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来至河边,找了一阵才找到渡船过河。
过了河,他们便往西行。黎自添不断喃喃自语道:“大海捞针,去那里找个女人?”
杨应龙道:“看情形他们尚未过河,那边有座山岗,咱们居高临下监视吧!”
钟楚雄觉得有道理也赞成,四人立即向山上攀去。
尚未到山顶,山后便传来一道响亮的枪声,众人呆了一呆。钟楚雄忙道:“大家小心!”他一马当先,首先攀至高处,向下望去。
只见一辆马车向山岗这边驰来,后面有几骑人马在追击。钟楚雄心头狂跳,“莫非让咱们凑巧碰上了?”
心念未了,黎自添亦已至他身边,轻声道:“那马车夫正是周全!”
钟楚雄估计朱大娘是遇到白虎帮的先头部队,忍不住道:“真是天助我也!”
杨应龙也兴奋地道:“咱们快下山拦截那婆娘!”
众人正要下山,忽然下面“希聿聿”的一阵马车声,只见那马蹦跳几下,猝然倒地,连马车也掀翻在地,车厢里爬出一个女人来,背着一口麻包袋向前急奔。
朱三娘叫道:“是大姐!”
朱大娘迅速绕过山脚,前面一片平坦,无险可倚,她不及思索,便向山坡爬上去。
钟楚雄向杨应龙他们打了个手势,都匿在山石后面,静候朱大娘自投罗网。
杨应龙心中想道:“臭婆娘,饶你奸似鬼,也想不到最终也落在咱们手中吧!”
朱大娘爬到半山腰,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她不敢再爬,匿在大石后,直喘着大气。
杨应龙转头望着钟楚雄,钟楚雄轻声道:“再等一等!”
那六七骑人马冲过山脚,向前奔去;但只驰了二三十丈,便勒住马缰,转了过去。大概因为他们也发现前面一片平坦,又不见朱大娘的踪影,便怀疑她会匿在山上。
朱大娘也紧张起来,自怀中掏出一柄枪来。
杨应龙暗道:“等你们两败俱伤,老子才下手!”
那六七个汉子跳下马,手握长短火枪,慢慢爬上来。钟楚雄忽然把耳朵伏在地上,听了一阵,吿诉杨应龙说远处有马匹来。
这山坡石多树少,而且树都长不高,易守难攻。朱大娘见他们来近了,忽然探头出来,迎面便是两枪,一个汉子大叫一声,滚下山坡去。
这两枪固然使白虎帮的人吃了一惊,但也暴露了朱大娘的位置,是以有个塌鼻的汉子叫道:“朱大娘,你已被咱们包围住了,任你插翅也飞不出去,还是乖乖投降吧!”
另一个道:“说不定咱们老大还会念着旧情,收你做小老婆哩!”
朱大娘再探头开枪,又一个大汉中枪跌下去;但对方也立即回击,一连数枪迫得朱大娘探不出头去,白虎帮的人乘机前进。
钟楚雄忽然向杨应龙打了个眼色,两人一齐现身,“叭叭叭”一连串枪声过后,几个大汉都带血滚下山坡;还有一个,见形势不妙,顾不得擒人立功,连人带枪滚下山去。
杨应龙冷笑一声:“朱大娘,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乖乖的把枪抛掉!”
朱大娘忽然抬臂举枪,但她快钟楚雄更快,食指一扣,“砰”的一响,朱大娘手上的枪已应声落地。
杨应龙冲下去,掴了她一巴掌,骂道:“他妈的!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朱大娘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朱三娘冷冷地道:“大姐,你这次做得极错,哭也没用!”
“你们几个人欺侮我一个寡妇……”朱大娘哭得更大声。
杨应龙骂道:“寡你妈个屁!你底子咱们早已查得清清楚楚!”说着弯腰抓起那口麻包袋。
朱大娘忽然向黎自添跑过去,道:“黎先生,他们都要打我杀我,只有你才会怜香惜玉……”
黎自添大吃一惊,连忙闪开。
朱大娘追着他,杨应龙和朱三娘都十分奇怪。
钟楚雄怕她制住黎自添,以他作威胁,连忙喝道:“你给我站住,要不老子就开抢!”
“你敢开枪杀人?”
“刚才已杀了几个,多杀一个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要吃官司的……”朱大娘再也不能镇定。
她忽然跪在黎自添身前,轻声道:“黎先生救救我,我不泄漏你的秘密!”
黎自添手足无措地道:“我有什么秘密?你……你胡说……”
“有的,你后胯……我摸过!”
