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姥姥霍地站起,说道:“且慢,狄相公双亲既然遇救,文成章施放毒针,业已受到报应,冤家宜解不宜结,君子以德报怨,似乎应该从轻发落,不可再结血仇了。”
公孙襄大笑道:“这些人应该处死,就是江南四大门派掌门人都同意了,萧老岛主似乎不该在此时此地多饶舌吧?”
萧姥姥冷笑道:“明月宫意图横扫江南,自然要借题发挥,多杀几个最好了。”
公孙襄听得勃然变色,沉笑道:“萧老岛主大概因为南渔山一场过节,记到了明月宫头上,须知那是你们姊妹之争,与明月宫何干?”
说话之时,略一挥手。
那八名武士押着万耀堂等四人刚走出大厅,就看到总护法的手势,八名武士哪还犹豫,手起刀落,血光乍现,同时有人“砰”“砰”倒地!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石开化、申绍先、尚昌来三人立即饮刀倒地,人头滚落。那押解万耀堂的两名武士,正待举刀,突觉眼前一黑,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万耀堂一个人却平空飞起,回入大厅,一下落到东海钓鳌客身边。
原来是东海钓鳌客用钓竿把万耀堂钓过去的,随即举手一拂,解开了他身上受制的穴道。呵呵笑道:“公孙先生,你这手段未免太辣了。”
这些事,说来话长,实则何等快速?公孙襄目射寒芒,冷哼道:“东海钓鳌客,原来你和萧老岛主伉涤一气,果然是存心捣乱来的了,你还不把万耀堂放开!”
喝声出口,举手一掌,朝他拍了过去。
他内力深厚,这一记掌力,有如一团巨大的石块,朝东海钓鳌客轰击过去,势道之强,武林罕见。
东海钓鳌客脸色微变,丝毫不敢轻估对方,急忙右手当胸,缓缓推出。
两人这一出手,一个掌力如山,轰击如雷,一个推出右手,看去生似毫不出力,也不见一点风声,只像是虚应故事一般,但厅上众人都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两人一击一推之间,暗劲横溢而出,吹得风声激荡,大家身上长衫,都猎猎欲飞!
不!只听“轰”的一声,一团奇猛无沦的掌风,突破大厅屋梁,揭开一大片椽瓦,朝上涌出,刹那间,尘土瓦砾纷落如雨,弥漫全屋,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
万耀堂经东海钓鳌客用钓丝从厅外把他救回,解开了穴道,但他却怔立当场,一时之间,但觉愧怒交集,以他黄山世家在江湖上近百年的隆誉,如此一来,哪里还有颜面见人?
在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双掌接实之际,口中发出一声浩叹,举手一掌,朝天灵盖击去。
此时正当尘土弥漫之际,视线不清,何况大家都想知道两人这一掌的结果如何,自然没人会去注意万耀堂自杀的行动。一声轻响,他自碎天灵,身子摇了两下,就倒卧下去。
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对过一掌,两人内力不分轩轻,不觉大笑一声道:“听说阁下是东海老神仙的记名弟子,果然有些名堂,来,咱们到外面去,兄弟好好的向阁下领教几掌。”
东海钓鳌客也大笑道:“兄弟也久闻公孙先生大名,正好讨教。”
两人同时离开大厅,朝大天井走去,厅上就有不少人跟了出去。
这时万耀堂的儿子万里传忽见父亲倒卧血泊之中,大叫一声:“你们放开我,我要和杀死爹的凶手拼命去。”
双臂一分,挣扎着要扑过去。
厅上因屋瓦被揭,尘土如泻,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本来已经有些混乱,此时就更见混乱。
狄明扬眼看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起了争执,一个是帮自己为父母报仇的,不论他居心如何,总是帮自己的人;一个是萧老岛主同来的人,而且又是救自己父母的恩人,双方争执,又是为自己报仇一事而起,自己既不能坐视,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正感为难之际。
突听萧姥姥以传音入密说道:“狄相公,此刻形势,牵连甚广,内情也极为复杂,今日之事,你虽是事主,但现在不是一家报私仇的事了,你如果觉得为难,大可置身事外,不用多问。”
话声一落,缓步走到大厅中间,目光一注,冷森的道:“七姊妹门在江湖上,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月前有人夜袭渔山岛,毁我房屋,杀伤无辜,七姊妹门差点尽覆,此仇此恨,老婆子只要有三寸气在,非要讨回这个公道不可,今天大江南北各路英雄,都齐集在这里,老婆子要特别声明,凡参与夜袭渔山岛的朋友,咱们正好在这里结清旧帐,了断公案,不曾参与夜袭渔山岛的朋友,自然是友非敌,那就请大家作个见证,老婆子话就说到这里为止,谢谢大家。”
接着就沉声喝道。
“酆济川、朱化龙、秦镇海,你们说说看,夜袭渔山岛的,还有几个同党?咱们到大天井里去。”
萧姥姥说完,率同萧飞风、哈嬷嬷等人举步往厅外行去。
狄明扬觉得酆济川、朱化龙、秦镇海等人,都是替自己报父母之仇助拳来的人,而萧姥姥、萧飞凤、田驼等人,也是自己朋友,他们这场纠纷,自己当真左右为难,无法帮谁了。
心念方动,突听萧姥姥传音入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狄公子,明月宫企图藉口助你报雪父仇,一举解决江南各大门派,这一情形,你也可以看得出来,江南四大门派的四位掌门人,全已落在他们手中了,如果让他们得逞,后果就不堪设想,因此老身也以报雪夜袭渔山岛之仇作为藉口,把一部分人引到大天井中去,狄相公设法替四位掌门人解开被制穴道才好。”
狄明扬来不及回答,萧姥姥已经走出大厅。
酆济川阴恻恻一笑道:“老岛主既然划下道来,有意在今天作个了断,咱们自当奉陪,大家请吧!”
