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达点头道:“这一点,兄弟也有同感,今天大师兄似乎是激愤了些。”
丁盛又道:“关于何大复被杀,其中嫌疑最大的当然是伫立在他背后的严铁桥,和双环镖局的商,孙两个镖头,但陆总镖头也不能令人无疑……”
林仲达口中忍不住惊啊了一声。
丁盛接着道:“何大复是背后‘脊心’中了人家毒药暗器致死的,伤口细如针尖,这毒药暗器极可能是细如牛毛的喂毒飞针,此种既然细如牛毛,本身份量定然极轻,即是一流好手,也不可能把针一下没人体内,何况像严铁桥和那两个镖头武功并不高到那里去,所厉害的就是针上剧毒,只要刺破一点皮肤,就可致命,何大复也不过是刺破了一点皮肤而已,这支针当然还会露出在衣衫之外……”
林仲达道:“丁兄是说大师兄把针收起来了?”
丁盛含笑道:“林兄也想到了?”
林仲达道:“大师兄和阮大叔是同时抢出去的,大师兄伸手在何三叔背后摸了一下。”
“不错。“丁盛道:“如果不是他收去了,毒针又会到哪里去了?”
林仲达迟疑的道:“大师兄收去毒针,这是做什么呢?”丁盛道:“因为他和那放毒针的人是同党,留下毒针,就是证据,说不定可以从这支毒针,找出他们的来历,所以非收去不可。”
林仲达道:“这么说,大师兄他……”
丁盛沉哼一声道:“江南分令的副令主。”
林仲达神情激动,说道:“他真是丧心病狂了。”
丁盛道:“也许此人不是令师兄,只是兄弟实在看不出他的破绽来,所以要来问问林兄,你和他是同门师兄弟,如果有人假冒,举止言行,总可以看得出来。”
林仲达攒攒眉道:“但兄弟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丁兄,你看这该怎么办呢?”
丁盛道:“此事目前不宜声张,林兄除了多留意他之外,咱们暂时只作不知,慢慢的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
刚说到这里,只见阮传栋从楼上走下,看到两人,就朝膳厅上走来,口中说道:“丁兄,兄弟正想找你下一盘呢!”
丁盛低声道:“他找我也许有事,你可以出去了。”
一面笑道:“好吧,昨天你输了一盘,今天可是要扳回来么。”
阮传栋取来棋盘,往桌上一放,笑道:“胜负兵家常事,何足道哉?”
林仲达站起身道:“阮大叔,你们下吧,我出去看看。”阮传栋道:“那正好,你坐在一旁。就要多嘴,岂不扰乱军心。”
林仲达匆匆往前面走去。
两人摆好棋子,丁盛道:“阮兄,老爷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阮传栋下了一步,才道:“丁兄如何知道的?”
丁盛也下了一步,笑道:“昨天是没事才下棋的,今天事情多得很,阮兄那有心情和兄弟下棋?不是老爷子有什么吩咐,你好在下棋之时和兄弟说,还会有什么事?”
阮传栋道:“方才是宁乾初以‘传音入密’和家父说的,以毒药暗器杀死何师弟的凶嫌,有两个人最为可疑,一个是严铁桥、一个是陆长荣。两个人极可能是同党,要家父特别留神陆长荣……”
丁盛点头道:“难得宁乾初也看出来了。”
阮传栋道:“原来了兄也看出来了吗?”
丁盛道:“兄弟方才和林兄谈论的就是此事。”
两人一面下棋,丁盛一面就把刚才和林仲达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阮伟栋道:“这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兄弟方才就有此怀疑。”
丁盛下了一步,忽然低哦了一声道:“咱们既然看法相同,这就有问题了!”
阮传栋道:“那有什么问题?”
丁盛道:“此人狡猾如狐,咱们既然发现了他,他可能也已有了感觉。”
阮传栋压低声音道:“家父之意,要在今晚晚餐时候,趁他不备,把他制住了,搜搜他身上,还有,要验看他是否易了容?”
丁盛道:“依兄弟之见,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最好,但老爷子既然决定要在晚餐时光先把他制住,也无不可,反正这件事迟早要爆发的,那就先下手为强。”
阮传栋道:“家父要兄弟告诉丁兄,就是希望丁兄鼎力赐助。”
丁盛笑道:“阮兄也和兄弟客气起来了……”
只见裴允文兄妹、楚玉祥,英无双四人一起走了进来。
裴允文道:“你们又在下棋了,阮大叔可要我作个参谋?”阮传栋道:“算了,昨天不是你作参谋,我还不会输呢!”裴畹兰道:“大哥帮阮大叔,我来帮丁大哥。”
丁盛道:“好了、好了,棋旁不语真君子,你们站着看可以,谁也不用帮谁。”
英无双道:“丁大哥,是你找我们,来了,又不准我们说话。”
丁盛道:“我要他们去把你们找来,是怕你们出去惹事,来了就好了。”
英无双道:“那不成,你不让我们说话,你们也不能下棋。”裴碗兰道:“对,你们不要我们作参谋,那就大家下不成。”伸手朝棋盘上搓去,一下就把棋子都搓乱了。
阮传栋道:“你们两个真是淘气,这盘我就要赢他了。”
丁盛大笑道:“蓝兄弟是帮你的忙,这盘再有三步,你就将死了。”
阮传栋道:“谁说的,我只要两步,就可以将死你了。”
只听阮伯年的声音笑道:“你年纪比他们都大,怎么和他们年轻人一样,吵成了一堆。”
裴允文道:“老爷子,阮大叔是我们的头儿呀!”
阮怕年一手捋着花白长髯,笑道:“整天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连老夫也觉得年轻起来了。”
这话听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阮伯年目光环视,接着又道:“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确实要一个头来领导,传栋年纪虽然比你们大上几岁,当你们头儿还不够资格。”
裴畹兰道:“那就由老爷子当我们头儿好了。”
阮伯年笑道:“老夫又太老了,你们有一个现成的头儿,就是丁老弟,他足智多谋,江湖经验老到,比传栋强得多了。”
丁盛拱手道:“老爷子夸奖,晚辈如何敢当?”
