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君泪水簌簌直落,但她却坚强的没有哭出声来,接着问道:“爹中了什么人的暗算?”
祝文辉已从地上捡起信封和那张没有一个字的空白信笺说道:“问题大概出在这张信笺上。”
陆瑶君道:“爹好像是中了毒,不知这张信笺是哪里来的?”
祝文辉道:“方才有一个戈什哈送来的,据说他这信是绵统领的亲笔函,谁知里面竟是一张白纸。”
陆瑶君柳眉一跳,切齿道:“是绵恩毒死了爹,我去把绵恩杀了,替爹报仇!”
说完,转身朝马匹奔去。
她要去杀绵恩!
祝文辉看的大惊,急忙叫道:“大妹子,快回来,就是要替二叔报仇,也不急在一时,而且据我猜想,这毒决不会是绵恩下的。”
陆瑶君回身道:“何以见得?”
祝文辉道:“绵恩身为步军统领,二叔在他辖下任职多年,他没有理由要杀二叔,如果真的要杀二叔,他可替二叔随便按上一个罪名,明正军法,用不着在二叔退休之日,送来一封书信,毒死二叔,而且有此一封书信,岂不落了痕迹?绵恩坐拥军府,决不会有此不智之举。”
陆瑶君睁大一双盈盈泪眼,问道:“那么会是谁呢?”
祝文辉道:“可能是二叔的仇家故意移祸绵恩,这样他们就可以脱身事外……”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二叔在拆看书信之时,似乎发觉身中剧毒,当时曾说了句……”
陆瑶君问道:“爹说了什么?”
祝文辉想了想道:“好像是说:‘上了鼠辈的当’,由此证明,毒死二叔的,该是江湖中人无疑!”
陆夫人做梦也想不到老爷刚辞去总捕头职务,离京不出十里,就遭毒手,一时只是呼天喊地,抚尸痛哭。
祝文辉再三劝说,才算止住泪。
本来陆福葆准备先回开封小住,再回原籍,但中途突然发生了这场巨变,行程也不得不改变了。
陆瑶君坚持仍回京去,以便侦查杀父凶手的下落,爹的灵柩,可暂时停放在西山白云庵,娘和寺中住持清尘师太是素识,也不妨暂住白云庵去。
陆夫人终于同意了女儿的意见。
当下要两名趟子手赶回城去,买了口棺材,草草盛殓,大家就护着灵柩,一路朝西山进发。
西山,为京城之右臂,太行之一支,虎卧龙蹲,烟开雾合,水泉流衍,峰峦叠翠!
白云庵坐落在翠微山麓,白云笼树,红叶当门,极禅房静深之致。
一行马车,到得底前,陆瑶君扶着陆夫人下车,目噙泪水朝祝文辉道:“祝大哥,先父灵柩,暂时在庙外停一停,我和家母先去见过这里的老师傅再说。”
祝文辉点点头道:“二婶和大妹子只管进去,这里我会照料的。”
陆瑶君扶着母亲,走近山门,轻轻叩了两下。
山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尼姑,惊讶的看了陆瑶君一眼,便让她们母女进去,随手又关起了庵门。
祝文辉突然想起前晚在和坤宅中,青衣人要蒙面女子亮个万儿,蒙面女子曾说:“你只要捎个信到白云庵去就好了。”
“白云庵?”祝文辉仰首望着山门上那块横匾,暗暗忖道:莫非那苗条人影,真会是大妹子不成?不然,二叔昨天和大妹子说的话,就含有试探口气,可惜后来给孔师爷赶来,把话岔开了……”
他心中想着,就在庵前找了块大石坐下,一面叫道:“张彪。”
张彪答应一声,立即走了过来,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祝文辉道:“你到九门提督衙门去一趟,找总捕头,告诉他二叔遇害之事,要他到这里来一趟。”
张彪答应一声,正待转身。
祝文辉又道:“还有,你要张总捕头暂时不可把二叔的死讯张扬出去。”
张彪欠身道:“小的省得。”说完,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过没多久,庵门开处,陆瑶君和那小尼姑一起走了出来。
陆瑶君道:“祝大哥,老师太已经答应了,爹的灵柩,暂时停放在西庑。”
祝文辉点点头道:“如此就好。”
当下就吩咐几名趟子手,把灵柩搬进西庑,设起了灵堂。白云庵当家清尘师太,陪着陆夫人走出。
祝文辉暗暗留心,只觉这位老师太差不多已有六十多岁,面目慈祥,手中持着一串念珠,腰背微驼,看不出像是会武功的人。
家祭之时,总捕头张其泰也赶到了。他一脚踏进灵堂,就失声痛哭,扑的跪了下去!
“总座,只不过半天时光,就成人天永诀,总座,你威镇京城几十年,何必非出京不可?”
陆瑶君伏在地上还礼,也泣不成声。
祝文辉走上前劝着道:“总捕头请起。”
张其泰站起身子,又朝夫人行了一礼道:“嫂夫人,在下该死,观在才来,总座是被什么人害死的?”
