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白自幼拜在峨嵋灵芝大师门下,那灵芝大师原是由名士出家,云飞白自然也读了不少经史子集,此刻动手之际,听她们口中念的,每一句诗,都隐藏了一个古时美女的韵事,心头不禁蓦然一动,暗道:“自己曾听师父说过,华山玉女案下另有一个玉女门,不在华山派之中,据说有一套‘玉女刀法’,以奇诡著称,莫非这两人使的就是‘玉女刀法’不成?”
心念闪电一动,手中长剑连展,使出峨呢绝学“乱披风剑法”来,东一剑,西一剑,左攻右守,右攻左拒,使得一剑快过一剑,但见寒芒飞闪,快若流星,密若尖椎,一簇簇的剑光,排空乱钻,峨嵋剑法,用得精妙绝伦!
那两个女子使开了刀法,招招狠辣,刀刀奇诡,但云飞白剑光缭绕,紧护身躯,却也攻不进去。
眨眼工夫,便已打了二十个回合,云飞白因小楼上既非甘明珠,自然没有恋战的必要,只是二女忽左忽右,继攻不休,自己仅能保持不败,要想脱身,又谈何容易?就在他微一分心,手中稍微缓得一缓!
那黑衣女子陡然一刀斜卷过来,划到左肋,云飞白急忙闪身相避。
假甘明珠刷的一刀,由右划到,口中娇喝一声:“着!”
这一刀快逾闪电,已划上云飞白的大腿。
云飞白在匆促之间,左手倏出,使了一招“白鹤刷翎”,五指如爪,朝她执刀右肩推去。
这“白鹤刷翎”,原是他家传的白鹤门的手法,(他父亲云薄天,乃是白鹤门名宿)由下向上推去。
假甘明珠这一刀由斜带转,划向他大腿,上身自然向下微俯。
云飞白手势上撩,虽然志在推她右肩,但一个身子微俯,一个五指上推,这一错之间,便已错开了几寸光景,等他手爪推到,也正是假甘明珠身子斜俯之际,一下就推在她鼓腾腾的右胸之上。
假甘明珠被他禄山之爪,推到乳上,自然又羞又急,身躯一颤,口中尖叫出声,急急撤刀后跃。
也正亏云飞白有此”推,她刀尖只是轻轻在他腿上划过,但也被刀锋划破了寸许长一条,纵然不深,鲜血已是渗了出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云飞白一手推出之际,那黑衣女子的鸾刀又已递到。云飞白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记“白鹤刷翎”,刺在人家什么地方?一见黑衣女子一刀递来,右手长剑顺势挥出“当”的一声,封闭了对方刀势。
那黑衣女子鸾刀被封出之际,耳中听到师姐惊叫之声,不知她伤在那里?不觉攻势为之一停,回头问道:“师姐,你可曾伤到那里吗?”
一个撤刀跃退,一个又停住了刀势上顶自然是好机会,云飞白不假思索,突然双脚一顿,一式“燕子穿帘”,从窗口穿出。
假甘明珠一见云飞白穿窗逃出,口中娇叱一声:“小贼,你往那里走?”
云飞白穿窗而出,落到屋瓦上,突听两声娇叱,人影还未追出,身后一阵“铃”“铃”清响,急如星火般袭来!
他和二女动手之时,已知她们鸾刀上系有银色小铃,却没想到她们这刀上鸾铃,还能当作暗器打出,此时听风辨位,这一阵袭来的银铃,竟有五六枚之多!哪敢大意,急忙身形一个飞旋,长剑向主连点,好在他练的“乱披风剑法”,专破暗器,又是一阵“叮”“叮”轻响上枚银铃,一齐被他剑尖击落!
但这一耽搁,为时虽暂,身恻疾风飒然,两女已经抢到身边,两道略呈弯形的刀光,又已一左一右像绞剪般攻来!