阮伯年正容道:“老夫说的是实在话,目前咱们这里,聚集了一大堆少年英雄,没人领头,岂不成了一堆散沙,但咱们面对的敌人,却是组织严密,狡猾无比的江南分令,咱们就要有一个能够统率大家的人,那就非丁老弟莫属。”
丁盛道:“镖局已经有总镖头、副总镖头……”
阮伯年摇头道:“那是镖局的名义,老夫说的是实际行动,丁老弟不用太谦,也不用什么名义,对付江南会令,就由你来负责,他们不是都叫你丁大哥吗?你这头儿说起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了。”
裴允文道:“阮老爷说的极是,依兄弟之见,对付江南分令,由丁大哥担任总指挥,阮大叔担任副总指挥,这样比较好些。”
大家听得纷纷赞成。
阮伯年道:“好了,咱们就这样决定,从现在起,大家就接受丁老弟的指挥。”
丁盛抱抱拳道:“老爷子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大家就跟着阮伯年身后,一起往前进走去。跨入右厢,只有林仲达一个人坐在椅上,看到阮伯年走人,慌忙站起身,说道:“老爷子起来了?”
阮伯年问道:“长荣呢?”
林仲达道。“大师兄没在这里,老爷子找大师兄有事。”
阮伯年道:“他不在算了,你坐下来。”
丁盛等人也一起坐下。
阮伯年道:“老夫刚才一直考虑着镖局中的事,因为咱们这些人中,除了你们师兄弟三个,丁老弟、赵雷等四位来自太湖、裴贤侄兄妹,和老夫父子,可以说是拼凑拢来的,镖局中虽有总镖头、副总镖头,但实际上,谁也不好指挥谁,因此老夫觉得除了镖局的事,由你们师兄弟处理,至于和江南分令作战,就应该有一个统一指挥的人,此一入选,以丁老弟最为合适,方才老夫已和大家说过,丁老弟也同意了,此后有任何行动,均由丁老弟筹划应付,统一指挥。”
林仲达喜道:“老爷子想得周到,咱们早就应该推选一个统一指挥的人了,晚辈再去找大师兄来……”
阮伯年一抬手道:“不用了,待回晚餐时光,再当众宣布好了。”
林仲达刚应了声“是”,只见杜永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匆而入,这就问道:“杜管事,可有什么事吗?”
杜永道:“刚才有人给陆总镖头送来了一封信。”
林仲达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杜永道:“那人把信交给了门口的趟子手,回身就走,连问话都来不及。”
要仲达道:“大师兄不在这里,信呢?”
杜永把手中拿着的一封信,交给了林仲达,林仲达低头看去,只见信封上写着:“送交东海镖局陆总镖头亲拆内详”
等几个字。
阮伯年问道:“是哪里送来的”
林仲达道:“信封上并没写什么人?”
阮伯年道:“长荣不在,你不妨先打开来看看。”
林仲达依言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陆总镖头长荣大鉴:天下同姓同名者多矣,然未有尔我两人之巧者,尔为东海镖局之总镖头,我为江南分令之副令主,如非立场不同,或可杯酒言欢,亦大佳事,借哉尔我两人竟成敌对之势,古人有二雄不并立之言,有尔无我,有我无尔,今晚二更,当于南郊招隐寺前一决胜负,未悉能准时赴约否?江南分令副令主陆长荣拜启。
另外还有一行小字:“希君一人前来。”
林仲达道:“他约大师兄决斗。”把信笺双手呈给阮伯年。阮伯年看了一眼,就把信交给丁盛,一面说道:“长荣人呢?你去把他找来。”
林仲达答应一声,转身退出。
丁盛看了,又把信给大家传阅,一面问道:“阮老爷子,你看……”
阮伯年还没开口,英无双抢着道:“丁大哥,你是总指挥,贼人下了战书,你就发号施令啦,咱们今晚非把他生擒活捉不可。”
丁盛道:“你们没看到他信上写着:‘希君一人前来’吗,咱们人去多了,他可以避不见面,何况他约的是总镖头……”
阮伯年道:“这件事,且等长荣来了再研究吧!”
刚说到这里,林仲达已经匆匆走入,说道:“回老爷子,大师兄不知何时出去了,门口值日的趟子没看到他出去,但镖局中又找不到他的人。”
阮伯年双目神光一凝,哼道:“咱们后面两进,不是也有值岗的人吗?”
林仲达道:“后面两进值岗的人也没看到大师兄。”
阮伯年道:“那是从东首花园出去的了,只有东首花园是咱们唯一没有设岗之处了。”
英无双道:“师父和师娘不是住在花园里吗?”
阮伯年笑道:“如果有强敌来犯,你师父、师娘自然会出面,但平时镖局中人从花园进出,你师父、师娘岂会过问?”
接着一手援须,徐徐说道:“看他晚餐时光,是不是会赶回来了。”
英无双道:“要是陆大哥没有赶回来呢?”
楚玉祥道:“那就由晚辈代大师兄去赴约好了。”
英无双笑道:“我和大哥一起去。”
裴畹兰抢着道:“丁大哥,还有我呢!”
丁盛笑了笑道:“且等总镖头回来再说吧!”
英无双道:“我们预约总可以吧?”
丁盛摇头道:“不成,对方只约了总镖头一人,如果按照江湖过节,只能总镖头一个人去,但江南分令狡猾多端,咱们如果只去总镖头一人,他们可能埋伏了人手,咱们如果人去多了,他又会责咱们不守信诺,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天色逐渐接近黄昏,第二进膳厅上已摆上了酒菜。
杜永进来躬着身说道:“老爷子,可以用膳了。”
阮伯年沉声道:“长荣果然没有回来。”
他这句话,大家都听得出来,那就是说,“长荣果然是贼人一党了。”
丁盛道,“老爷子,咱们先去用过膳,再计议不迟。”
阮伯年叹了口气道:“老夫本意,是要在用膳之时,把他拿下,不料他见机得早,预先溜了出去,这一来,明天白圭子他们如果找上门来,咱们如何交得出长荣呢?”