他是明月宫的总巡,地位本来和总护法是相等的,但如论声望,那就不能和公孙襄相提并论,不过在明月宫,他也算得是第二号人物了。
他此言一出,黑蜘蛛朱化龙、绿鹰岛主秦镇海、矮纯阳茅若清,翻天蛟巴弼畿和司徒赞等人一起站起,跟着往外就走。
胜百生洪笑一声,拱拱手道:“四位掌门人,诸位老哥,萧老岛主要我们出去作个见证,这见证看来非作不可,那就请吧!”说完,连连抬手。
戚光祖接着道:“沈掌门人请。
形意门掌门人沈公明一言不发,举步走出厅去。
接着八卦门掌门人封子真,独目神鹫邓乾坤,六合门掌门人桑友三、九宫门掌门人陶述祖、飞天豹佟禄山,鱼贯往外行去。
狄明扬轻轻拉了一下耿小云的衣袖,说道:“小云,我们也出去看看。”
两人走在最后,但走下石阶之时,狄明扬拉着耿小云的手,故意朝前走去,他从陶述祖,桑友三。封子真,沈公明四人身后经过之时,举掌朝他们“脊心穴”轻轻一按,输入内力,震开他们被制的穴道。
他虽然只是在经过他们身后时,手掌轻轻一按,但以他此刻的内力,何等精湛,有这轻轻一按的时间,已足可震开四人的穴道了。
沈公明等四人陡觉身后传来一股极大的内力,震开了自己受制的穴道,先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等到狄明扬擦身而过,才明白给自己四人以真气震穴,解开受制穴道的竟然会是年仅弱冠的狄明扬!
他不但震开了四人受制的穴道,连在横峰被青衫书生(明月宫康宫主)点闭的右手经脉,居然也一震而开!
这下直把沈公明等四位掌门人感到无比的惊凛。
当时沈公明他们围攻狄明扬,被康宫主一招震飞手中长剑,同时也只觉右臂一麻,下垂若废。
他们都是练了几十年武功的一门之主,自然立可发觉自己右臂主要经络已遭人特殊手法封闭,急忙运集全身功力,企图冲开经穴,经过几番努力,都告失败。除非有百年修为的武林高手,替自己打通闭塞的经络,方可恢复;但纵观当今武林,也找不出一个有百年修为的高手来,四人心知自己这条右臂是废定了。
也因为他们右臂已废,等于丧失了大半武功(他们练的是剑,以右手为主)才会被茅若清,胜百生,戚祖光等人,奉公孙襄密令,分别找上他们,被“请”到黄山万松山庄来。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狄明扬会替自己以真气震开受制的穴道,当然更想不到,这一震居然连带已经闭塞了的右臂经络,也会随着解去禁制。
君子以德报怨,这使四位掌门人想到那天四人共同出手,乘人不备,刺伤狄明扬,心头感到一阵愧疚,不约而同以感激的眼光朝狄明扬投去。
狄明扬却装作若无其事,拉着耿小云的手,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他似乎想看热闹,匆匆的朝前走去。
沈公明却在此时,听到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沈掌门人,萧老岛主是故意藉口了断公案,把他们引出去的,要在下替四位解开穴道,今日之局,明月宫人多势众,萧老岛主未必能有胜算,明月宫公孙先生纠众而来,志在江南武林,不论他居心如何,但他总是为在下父母复仇助拳来的,在下不能和他们翻脸成仇,去帮助萧老岛主,四位目前不可露出形迹来,最好俟机而动,和萧老岛主一起全身而退,在下最多也只能在暗中相助,希望沈掌门人把在下的意思,转告其他三位掌门人。”
沈公明这才明白七姊妹门的老岛主,是为了挽救武林一场浩劫才赶来的,心头暗暗感激,也立即以“传音入密”暗中知会了其他三位掌门人。
这时大天井中,已经分别动上了手。最先的一对是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两人一走下天井,就相对而立,各自发掌,公孙襄掌力如山,记记如开山巨斧,东海钓鳌客的掌势,却如推似挽,出掌缓慢,但看似缓慢,实际上公孙襄的每一掌,他都接下来了。
这两人一刚一柔,功力悉敌,潜力激荡,在他们一丈方圆之内,几乎没有人能走得过去。
东海钓鳌客是由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引路的,那小姑娘此刻站在一丈开外,看着两人动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注意着场中,苹果般脸上,微有紧张神色,她似乎没想到公孙先生竟有这般高强的武功,居然能和师傅打成平手。
她平日里一直认为普天之下,很少有人能和师傅打成平手的第二对是萧姥姥和酆济川。萧姥姥使的是长剑,酆济川个子虽瘦小,使的却是一柄四尺长的阔剑。
酆济川在明月宫虽是第二号人物,但如和萧姥姥相比,他功力就差得远了。
一上手,萧姥姥就使出“七姊妹剑法”来,长剑一漾,就有七道剑光,前面一招的七道剑光,堪堪排空而至,后面一招的七道剑光,又相继而至!