陆夫人拭着泪道:“有人假扮统领衙门的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绵帅的亲笔函,不料那信上淬着剧毒……”
张其泰突然想起贾五太爷手下,就是假扮统领衙门的人,把宝石顶送到中堂的。
而且以还宝石顶作条件,胁迫防老总离京的,也就是贾五太爷。心念一动,不由的浓眉陡竖,怒声道:“该死的东西,果然是他们!”说到这里,不觉问道:“嫂夫人,那封信还在么?”
陆夫人道:“当时我和瑶君都在前面车上,只有祝少爷,在老爷子身边,那封信可能是祝少爷收起来了。”
祝文辉道:“那信笺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但剧毒可能就淬在信笺上,它是毒害二叔的唯一线索,不能把它丢弃,在下只好撕下一块衣襟,把它包了起来,只要找一个精于用毒的人,就能识别出那是什么毒了?”
随着话声,从怀中取出那个信封,随手递了过去,接道:“这信封明明印着步军统领衙门的官衔,还有火印,也是统领衙门的,这也是线索,官场上的事,就偏劳总捕头了。”
这是说,统领衙门里,可能有匪徒的同党。
张其泰自然听得出来,接过信封,点点头道:“祝少镖头放心,兄弟非去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祝文辉问道:“总捕头,不知巡捕营里有没有辨识毒药的人?”
张其泰道:“巡捕营里没有这种人,倒是九门提督衙门从前有一个老仟作,如今快七十多了,此人对各种毒药,都能说的丝毫不错,只是已经告退了几年,兄弟还得先去查查他住在哪里?”
祝文辉道:“如此就好,在下等总捕头的消息。”
张其泰问道:“少镖头准备在哪里落脚?”
祝文辉道:“二婶大妹子,因二叔的灵柩寄放在这里,暂时要在居里住些时候,这是庵堂,其他的人,不便住在这里,只好在附近找一家农家住下,在下想到城里找个客栈落脚,一则可和总捕头取得联络,工来也好暗暗侦查毒害二叔的究竟是哪一帮匪徒?”
张其泰道:“少镖头要在哪一家客栈落脚?”
祝文辉道:“目前还不知道,但在下和总捕头约定一个记号,在下落了店,就会留下记号的。”
张其泰道:“好吧!”当下两人就约定了几种暗号。
祝文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几天前,在下曾听总捕头说过,迎春阁附近,派了不少弟兄监视,不知他们可有什么动静?”
张其泰道:“不错,当时兄弟因迎春阁是主要嫌犯,所以在他们胡同前后,一共派了十六名弟兄,分日夜两班,暗中监视,但前天晚上宝石顶已经送还,这件案子撤消了,兄弟就把派去的人,撒了回来,只留一个弟兄,在附近一带加以注意。”
口气微顿,接道:“不过总座遭人毒害一事,极可能就是这帮人干的。兄弟回去,就派人去查。”
祝文辉想起迎宾客栈的柴掌柜,是残缺门的人,残缺门在江湖上,一向心狠手辣,惯用阴谋毒计害人,这就说道:“还有残缺门的人,也不无嫌疑。”
张其泰点头道:“少镖头说的是,兄弟回去之后,就要弟兄们仔细的查一查。”
说完,就向陆夫人告辞,别过祝文辉,骑马走了。
张其泰走后,祝文辉要张彪到附近看看,是否有农家可以住宿?
陆瑶君道:“祝大哥不用去找了,这附近没有农家,白云庵右侧,有三间小屋,只要打扫一下,就可以住人,吃饭嘛,素斋庵里现成的,干么要住到附近农家去?”
祝文辉道:“这八个趟子手,是咱们镖局里挑出来的,武功机智,都过得去,本来家父要他们随我协助二叔办案来的,如今二叔遇了意外,二婶和大妹子留在庵里,愚兄实在有些不放心,留着他们,有什么事儿,也有个差遣,只是这里有庵堂,他们不便住在这里,只好要他们到附近去找农家住宿,既然庵里有三间小屋,那就好了。”
陆瑶君道:“祝大哥,你呢?”
祝文辉道:“二叔中了人暗算,贼人分明就潜伏在京里,现在如果不立即着手侦查,等时间久了,还能查得出来?因此,愚兄打算今晚就回城里去。”
陆瑶君眼圈一红,感激的道:“祝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祝文辉道:“二叔是我师叔,我们两家,几十年来,一直像一家人一样,大妹子何须言谢!”
陆瑶君道:“父仇不共戴天,我要手刃恶贼,替爹报仇,过几天,我也要到城里去。”
祝文辉道:“二叔过世不久,二婶心情不好,大妹子要好好照顾二婶才是,报仇之事,也不急在一时,愚兄只不过先去着手侦查而已!”