阮传栋道:“那贼子不是约长荣去招隐寺赴约吗,咱们总可以遇到他了。”
阮伯年道:“方才丁者弟说得不错,贼人此计,甚为恶毒,咱们人去多了,他可以避不见面,人去少了,他可以在那里预设埋伏……”
楚玉祥道:“老爷子,晚辈一人足可应付,还是晚辈一个人去的好。”
丁盛沉吟道:“依晚辈看;贼党恐怕另有阴谋……”
阮伯年哦了一声,间道:“丁老弟何有此言?”
丁盛道:“如果总镖头确是贼党所乔装,那么他已经离开镖局,贼党何以还要下书订约,这中间就有了问题,他们早已知道老爷子答应过宁乾初,保证可以交出总镖头的,如今总镖头忽然失踪,咱们又接到了对方的下书约订,必然全力以赴,希望能逮到江南分令的副令主陆长荣,咱们如果出动人手,镖局就空虚了,他们就可以全力对付咱们镖局,如果人手去少了,他们就可以全力对付咱们去赴约的人,不论那一方面,他们都可以占到优势。扳回昨晚他们的挫折。”
“哈!”阮伯年点头道:“咱们两者都处于被动地位,也就是两方面都是挨打的劣势,而且长荣如果真是贼党的话,对咱们有多少人手,已经了若指掌,咱们对贼党却依然一无所知……”
忽然目光一抬,问道:“丁老弟想到了对方的阴谋,不知是否想到了对策吗?”
丁盛道,“晚辈想是想到了,只有四个字,将计就计。”
阮伯年拂髯笑道:“好、好,丁老弟这四个字说得好,你是对敌总指挥,连老夫在内,咱们镖局所有的人。悉听老弟调遣就是了。”
丁盛道:“现在时间还早,大家还是先去用膳吧!”
“不错!”阮伯年点头道:“大家饱餐一顿,再由老弟分配丁作了”
英无双道:“丁大哥,你说的将计就计,到底是怎么分配呢?”
丁盛笑道:“此事大机不可泄漏,大家快去用过酒饭,让我也好仔细思考思考,反正今晚总是有一场热闹,让你大显身手就是了。”
裴畹兰小嘴一噘,说道:“丁大哥怎不先说出来,让大家心里闷着多不舒服?”
丁盛耸耸肩,说道,“大家请啊!”
于是由阮老爷子为首,一齐来至膳厅,大家都因今晚有事,那有心情吃饭?丁盛吃得更快,扒了两碗饭,就站起身来,对着林仲达耳朵,低低说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林仲达等大家用过饭,就道:“老爷子,丁大哥请大家饭后到总镖头休息室去议事。”
一面又朝杜永道:“杜管事,你要所有趟子手,除了值班的以外,大家各自回房,静待候命,今晚也许会有差遣。”
杜永连连点头道:“小的会通知他们的,”
林仲达陪同阮老爷子等人,进入总镖头休息室,却不见丁盛人影。
英无双道:“咦,丁大哥要我们到这里来,他人呢?”
一名打杂的沏了一壶茶送上。
林仲达倒了一盅,送到阮怕年面前,说道:“老爷子请用茶。”一面含笑道:“丁大哥要大家在这里先喝一杯茶,稍安毋躁。”
裴畹兰道:“丁大哥到底卖什么关子?”
林仲达笑道:“因为今晚一战,关系很大,所以丁大哥要个别面授机宜,现在第一个请楚师弟,你跟愚兄出来。”
楚玉祥依言站起,跟着二师兄走出。
林仲达低低的道:“丁大哥就在帐房里,你快去。”
楚玉祥急步走入东首厢房。”
丁盛起身阖上了木门,低声道:“楚师弟,今晚你可要独挑大梁,前去招隐寺赴约,以你的武功,对方就算多埋伏几个人你也足可应付,但你唯一的缺点,就是江湖经验欠缺了一点,所以愚兄要特别的叮嘱你一句话,就是凡事小心,不宜深入,好了,你可在初更时分,和愚兄等人一起出发,记住,只有你一个人赴约,没有后援。”
楚玉祥点头道:“小弟省得。”
丁盛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楚玉祥起身走出,回到右首。
林仲达又走到门口朝英无双道:“现在该东方兄弟了,你随我来。”
裴畹兰道:“丁大哥真有点神秘秘兮兮!”
英无双站起,跟着走出。
林仲达道:“你过去吧,丁大哥在帐房里。”
英无双举步走入。
丁盛立即掩上了门,轻声道:“东方兄弟,你有两件事要办,第一,此时立即去见令师和令师娘,今晚二更,楚师弟一人去招隐寺赴约……”
英无双道:“大哥只有一个人去吗?”
丁盛道:“人去多了,对方也许会避不见面,我熟思之下,还是由楚师弟一个人去好,所以要你去通知令师父,请东门前辈准时赶去接应,但不可露了行踪,如果楚师弟没有什么危险,就不用现身。”
英无双道:“还有呢?”
丁盛道:“另外你也要转告令师西门前辈,今晚可能会有贼党来犯,请她老人家注意。”
英无双道:“那么我呢?”
丁盛道:“你此刻先得去东花园一趟,然后和裴氏兄妹一路,我另有安排,到时只要听裴兄的就好。”
英无双答应一声,起身退出,就往东花园而去。
林仲达又在门口叫道:“现在请裴兄出来了。”
裴允文依言站起,裴畹兰道:“我呢?”
裴允文道:“方才丁大哥说过,今晚大家都有事,你急什么?”举步走出。
林仲达低声道:“丁大哥在帐房里。”
裴允文走入东厢,随手掩上了门,说道:“丁大哥派我什么任务了?”
丁盛附着他的耳朵,低低的说了几句。
裴允文连连点头,起身退出,回转右厢。
林仲达又叫阮传栋、杜管事到东首帐房里去。阮传栋,杜永答应一声,依言朝帐房走去。
不多一会,丁盛和阮传栋一同走人总镖头休息室。
金和尚何尚、麻面张飞向传忠二人站起身抱抱拳道:“丁大侠没派咱们兄弟一点事做?”