黎自添的脸色大变,说道:“你,你胡说……”
“既然你认为胡说,那我就说出来了,您别生气!”
“且慢!”黎自添喝道:“我答应你……我试试……”他转身过来,道:“老钟老杨,你们放过她吧!”
由于朱大娘刚才说那几句话时,声音极低,因此钟楚雄他们都听不到。是以钟楚雄问道:“老黎,她已是瓮中之鳖,你不用害怕她,过来吧!”
朱大娘大声道:“不许你过去,遮住我!”
黎自添如奉纶音,乖乖的遮住朱大娘的身体,苦着脸道:“老钟,咱们是不是朋友?你不会开枪吧!”
杨应龙骂道:“你这小子没一丝义气!咱们当你朋友,但你几时当咱们朋友?你有什么秘密,不能吿诉咱们的?”
朱三娘道:“他的所谓秘密一定是对咱们不利的;要不为什么会吿诉大姐,不吿诉咱们?”
杨应龙叫道:“这小子平日假正经,其实一早已跟朱大娘勾结!”
黎自添一张脸胀得通红,呐呐地道:“我没有告诉她……秘密……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钟楚雄道:“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会知道?”
朱大娘道:“是我无意中知道的!”
朱三娘叫道:“你们听,有马蹄的声音。”
钟楚雄道:“一定是白虎帮的人来了,快下山,坐他们的马逃跑!”
朱大娘伸手在黎自添后胯上一拍,娇嗔道:“呆子,你还不走,真要等人来捉你吗?”
杨应龙以枪指吓大娘道:“你可以走,但先要放开老黎。”
朱大娘那管他,拉扯着黎自添下山。
黎自添急道:“你快放手,我自个会走,男女授受不亲……”
朱大娘真的害怕杨应龙会开枪,抓得他更紧。黎自添拚命挣扎,十分狼狈,杨应龙与朱三娘在后面笑得打跌。
朱大娘尖叫道:“姓杨的,你还算不算是男人?要想得到我妹子,还敢欺侮大姐我!”
杨应龙怒道:“像你这种人还配做人大姐!我数十声,你们还不下山,老子便开枪!”
黎自添见现在还未到半山,听说不由叫了起来:“疯了吗?十声怎能够……”话音未落,朱大娘走得急,她收不住势,下意识地在他腰上一推,黎自添失去重心,向下滚去。
钟楚雄大吃一惊,边跑边叫道:“老黎,快抓住树干!”
也不知是黎自添命大运好,还是福至心灵,他双臂张开乱抄,只滚了丈余便让他抓到棵小树,下跌之势才止住。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忽然黎自添尖叫一声:“我的宝贝!”原来他上身一俯,怀里的那个铁盒便跌了出来,他伸手,差几寸才抓得到。
那铁盒向下飞去,撞在一块大石上,盒盖弹开,里面那颗鹅蛋般大小的白珠便飞了出来!
众人都认定那颗珠子一定会滚落山脚,不料珠子只下坠了两尺,忽地向横移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就好像有只手抓住它走动般。
珠子是离地寸余滚动的,至一块大石前便被挡住了。黎自添刚松了一口气,又见那颗珠子,慢慢绕着石头转,才转了半圈,便从石隙中掉了下去。
黎自添叫道:“快拾起它!”
他回身一掌推开朱大娘,他这一掌的用力,朱大娘意料不及,被他推倒;可是黎自添刚踏出一步,便猛地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爆炸声。
山岗就像要裂开般,尘土飞扬,众人都被那猛烈的气浪掀倒。良久,双耳依然嗡嗡地响着,尘土慢慢降下,又传来一阵马嘶声。
钟楚雄叫道:“小心,一定是白虎帮的人来了!”他立即将枪拔在手中。
黎自添好像发疯一般,自泥土中爬了起来,向珠子消失的地方奔去。
那阵爆炸,已将大石炸碎,连附近的山泥也被炸开一个大洞。黎自添来至洞边,忽然发出一道尖叫,接着猛听他说些无人听得明白的话。
钟楚雄忍不住走过去,只见山洞深只六尺,下面是一片白色的东西,在阳光下似乎会发光。钟楚雄向杨应龙挥挥手,五个人都围在洞旁;黎自添取出音乐盒子,用力摔下去。
但听“当”的一声,接着便是“叮叮咚咚”的音乐声,音乐声一停,下面那片白色的东西忽然不见,露出一个洞来。
黎自添向下面叫道:“蓝星米西西,蓝星米西西!”下面没有人应他,黎自添忽然鼓足勇气欲跳下去。
钟楚雄见洞并不深,首先跳下去,只见里面是个圆形的洞,有些骸骨,还有些不知名的东西。他无暇细看,黎自添也跳了下来,钟楚雄连忙将他抱住。
就在道时候,杨应龙叫道:“老钟,他们来了!”