当下就派人把庵外右侧三间小屋打扫干净,马匹也放到树林里去,然后留下了六名趟子手,再三叮嘱,要他们小心戒备,保护陆夫人母女。
他自己却带着张彪、魏小七两名趟子手,骑上马匹,朝城里赶去。
走到半途,祝文辉从怀中摸出两张人皮面具,交给两人,自己也戴了一张,扮作中年人模样,叮嘱了魏小七几句,要他先行上路,自己则带着张彪,也随后赶进城。(本篇小说可在公开免费的网站自由转贴。如果读者是在收费会员网站看到这篇小说,说明该网站寡廉鲜耻,把免费的东西拿来骗钱。共唾之。)
找到城西横街上,一家叫兴安客栈的客店下马。
早有饮计迎了上来,祝文辉要了间上房,等伙计送来茶水,吩咐他取纸笔来。
店伙答应一声,回身退出,不多一会,就取来了纸笔。
祝文辉写了一封长信,把二叔遇害之事,详细禀告父亲,要张彪第二天动手,回开封去。
晚餐之后,祝文辉走出客店,在街上叫了一辆马车,直往迎春阁而去。
三元胡同前面,永远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歇。
马车驰到迎春阁门口,祝文辉取出一锭碎银,赏了车把式,便自举步往门内跨去。
只见一名龟奴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哈着腰道:“公子里面坐。”
祝文辉已在车中换了一张面具,此刻依然扮成徐三公子的模祥,当下随手赏了一小锭银子,脚下丝毫未停,继续往里走去。
那龟奴接过银子,尖声叫道:“谢公子爷赏。”
他看祝文辉一脚往后面行去,知是熟客,也不加阻拦,后院比前院不知宁静了多少倍,除了隐隐传出的丝竹之声,没有半点嘈杂。
祝文辉穿行迥廊,跨进了月洞门,长廊上挂着各色角灯,灯光柔美,使人有美的感觉。
他才一跨入月洞门,就有两个青衣小鬟,并肩迎出,朝祝文辉躬躬身道:“公子爷请随小婢来!”双双走在前面领路。
一切都和上次一样,只是二叔已经撒手尘寰,祝文辉心头感到万分沉重。
两人就引着祝文辉缓缓而行,走到一间低垂着紫绒帘子的房间门口,各举一手,掀起门帘,躬躬身道:“公子爷里面坐。”
祝文辉举步跨进房中,刚在一张雕花椅上坐下,一名青衣使女,立即送上一盏香茗,一面问道:“公子你要叫哪一位姑娘?”
祝文辉干咳一声,一手托着下巴,徐徐说道:“你去请翠老板来一趟。”
那使女听得微微一怔,望望祝文辉,口中应了声:“是”,悄然退下。
祝文辉也不理会,伸手取起茗碗,轻轻喝了一口。
没过多久,但听长廊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但见门帘掀处,走进一个头戴玄色包头,身穿织锦衣衫,玄色长裙,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的妇人来。
这妇人当然不是翠老板。
只见她跨进房门,就满脸堆笑,口中“唷”了一声道:“今儿个是那一阵好风,把公子爷给吹来了!”她一开口,就好像和祝文辉挺熟!
祝文辉朝她点点头:“在下要找翠老板。”
那老鸨陪笑道:“翠老板三天前就走了,贱妾叫筱如意,咱们从前是一个科班的,最近翠花姐要回南方去,就把迎春阁盘结给了贱妾。”
祝文辉听的一怔,问道:“翠老板回南方去了,那么玉梅、玉兰她们呢?”
筱如意眼睛瞟着他,咯咯的笑道:“公子爷真是多情种子,翠老板走了,八花自然也跟着去了。公子你是迎春阁的长客,老实说,八花在京城里,虽是艳名动九门,但我筱如意手下的四燕,比起八花来,也未必逊色,要不然,迎春阁这样大的招牌,贱妾就不敢接下手来了。”
说到这里,左手软绵绵的在祝文辉肩膀上,拍了一下,轻笑道:“咱们四燕当中,要算飞燕年纪最小,带着稚气,逗人喜伶,公子爷你稍坐,贱妾这就叫飞燕来。”
忽然神秘一笑,眯着两条眼缝,压低声音,说道:“飞燕这小妮子,还是清倌,公子爷看了,一定喜欢。”
随着话声,笑吟吟举起手掌轻轻击了三下。
只见方才那青衣使女掀帘走入。
筱如意吩咐道:“你去叫飞燕来。”
青衣使女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筱如意含笑道:“公子请用茶,贱妾还没有请教贵姓呢?”
祝文辉因自己既然来了,小翠花不在,也只好坐一会再说,这就缓缓说道:“徐!”
筱如意道:“原来是徐公子。”
祝文辉傲然道:“人家都叫我徐三公子。”
筱如意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笑道:“啊唷,原来公子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徐三公子,贱妾早就听说你公子爷的大名,这可是咱们京里的大大有名的风流人物。”
老鸨都会给人家戴高帽子,管叫你听的浑身舒泰。
就在此时,只见绣帘掀起,翩然走进来一位姑娘!