假甘明珠只当他方才有意轻薄,怒气上冲,粉脸凝霜,切齿道:“小贼,令晚我不剁下你一双手来,我就不叫王女双娇了!”
她们果然是华山玉女门下,玉女双娇!
云飞白急忙举剑封架!和两女又在屋上打了起来。
他大腿上刀伤虽然不重,但鲜血点点滴滴的流下来,裤管已被染红了一片,动手之际,伤口也感到隐隐刺痛!
两女因六枚银铃都被云飞白长剑劈落,刀招上的攻势越发凌厉狠辣,两个苗条人影,在云飞白左右前后,盘旋如飞,有如穿花峡蝶,着着俱是抢攻招数。云飞白一连解拆了十几招上是无法脱身,心头不禁暗暗焦急,任你峨嵋剑法如何精妙,招式如何错乱,依然只能和两人打成平手。
这还是要专心运剑,心无旁骛,若是稍一分心,想到蓝如玉不知如何了?这霎时之间,就会连遇险招,使得你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云飞白心头虽然焦急,但到了此时,也只好专心一意的使剑。
这一来,果然又稍稍扳回劣势,把对方两人的攻势,稳住下来。
这样刀光剑影,倏台倏分,又开了三五十招上个人在屋面上正打得翻翻滚滚,难。解难分,突然一道人影,疾如飞鸟,一下掠上屋面,冲入战圈之中!三人谁都不知来的是敌是友?
但见剑光飞卷,顿时响起“当”“当”两声金铁大震,玉女双娇连人带刀,被震得后退不迭!
这人一剑震退二女,口中急急喝道:“云兄快走。”
二女被震后退,不由任立当场,呆呆想道:“此人好俊的功夫。”
那是蓝如玉的声音。
口口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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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如玉为了掩护云飞白进入小楼去救人,因此小楼屋顶有人沉喝:“什么人胆敢夜闯民宅?”一道人影如巨雕凌空,飞扑下来。蓝如玉就缓缓从矮树后站起,应声道:“是区区在下。”随着话声,又缓缓的跨过矮树,朝草坪中行去。
凌空泻落草坪的是一个瘦高青衣人,面貌沉冷,死板板一无表情,但目光却深集而锐利,盯着蓝如玉,冷峻的道:“你就是蓝如玉?”
他居然一口叫出蓝如玉的名字来!
就凭这句话,就有先声夺人之势!蓝如玉心头着实吃惊,暗道:“他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呢?由此可见,他们对自己的底细,已经摸得极为清楚了,自己倒要小心为是了。”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得根!”
蓝如玉手持折扇,微微一哂道:“不错,我就是蓝如玉。”
青衣人依然冷冷的道:“你自称七色剑主人,但本庄和你毫无遢节可主口,你夤夜潜入本庄,所为何来?”
蓝如玉心中暗想二此人面情生硬,分明戴了人皮面具。”
目光一注,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姑娘祗要知道我是本庄的人就好了,不必问我是什么人。”
蓝如玉冷笑一声道:“看你不似无名之辈,怎么连万儿都不敢报吗?”
青衣人道:“人都有姓名,我只是觉得咱们似乎没有通名道姓的必要。”
蓝如玉冷哼一声道:“阁下方才不是也问我了吗?”
青衣人道:“那是因为我想知道姑娘的来意。”
蓝如玉冷然道:“我没有来意。”
“那好。”青衣人道:“姑娘如果不想和本庄为敌,此时退出去还来得及。”
蓝如玉朗笑一声道:“我本来没有和贵庄为敌之意,但阁下既然知道我的来历,我也必须知道贵庄的来历不可了。”
她因云飞白入楼救人,尚未出来,自然要拖延时间,以达到掩护的目的。青衣人目中寒芒飞闪,冷然道:“姑娘那是在找自己的麻烦了。”
蓝如玉折扇摇动,潇洒一笑道:“我是不怕麻烦的人。”
青衣人点点头道:“你是找人来的,因为你要的人,我们也要。”
蓝如玉道:“哦!”