丁盛笑道:“二位老哥当然有事,今晚贼人看咱们大批出动,很可能乘虚而入,由阮老爷子坐镇镖局,二位是留守镖局的人,镖局是咱们的根本重地,尤其刚复业还没几天,不能让人家挑了,何况第二进还有六位鹰爪门的老哥昏迷未醒,李云又负伤未愈,(其实李云伤势早就好了)都要全仗二位守护了。”
裴畹兰望望楚玉祥、裴允文,只有英无双尚未回来,忍不住问道:“丁大哥,今晚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做些什么?楚大哥和大哥都不肯说,这里又没外人,你干么这么神秘,连一点口风都不肯透露?”
丁盛含笑道:“待回你跟裴兄一起出发,时间暂定为初更,至于会遇上什么事,我也不能预料,反正你不曾闲着就是了。”
裴畹兰道:“初更,还早着呢,真急死人。”
丁盛笑道:“蓝兄弟,今晚咱们遇上的可能是大敌,不过有一句话,我要特别声明,咱们的人一旦出发,路上不论有什么情况,你都得听裴兄的,不准再问为什么?也不准再开口说一句话,这是军令,你非忍耐不可。”
裴畹兰道:“好嘛,出了镖局,不说话就不说话咯!”
阮伯年只是捋须微笑道:“丁老弟指挥若定,运筹帷幄,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丁盛连忙抱拳道:“老爷子夸奖,晚辈只是依咱们现有人手,略加分配,对敌要知己知彼,咱们现在只有知己,对方虚实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有瞎子摸象,乱猜一通罢了。”
大家虽各自分配了任务,但每个人的心中,依然存有怀疑,因为通盘计划,只有丁盛一个人心里明白,谁都摸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一会工夫,英无双也走了进来,接着杜永也相继走入,朝丁盛躬身道:“人手已经在第二进集合了。”
丁盛点头道:“好!”回头朝楚玉祥、裴允文等人道:“阮兄、裴兄、林兄、楚师弟、东方兄弟;蓝兄弟,你们随我来。”
一面朝阮伯年拱拱手道:“老爷子,晚辈等人走了。”
阮伯年起身道:“大家务必小心,你们都要听丁老弟的。”丁盛领着大家,当先朝外行去,来至后院。
赵雷、钱电、孙风、杜永四人,和二十四名精选出来,身手较高的趟子手,都已站在膳厅前面的石阶下,等待出发。
丁盛先朝孙风叮嘱道:“李云伤势未愈,需人照顾,你不用随我们去了。”接着以“传音入密”又叮嘱了几句。
孙风躬身领命,退入厢房而去。
丁盛道:“楚师弟、赵雷、钱电,你们带六名兄弟,”和我一路。”
楚玉祥、赵雷、钱电,答应一声。杜永一招手,立即有六名趟子手举步走来,站到楚玉祥三人下首。
丁盛又朝裴允文道:“裴兄、蓝兄、东方兄弟,也率同六名弟兄一路,依我刚才所说行事。”
裴允文答应一声,要裴畹兰,英无双和六名趟子手站在一起。
杜永又命十二名趟子手站到了阮传栋、林仲达的下首。
丁盛道:“咱们分作四起出发,但目的地是一样的,咱们分开来走,是为避免对方注意,路上务必小心,不可让人发现,好了,现在咱们该出发了。
当下朝大家挥了挥手,四拨人各自分开,裴允文率领的人往后面第三进而去,他们是要从镖局后院出去的。
丁盛率领的人却在他挥手之际,纷纷跃起,扑上围墙,往外纵落,但落到墙外之后,楚玉祥率同钱电和三名趟子手先行。丁盛率同赵雷和三名趟子手落后一步,又分成了两拨。
从后院出发的裴允文也要英无双,裴畹兰率同四名趟子手在前,自己率同四名趟子手在后,同样分作了两拨,一共变成了四拨,分为四个梯队,先后奔行而去。
接着是阮传栋率领六名趟子手,远远尾随着前面的人而行。
林仲达率领六名趟子手又远远的尾随在阮传栋一队人的后面。
这是最后两队人,却是一路搜索行进,就算东海镖局附近,对方派有踩盘的人,但东海镖局出动了六个梯队,尤其是最后的两队人又一路搜索行进,也没人敢跟踪下去了。
不过踩盘的人,虽然没法跟踪,但大致上已可获秘结论,今晚东海镖局出动的人手,计为了盛、楚玉祥、裴允文、蓝九桌(裴畹兰)、东方英(英无双、赵雷、钱电、阮传栋、林仲达和二十四名趟子手,他们虽然分为六拨,却一齐往南去的。
今晚东海镖局只有一个约会,是在招隐寺,他们分成六拨,那一定是到了南郊附近,就分散开来,对招隐寺采取远远的迂回包围之势)东海镖局这样大举出动,可以说是精锐尽出,现在留守的人,已是屈指可数,除了鹰爪门掌门人年届八十高龄的扑天鹰阮伯年,只有孙风,和金和尚何尚、麻面张飞向传忠、及身负重伤的李云,可以说是老弱残兵而已!
约莫过了顿饭时间,阮传栋和林仲达两队人已经合并在一起,又回头朝东海镖局奔行而来。
到得镖局附近,两队人又分而为二,林仲达率领了六名趟子手由后院越墙而过。阮传栋率领的六名趟子手却绕到第二进右侧,才越墙进去,回入镖局。
于是,留在东海镖局附近踩盘的入,才知道阮传栋。林仲达这两队人,只是掩护前面四个梯队的,以防有人跟踪而已,他们大概护送四个梯队到达城墙,就撤回来了。
阮传栋、林仲达一身武功,也只是中等高手而已,东海镖局就算多这两个人手,也未必加强了阵容!