黎自添忙道:“快跳下来,这里可以关闭,他们没法进来。”
朱三娘首先跳下,钟楚雄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再轻轻放落地。上面已传来清脆的枪声,杨应龙和朱大娘立即跳下。
钟楚雄照样扶住朱大娘。朱大娘垂首谢了一声,便站在另一角。黎自添走到一旁,研究那块白色的铁板。
杨应龙说道:“喂,你说洞口可以关上,为什么还不关呢?”
其实黎自添比他更急,只是还未知关闭的方法而已。
过了一阵仍没有动静,而外面已有人声马嘶声传入来,眼看白虎帮的人,即将到达,此处没有通路,困守里面,必死无疑!
幸而一阵轧轧的机械声响,那块铁板便缓缓翻动,终于将洞口封住;这时候大家才知道铁板的底部是暗绿色的,跟洞壁的颜色一样。
黎自添脸色凝重,转身面对大家,道:“这里的东西,你们不许乱动!”
钟楚雄斜乜着他,问道:“老黎,这地方你来过?”
“没有!等下白虎帮的人离开之后,你们便出去!”
朱三娘道:“难道咱们会对着你道个怪人一生一世吗?”
钟楚雄道:“不,在我未了解你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黎自添神态跟以前完全不相同,他腰杆挺得笔直,道:“我没有什么可以让人了解的!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一顿,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严厉,叹了一口气,续道:“其实我跟你们都一样,而且我跟你们相处这么久,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不了解的事太多了,你的内心世界以及形诸于外的,都有很多令人难解的地方!”钟楚雄又道:“就说胡子吧!这些天来,大家都没有剃须,满脸于思,但只有你的胡子依然十分整齐!”
黎自添干咳一声,道:“这有什么奇怪,有些人胡长得快,有些人长得慢!”
杨应龙插腔道:“但胡子浓密的人,生长的速度一定比较快,而你的却好像永远不会长!”
钟楚雄接道:“所以我怀疑你根本没有胡子!”
朱三娘叫道:“怎会呢?他明明有胡子嘛!”
“他的胡子是假的,甚至他可能没有头发!”钟楚雄道:“我去过英国,那边秃头的人,很喜欢戴假发。老黎,我相信你也是!”
黎自添在怀中取出一个金属瓶子来,将食指在瓶顶一按,一阵白雾喷出,洒在发脚与皮肤接触之处后道:“不错,我是秃头的,我不希望让人知道,这有什么不对?钟楚雄,一个人的好奇心和好管闲事,该有一个限度,不能触及别人的隐私!”他一手抓住头发,用力一扯,脱下发套,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颅来。
朱氏姐妹都觉得十分突兀,钟楚雄却有点不好意思。
黎自添问道:“钟先生,要不要我再拿下胡子让你看?”
“咳咳……不必了……”钟楚雄道:“但是今日我一定要厚着脸皮留下来。黎先生,我知道你不是安南人,相信我没猜错吧!”
“他是怪人!”朱大娘脱口爆出道么一句话来。
杨应龙问道:“你跟他相处时间极短,怎会知道他是怪人?”
黎自添大声喝道:“住嘴!我是什么人与你们何关?我……对你们完全没有不利的行动。”
钟楚雄说道:“谁说没有?由你们祖先一代开始,便对咱们中国的东西有染指之心,包括你在内,否则便不会来寻宝!”
“你们……这个……那些东西对你们作用不大。”
“不管作用是大是小,也不管那些东西值钱不值钱,不问自取便是偷!说得好听是来寻宝;说得严重一点,便是到我国攫取物资!”钟楚雄冷笑一声:“黎先生,相信你不敢否认吧?”
黎自添脸色铁青,他喘了一口气,反问:“你准备怎样?向中国政府吿发我是盗宝贼?”
“我要先知道你的秘密!”钟楚雄踏前两步,沉声问道:“你祖先来华到底是寻什么宝?”
黎自添沉吟道:“我的确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来找一种可以拯救我们民族的东西!”
朱大娘嘿嘿冷笑:“我们民族正在苦难中,也希望上天救救咱们呢!”