酆济川阔剑出手,先前倒也大开大阖,威势非凡;但不过十几招工夫,便给一排七剑,一波又一波的剑影,逼得攻少守多,渐渐只守不攻,渐渐连守都感到困难了,陷入危境,但见剑影排空,冷芒如电,把酆济川卷入在一片纵横交织的剑影之中。
第三对是萧飞凤和朱化龙。萧飞凤是渔山岛的岛主,也是七姊妹门的继承掌门人,在明月宫夜袭渔山岛时,她不幸被擒,岛上弟子,死亡惨重,心头积怨已深,这一下场,立即找上了蜘蛛岛黑蜘蛛朱化龙,长剑出鞘,口中叱道:“朱化龙,咱们用不着交代什么过节,今日之战,咱们总得有一个人倒下去为止,你亮兵刃吧!”
朱化龙沉笑一声,从肩头取下一柄钢叉,点头道:“不错,泌姆山给你逃走,兄弟正无法向上面交代呢,萧岛主就是不找兄弟,兄弟也非找你不可。”
萧飞凤听得大怒,叱道:“狂徒看剑!”
抖手一剑直刺过去,但剑势出手,到了中途,立即改直刺为横扫,一道剑光,同时化作一排七支剑影,急袭而至。
黑蜘蛛朱化龙骤不及防,差点被剑光扫中,只觉几道冷锋掠面袭到,逼得他跃退数尺,口中尖笑一声,一退即进,钢叉起处,快捷反击而出,迎着剑光截去。
萧飞凤一剑递出,立即痛下杀手,刷刷刷一连几剑;左右分刺,剑光错落,像银蛇般乱闪!
朱化龙一柄钢叉砸不着她,反给她逼得连连躲闪,但他一柄钢叉,又重又稳,萧飞凤却还不敢真个和他硬碰,仗着“七姊妹剑法”,忽虚忽实,声东击西,打得个难分难解。
第四对是铁背田驼和绿鹰岛主秦镇海。他们在渔山上,拼斗过百招以外,兀自不分胜负,此刻又遇上了。
田驼洪笑一声道:“姓秦的,咱们又遇上了,来,老驼子陪你打上一场,咱们今天总该分个高低出来了。”
秦镇海深沉一笑道:“很好。”他只说了两个字,手爪一探,就向田驼劈面抓来。
田驼大喝一声:“接掌。”
举手一掌,还击过去。
秦镇海身为绿鹰岛主,一身绿袍,练的是鹰爪功,一见田驼劈掌过来,立即身形一侧,五指如钩,反扣田驼脉门。田驼沉腕一截,左掌又跟着劈出。
秦镇海右爪一收,身随爪转,左爪朝田驼肩头抓落,田驼撤招换招,一记“排山运掌”,直向秦镇海推去。
两人近身连换数招,田驼已被激怒,口中又是一声大喝,呼的一掌,一道掌风,挟着呼啸,猛撞过去,右掌才收,左掌又是呼的一声,劈出一道掌风,双手交替,一连劈出五掌,一掌猛过一掌,掌风如涛,愈来愈见凌厉。
秦镇海喝了声:“来得好。”
同时使出“大力鹰爪功”,双手一指钩曲,似爪似掌,一记记和田驼硬拼,掌风与爪力相撞,发出蓬蓬连响。
田驼本来弯着腰背,此时也渐渐挺直起来,一个人须发如戟,双目圆瞪,双足站桩,稳如泰山。
秦镇海个子本来高大,接下对方五掌,一袭绿袍被掌风吹刮得猎猎有声,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田驼狂笑一声,身形突然纵起一丈来高,笑声未歇,身子突然下扑,双掌使了一记“雷电交击”,两道掌风并作一道,猛向秦镇海当头击落,势道之猛,一泻千里,莫之能御!
秦镇海猛吃二惊,因为田驼凌空扑来,身在半空,不论你朝哪里闪出,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须稍为移动,即可转移掌力,追击而至,所以对俯冲下击的人,除了要硬接,很难闪避得开的。
就算自己不是田驼的对手,也非硬接不可,何况自己和田驼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而已,他凌空扑来,总究不如脚踏实地的人容易使出力气。一念及此,十指钩曲的双手已从胸口翻起,朝上托去。
掌势乍接,响起蓬然一声大震,秦镇海一个高大身躯,被震得连退四五步,田驼因身在半空,往下发掌,同样被震得往上连翻了三个筋斗,才落到地上,但足尖才一点地,身形又腾空而起,口中大喝一声,双掌如斧,朝秦镇海扑击过玄。
直至此时,才显出铁背田驼的威力来!