这姑娘身穿浅绿绣着梅萼花朵的衣衫,鹅黄百摺湘裙,纤腰一握,楚楚动人!
祝文辉只觉眼睛一亮,细看这位姑娘,生得眉如远山,目如秋水,一张瓜子脸,甜得迷人,稚气未脱,看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她那股羞怯模样,就好像是一朵刚在朝阳中,含苞待放还没有吐的小花,清新、娇柔、稚弱得惹人又爱又怜!
筱如意也是从清倌到红倌,再加当了一二十年的老鸨,是风月场中打滚来的人,冷眼旁观,看了祝文辉的神色,心头暗喜,(看武侠不付费,请到清风阁)没待那姑娘走近,就笑着道:“飞燕,快来,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徐三公子,九城里出了名的俊俏风流人物,小妮子平日眼高于顶,这回该称心了吧?”
飞燕娇靥微微一红,粉颈低垂,朝祝文辉福了福,轻启樱唇,低低说了句:“小女子见过徐三公子。”
祝文辉本来自以为上次随二叔来过一次,已有经验,那知道这回见了飞燕,竟似被她那份清新气质,束缚住了一般。
本来心理上,抱着自己是嫖客,应该对老鸨倨傲,对年轻姑娘轻狂的原则,也随之痪散;赶忙欠着身含笑,点头道:“姑娘请坐。”
彼如意得意的一笑道:“徐三公子风流多情,你看看咱们飞燕妮子,还中意吧?”
欲擒故纵,这自然是故意问的了。
祝文辉脸上有些发红,但差幸戴着面具,连连点点头道:“中意,中意。”
筱如意咯咯的一声轻笑,站起身道:“三公子眼光真好,好啦!贱妾还有些琐事要料理,你们好好聊吧!”
说到这里,扭着水桶般的腰肢,走了两步,回头道:“飞燕,你可要好好伺候徐三公子。”
说完,往外行去。
天底下,最识趣的人,莫过于老鸨。
飞燕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筱如意走后,祝文辉在心理上,就好像轻松了许多,那是因为房中只有两个人的关系。
任何男人,见了这样一位娇稚如花的姑娘,如果中间夹着一个第三者,总会有不方便的感觉。
祝文辉含笑看着她,柔声道:“姑娘请坐。”
飞燕低着头,在他身边一张椅子坐下,但和他保持着相当距离。
祝文辉到书寓里来,虽然只是第二次,但在第一次,有了经验。
上次,玉桃、玉莲一左一右,就把整个身躯都贴了上来,不但耳环厮磨,真是投怀送抱!
二叔还以“传音入密”,告诉自己:“你扮徐三公子,是个花花公子,你得搂着她们,温存温存。”
千金买笑,姑娘当然不得把不是本钱的本钱奉献。
飞燕,是筱如意一手调教出来的摇钱树,当然不会是第一次接客,但她那种羞涩和怯生生的模样,却显示出她还是第一次接客!
祝文辉虽然不是风月中老手,但他对江湖上的事儿,可听的多了。
祝文辉心头暗暗一动,不觉伸过手去,一把握住她的柔荑,轻声道:“姑娘怎么不坐过来一些?筱老板不是要我们好好谈心么?”
飞燕被他握住了手,想挣,又不敢挣,只得任由他握着,胀红脸道:“徐三公子,你要和我说些什么呢?”
祝文辉把她玉手,合在自己掌中,柔声道:“什么都可以说,譬如你今年几岁了,平时喜欢些什么?”
飞燕道:“我几岁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祝文辉移动身子,和她靠近了些,右手趁机搂住她腰肢。
他是以花花公子的身份来的,当然不能老实。
飞燕身躯有些发颤,轻轻挣了一下,道:“公子不要这样吧!”
祝文辉哈哈一笑,道:“在下对姑娘这是最斯文的了。”
飞燕红着脸道:“不斯文你又要怎样?”
祝文辉笑道:“在下这手就会伸进你衣衫里来。”
口中说着,右手食中三指,在她右腰“笑腰穴”上,隔着衣衫,稍微加重了一些!
这当然只是试探。
飞燕反应极快,纤腰倏地一挺,人已很快的旋了出去,祝文辉获得了证实,飞燕果然也会武功,而且身手不凡!
心里不禁暗暗冷笑:自己料的果然没错,筱如意、飞燕,都是贾五太爷、小翠花一帮的人!但他却故作惊慌失措,瞪大眼睛道:“姑娘怎么了?”
飞燕红着脸道:“我怕痒。”
祝文辉淡然一笑,依然拉着她坐下,说道:“在下听筱老板说,你们四燕之中,姑娘年纪最小,其余三位,叫什么名字?”
飞燕道:“我大姐叫紫燕,二姐叫金燕,三姐叫新燕。”
祝文辉道:“你们都是从小跟筱老板长大的?”
飞燕口中“唔”了一声。
祝文辉道:“你认不认识贾五太爷?”