青衣人忽然大笑道:“我知道和你同来的一个人,已经上楼去了,所以本庄也准备了两个人在等着他……”他笑得很得意,但他脸上,却连一丝肌肉都没有颤动!
蓝如玉听得暗暗一惊,迅疾忖道:“为了掩护云飞白,本是自己希望和他拖延时光,好让云飞白救人,但如今却变成对方故意和自己拖延时光,好让他们同党把云飞白擒下了!”
一念及此,右手折扇朝他一指,爽朗的笑道:“我看你身份似乎不低,先把你拿下了也是一样。”
口中说着,趁着折扇朝他指点之际,人已快速如电,直欺上去,折扇本已点出,正好随势朝青衣人身前三处穴道袭到。
青衣人岂会无备?口中沉哼一声:“来得好。”右掌一推,呼的一掌迎劈而出。蓝如玉自然希望速战速决,才趁他不防,抢先出手的,一招甫出,右手又是一记“兰花拂穴”,斜拂对方肩头,左手刚发,右手折扇点动,又已洒出点点扇头,袭向对方身恻穴道。
这一动上手,她以快速打法,双手交替攻敌,身法、手法,当真快到无以复加!青衣人被她逼得不由连退了两步,沉哼一声道:“丫头,你有多少道行?”身形突然一个飞旋,双手连扬,交替拍出。
这回他心头有了怒意,掌势出手,一击的威势较刚才强猛得多,何况他是双掌相互劈击,左发右收,右发左收上。一收一发之间,几乎每一记的掌力,都在增强。刹那之间,随着他掌势发出来一道道强劲无匹的潜力,变成了飞卷呼啸的掌风,在蓝如玉身前纵横交叉的掠过,当真狂台澎湃,掌力浪涌,声势之强,武林罕见!
蓝如玉真想不到会在此处遇上功力如此深厚的高手,一时之间,直被对方一道道的掌风,逼得连连变换身法,看去就像她一个人在不停的转动!
就在她转到第三转的时候,但听“刷”的一声,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应手而起,迎着青衣人劈出来的掌风劈去。青衣人双掌交替,劈出来的掌风,宛如壮阔狂澜,每一道掌风,都有寻丈来长,尺许来宽,可谓功力深厚,凌厉无匹,大概除了少林寺著名的“大力金刚掌”,江湖上再也没有比他强劲凶猛的掌力了。(掌功比他厉害的当然还多得是,但在外表看来,掌势沉猛,声势凌厉,青衣人这一手“破浪掌”已是数一数二的了。)
照说对方掌势如此强猛,决不能用剑去迎击的,你若是用剑去劈,何异螳螂挡车?
掌风还没有接住,你却早已被对方掌力击中了。但这是一般常理,天下武功,各具玄奥,有许多事情,往往出于常理之外。蓝如玉这一剑迎着青衣人掌风笔直劈去,说也奇怪,青衣人劈出来足有尺许宽的一道掌风,遇上蓝如玉的剑光,但却硬是被她齐中剖了开来。
青衣人看她举剑劈来,口中沉嘿一声,双掌加紧,一连劈出八掌。蓝如玉咬紧牙关,同样运剑如风,一口气劈出了八剑!
她功力虽然不如青衣人,但这套剑法,却似专破强猛掌风的一般,把他八记掌风,悉数破去。
青衣人骇然后退一步,沉声道:“七逆剑法,厉山君居然把‘七逆剑法’也传给你了!”