秦镇海躲无可躲,只得咬紧牙关,举掌硬接,又是蓬然一声大震,这回秦镇海连连后退了七八步,还要双脚在地上不住的移动,才站住桩,田驼一个人却像纸鸢乘风,一下飞起三丈多高,才往下泻落。
这一来,两人距离已拉开到四五丈远,田驼双目如铃,须发如戟,就像奔马一般飞奔过来,举掌就劈,右掌一记“直破天门”,迎面劈到,等到掌势劈到,他人已奔到秦镇海左侧,左手乘势一记“关公拖刀”,横砍过去。
秦镇海接连两次硬打硬接,已被震得血气浮动,不住的气喘,眼看田驼笔直奔来,急忙闪身躲避,但闪过了第一掌,再也闪不开横砍的一掌,只好奋起全力,拧身发掌,朝外推拒。
又是拍的一掌,双掌接实,秦镇海只觉两眼一黑,一个人再也站立不住,“砰”的一声,跌倒地上。
田驼双目精光闪动,呵呵笑道:“秦镇海,你夜袭渔山岛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巨灵般手掌,随着喝声,往下劈落。就在此时,人影一闪,有人抢到秦镇海身前,一下架住了田驼劈落的手掌,口中叫道:“老哥哥,请看在在下的面上,高抬贵手,放了他吧!”这说话的正是狄明扬。
田驼手掌未收,说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他是夜袭渔山岛的几个主脑人物么?岛上弟兄在这一役,死伤狼藉,老哥哥劈了他,才泄胸头之恨。”
狄明扬道:“小弟知道,只是今晚秦岛主总是给小弟助拳而来,小弟不能不顾江湖义气,还望老哥哥原谅才好。”
田驼缓缓把手掌收了回去,点头道:“好,秦镇海今晚便宜了你。”
秦镇海倒下之时,几乎已无还手之力,自问必死,这回却由狄明扬出手,救了他一命,心头十分感激,满脸羞红,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去七八尺远,才站了起来,朝狄明扬拱拱手道:“狄少侠救命之恩,秦某没齿不忘。”
这几处动手的人中,铁背田驼首先获胜在手,他巨目一瞥,发现萧湘月,萧湘明姊妹二人联手正和翻天蛟巴弼畿恶战未休。巴弼畿个子瘦小,但一对匕首功力老到,使得精光闪闪,凌厉无比,萧湘月是第三代七姊妹的大姊,一手“七姊妹剑法”已得乃师萧飞凤的真传,不时漾起七道剑光,攻势绵密,萧湘明使的却是捆仙索(绵套索)双手操纵,近击远射,绊、拿,套、缠,同样使得得心应手;但任你两姊妹如何联手抢攻,巴弼畿都能应付裕如,纵或不胜,却也不至落败。
铁背田驼洪喝一声:“二位姑娘且退,把他交给我了。”
身形纵扑而来,一下抢到萧湘月。萧湘明两人身侧,呼呼两掌,急劈而出。
巴弼畿应付萧湘月姊妹果然绰有余裕,但加上一个田驼,这两记势如开山的掌风,他就接不下来,赶忙往后跃退。萧湘月、萧湘明两人眼看田驼上场,立即双双往后退下。
巴弼畿大笑道。
“兄弟久闻田老哥有铁背之名,今晚真幸会之至!”
田驼道:“总瓢把子身为长江三十六水寨之主,在江湖道上,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何若投效明月宫,降格相从……”
巴弼畿大喝一声:“田驼,姓巴的还要你来教训吗?接招。”
身形疾欺而上,一双匕首闪电般递出。
田驼怒哼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以为田驼拿不下你了?”
