆两人在屋中坐了一会,才起身告辞。白衣书生不迭的朝我道谢,往门外走去,但在这一瞬工夫,我忽然发觉他们举步之间,不类常人。白衣书生走到门外,回头笑道:“老前辈已中了我‘无形之蛊’,三月之内,如能说出公孙乔夫妇的藏宝地点,晚辈自会派人送上解药。”我闻言不禁大怒,等到发出‘五行十绝指’,但相距已远,那白衣书生举袖一挥,居然把我指风引开。他这一手法,正是当年白骨神君的‘化力神功’,我急怒之下喝道:“你是白骨神君的何人?”
他朗朗笑道:“老前辈不用多疑,我是白衣教主。”说话之时,人已去远,我等他走后,逞气一试,发觉胸腹之间,隐隐有异,果然是中了苗疆最厉害的恶蛊之象,到明天正好三个月了!”
温如玉突然想起自己身边,仅存的一粒“宝蛇丹”,正是善解蛊毒和疗伤的圣药,这就连忙说道:“师傅,弟子身边,还有一粒解蛊的药丸,你老人家……”
赤发婆婆慈笑道:“不,我已经活了八十有九,生死之事,对我已并不重要,即使不中蛊毒,我也早就有预感,这走火入魔之躯,近几年越来越糟。说实在,我已经僵化到腰膈以上,渐及心脏,无非仗着几十年精湛内功,勉强支持,使我老太婆最痛心,莫过于没有衣钵传人。如今……哈哈,乖孩子,你光是口中叫着师傅,哪能算数,当着这许多人,正好做个见证,你还不快过来拜过师傅!”
说到后头,语气竟然十分慈爱,哪像是几十年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温如玉先前为了陆翰飞下落,口头叫着师傅,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但此时眼看赤发婆婆满脸都是欢愉之色,慈祥可亲,心中大是感动,急忙走近榻前,恭恭敬敬拜了下去,口中叫着:“师傅,弟子给你叩头。”
赤发婆婆笑道:“乖孩子,你从此时起,是赤发婆婆的衣钵传人了,可惜咱们只有一日师徒之缘,但你须负起重任,替为师完成一件以震撼武林的大事……”
温如玉仰脸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傅有什么吩咐,弟子赴汤蹈火,也当去做。”
赤发婆婆从怀中摸出一颗蜡丸,捏碎种壳,里面是一粒金箔为衣的药丸,随手递到温如玉手上,道:“孩子,你吞下去吧!”
温如玉接过药丸,果然依言吞下。
赤发婆婆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桀桀怪笑,但随着笑声,双目之中,隐含满眶泪水,一把把温如玉揽入怀里,怜惜道:“乖孩子,为师……为师这是情非得已……”
说到这里,抬头朝阴风煞和商全等人,厉笑道:“你们部已知这孩子是我赤发婆婆的传人,如果有人敢欺凌她,嘿嘿。我老太婆的传人,不是好欺之人。”说到这里,语气一缓,道:“好,你们暂且退出屋去,明日黎明,我徒儿自会领你们同去要去的地方,但今天晚上,却有劳你们替我师徒两人护法,不得让任何人擅人竹屋一步。”。
阴风煞听她说得郑重,心知赤发婆婆新收了温如玉为徒。定然要传授她的独门武功,自己等人,留在屋内,自有不便。闻言便率同楚湘云等三人退去。商全、纪登,也朝榻上躬身为礼,走出屋外。”
只听赤发婆婆的声音说道:“你们遇上北溟老儿.就说我老太婆先走了一步,这世里,他再也别想和我分出高低来了。”
话声才落,板门缓缓的无风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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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行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