蓝如玉粉脸通红,杀得性起,口中娇叱一声道:“你要不要再接我一剑?”喝声出口,身形倏地平飞而起,长剑如风,朝着青衣人当头劈出。
青衣人目中厉芒连闪,但却不敢和她硬接,身形一晃,闪了开去。
蓝如玉心急云飞白安危,可不是真的追击过去,双足一点,身形飞扑而起,宛如划交流星,飞射出去数文之外,再是一个起落,就烧到小楼北首,果见屋面上两个女子拦着云飞白连番抢攻,双方刀光剑影,激战未已。
这就腾身飞起,直向战圈中投射过去,长剑抬处,一招“左右逢源”,把二女的刀招全都接了下来,一剑就把玉女二娇震得后退不迭!口中叫了声:“云兄快走!”
云飞白听到蓝如玉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心头大喜,叫道:“蓝兄,是你!”
蓝如玉低声道:“快随我走。”
说完,正待转身!
玉女二娇祗被震退,可没伤到那里,假甘明珠怒哼道:“要走,可没这般容易,师妹,快截住他们!”
就在此时,只听青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蔡姑娘,让他们走吧!”假甘明珠听得一呆,但却恭身应了声“是”。
那黑衣女子披披嘴道:“便宜了这两个小贼!”
她口中说着“便宜了两个小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盯着两个潇洒的“小贼”,有些神往!
蓝如玉“呛”的一声返剑入鞘,云飞白也收了长剑,两人连袂飞身落地,循着原路退出。
正行之间,但听身后响起一阵悠扬的竹哨之声!
两人脚下不停,一路傍花随柳而行,云飞白道:“蓝兄,这是什么声音?”
蓝如玉道:“也许是什么暗号,管它呢?”
不多一回,便已奔近围墙,两人同时纵上墙头,越墙而出,等到飘身落地,蓝如玉使感到不对!墙外一片空地上,距两人四丈来远,一声不作,高一同矮矮一排站了七个灰袍人!这一刹那,蓝如玉一颗心止不住狂跳不已,因为这七个灰袍人,虽然面目冷森,不是原来的面貌,但七个人的身材,她最熟悉也没有了!一时不知是惊是喜,口中叫了声:“义父!”飞身扑了过去。
但她还未扑到七人身前,站在边上的矮胖灰袍老人一声不作,就是一掌,朝她劈了过来。蓝如玉几乎毫无准备,口中“呃”了一声,一个人应掌飞起,砰然惯出一丈来远!云飞白看得大惊,口中刚叫了声:“蓝兄……”
突觉一股如山暗劲压到胸口,第三个字还未出口,两眼一黑,人也跟着往后便倒。一缕悠扬的箫声,缥缥缈缈的从远处传来!
似断还续,似抑还扬,既漫衍而络绎,又温润而优柔,令人有宁静的美的感受。七个高矮不等,面目冷厉,一点也没有表情的灰衣人,骤然聆到这一缕箫声,不禁同时怔得一怔,好像箫声给他们带来了回忆,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昂首作出深思之状!
箫声依然柔和的随风送来,七个人的眼孔却在逐渐的收缩,渐渐流露出惊濯之色。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突然庄院中有人吹起一阵急促的竹哨之声!
竹哨吹得极为短促,只不过两三声,便戛然而止。
七个灰衣人不约而同的双足一顿,几乎是同一动作,纵身而起,夜色之中,就像七根灰线,腾空射去,瞬息不见。就在七人划空而逝之后,从竹林间飞出两条小巧的人影,轻快如同飞鸟,一下落到地上,各自抢起一人,又飞快的往竹林中投去。箫声不知何时,业已停止。
这时正好有一片乌云,遮掩了星月,竹林前面,一片幽暗,一片沉寂,就像刚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口口
口口
口口
云飞白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有时候觉得身子像在云端里,有时候又觉得全身如在冰窖!这样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只觉口腔中有一阵异香,顺着喉咙,直下胸臆,本来沉闷得连呼吸都极度困难的胸口,却有说不出的舒服!
耳中依稀听到有人说话:“云公子服了这颗丹药,是不是可以得救了?”