脚下斜跨半步,左手劈出一掌,右手化掌为爪,施展空手入白刃手法,和对方展开抢攻。
明月官方面,还剩下一个矮纯阳茅若清。渔山岛方面,还有哈嬷嬷和萧湘月等六姊妹,但矮纯阳茅若清眼看酆济川被萧姥姥圈人剑下,形势危急,仗剑而上,朝萧姥姥攻出一剑。
萧姥姥冷笑道:“就算你们两个联手,老身并不在乎。”
她长剑迥旋,划出七道剑光,朝矮纯阳反攻过去。
“七姊妹剑法”是昔年萧姥姥七姊妹在无人荒岛上无意中得来的一本武功秘笈,原来当然不叫做“七姊妹剑法”,它的优点,是每一剑中,都包含了七个变化,因为出剑十分快速,外人看去,一招之间就像刺出七剑,有七道攻势并不相同的剑光,敌人遇上这等情况,就无法分辨虚实,而使剑的人,却要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这虚实之间,就可以乘机创敌了。
“七姊妹剑法”另一好处,是在展开剑法之后,每一招都有七剑同发之威,好像一个人在使七只长剑,也等于七人联手,就算一个武功稍弱的人,遇上一个武功高强的对手,只要展开剑法,就像另有六个武功稍弱的帮手和你联手御敌,对方纵然武功高过你,也可以互相扯过,打成平手。
如果使剑的人修为功深,剑术精湛,那么纵使来了几个强敌,一样可以从容应付。
萧姥姥身为七姊妹门的掌门人,练剑数十年,酆济川和他动手不过百招,就被她圈入重重剑影之中,如今加入了一个矮纯阳茅若清,对酆济川来说,既未能稍解困境,对矮纯阳来说却连自己也陷了进去。
同样的情形,蜘蛛岛主朱化龙在功力上原要胜过萧飞凤;但萧飞凤使出来的“七姊妹剑法”,却在黑蜘蛛之上,是以两人虽然打成平手,但如果局外人看来,黑蜘蛛却被一排排的剑光困在里面。
照这情形看,自然是酆济川等人吃了亏。
尤其是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那一对,激战至此,已有数百招之多,公孙襄依然青衫飘忽,手中一柄摺扇,翻手为云覆手雨,使得进退潇洒,一片扇影,绕身而起,宛如朵朵金莲,一丈方圆,风声飒然,没有人可以攻得进去。
东海钓鳌客手中使的是一支碧绿细长的钓竿,乃是阴沉竹竿,坚逾精钢,除了宝刀宝剑,普通百炼精钢的刀剑是砍不动他的。他在东海头垂钓,终日闭目静坐惯了,平日很少睁眼,因此走路的时候,都由小女孩牵着他的钓竿而行。
这回和公孙襄动手,当真算得上是生平第一次遇上了劲敌;但他还是闭着眼睛和他动手,因为数十年来,他闭惯了眼睛,闭着眼睛,比睁开眼睛来还要习惯,即使细如发丝的风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公孙襄一身所学,在兰代武杯黑白道上,可说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东海钓鳌客两眼并不瞎,但却闭着眼睛和他动手,这不是瞧不起人么?
公孙襄一向自视甚高,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右手一紧,扇势飘洒,划出漫天扇影,一轮急攻,像狂风暴雨般攻出。他这一发动攻势,才知道自己身外一丈方圆,都被东海钓鳌客直上直下,划起一条条的钓竿影子封死了。
钓竿划出来一条条的笔直的影子,围成一圈,这好似捉鱼的罩一样(罩是竹制的,形似鸡罩,渔人以手按于水中以捕鱼),把他罩在笼中,任你扇影如山,攻势凶猛得翻天地覆,也无法攻到对方身上,任你左冲右突,也休想冲得出去。
这下直把公孙襄激得又气又怒,右手摺扇挥舞如风,左手凝聚全身功力,呼呼劈出三掌,这三掌声势之盛;当真有风起云涌,移山倒海之威!
东海钓鳌客一根钓竿上下挥动,由无数竿影交织成一个罩子,居然被他掌风推得缓缓移动;但尽管罩子在移动,罩子还是罩子,可丝毫没乱,公孙襄一个人还是被罩在里面,莫想冲出来。
东海钓鳌客虽然发动竿影,能够把公孙襄困在里面;但你竿影如雨,也只能在他身外起落,无法攻得进去。
这是当今武林中两大高手的拼博,激荡的劲气,几乎笼罩了三丈光景,三丈之内,大概没有一个人可以走得进去。这一场搏斗,可说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就算江湖上几个大门派掌门人,也未必有此功力!
直把江南四大门派掌门人沈公明等四人,看得怵目心惊,明月宫总护法已有如此厉害,那么明月宫的宫主又不知是如何厉害了?
正因公孙襄好似被困在渔人的罩中,无法突围,酆济川、矮纯阳也被萧姥姥圈入一片剑影之中,朱化龙和萧飞凤只打了个平手。巴弼畿手中虽有变化,也无法胜得过铁背田驼。
明月宫志在横扫江南,进而图谋武林各大门派。如今江南四大门派掌门人已经束手成擒,黄山万家也威信尽失,江南武林岂非已经尽在手掌心中?
此时忽然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渔山岛七姊妹突然出现,而且战况又是明月宫的人连连失利。
如论声势,明月宫这一边,还有司徒赞,戚祖光、胜百生,邓乾坤、佟禄山、洪大德等一干武林大豪,尚未出手,那是因为这些人没有夜袭渔山岛,这一战,是萧姥姥挑明了要向夜袭渔山岛的人讨回公道,大家就未便出手。
但此时形势不同,公孙襄,酆济川等人渐渐失利,这对这一班武林大豪来说,公孙襄是他们的头儿,休戚与共,岂能再袖手旁观。
枫岭堡主司徒赞首先双拳一抱,洪声道:“诸位老哥,渔山岛萧掌门人率众寻衅,这分明是藐视咱们江南武林同道,咱们此刻如再不出手,容她猖撅下去,她今天藉口讨回夜袭渔山岛的公道,明日也可能另找藉口。找上咱们,来个个别击破,方才她口口声声说明月宫有阴谋野心,企图横扫江南武林,但真正存有野心,企图横扫江南武林的,岂不就是她们渔山岛的七姊妹门么?”
飞天豹子佟禄山接口道:“司徒堡主说得一点不错,咱们不能让姓萧的老婆娘得逞!”