这时二更方过,东海镖局除了前进还有灯火,后面第二、第三两进,早已一片黝黑,许多不是当值的人,敢情已经进入梦乡。
就在此时,大天井中突然飘落三道人影,这三人中间一个赫然是东海镖局的总镖头陆长荣。
他左右两人则是两个面目森冷的青衣人,看不出他们年龄,但从他们的身材看来,年纪不会太大。
三人后面,还接连扑扑的跃落四个黑衣汉子,身手极为矫捷,动作如一,迅快的一排站到了三人身后。这些人飘落地面的同时,左右两边屋脊上,也同时出现了十来条黑影。
现在看清楚了,左首一共五个,中间为首的一个是面目冷森的青衣人,四个是黑衣汉子。右首也是一样,由一个青衣人为首率同四个黑衣汉子。
这一着,倒真给丁盛料中了,贼党看到东海镖局的人大举出动,人手不多,他们存心来挑东海镖局的了。
站在中间的陆长荣目光一抡,沉声喝道:“东海镖局的人听着,你们叫阮怕年出来答后。”
中听大厅上及时响起阮伯年一声洪亮的大笑,接着喝道:“尔等果然来了,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话声甫落,厅上登时大亮,阮伯年居中,阮传栋,林仲达分侍左右,已经从厅上走出,厅门口站立的则是总管事杜永。
厅前两边各站四名一身劲装的汉子,显得雄纠纠气昂昂,十分威武。
同时,左右两边长廊上,也各自挑出四盏气死风灯,左边是由金和尚何尚率领的十二名越子手,右边是由麻面张飞向传忠率领的十二名趟子。
这些趟子手在镖局尚未复业以前,早已由孙风教授暗器,李云教授三截棍、成为东海镖局的一支劲旅。
阮伯年手拂雪须,缓步走出,他躯干高大,红光满面,双目神光湛然,直注对面陆长荣,沉声问道:“你叫陆长荣?”
对面的陆长荣应声道:“不错,在下正是陆某。”
阮伯年又道:“江南分令的副令主?”
陆长荣道:“你都知道了。”
阮伯年道:“是你假冒了本镖局陆总镖头之名,杀了双环镖局的总镖头查遂良?”
陆长荣大笑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杀死一个查遂良又算得什么?”
“很好。”阮伯年点头道:“下午是你下书约了陆长荣到招隐寺去的,你怎么不去赴约,反到这里来了?”
陆长荣大笑道:“你们有人前去赴约,自然有人接待,不须你阮老爷子操心。”
“很好。”阮伯年点着头道:“咱们两家的梁子,确实要有个了结,副令主今晚的来意大概也是如此吧?”
陆长荣道:“东海镖局复业,就声言要和江南分令为敌,江南分令不容许有敌人存在。”
阮伯年道;“可惜你们令主没有来。”
陆长荣大笑道:“江南分令,统辖江南,对付你们区区一个东海镖局,何须令主亲来?”
阮伯年依然点着头,平静的道:“有陆副令主来了也好,双环镖局一场纠纷,正好由你去作说明。”
陆长荣冷然道:“阮老爷子这话,好像是要把陆某送交双环镖局处置了?”
阮伯年一手捋须道:“老未正是这个意思!”
陆长荣突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长笑,说道:“就凭你们这点阵仗?”
林仲达听他这声长笑,猛地心头一震!
阮伯年也宏笑道:“难道还不够吗?”
就在一声长笑和洪笑声中,第二进突然传来一阵叱喝和大笑之声,夹杂传来!
阮伯年不期一怔,朝杜永问道:“杜管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杜永躬身道,“回老爷子,总指挥交代过,后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老爷子只管放心。”
阮伯年点头道:“你去看看。”
杜永答应一声、举步往后面走去。
第二进传来的叱喝之声,只是刚才一阵子的事,过后就再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陆长荣目中寒光闪动,突然左手一挥,道:“咱们就领教领教你们东海镖局有些什么惊人之艺,敢和江南分令作对?”
他左手一挥,站在他左首的青衣人,就缓步走出,右手一抬,呛然剑鸣,掣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左手食中两指轻拭剑脊,做然抬首道:“你们谁要来试试在下剑锋?”
这时、总管事杜永已从第二进退了出来,朝阮伯年躬躬身,朗声说道:“启禀老爷子,丁大侠从石马庙救出来的六人,乃是贼党戴了面具所乔装,他们身上都带了火药,刚才准备在后院纵火,已被全数拿下,现在已经没事了,等咱们这里结束之后,静候老爷子讯问。”
阮伯年口中唔了一声,心头却暗暗震动,忖道,“丁老弟果然布置周密,这倒是出人意料之事!”
阮传栋也在此时举步走出,手按剑柄,目光一抬,问道:“阁下既然出场来了,先报个万儿让在下听听?”
青衣人做然的道:“咱们在剑底下就可分出生死,何须报名道姓?”
“哈哈!”阮传栋大笑一声道:“阮某出身鹰爪门,剑下从不和无名小卒过招,来呀!”
“来呀”二字堪堪出口,但见一条人影疾如飞隼从大厅上飞掠而出,一下落到阮传栋身前,躬身道:“属下在。”
阮传栋一指青衣人说道:“此人不过是江南分令的一个无名小卒,你去接他几招。”
那飞掠出来的是个青色劲装汉子,一身装束,只是东海镖局趟子手的打扮,他躬身道:“属下领命。”
阮传栋早已大模大样的退到了阮怕年身边,他这一举动,真把对方青衣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
那趟子手一下从腰间起下双锏,朝青衣人冷然道:“在下奉阮大爷之命接你几招,你小子可以发招了,还等什么?”