另一个人道:“心脉已可保住,但要真正脱离危险,要等到明天中午,第三颗药丸药力行开之后,方可无虞。”
这两个说话的都是女子声音,但云飞白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也听不出是谁来?想睁开眼睛来瞧瞧,只觉眼皮沉重得像压上了沉铅,怎么也睁不开来,于是又昏昏的睡熟了。
云飞白第二次醒来,又有人在给他喂药,一匙一匙的从喉间流下去,口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异香,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他缓缓睁开眼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榻上,身上盖了薄被,喂自己服药的是一个青衣少女,她正是蓝如玉的两个使女之一——秋霜。
秋霜一眼看到云飞白睁开眼睛,不觉喜道:“啊!云公子醒过来了!”
她放下药碗,迅快转过身去,叫道:“春雨,快告诉主人云公子醒过来了呢!”接着祗听另一间房里响起春雨的声音道:“主人,云公子醒过来了,大概已经不碍事了。”
云飞白待要翻身坐起,突觉胸骨剧痛,竟是动弹不得,口中不禁“啊”了一声!秋霜看得大惊,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肩头,轻声道:“云公子你伤还没好,动不得。”
云飞白想问她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会到这里来的?那知连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啊”了一声!
秋霜忽然脸颊一红,羞急的道:“对不起,小婢忘了给公子合上下颚了。”急忙伸手在他下颌一托,合上了下颚。
原来她在喂药之时,把云飞白下颚卸了下来,方才因云飞白醒来,心头一喜,竟然忘记合上了。
这时春雨已像一阵风般从隔壁房中奔了过来,一脸欣喜的道:“云公子,你总算醒过来了,主人今天一清早,要小婢来看过几次了,你一直没醒过来,主人不知有多焦急呢!”
云飞白经过这一阵工夫,已可渐渐想起,自己和蓝如玉夜入一处庄院救人,自己正在和玉女双娇在屋上激战,蓝如玉上来要自己快走,两人循原路退出,在墙外遇到七个面目冷森的灰衣人,蓝如玉被一个矮胖灰衣人一掌震飞,自己也只觉胸口中了一掌,后来是什么人把自己救来的?心头却是一片茫然。
心中想着,不觉急忙问道:“蓝兄没负伤么?”
“主人如果没负伤,早就来看你了。”春雨神秘一笑,接着道:“她只是比公子醒得早,昨晚就醒过来了。”
云飞白吃惊道:“这么说,蓝兄也伤得很厉害了?”
春雨吐吐舌尖,说道:“被‘混元摧枯掌’击伤,怎么会不厉害呢?”
云飞白道:[那是二位姑娘把我们救来的了?”
春两抿唇笑道:“我们那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救得了主人和云公子?”她忽然低“啊”一声,急急地说道:“小婢要去回报主人,云公子精神好像很好了。”说完,一个旋身,像蝴蝶般翩然飞出房去。
云飞白望望秋霜,问道:“秋霜姑娘……”
秋霜低低的道:“云公子叫小婢秋霜就好了。”
巴云飞白道:“在下想问姑娘,那是什么人把在下救来的呢?”
秋霜道:“是管姑娘。”
云飞白奇道:“管姑娘又是谁呢?”
秋霜道:“小婢祗知道她叫管姑娘咯!”
云飞白听得愈奇,问道:“这位管姑娘如何救了我和蓝兄呢?”
秋霜道:“小婢和春雨原是奉主人之命,在围墙外接应的,后来管姑娘走来告诉小婢二人,说今晚形势十分险恶,要小婢二人躲入竹林,不听到箫声,不可出去。”
云飞白道:“你们和管姑娘是从前就认识的么?”
秋霜道:“不认识。”
云飞白道:“你们从前既不认识管姑娘,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呢?”
秋霜道:“就是咯,小婢当时心里也这么想,我们既不认识她,怎好相信她的话呢?但说了奇怪,我们听了管姑娘的话,就觉得她说出来的话,千真万确,非相信她不可,就这样小婢二人就悄悄的退入竹林,伏下身来,她要我们不论遇见什么,不可妄动,我们就真的一动也不敢动。”
云飞白觉她说得天真,不禁笑了笑道:“后来呢?”