秃龙洪大德洪声道:“这个简单,咱们把他们一起拿下,不就结了?”
独目神鹫邓乾坤道:“就这么办!咱们一起上!”
几个人互相呼应,各自取下兵刃,就要纵身扑上,加入战团。
耿小云眼看即将引起群殴,急忙轻轻扯了一下狄明扬的衣袖,俏声道:“大哥,今晚如果引起一场混战,势将不可收拾,我看还是你想想法子才好。”
狄明扬道:“两边都是我的朋友,我有什么办法呢?”
耿小云道:“因为两方面的人,都是你的朋友,所以只有你出面,才能把大家劝住,不可加入战团,然后把正在动手的人,一一分开,要大家住手。”
“好,我试试看。”
狄明扬忽然双手向空连摆,大声道:“诸位且请稍待,听在下一言。”
司徒赞等人都知狄明扬和公孙总护法私交甚厚,而且他还是明月宫公主(耿小云)的情郎,他这一喝,大家果然停下步来,拱拱手道:“狄公子有何教言?”
狄明扬道:“公孙先生和诸位老哥,都是在下的好朋友,今晚原是替在下助拳而来,在下衷心感激;但渔山岛萧老岛主,也是在下的朋友,像东海钓鳌客、田老哥哥,还是救家父母的恩人,双方这场拼斗,实在不应该在今晚出现,使在下感到十分为难,因此在下想请诸位老哥看在下的薄面,不要再加入战团,好让在下把已经动手的人,劝解下来,不知诸位老哥是否肯赐在下一个面子?”
司徒赞道:“既是狄公子出面排解,咱们自然要卖狄公子的面子了。”
狄明扬拱拱手道:“多谢诸位老哥了。”
这边要待出手的人,总算片言解决,但正在动手的人,此刻战况愈战愈烈,各人都在各尽全力,拼博得如火如茶,哪里还能喝阻劝解得下来?
尤其酆济川,矮纯阳二人,在萧姥姥一圈纵横交织的剑光之下,已经还手无力,败象毕露,形势危急。
狄明扬因自己身边这柄轻霜剑,乃是明月宫康宫主所赐,削铁如泥,不能使用,这就朝耿小云道:“妹子,你的长剑借我一下。”
耿小云抬手掣剑,把长剑递了过去。
狄明扬接过长剑,心头迅速思索着武老人家札记上记载的三十六式剑法,自己该用哪一式才能把萧姥姥和鄂济川、矮纯阳三人分开来?心念转动,决定用一式“三分天下”当下长剑抱胸,凝神运气,但觉全身这一真气凝集,登时潮水般鼓动,几乎要从剑尖夺剑而出,口中大喝一声:“三位请住手!”
双足一点,纵身朝萧姥姥剑影中扑入,长剑一振,剑光分作三道长虹,像洪水般暴涨。
但听“当”“当”“当”三声急骤的金铁狂鸣,鄂济川、矮纯阳两人但觉右臂酸麻,人被震得踉跄后退了七八步,同时狄明扬手中长剑也架住了萧姥姥的长剑。
这一招剑法,因为漾起的三道银虹贯足了真气,电卷而出,状若匹练,竟然没有人能看得出他使的是什么剑法?
萧姥姥一怔,说道:“狄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狄明扬赶紧收剑,抱抱拳道:“老前辈暂请休息,且等在下把还有几处战斗都劝停下来,再行奉告。”
萧姥姥知道他已经解开了四位掌门人的穴道,她此行原不是向朱化龙等人讨回公道而来,她是应东海钓鳌客之请,替江南四大门派解围而来,这就点点头道:“好,老身姑且听你一次。”
狄明扬一抱拳道:“多谢老前辈。”
话声一落,双足再点,剑先人后,化作一道长虹,朝萧飞凤、朱化龙两人中间横贯穿入,口中叫道:“萧岛主,朱岛主请注手!”
剑光投入两人中间,就响起“当”“当”两声金铁狂鸣,他以一支长剑,迅疾无涛的架开了萧飞凤的长剑和朱化龙的钢叉!
纵横交织的剑光和漫天挥舞的叉影,在金铁狂鸣声中,二水中分白鹭洲,倏然尽敛,中间已多了一个狄明扬。
他含笑抱拳道:“萧老前辈业已停手,二位岛主也暂请住手如何?”