飞燕很快的说道:“不认识。”
祝文辉暗暗好笑,心想:你要是不认识贾五太爷,一定会问我贾五太爷是谁?这样很快就说不认识岂非露了破绽?心中想着,一面说道:“贾五太爷是从前的迎春阁老板。”
飞燕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说道:“不,迎春阁的老板,是翠老板!”
—祝文辉笑道:“翠老板只是贾五太爷一名手下,要她出面当鸨的,其实幕后都是由贾五太爷作的主,譬如八花吧,他们都是贾五太爷的干女儿。”
飞燕淡淡的道:“翠老板我只见过一次,对她们不熟。”
祝文辉笑了笑,心想:你越是想岔开,我偏要说。
接着道:“你没见过贾五太爷,看到了,包你会笑。”
飞燕道:“一样的人,有什么好笑?”
祝文辉道:“你没见过,所以不觉得好笑,这人胖得像一头猪,唉,简直比猪还胖,一身还是肥肉,一个人比水桶还大,躺下来像一堆肥肉,坐起来像—座尖顶宝塔,因为他生得秃头尖顶,到了下巴,已是肥肉累累,坐着的人,就会打鼾,张大嘴巴,淌着口水……”
飞燕听的忍不住遮着嘴轻笑出声,但她脸上,却立时失去了笑容,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虽然她这惊慌之色,一闪而没,掩饰的极好,但祝文辉看在眼里,心头已然有数,这小丫头也是贾五太爷手下,已是毫无疑问,不然,她笑出声来,何以又会有惊怖之色?
飞燕嫣然一笑,道:“公子请用茶,要不要吃瓜子,我给你磕。”
这是藉词岔开话题。
祝文辉已经探出了眉头不想多说,正好收势,这就敞笑一声道:“姑娘替在下磕瓜子,一定会沾上些香唾,哈哈,安得佳人香唾沫,搓成丸药疗相思,姑娘磕的瓜子,还可替小生治疗相思呢!”
飞燕粉脸一红,说道:“那我就不给你磕了。”
祝文辉道:“为什么?”
飞燕腼腆道:“让你带着相思回去,明天自然还会来找我了。”
祝文辉道:“你要我明天再来找你?”
飞燕背过身子,轻轻的点着头。
祝文辉心头一动,扳过她的身来,握住她双手,柔声道:“只要你要我来,在下明天一定会来的。”
飞燕娇躯起了轻微的颤动,忽然扑进他的怀里,低低的道:“你明天千万不要再来了。”
祝文辉听的不由一怔,道:“你……”
飞燕依然扑在他怀里,她只要抬起头,就可以在他耳边说话,她声音说的极轻极轻,“你不要再说,我这是真心话,你明晚不要再来了,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双手轻轻一推,离开了他的怀抱。
祝文辉真不相信她会突然之间,对自己有这样的表示,抬目看去,但见飞燕双目之中,隐隐有泪光,心中更觉惊奇,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坐下,问道:“姑娘怎么了?”
飞燕强作笑容,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接着低声催道:“你该走了。”
祝文辉望着她,心中忽然有了异样的感受。
飞燕低低的道:“相信我,我说的是真心话,迎春阁不要再来了,你当然不是徐三公子,我知道你是谁,现在你该走了,只要有缘,我会再看到你的。”
她在说话之间,突然流下两行泪珠。
这是真情流露!
祝文辉总归不是情场老将,给她这一来,闹得个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讷讷的道:“姑娘何事伤心?”
飞燕举起了纤掌,轻轻在脸颊上贴了一下,笑道:“没有,我是为了今晚能够认识徐三公子太高兴了!”
她用手掌贴着面颊之际,暗暗朝祝文辉使了个眼色。
祝文辉也及时警觉,依稀听到房间后面,隔着一道黄漆板壁,有极轻微的声息,那可能是有人在暗中窃听!
这就站起身,笑道:“时间不早,在下该走了。”
探怀取出一锭金子,放在几上,举步往外行去。
飞燕紧随他身后,跟了出来,故作依依之状,一面低声的道:“公子几时再来呢?”
这自然是公式化的送客语。
祝文辉含笑道:“在下一有空就来。”
两人走没多远,只见筱如意急步赶了进来,相隔还有一丈来远,就笑着道:“唷,公子爷怎么就要走了?不要多坐一会?”