原来这使双锏的趟子手,正是赵雷所乔装。
这话可得从头说起,丁盛在左厢帐房点穆之时,曾对楚玉祥说过,前去招隐寺赴约,只有你一个人去,没有后援。
其实他已要英无双去至东园,请她师父秃狼东门奇暗中跟去接应了。
赴约,既然只有楚玉祥一个人去,那么何以丁盛还要亲自率同楚玉祥、裴允文、裴畹兰、英无双、赵雷、钱电,还有十二名趟子手随行,最后又有阮传栋、林仲达各率六名趟子手断后,分作六个梯队,浩浩荡荡的出发呢。
那就是丁盛算定江南分令的贼人。向阮长荣下战书,极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因为对方昨晚吃了大亏,今晚非扳本不可,他们故意约了招隐寺,让你们尽出高手赶去招隐寺,他们就乘虚挑了你们东海镖局。
所以阮伯年询问丁盛可有成竹,丁盛就说出“将计就计”四字。
真正去招隐寺赴约的只有楚玉祥一人。(当然非楚玉祥去不可,万一对方准备了高手,只有楚玉祥可以对付)丁盛率同裴允文等人出动,也只是个幌子,因为后面有阮传栋、林仲达两队人扩大搜索范围,一路跟着前面四个梯队而来,不虑有人跟踪。
丁盛、裴允文等人到了南门城下,等楚玉祥一走,每人迅速换上了趟子手的服装,跟随的人手计有楚玉祥、丁盛、裴允文、裴畹兰、英无双、赵雷、钱电等七名高手,其实真正去招隐寺的只有楚玉祥一个,其余的人都回来了。
另外,李云为“阴手”所伤,早经楚玉祥喂了他一颗伤药,并以“纯阳玄功”替他消除了体内阴气,早已痊愈。
丁盛要他不可声张,另要孙风留着照顾,当初只是预防陆长荣的,(他对陆长荣早就动了疑)那知道这一着给他歪打正着。
原来从石马庙救回来的六个鹰爪弟子,全是贼党经过易容而来,他们假装昏迷不醒,听到前面陆长荣一声长笑,就纷纷跃起,预备分头纵火。
但他们怎知对面左厢就住着孙风、李云,他们一有异动,两人立时出手,贼人身手纵然不弱,但孙风、李云乃太湖龙头敖湖主的近卫、自然手到擒来,不过瞬息之间,就把六个贼人拿下了。
闲言表过,却说赵雷的对面青衣人方才阮传栋说他“无名小卒”,不屑和他动手,这时赵雷又说“还等什么”,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真把他心肺都气炸了,口中大喝一声:“看剑!”
手中长剑一振,嗡然有声,朝赵雷疾刺过来。他含怒出手,这一剑使的有如风雷迸发,凌厉已极!
赵雷乃是敖湖主近身八卫之首,又岂会在乎你这一剑?但青衣人这一剑也使赵雷为之一怔,心中暗道:“他会是剑门传人!但这也并不稀奇,贼党夜袭太湖,不是也有剑门弟子参加了吗?看来剑门一派,果然已和贼党沆瀣一气了,哼,你到太湖去,老子没有湖主的命令,不会出手,今晚非教你栽个跟斗不可!”
他心念转动、原是电光石火般事。手中双锏。却并没有立即出手,直待对方长剑离身前尺许光景,才突然吐气开声,右锏疾出,横截对方剑尖,身形随着右转,左锏一记“寸心千里”,直戳过去。
青衣人剑上造诣也极精纯,眼看赵雷一直没动,等自己剑尖离他身前不远才行出招,可是此入绝非庸手,对方手上使的又是双锏,自然会一守一攻,因此赵雷右锏甫发,他刺出的长剑已经迅速变招。
两人第一记本该剑锏交击的,却一下错了开去,青衣人的长剑却和赵雷的左锏在第二记上交击上了,但听锵的一声大响,两人各自感到手上一震!
赵雷左锏和对方交击,右锏又迅若掣电的攻出,青衣人和剑一领,旋身避锏,同时也发剑攻敌。
这一动上手,两人以快打快,只不过眨眼之间,赵雷双锏齐发,已经连攻了三招六锏,青衣人也以极快手法;还攻了五剑,剑光锏影,有如灵蛇乱闪,使人几乎看不清他们的招数。
陆长荣目芒飞射,他当然看得出来,赵雷绝不会是趟子手,趟子手绝不会有这样高明的身手,如此看来:东海镖局果然卧虎藏龙,还隐藏了一部份实力,心念转动,右手朝上挥了一下。
站在他右首的青衣人迅即举步走出,手按剑柄,朝阮传栋喝道:“阮传栋,你下来,在下来领教领教你鹰爪门的武学。”
阮传栋大笑道:“阁下大概又是一名无名小卒了,来呀,给我去伸量伸量他。”
他话声未落,又有一道人影疾如旋风,从厅上飞出,笔直落到青衣人的面前。此人当然也是一身青色劲装,东海镖局趟子手打扮,手提一对流星槌,朝青衣人不屑的道:“小子既然到江湖上来闯了,应该扬名立万,你小子连名姓都没有?”
他正是钱电。
青衣人被阮传栋说成无名小卒,如今一名东海镖局的趟子手(他心中也知道钱电极不会是趟子手)居然一口一声的叫他小子,还说他“连名姓都没有”,别说青衣人平日是个趾高气扬的人,就是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口中大喝一声:“狂徒看剑。”长剑斜劈,剑光如闪电般削出。
钱电呵呵笑道:“小子,你这点门道,连当趟子手都不够资格,也敢到东海镖局来出丑。”
根本不理青衣人的剑势、左手一招,呼的一声,一入流星褪疾若流星朝青衣人当胸打去。
这一招当真厉害无比,你长剑一共只有三尺长,他两枚流星糙,一条练子就有八尺,单打一枚,就可以放出八尺远近,自然不用对他剑势了。
青衣人不敢举剑去封,急急斜闪而出。
那知钱电在两枚流星槌上,下过二三十年苦功,盘运得比他自己两个拳头还热,左褪出手,右褪连人一齐跟进,又是呼的一声激射过去,右褪出手,左手一抡,左糙打后心,反正他两枚流星糙,远射近攻,忽左忽右,忽长忽短,变幻无穷,出手极快。
青衣人原是剑术名手,但兵刃长短不成比例,任你剑法如何高明,刺不到人家身上,又有何用?反过来钱电的流星槌可长可短,短打,可以打你兵刃,远射,可以打你身上,青衣人简直对他毫无一点办法,被逼得东闪西躲,节节后退。
这下直把站在对面的陆长荣看得心头又急又怒,双手再挥,站在左右两边屋脊上的两个为首青衣人同时连翩飞落!
大厅上也同时飞出两条人影。那是孙风和裴允文。(李云负责第二进防守)孙风并没有换上趟子手的服装,那是他并没随同丁盛出发。
裴允文是随同丁盛出发的人,他回来的时候,也改扮成趟子手,随同林仲达从后院进入镖局,但他因是江南武林盟主的公子,裴家剑法,在江南极负盛名,容易被人家认出来,就不好再改扮趟子手了。
孙风使的是一柄铁扇,连话也没打,”铁扇豁的一声,扇面打开,就像半轮巨斧,朝左首青衣人横扫过去。
青衣人怒嘿一声,长剑疾抡,两人立时交上了手。
裴允文和孙风同时掠出去的,他迎上了右首一个青衣人。
青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裴少堡主既非东海门的人,何苦替东海镖局卖命?依在下相劝,你此时退出,还来得及。”
裴允文不觉一怔,目注对方,说道:“阁下是什么人?听你口气好像还是裴某的熟人?”