萧飞凤纵然和蜘蛛岛朱化龙有仇,但狄明扬这么一说,连师傅都已停手,也只好点头表示同意,朱化龙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同时往后退去。
他两次使剑,架开萧姥姥三人和萧飞凤两人的激战,剑光如虹,剑气如山,直看得六位姑娘(萧湘月等六人)莫不惊异不止。
大家都知道他是被二姊萧湘明用捆仙索擒回岛上去的,如今他的武功内力,居然不在师祖婆婆之下了。尤其五姑娘萧湘晴一双妙目.不住的朝他投去。
狄明扬举步走到铁背田驼和巴弼畿两人不远,停下步来,抱拳道:“老哥哥,巴老哥,快请住手。”
他这句话是以内力传音,是以两入在掌风如涛,匕影重重之中,依然听得十分清晰,同时托的往后跃退,停住了手。
田驼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
狄明扬道:“老岛主和岛主都已停手了,二位也暂请住手。小弟劝住了公孙先生二位以后,另行奉告。”
话声一落,又举步朝公孙襄和东海钓鳌客的战场走去。
东海钓鳌客一支阴沉竹钓竿依然忽上忽下,起落如风,幻起了一圈竿影,依然如笼似罩,把公孙先生困在中间。
公孙襄面现郁怒,一张本来白皙清朗的脸上,笼罩了一片青气,右扇左掌,一记又一记,劈击而出,每一记都蕴集了奇猛无伦的内力,一个人就像风雷缭绕,形同拼命,但兀自无法摆脱东海钓鳌客的钓竿笼罩。
狄明扬走近他们三丈光景,就觉得劲气逼人,身上长衫都被吹得猎猎飘拂!
所有站在阶上和大天井中的人,莫不把眼睛投注在狄明扬身上,心中暗自忖道:看你如何走得进去。
狄明扬走到离他们三丈光景,便自停步,口中大声说道:“公孙先生,钓鳌客前辈,二位请停停手如何?”
公孙襄早已打出火来,管他东海钓鳌客是东海老神仙的记名弟子,务必把他除去,才泄胸头之恨。他一面全力抢攻,一面大声说道:“小兄弟,快退出去,不可再进来了,今晚咱们务必要拼个胜负出来不可,否则传出江湖,岂不弱了明月宫名头?明月宫的总护法!连一个东海钓鳌客都斗不过?”
东海钓鳌客狂笑道:“你本来就斗不过我,还怕人家笑你么?”
公孙襄大笑道:“葛老哥好大的口气,你能胜得了我么?”
东海钓鳌客道:“你能冲得出去?”
公孙襄怒声道:“你也未必攻得进来。”
东海钓鳌客确实攻不进他的守势,公孙襄确也冲不破他的竿影,两人可说半斤八两,难分轩轻,这也正是谁都不肯住手的原因。
狄明扬道:“二位打了这许多时光,依然棋逢敌手,难分高下,何如先行住手,听在下一言。”
公孙襄道:“小兄弟,老哥哥马上就可以胜他了。”
东海钓鳌客大笑道:“老夫马上可以胜你还差不多,你想胜老夫,那可差得远呢!”
狄明扬道:“二位再打上三五百招,只怕也难分出胜负来……”
公孙襄道:“小兄弟不必多说。”
东海钓鳌客道:“狄小兄弟,你是不是想要咱们住手,那只有一个法子可行。”
狄明扬道:“前辈请说。”
“很简单。”东海钓鳌客道:“冲进来把咱们俩逼开。”
这后谈何容易?以他们两人的功力,江湖武林已可称得上是超级顶尖高手,一般人动手过招,掌风,剑影,最多笼罩一丈方圆,但他们此刻扇影,掌风,却笼罩了三丈光景,你只要走近距离他们三丈之外,一身衣衫就猎猎的往后吹拂,风力之强,可以推得你站立不住,如果再要往前走,功力稍差的人,只怕再也跨不上去一步。
何况两人正在舍命搏斗,竿、扇交击,威力何等强大,贸然进去不被他门的竿,扇把你绞成粉碎才怪!
如果要把两人的竿、扇架住,那就得具有超过对方两人加起来的功力,至少也该具有承受得住两人交击力道的功力,才能办得到。
东海钓鳌客是东海老神仙的记名弟子,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公孙襄身为明月宫总护法,武功之高,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两人加起来的功力,岂同小可?东海钓鳌客要狄明扬冲进去把他们两人逼退,这简直是出个做不到的难题!
别说把两人逼开了,就是冲入两人竿,扇的战圈之中,稍一不慎,也非死即伤。
狄明扬剑眉一挑,朗笑一声道:“进来就进来,在下希望二位住手,说不得只好冒险一试了。”
口中虽说冒险一试,但口气已是十分狂傲,试问在场的人,包括江南四大门派掌门人在内,谁敢逼上去一步?
公孙襄听得大急,立即大声喝道:“小兄弟,千万不可进来,快退后些,不可中他激将之计。”
东海钓鳌客道:“这位狄少侠已经说出口来了,还会更改么?”
公孙襄怒声道:“姓葛的,你这是何居心?”
东海钓鳌客笑道:“狄少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不会衡量咱们这一竿。扇交击的力量,如果无法冲进来,无法把咱们两人逼退,他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糊里糊涂的冲进来么?”