祝文辉道:“我和飞燕姑娘约好了,明天再来。”
筱如意笑着看了飞燕一眼,说道:“飞燕这丫头,从不理人,和三公子真是一见投缘,明晚可一定要来,别教这丫头为你痴等。”
祝文辉道:“这个自然,和姑娘约定了,哪得不来?”说到这里,回过身去,朝飞燕道:“飞燕,明天见了。”
飘然往外行去。
刚出三元胡同,走没多远,祝文辉就发现有一个青衣汉子,在身后不远,跟踪自己而行。
这里是花街柳巷,大家都可以随兴闲逛,当然不能证明他是在跟踪自己。
当下只作不知,依然一摇三摆的朝大街走去,等到穿过横街,脚下一停,装作浏览街景一般,稍稍回身,目光一瞥,(看武侠不付费,请到清风阁)那汉子果然跟了下来,这时就站在对街一家绸布店门口徘徊。
祝文辉看的暗暗冷笑,脚下缓缓移动,慢条斯理往前行去,走了一箭来路,已是街梢,行人稀少,地段渐渐冷落,正好右首一条胡同,黑黝黝的似乎很长。
祝文辉依然缓缓的转身,朝胡同中走去。他在街上故意走的十分缓慢,但进人胡同之后,就迅快的一下闪入暗陬,贴壁而立。
果然,过没多久,只见那青衣汉子追到胡同口,朝里一阵打量,他一路跟踪祝文辉下来,到了这里,忽然不见,使他无法交差,是以急急朝胡同中追了进去。
这条胡同,虽然并不太宽,但到了里面,却有几条小巷曲折相通,青衣汉子笔直追来,但到了小巷口,就得凝足目力,打量上几眼。
小巷自然不会很宽,这时候居民都已入睡,巷子里黑呼呼的,连一点灯光也没有,哪想看的清楚?
青衣汉子连追带望,赶过两条横巷,依然连一个影子也没看到,口中不觉轻咳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奇怪,他明明朝胡同里弯进来了,怎会不见了?”
就在此时,有人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问道:“朋友找人?”
育衣汉子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霍地回过身去,喝道:“你是什么人?”
他这一回过身去,双方近在咫尺,自然依稀可以看清面前这人不就是自己跟丢了的徐三公子?这时笑眸吟的站在面前,忽然哦了声道:“这位兄台,看来很面熟。”
青衣汉子右手按在腰上,冷冷的道:“我不认识你。”
祝文辉看他左耳缺了一半,心头忽然一动,依然笑着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是从三元胡同一直跟我来的,对不?你要找的人,大概就是在下了。”
他话声未落,青衣汉子已经脸色大变,倏地后退一步,右手翻处,迅快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
祝文辉自然比他更快,一下就勾住了他右手脉门,轻笑道:“要跟我动刀,你还差得远。”
随着话声,左手食中二指一夹,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上夺下匕首,用刀柄在他肩窝上轻轻敲了一下,喝道:“说,是谁要你跟着我来的?”
这—下敲的虽轻,但青衣汉子已经受不住了,口中低哼一声,咬着牙没有作声。
祝文辉冷笑道:“你要在我面前充汉子,那就有你受的了。”
右手两个指头,夹着刀尖,往上一丢,匕首迅快在空中掉了个头,他伸手接住刀柄,然后用刀尖指着青衣汉子鼻子,冷冷的道:“刀子可不长眼睛,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则的话,你第一句不答,我割掉你的鼻子,第二句不答,就割你耳朵……”
刀尖随着话声,从鼻子指向他左耳。
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口中轻咳一声,目注青衣汉子:“你是残缺门的弟兄?”
青衣汉子看了他一眼道:“朋友也知道残缺门?”
对了!
祝文辉淡然一笑道:“太熟了,柴掌柜、佟老哥,都是老朋友了,朋友如果是残缺门的人,咱们就是友非敌。”
他是从假扮小耗子的魏小七口中听来,残缺门除了柴掌柜,前几天到京里来的那个姓佟的,似乎身份不低。
青衣汉子看看他,问道:“朋友是哪一条线上的?”
祝文辉微微一笑,伸手从脸颊上揭起了一角面具,压低声音道:“我姓王,今晚是为了查探另一件事,才假扮徐三公子,到三元胡同去的,大概朋友把在下当作真的徐三公子,在下前几天还在什刹海和老佟一起喝茶,他说弟兄们初到京里来,人头、路头都不熟悉,要在下多加协助,你朋友真要是残缺门的人,那真太抱歉了。”
青衣汉子道:“原来大爷果然是佟堂主的朋友,小的正是佟堂主手下,派在三元胡同的,佟堂主吩咐小的,注意花字门的动静,还交待过小的,有一个自称徐三公子的祝文辉,如果去了,也要多注意他的行动。”
“花字门?”难道小翠花她们是“花字门”的人,这名称自己从未听说过。
祝文辉口中“哈”的一声轻笑,五指一松,放开了青衣汉子的手腕,右手递还匕首,笑道:“这就是了,在下也是探听花字门的行踪去的,据说花字门和九门提督的鹰爪们联了手,这事,哈哈,在下倒探到了一点眉目,这样吧,你回去告诉老佟,明天上午,咱们仍旧在什刹海老地方见面,我有重要事儿和他谈,你快回去吧!”
青衣汉子收起匕首,抱抱拳道:“小的那就……”
一眨眼睛,面前那里还有祝文辉的影子?心中暗暗吃惊,但也着实高兴,回去禀报佟堂主,这不是一件大功?