秋霜道:“后来围墙里面响起一阵竹哨之声……”
云飞白点点头道:“是的,那竹哨声我们也听到了,那时我和蓝兄已循着原路退出,快要到围墙了。”
秋霜道:“就在那竹哨声响起的同时,小婢就看到墙外忽然多了七个人,小婢二人看得不禁大吃一惊……”
云飞白道:“你们知道那七个灰衣人是谁么?”
秋霜神色微变,说道:“小婢不……不知道…”
云飞白没有注意她的脸色,又问道:“你们看到蓝兄和我都中了矮胖老人一掌?后来怩?”
秋霜似乎犹有余悸,说道:“看到了,小婢二人心头大急,只听管姑娘的声音在小婢二人耳边响起,要我们千万不可妄动,后来箫声果然响了,那七人忽然掠空飞射而去,管姑娘就要我们赶快出去救人,她就领着我们到这里来。”
云飞白问道:“那管姑娘人呢?”
秋霜道:“管姑娘昨晚就走了,她交待小婢转告,主人和云分子,只管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伤势好了再走不迟上”里决不会有人来侵扰的。”
云飞白道:“管姑娘是怎样一个人呢?”
秋霜道:“她年纪不大,大概和主人差不多,最多也不过大一二岁,看去身体很孱弱,脸色有些苍白,穿的是一身白衣……”
她忽然低“哦”一声,又道:“她还有一支白玉萧。”
云飞白道:“那箫声就是管姑娘吹的了?”
秋霜道:“大概是吧!”
云飞白又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秋霜道:“这里没有地名,离甘家庄和那座庄院,约莫有十来里路,是在一座小山后面,地势很隐僻。”
云飞白皱眉道:“只有十来里路,贼人还会找不到么?”
秋霜笑了笑道:“管姑娘说这里很安全,那一定是很安全的了。”
她好像对管姑娘说的话,十分信服。
云飞白还想再说,只见春雨走了进来,说道:“云公子,主人说的,你重伤初愈,还是先休息一回吧,话说多了,会伤神的。”一面朝秋霜叱道:“你怎么老是和云公子说个没完?”
秋霜粉脸一红,低低的道:“是云公子问我的咯!”
云飞白忙道:“是我问秋霜姑娘的,你也不用责备她了。”
春雨道:“云公子快不可说话了。”
云飞白也确实感到有些累了,身子一动,就觉得胸口隐隐疼痛,就缓缓闭上眼睛,默运内功,调理气机,但真气一经运到胸口,还是感到并不舒畅,而且胸骨之闲,也有些隐痛,显见伤得极为严重,心头不禁大为凛骇,那矮胖老人这一掌,竟有如此的厉害!
由自己的伤又想及蓝如玉,不知她的伤势如何,自己和她萍水相逢,但她竟舍命相救,想至此,蓝如玉秀美绝伦的面容便时时在眼前晃动。哦!方才好像听春雨说过,自己中的是“混元摧枯掌”,这名称自己好像听谁说过?
想着,想着,竟自沉沉睡去。待得醒来,已是午牌时光,秋霜看他醒转,立即含笑道:“云公子,你醒来了就好,该服药了呢!”
云飞白道:“在下服的药,也是管姑娘留下的吗?”
秋霜道:“是啊!管姑娘说,服了一颗丹药,再有三天静心修养,就可以完全复原了。”
口中说着,取过一只瓷碗,把一颗丹药,用水调开,然后走近榻前,侧着身子坐下,缅腆一笑道:“公子动弹不得,还是由小婢来喂你服吧。”
她小用匙舀着化开的药水,一匙一匙喂他服下。云飞白自知确实无法动弹,也只好由她喂了。
秋霜昨晚已经喂过他两次,那是云飞白尚在昏迷之中,倒也没有什么上顶回他睁着眼看着自己,她究是小姑娘家,这样面对面的喂他服药,纵然是奉了主人之命来伺候他的,也总是有些羞意,好不容易把药水喂完,已经心跳面赤,手心都沁出了汗来。
云飞白忙道:“秋霜姑娘,谢谢你了。”
“不用谢。”
秋霜低着头,嫣然一笑道:“服了药,药力很快就会发散,那就不可再说话了,不然,小婢又要挨骂了呢?”