狄明扬大笑道:“钓鳌客前辈已然划下道来,在下说不得只好一试了。”
他在说话之时,早已运起全身功力,凝聚剑上,话声甫出,长剑一挥,使了一招“驱云探路”,剑光左右闪动,剑先人后,双脚离地数寸,笔直朝两人战圈中冲了过去。
形意门掌门入沈公明、八卦门掌门人封子真、六合门掌门人桑友三、九宫门掌门人陶述祖四人,眼看狄明扬使出来的这招“驱云探路”,乃是黄山万家的剑法,他们自然极为熟悉,心中不禁暗暗奇怪,他怎么会使黄山万家的剑法呢?(狄明扬练的是“三十六式剑法”,是武老人家记载在札记上的,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部有,变化稍有不同,是取其精英,舍其糟粕的剑法精粹。)
最后使他们感到吃惊的,是狄明扬不该使这招剑法。因为这招剑法,象征黄山多云,以剑拨开云层的意思。
用这招剑法开路,当然可以!但这一剑只有攻,没有守,要冲进这样绵密无间的竿影如罩,扇影如山的战圈,如果只有开路的攻势,缺少以剑守护全身,乃是非常危险的事。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狄明扬的剑光有如横澜席卷,涌到如笼似罩的一片竿影之际,立即爆出一阵密如连珠的“锵”“锵”剑鸣!
公孙襄一看狄明扬冲过来,心中大喜,一时哪还待慢,大喝一声,摺扇使了一招“直破天门”,一道扇影,乘机里应外合,配合狄明扬的攻势,朝东海钓鳌客重重竿影猛攻过去,同时左手扬处,接连劈出三掌。
他右扇左掌是分别攻出的,摺扇划起的一道白光,是专为破解困住他的如笼似罩似的竿影而发,志在破门而出,但他左手三掌,却是击向东海钓鳌客的身子,三记掌风,发掌时远近距离不同,方位也随着而异,(他攻上虽是直的,但扇招在展开的时候,身法步法都会随着变化),有如三块大石,前后衔接着朝东海钓鳌客不同的部位投掷过去。
本来,是狄明扬仗剑冲入两大高手交手的战场,要有承接得住两大高手加起来的功力,才能架得开两人的攻势,如今公孙襄这一乘机里应外合,发出强猛的攻势,和狄明扬冲出来的方向相同,形势顿然改观,变成以两敌一的联手合击。
东海钓鳌客武功虽高,也挡不住两人内外交击的一击,在一阵密如连珠的“锵”“锵”
剑鸣声中,忽然呵呵大笑道:“狄少侠果然高明得很!”
“嗒”的一声,钓竿在地上一点,一个人朝上疾飞而起!
竿影,扇影,同时消散,一道人影腾空飞起,却在此时,另有一道人影也随着腾空飞起。
大家都认得出来,稍前一个是东海钓鳌客,后来的人影却是公孙襄。
公孙襄施展“平步青云”身法,追上东海钓鳌客,一道巨斧般的扇光乍发,拦腰横扫。
东海钓鳌客钓竿一挥,朝他扇上压下,但听“嗒”的一声,竿扇交击,公孙襄左手迅疾拍出一掌。
东海钓鳌客左手一抬,迎击过去,接着又是一声蓬然大震,两道人影才在空中分开,泻落地上。
狄明扬早已站在两人中间,把长剑往地上一挥,拱拱手道:“钓鳌客前辈,公孙先生,两位现在可以住手了吧?”
东海钓鳌客大笑道:“可以,可以,老夫现在不是已经住手了么?只要公孙先生不再偷袭老夫就行了。”
公孙襄大笑:“在下几时偷袭你葛老哥了?方才你腾空而起,在下和你同时跃起,只能说是追击,岂可称之为偷袭?”
狄明扬拱拱手道:“二位都不用说了。”
然后朝大家做了个环揖,说道:“今晚公孙先生和诸位老哥哥,是本着江湖义气,给在下助拳而来,这份盛情,在下十分感激,萧老岛主是在下的前辈,田老哥是在下的老哥哥,这位钓鳌客前辈,又是家父,家母的大恩人,双方的人,不是在下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恩人,如果今晚双方非分个胜负高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伤的是哪一方,在下都是负疚良深,所以在下想恳求公孙先生,诸位老哥和萧老岛主,钓鳌客前辈,能否看在下薄面,在下不敢请求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因为江湖恩怨,在下人微言轻,不是一句话可以化解得开,但至少今晚暂息争端,使在下不至为难,区区苦衷,务望大家多多体谅,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东海钓鳌客首先呵呵一笑道:“狄老弟,凭你这句话,老夫第一个答应,公孙先生,你如果有兴趣,咱们随时都可以动手,今晚不要使狄老弟为难了。”
公孙先生大笑道:“好,好,连葛老哥都答应了,狄明扬是我公孙襄的小兄弟,区区哪得不答应?但今晚争端,是萧老岛主要向咱们讨回公道,咱们只是被指名应战的人,只要萧老岛主答应了,就可无事,不知萧老岛主意下如何?”
萧姥姥道:“老身走火入魔之躯,还是狄相公救治的!狄相公说出来了,老身岂会不同意?好,今晚之事,咱们冲着狄相公就到此为止。”
狄明扬连连抱拳道:“如此多谢老前辈、钓鳌客前辈、公孙先生,和诸位老哥了。”
接着又朝沈公明等四位掌门人抱抱拳道:“为了在下要报雪父母之仇,劳动四位掌门人责临作证,在下特向四位掌门人敬致谢忱。”
沈公明还礼道:“狄少侠不用客气”。
东海钓鳌客大笑道:“好了,大家不用说了,四位和咱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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