忽然上面传来卜卜的声音,估计是白虎帮的人已至洞口附近,用石头抛。
黎自添道:“你们放心,他们就算用炸药也炸不开!”
杨应龙冷笑一声道:“你不是开玩笑吧?那块铁那么薄,炸药炸不开?”
黎自添冷哼一声:“那不是铁!是一种超合金……吿诉你们也不会明白!”
杨应龙怒道:“你虽然书读得较多,但并不比别人聪明!”
“这是知识,跟智慧不能混为一谈!”
黎自添不理他们,忽然蹲在地上检视骸骨。不知为什么,那些骸骨上面的衣服仍未完全腐烂;但皮肉则一丝不剩,也许洞里十分干燥,所以骸骨十分干净,也没有令人恶心的尸虫和尸臭。
朱三娘说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钟楚雄道:“这是他的亲人!”
“你怎会知道?”
“假如跟他没有关系,他对这里的一切,又怎会好像非常熟悉?”
朱三娘转头瞪着他:“你说黎自添?道些骸骨是他家人的。”
钟楚雄冷笑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根本不是人,而这些骸骨也不是人的!”
朱大娘“咳”了一声:“好像是猴子……”
朱三娘叫了起来:“大姐,你……胡说什么?”
黎自添霍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手脚微微发着抖。
钟楚雄道:“我没有说错吧?黎自添,其实就是‘来自天’的谐音,你是来自天上的。”
黎自添一张脸更加没有一丝血色,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朱三娘他们都叫了起来:“什么?他来自天上?钟先生,你说他是神仙?”
黎自添力持镇定,但声音听来仍然十分不自然地说:“他……钟楚雄疯了!他在放屁!如果我是神仙,还会害怕白虎帮和七龙帮吗?”
“你当然不是神仙!我只是说你不是地球人而已!”
朱三娘尖叫一声:“莫非他是鬼?”刹那间,她只觉脚底冒上一股寒气,忍不住靠在杨应龙的身上。
黎自添道:“没有根据的话,你不该乱说!”
“你一直怀疑中国古代的‘神仙’和创造‘术数’、‘玄学’的始祖,是你的同类,对不对?我估计你的所谓祖先蓝星米西西,来到地球的中国后,便没有回去,他来地球是来找一种东西的,可惜你们跟他失去联络,所以又派你来寻他。我知道你也未完成任务。”钟雄楚双眼没有一刻离开他的脸。
黎自添道:“你还想到什么?”?
“你是金星人吧?”
杨应龙说道:“老钟,他真的不是人吗?”
钟楚雄问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怎样来地球的?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现在你们站的地方是咱们的‘宇宙车’,不过是早期的,所以体积极大。我来地球时也是借助这类宇宙交通工具,不过现在咱们将这种‘车’造得更精致复杂,体积亦小了很多!”黎自添忽然伤感起来:“我是跟我弟弟来的,可惜他死了,他真短命,死的时候才三百多岁。”
“什么?三百多岁还短命?”杨应龙惊叫了起来。
朱三娘则叫道:“你弟弟已三百多岁,那你是几岁?”
“若用你们地球人的算法,我现在已六百多岁!”
杨应龙惊道:“荒谬!六百多岁还能活着吗?哥哥又怎会比弟弟大二百多岁?”
黎自添哼一声:“无知!六百岁在咱们那里才等于你们地球三十多岁呢!你们中国古代有位‘神仙’——彭祖,不是活了八百岁吗?”
杨应龙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他是神仙嘛!”
“我也是神仙!”黎自添从怀中掏出一些钻石来,向钟楚雄等人抛去,道:“这是我送给你们的。这些钻石是假的,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使用……”
朱大姐道:“你这不是要害人吗?既然是假的,还叫咱们放心使用。”
“这是咱们用人工制造的,不过地球的科学家太过落后,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辨别真假,这样不就是真的吗?”
钟楚雄道:“既然你们那里的人这样‘长寿’,为何你弟弟这样短命?”
黎自添道:“咱们在日本上空下降,弟弟年纪小,经验不足,空降时,方向和落点控制不当跌落富士山火山口,我在那里等了一个月,都不见他上来……”
钟楚雄又道:“将来你如何回去?”
“这是秘密!”黎自添道:“现在你们已经全部知道了,等下该上去了吧?”
“为什么你不上去?”
“我……我还要在这里研究一些东西的……”
“那我留下来陪你吧!”钟楚雄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这‘宇宙车’为什么会藏在山下?”