兴冲冲的退出胡同,一路飞奔而去。
祝文辉露了一手极顶轻功,也在胡同黑暗处,换了一张面具,脱下长衫反了过来。
本来一袭青缎夹袍,如今却变了一件深紫长衫,当然是特别缝制的,不然,反过来,岂不成了左衽?他迅快掠出胡同,远远跟着青衣汉子身后,追了下来,以祝文辉的目力、轻功,青衣汉子自然不会发觉被人跟踪上了。
不多一会,前面已经有一堵城墙,那青衣汉子四顾无人,从身边取出飞索,一下钩住城堞,像蜘蛛一般,沿索而上,越过了城垣。
祝文辉暗暗好笑,心想:“他出了安门,那不正是往什刹海么?难怪方才自己跟他胡诌,他却深信不疑。”心念转动,人已到了城下,双脚轻轻一点,使了一式“长箭穿云”,飞上城头。
那青衣汉子早已跃落城外,一路朝西奔。
祝文辉微微一笑,跟着飘落城墙,远远尾随下去。
青衣汉子奔行极快,绕过什刹海,朝西首一片树林间的小径走去。
祝文辉到了这里,就不敢大意,也没跟着青衣汉子从小径进去,就在行近树林之际,闪身入林,从侧面穿林过去。
对方在林中,自然会有暗桩。
祝文辉不得不加倍小心,双掌当胸,凝聚了全身功力,耳目并用,缓缓行进。
入林渐淡,已经到了一座小山岗脚下,月光底下,依稀有一角红墙。
祝文辉心头暗暗惊异,忖道:他们会住在庙里?
他对京城里的地理,并不太熟,不知这是什刹海西林的药王庙。
心念转动,人已暗暗吸了口气,纵身跃上围墙,目光迅快朝四下一转,飞落殿右,一下闪入了腰门,贴壁站定,侧耳听去,大殿上似是有人说话!
他艺高胆大,沿着墙壁,轻快的闪到大殿右廊。
只听一个粗大的声音道:“姜老三,你这是干什么?一股劲的问堂主去了哪里?”
接着但听那青衣汉子的声音道:“兄弟有一件重要之事,特地赶回来向堂主禀报的。”
先前那汉子道:“堂主到琉璃厂去了,可能要天亮才回来呢,你还是先去歇息吧!”
青衣汉子道:“兄弟这口信很重要,堂主不在,总得先禀报值夜香主一声才是。”
先前那人道:“你他妈的少自讨苦吃,今晚只有王香主一个人在这里留守,里头又有一个极重要的人犯,方才堂主临行特别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踏进后院一步,否则一律格杀勿论,你不要命就进去。”
“重要人犯”,这四个字,钻进祝文辉的耳朵,心头不由一怔,残缺门的“重要人犯”,不知会是什么人?
本来,他只是因二叔之死,凡是留在京里的江湖上人,都有嫌疑,既有青衣汉子带路,正好前来踩踩他们的虚实。
但如今听说他们后院囚禁了一名“重要人犯”,不由的引起好奇,想到后院去瞧瞧,究竟他们的“重要人犯”是谁?会不会是江湖白道中人?心念一动,就悄悄退出走廊,往后进统去,大殿上还有灯光,神宝前面,席地坐着一个身穿百袖衣的汉子,膝上横放着一柄带鞘长剑,面前有一把酒壶,和一包花生米。
他喝酒不用杯子,只是举起酒壶,对嘴慢慢喝着,放下酒壶,用手剥着花生米,慢慢的咀嚼。
他喝酒大概是为了消磨时间,因此喝的很慢,也很斯文。其实真正会喝酒的人,都是如此,要慢条斯理的来。
那些仰着脖子一口气喝下去的人,只是灌黄汤喝醉了,准备吐而已,那就失去了喝酒的意义。
祝文辉右手三个指头,搭在墙头,缓缓的探出半个脑袋,只看了一眼,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口中的香主,就是锦衣铁手王赞。
他轻悄的跃落地面,朝右首一道腰门走了进去。
他自然知道腰门里面,一定会有人守着。
他这般大模大样的走进去,正合乎兵法上“虚则实之”的道理,对方纵然看到了,也只当是自己人。
果然,他左脚堪堪跨进腰门,就听到黑暗中有人低喝了声:“谁?”