青衣人冷冷的道:“北峡山裴家堡名动江湖,裴家堡少堡主自然有不少人认识,在下不是你熟人,但在下劝你及时退出,乃是一番好心。”
裴允文大笑道:“裴某和阁下虽非素谂,但阁下能劝裴某,怎不劝劝你自己?江南分令只不过是一个江湖败类的组织,阁下又何苦为虎作伥……”
“住口!”青衣人大喝一声道:“在下乃是看在尔父份上,才劝你及时离去,免得玉石俱焚,你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在下了。”
裴允文嗔目喝道:“好个贼子,今晚你们休想有一人全身而退,你还敢口出大言……”
青衣人怒道:“那就不用多说了,你亮剑!”
锵、锵,两声剑鸣,两人同时掣剑在手。
裴允文道:“请。”
“请!”青衣人也道了声请,就剑光乍现,发现一声锵然剑鸣!不,两人发剑都快,一剑交击,就连接着响起一阵惊心动魄的锵锵金铁交鸣之声,少说也互击了八九剑之多。
陆长荣眼看已方出动了四名高手,依然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心头既惊且怒,口中大喝一声:“大家给我上!”
他这声大喝出口,但听一阵刷刷拔刀之声,左右屋上的八名黑衣汉子同时掣出扑刀,一跃而下,他身后四名黑衣汉子也及时闪身而出,十二个人手持长刀,大有一挤而上的气势。
阮伯年沉笑道:“姓陆的贼子,你也沉不住气了!”
右手一样,丁盛、阮传栋、林仲达、英无双、裴畹兰,一个个疾如飞鸟从厅上掠出,金和尚、向传忠也从左右长廊上大踏步迎出,双方更不打话,各举兵刃,立即展开了一场激战!
对方这十二名黑衣汉子,正是昨晚林中施袭的一批杀手,他们都是久经训练,出手刀招,不尚花式,直往直来,辛成无匹,每一刀都卷起森冷刀风,蓝光夭矫,有如匹练!
但他们今晚遇上的人,也不仅全非弱手(其中只有林仲达、裴畹兰较弱)而且在人数上,本来差不多二比一,(对方十二个黑衣汉子,东海镖局出动了七个人)但丁盛长剑一圈,就敌任了三个,阮传栋敌住了二个,金和尚向传忠两人联手也拦住了三个,林仲达敌住了一个,英无双和裴畹兰也敌住了三个,正好各人凭自己的武功强弱,去找对手,武功高的可以一敌三,武功较弱的迎战一人。
林仲达是东海门的二弟子,迎战一个黑衣汉子,当然还不至于落败,裴畹兰和英无双联手,也不至于败!
这一来对方虽然出动了十二名杀手,依旧毫无进展,但站在两廊的二十四名趟子手,却在此时缓缓向大天井移拢过来。
大门外也在此时出现了十二名趟子手,进入大门之后,一字排开,正好站在陆长荣的身后,堵住了他的退路。
到底这里是东海镖局。不是你江南分令的地盘,镖局的人手可以从第二进越墙而出,再从大门进来,采取三面包围之势。
杜永依然站在阶上,这三十六名趟子手,就是归他居高临下,以手势指挥。
阮伯年就在大家飞掠出去,敌住对方十二名黑衣杀手之际,也双足一顿,身形凌空飞起,朝对面陆长荣扑去,口中呵呵笑道:“姓陆的,你要老夫出手呢,还是束手就缚?”
他外号扑天鹰,果然身如巨鹰,人随声到,一下落到了陆长荣的面前,气势极力慑人!
陆长荣做梦也想不到东海镖局明明高手尽出,镖局中只剩下阮伯年等可数的几人,如今却冒出这许多人来。
他心知今晚落入人家的假空城计了。心中自极怒恼,抬手掣出长剑,横胸喝道:“老匹夫,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来,凭你们这点阵仗,陆某还不放在心上。”
阮伯年被他这声“老匹夫”,听得浓眉陡竖,双目业脱暴射,洪喝道,“好个贼子、今晚就是老夫不出手,谅你插翅也难飞,但老夫今晚却非亲手把你拿下不可,你可以发招了。”
陆长荣看他空着双手,他究竟是副令主的身份,不肯立即抢攻,问道:“你兵刃呢?咱们先在兵刃上较量较量。”
阮伯年大笑道:“老夫从不使用兵刃,你只管出手就好。”陆长荣森笑道:“陆某那就不客气了。”
抬手一剑,幻起两点寒星,朝阮伯年迎面飞来。
阮伯年喝了一声:“来得好!”
猛地身形一侧,左手五指如钧竟然朝他刺来的剑抓出,右手立掌如刀,随着侧身之际,闪电朝陆长荣肩头斫去,出手之快,几乎令人目不暇接!
陆长荣没想到他竟会徒手来抓自己剑尖,他怵于对方是鹰爪门的掌门人,在江湖上享誉数十年,盛名绝非幸致,如无十成把握,岂敢如此托大?一时连想都来不及,急急收剑后跃,才算避开阮伯年的一抓一掌。
阮伯年第一招就把敌人逼退了一步,不觉呵呵笑道:“老夫从不迫击后退之入,你只管想好了招式再出手。”
这话听得陆长荣不觉脸上一热,一声不响,倏然欺来,长剑挥动,连绵攻出三招。
阮伯年原是要看看他的剑路,究竟是不是东海门下的大弟子陆长荣?但此时看他出手,己可证实此人不是闻天声门下的陆长荣了。心中暗道,“看来这贼子果然是假冒陆长荣之人,那么他一定是戴了假面具无疑!”