“这也是我要研究的原因之一!”
杨应龙接道:“你还未说出,你们来地球,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自添神色一变,忽然转身走到一张好像是铁铸的桌子前,聚精会神地观望着。
钟楚雄走过去,只见那张桌子上面有很多像纽扣的东西,纽扣之旁,还有些弯弯曲曲的文字。
朱大娘忽然大声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到地球的?”
“我由日本来中国那年刚好德宗皇帝登基,慈禧太后垂帘听政。”
钟楚雄道:“那是公元一八七五年……”话音刚落,忽然“卡”地一声响,“地洞”现出一度门来。
众人吃了一惊,黎自添却大声叫了起来:“好了好了,原来这‘车’还未坏掉!”接着他忽然又变得十分沮丧:“宇宙车未坏,为什么蓝星米西西不回去?也不拍发电讯回去?莫非……”他忽然又痛哭起来。
朱大娘惊诧地问道:“你……你为什么哭了?”
黎自添忽然像一阵风般,向左首那度门冲进去。钟楚雄早有准备,也跟着奔进去。
那里又是一个“地洞”,不过现在钟楚雄一惊知道其实只是“宇宙车”的一部分,就像大屋里面的一个房子。
“房子”里面堆满了些形状奇怪,大小不一的东西,这些东西钟楚雄全未见过,但心中却直觉这可能是“宇宙车”的机器室。
黎自添十分忙碌,他双手不断在仪表上按动。朱大娘等人进来望及,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见他满头大汗,一脸紧张,也不敢打扰他。
黎自添按毕,忽然粗暴地道:“拿根香烟来!”
他一向不吸烟,钟楚雄心中十分奇怪,不过仍递一根给他。黎自添有点手忙脚乱地把烟塞进嘴巴;钟楚雄替他点火,单看他吸烟的姿势,便知道他从未吸过烟。
黎自添猛力吸了一口,便立即呛咳起来,咳得他连泪水也流了出来,他呜咽地道:“为什么没有回音?为什么他们没有反应?”
钟楚雄揣摸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机器坏了?”
“电讯机坏了!”
朱大娘急问:“那你怎样回去?”
黎自添用力抛下烟蒂,又冲到进口处,在表板上按动。背后那堵“洞壁”又裂开一度门来,黎自添再度奔进去,但当他双脚达到门口,便突然站定。
钟楚雄慢慢走过去,轻声道:“老黎,你没事吧?”
他本来怪他瞒骗自己,对他的善疑小器,极不高兴,但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便完全原谅他了。
试问一个外星人在地球,假如被地球人知道后,他的处境会怎样?相信任何人都会跟他一样!
如果黎自添不能返回他“家乡”,他将要在地球痛苦地生活,也难怪他这般紧张。钟楚雄对他的处境和遭遇,十分同情,希望给予他慰藉;可是当他目光一及时,也怔住了!
只见室内放着一个比人还高的大玻璃缸,缸内有液体,更奇怪的是浸着一个赤裸的人。那人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更没有胡子,不用说他一定是黎自添的同类。
黎自添喉管中不断发出“胡胡”的响声,忽然他大叫一声:“蓝星米西西!”接着向玻璃缸奔过去。
“这是蓝星米西西?”钟楚雄心中想着,也向玻璃缸走去。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去看“尾巴”,是以立即转到缸的另一边。
果然蓝星米西西的后胯,股沟之上有一条短短的尾巴,尾巴光秃秃的,有如一根肉棍。钟楚雄看后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老黎,为什么你们那里的人,会有尾巴?”
黎自添正伏在桌上不知在看什么东西,闻言冷冷地道:“没有尾巴,怎能传宗接代?”
钟楚雄心头一跳,再走到前面去,才发现蓝星米西西胯下空荡荡!换而言之,黎自添的同类,跟地球人还有个极大的分别,他们的生殖器是生长在背后的。
钟楚雄脑海内闪过一幕情景来,黎自添家里的厕所,嵌满了镜子,这些镜子的作用,有如汽车的倒后镜,也难怪抽水马桶附近的地毡经常要换。而他一直不在人旁解手,也不与人同睡,更不敢接触女人,都是因为生理结构不同。
杨应龙他们三个亦走进来,见到蓝星米西西的怪现象,十分诧异;朱三娘满脸通红,朱大娘则不时拿眼斜乜着黎自添。
钟楚雄走到黎自添身旁,只见他正聚精会神地阅读桌上的一篇文章,那些文章是浮现在金属板上面的,弯弯曲曲,钟楚雄一个也不懂。
良久黎自添才叹了一口气,斜倚在壁上叹气。钟楚雄关心是问道:“老黎,你在担心什么?”