“我。”祝文辉回答的也很轻,他方才从墙头退下来的时候,手中早已抓了几粒瓦砾,这时“我”字出口,一粒瓦砾也随着弹了出去。
那汉子没有再出声,不用说,自然被制住了。
祝文辉对自己手法,当然极具把握,瓦砾出手,脚下丝毫不停,轻松的朝里走去。
这是一条长廊,一直通往厨房。
祝文辉不是要到厨房去的,因此他走到通往后殿后院的另一道腰门时,就转了弯,朝腰门走去。
他当然还是大模大样的举步朝门外跨了出去。
药王庙一共只有两进殿宇,第二进殿宇后面,围着围墙,中间是一个石砌方塘放生池,两边摆着几排长条石,放着不少盆栽花木。
方塘前面,正有两个黑衣劲装汉子,手执钢叉,站在那里。
这回,祝文辉左脚还没跨出腰门,手中两颗瓦砾,已经无声无息的弹了出去。
两个黑衣汉子根本连风声都没听到,就被打中穴道。
祝文辉以前听人说过,残缺门武功阴狠谲诡,自成一派,手段也阴狠谲诡,毒辣无比,但如今看来,残缺门也不过如此。
心念转动之间,人已一下闪到了右厢窗下。
他方才探首在墙头上张望之际,已经看清左厢房门敞开,右厢木门紧闭,囚禁着人的房间,门自然是关的。
窗内没有灯火,不闻人声,祝文辉手指沾了些口水,轻轻在纸窗上戳了个小孔,凑着眼睛,往里看去。
他自小跟梅花道入学武,梅花道人是练气士,以练气为主,目力自然比一般练武的人敏锐,虽在黑暗之中,犹能依稀辨物。
窗内,是一间略呈现方形的房间,右首一分为二,这是后面的一间,靠壁处放着一张木床,床上躺卧着一个人,因房中太暗了,看不清此人面貌。
房中除了一床一桌,和两把椅子,就别无他物。
残缺门在江湖上一向被人目为旁门左道,黑道败类,被他们擒来囚禁的人,自然是白道中人无疑。
这就是祝文辉非要看看这被捉的人是谁不可。
他双手暗暗运劲,缓慢的,轻轻的起下了一扇花格子窗,足尖轻点,一个人像狸猫般,悄无声息穿窗而人,落到房中。
然后身形一闪,轻捷的掠近床前。床中躺着的那人,耳目极为灵敏,倏地睁开眼来,低声问道:“是谁?”
祝文辉当然不肯自报姓名,只是低声道:“在下路过此地,听说残缺门擒住了一个人,特地进来瞧瞧,是否熟人?朋友如何称呼?”
那人支撑着坐起,仍然压低声音说道:“在下佟星吉,朋友可曾听人说?”
“佟星吉”,这名字并不熟悉,祝文辉看他坐下起来,不觉奇道:“朋友穴道并未受制住么?”
佟星吉笑了笑道:“在下穴道早就解了,只是在等一个人而已!”
祝文辉看他在黑暗之中,目光炯炯有神,一望而知身手不弱,这就问道:“不知尊驾要等的是谁?”
馋星吉诡笑道:“也许就是兄台了。”
况文辉讶然的道:“尊驾这是什么意思?”
佟星吉道:“兄台大概很少在江湖走动,在下报出贱名,你还一无所知,不瞒朋友说,佟某人为残缺门外勤堂堂主,现在朋友明白了吧?”
祝文辉心头猛地一凛,恍然笑道:“在下明白,这是陷阱。”
佟星吉大笑道:“不错,这叫做守株待兔,咱们擒下了秦少堡主,总会有几个人自己送上门来的。”
祝文辉道:“你们擒住的是秦少堡主?”
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晚他亲眼目睹,秦少卿一柄摺扇,连飞天蜘蛛古东华都讨不了便宜,怎会落在残缺门的手里?佟星吉大笑道:“朋友怎用装蒜?难道你不是秦家堡的人?”
祝文辉心头突然一动,暗道:他既然不知我的身份,就让他认为我是秦家堡的人好了。
这就朗声道:“就算在下是秦家堡的人,你打算如何?”
佟星吉道:“佟某不打算为难朋友,但要屈留朋友几天,等秦家堡主亲自来了,再作商量。”
祝文辉大笑道:“佟堂主能把在下留下么?”
佟星吉望了一眼,徐徐说道:“朋友自负得很,看来还是秦家堡的中坚人物,阁下如何称呼?”
祝文辉道:“不敢,在下只是秦家堡一个无名小卒,佟堂主可要出手试试?”
只听有人应声道:“对付无名小卒,何用佟堂主出手?”
随轻话声,从前厢一道门中,走进一个人来!那是锦衣铁手王赞,右手抓着一柄连鞘长剑,神色倨傲。
同时左首门中,也出观了一个青袍老道,手执拂尘,神情更是冷肃。
这老道年约半百,一张瘦狭脸,青中透白,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一把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祝文辉冷笑道:“佟堂主果然早有准备,看来想倚多为胜了。”
青袍道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锦衣铁手王赞怒笑道:“阁下少卖狂,来,你能在王某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了。”
祝文辉淡然一笑,望着锦衣铁手,徐徐说道:“就凭你王赞?”
这话自然是气气他的。
锦衣铁手听的大怒,冷哼道:“王某不用兵刃,一样把你拿下。”
右手长剑往桌上一搁,倏地欺上一步,迎面就是一掌,直劈过来。
祝文辉因对方有三人之多,自己非得速战速决不可,见他挥手拍来,左手划了半个圈,反向他手腕抓去。他不愿让对方看出他自己来历,因此并未使用鹰爪门的武功。
锦衣铁手王赞出手果然十分快速,右掌劈到半途,突然收了回去,左手一抬,闪电般抓去,袭向祝文辉右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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