心念转动,双手忽掌忽爪,和他展开抢攻,有时三指突出,从剑影中伸去,抓他剑尖。
陆长荣现在也证实了,这老头的“鹰爪功”确已经到了十二成火候,目光之锐,出手极准,他抓出之处,正是自己剑招递老之处,一旦给对方抓住剑尖,自己就难以是他的对手了。
因此每逢阮伯年三指抓出,他就不得不疾快的收剑。
这一来,他手中虽有长剑,一样感到缚手缚脚,剑招就无法尽情施展。
这时,大天井上的战况,已经有了急剧的转变。
那可要从英无双说起,他和裴畹兰同时飞身而出,两支长剑一下就截住对方挤上来的三个黑衣汉子。
两位姑娘身上穿的依然是东海镖局趟子手的服装,那三个黑衣汉子还以为她们真是东海镖局的趟子手,那会把她们放在心上,三柄扑刀挥动之间,就卷起三道蓝光,势道极为劲厉。
英无双冷笑一声,展开绿袍神君的剑法,剑光乍亮,嗒嗒两声,一下子就把劈到身前的两把扑刀一齐削断。
裴畹兰长剑一振,迎接住另一个黑衣汉子的刀势。
那两个黑衣汉子刀堪堪递出,就觉手上一轻,被人齐中削断,急忙往后跃退。
英无双哼道:“我说过今晚绝不会再和你们客气。”
口中说着,身子就像被风吹了起来一般,他们跃退出去虽然不慢,她来得更快,轻风一飒,人已到了面前。
两个黑衣杀手何等漂悍,眼中看到人影,两柄断刀突然不约而同交叉戳到。
这一下如被他们戳中,扑刀虽断也有两尺来长,不被他们拦腰截作两段才怪!
但英无双出手比他们更快,人还未到,左手已经挥出,一道奇寒澈骨“九阴神功”掌风已经拂上,两个黑衣杀手张了张口,连声音也没啊出,就无声无息的扑倒下去。
她朝前欺来的人,正好冲到左首,金和尚、向传忠和三个黑衣汉子动手之处,白中说道:“二位镖头不用和他们打啦,快去接应林大哥吧!”
左手抬处又朝三个黑衣杀手横扫过去。
她“九阴神功”虽然只有三成火候,但仅是三成火候,也不是三个黑衣杀手这点功力的人所能抵挡得住:但觉寒风透体,三人同时打了一个冷噤,就砰砰砰三声,一齐倒下。
裴畹兰长剑连挥,仗着家传剑法,但可和黑衣汉子打成平手,那黑衣汉子刀势沉重,直往直来,虽没有占到上风,却也攻势不绝,攻多于守。
这是说裴畹兰长剑究是轻兵刃,女孩儿家力气不如人家,不敢和他硬打硬接,只是用剑法上的招式变化应敌。
英无双一下飞近过来,叫道:“蓝兄,你可以住手啦,我给他一掌就好。”
声到人到,一记掌风也已拍到,和裴畹兰动手的黑衣汉子如响斯应,随着扑倒下去。
英无双一掌出手,人已朝阮传栋飘飞过去,叫道:“阮大叔,我来了。”
又是一掌迎面挥出。
和阮传栋动手的两个黑衣汉子但觉一道奇寒掌风扑面卷来,呼吸一窒,往后就倒。不过转眼之间,她就放倒了八个黑衣杀手。
阮传栋朝两人招招手,说道:“你们不用再出手了,今晚主要务必擒下陆长荣,你们快随我去。”
英无双、裴畹兰经他一说,就品字形朝陆长荣围了过去。
再说赵雷以一双短锏和青衣入缠斗了五六十招之后,他已可确定青衣人是剑门弟子,自然更不肯放松,一连五锏,把青衣人逼得连退了三步,突然锏交左手,双锏一合,口中断喝一声:“贼子,你接我赵某几掌试试!”
喝声中,身形一欺而上,右手抬处拍出一掌。
青衣人和他打了半天,竟然连一个趟子手都胜不了,心头自然气愤,闻言不觉大怒,同样剑交左手,右掌竖立,迎着来掌劈出。
双掌乍接,发出“拍”的一声,双方功力悉敌,谁也没被震退半步。
他焉知赵雷这一掌工上,只用了七成力道。原是试试对方内力的,一掌击出,口中大笑一声道:“好,你再接我一掌。”
右手一收即发,第二掌随即击去。
青衣人试出他掌力和自己也并不高明,对方第二掌击来,岂肯退让,喝道,“接就接,谁还怕你不成?”右掌同样朝前推出。
双掌击实,又是“啪”的一声脆响,但这回双掌接实之际,赵雷内力骤吐,已由七成力道加强到十成。
青衣人只觉对方掌力突然增加,重逾千钩直压过来,口中哼了一声,被震得连退了三步,一条右臂已是酸麻无力。
赵雷身法何等快速,一闪而至,喝道:“还有一掌!”
一道掌风随着喝声涌到了身前。
青衣人此时再待取剑,已是不及,只得咬紧牙关,运集全身功力,举掌硬拼。
赵雷这一记使的是劈空掌,但等到青衣人举掌迎出,他掌风业已消失,一点指风袭到掌心。
青衣人心知上当,口中闷哼一声,半边身躯几同电击。脚下登登往后连退。
赵雷大笑一声乘机欺上,连点了他五处大穴,右手一招。
立时有两名趟子手急步趋出,把青衣人押了过去。
这是丁盛早就交代过了的,要趟子手着手势拿下,因此配合得极为迅速。
就在赵雷擒下青衣人的同时,钱电也得手了。他使的是一对流星槌,忽长忽短,已使和他动手的青衣人一柄长剑纵有厉害杀着,也不容易使得出来。
自从交手以来,青衣人从未占到一点上风,这时钱电双槌漫天飞舞,疾如风轮,更把青衣人逼得挥剑护身,完全屈于守势。
钱电听到赵雷的一声大喝,也突然大喝一声,右手上挥,左手流星槌忽地一缩,右手流星相突然暴长,朝青衣人横扫过去。
因为他铁链足有八尺来长,青衣人无法一下脱出去八尺之外,只好用剑去磕,但听“当”的一声,流星槌被他磕个正着,立即反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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