收过药碗,转身往外行去。
药力果然很快就发散了,云飞白自己可以感觉到胸口伤势,渐渐的舒畅安适,于是又朦胧睡去。
下午,云飞白的伤势,果然大有起色,胸口已经不再疼痛,自己能够支撑着坐起。
隔壁房中的蓝如玉,伤势好得比他还快,下午已可起床,由春雨扶着她在房中走动了一回,就要春雨扶她到云飞白房里来。云飞白一眼看到蓝如玉走来,连忙叫道:“蓝兄伤势好多了么?”
蓝如玉脸色苍白,但看到云飞白脸上就有了笑容,只是笑容一现即敛,皱眉道:“云兄重伤初愈,怎么就坐起来了,快躺下才是。”
“不要紧,在下已经睡了一天,坐一回才舒服。”
云飞白笑了笑道:“你呢,你不是重伤初愈,应该多休息,怎好起来走动?”两人说的,都是关切对方的话。
春雨、秋霜不禁相视一笑。秋霜急忙拉过一把椅子,让蓝如玉坐下。蓝如玉苍白的脸上做现红晕,说道:“我伤得比你轻,我昨晚就醒过来了,你一直到今天早晨还没清醒,真把人急死了,唉,昨晚若是没有管姑娘的‘九转夺命金丹’,我们只怕再也活不成了。”
云飞白道:“你看到管姑娘了?”
“没有。”蓝如玉微微一笑道:“她救了我们的命,却悄然走了,但我相信我们总会遇上她的。”
云飞白道:“蓝兄伤势虽已大好,还宜运功调息,那就可以好得快些。”
蓝如玉嗤的笑道:“我方才就是在运功咯,运了一回功,才下来走走,一天没见到云兄了,仅凭春雨来告诉我,云兄伤势也大有起色,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要自己来看看。”
云飞白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欣喜,忍不住道:“谢谢你,蓝兄如此关切,在下……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春雨道:“方才主人要小婢煮了一锅稀饭,现在快凉了,云公子一天也没进食了,小婢就去端来。”秋霜忙道:“我也去。”
两人借故走出,蓝如玉脸上不禁飞起一片娇红,云飞白也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反而说不出话来。
蓝如玉轻轻叹息一声道:“甘姑娘没有救成,我们却都负了伤,真没料到事情竟然愈来愈棘手了!”
云飞白望着她问道:“蓝兄,你认识那七个灰衣人么?”
蓝如玉没有回答,只微微的摇了摇头。
春雨、秋霜已经端了一锅稀饭,和几碟小菜进来。秋霜移过一张小桌,放到床前,然后就装好了两碗稀饭,侍候着云飞白坐到床边,和蓝如玉共进稀饭。几碟小菜是虾米拌咸菜未、油炸小鱼、笑干炮火腿、油炸花生米,都做得极为色味可口。
两人一天没进饮食了,白然吃得津津有味,云飞白一口气吃了三碗,意犹未尽。蓝如玉也吃了两碗,她脸上一直含着欣喜之色,连眼光中也露出缠绵情意,和发自内心欢喜的光芒。
饭后,春雨扶着她回房休息,秋霜也扶着云飞白睡下。
经过两晚调治,第二天云飞白的伤势,果然又有了显著的进步,他已不须秋霜扶持,可以自己下床行走了。他在榻上运了一回功,气转百穴,自己可以感觉得到一身功力,大概已恢复了五成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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