黎自添猛吸一口气,伸手到铁铸桌子上按了几下,接着拖开一个抽屉来,里面放着一本羊皮小册。钟楚雄眼快,见上面刺着三个篆体小字:素女经。
“素女经?”钟楚雄奇怪地道:“蓝星米西西来地球时为了素女经?”
黎自添道:“现在对我来说,已没有什么事需要保密了;不过请你们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大娘快口道:“什么条件,你快说吧!”
“老钟,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去医院吧?因为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奇异的生理结构!”
“这个我理解!”
“其实你还不知道,我们小便的色泽,跟地球人不同,是暗红色的,而我们的血液色泽也比你们深。虽然我来地球后,气候和食物已跟地球人一样;但生理方面的改变时极小。”
杨应龙道:“先祖先来地球时为了这本黄帝素女经。那你所谓的寻宝,也是指这一本书吗?”
“我要请两位女士走出去,我才能说下去。外面的任何东西,你们都不许动,因为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朱大娘与朱三娘好奇心再重也不好意思留下来。黎自添走到蓝星米西西的背后,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杨应龙笑道:“这是人鞭嘛!”
黎自添神色十分凝重,道:“这只说对了一半,它同样也是一条尾巴,就像猴子的尾巴那样。由于我们的骨骼特别脆弱,所以需要用尾巴来作平衡……”
杨应龙道:“这条尾巴这么短,怎可以用作平衡?”
黎自添叹了一口气,道:“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本来我们的尾巴是如今的四五倍长,由于‘进化’,尾巴便变短了;由于我们科学发达,根本不需要用尾巴作平衡,可是它却糅合了两个功能,仍需要它来传宗接代。现在它的功能减退了,我们的人数便越来越少。还有一个怪象,新生的人,男性比女性多。”
钟楚雄又问另一个问题:“你们女性的生殖系统也跟尾巴相连?”
黎自添又叹了一口道:“如果是相连的话,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不,应该说不会有问题。由于男性的尾巴短了,使女性极难受孕……咳咳,有关咱们女性的生理结构,我不多说了,总之是这个问题,所以咱们便派出第一批‘拯救员’……”
“就是蓝星米西西?”
“他是队长,外面那些骸骨是队员,一共是十个人。蓝星米西西不但是飞行家,还是研究者,研究的题目,便是有关人类延续的问题,当然这个人类是指咱们那里的人类!”
钟楚雄道:“桌上那些文字,记载的便是这件事?”
“这些事是我们的领袖,在咱们出发前说的,蓝星米西西那次只有一队人出发,第二队也是十个人,却分成三组,我估计他们到达地球的时间,大约是中国的明朝……”
钟楚雄道:“为什么你不能肯定?”
“因为他们在很久之前便出发了,在宇宙四处找寻相似的‘人类’,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启发,对咱们的研究有所帮助。他们出发后不久,咱们便收不到他们的电讯,因为我们是属于‘群星系’,而地球星属于银河系,电波用以传递的媒介和条件有差异,所以雷达收不到;也因此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何时到达地球。”
杨应龙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又怎会知道大约是在明朝?”
“你忘记也先献给明朝的那个音乐盒子?瓦刺使者说此物得自天上,有可能是第二批人员在‘宇宙车’上掉下的,那个音乐盒子,是我们的产品。”
杨应龙道:“那颗珠子是个炸弹?”
黎自添想了一下才道:“你可以这样说,可是他不会随便爆炸,就算用火点引,也炸不起来。它只有和‘百里科’相撞才会引起爆炸,而且两者互相有引力,体积小的会向体积大的飞去,刚才的珠子横飞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
钟楚雄道:“什么是‘百里科’?”
“那是咱们那里的一种金属品的译音,你们地球没有,它既轻,又能耐热,但它又能吸热,通过仪器,转化为能量,最适宜用来制造‘宇宙车’!”
杨应龙不大听得明白,但他对另一个问题有兴趣:“在你们那里也有‘术数’和‘玄学’?那是不是迷信的东西?”
黎自添道:“谁说这是迷信的东西?以相学来说,那是经验的积累,而总结出来的,所谓有诸于内,必形之于外,从一个人的外表,就可以看到他‘内面’的一切。我们那里有很多比人脑还发达的仪器,可以记忆和分析,分类和作出结论;我对地球的科学有怀疑,所以我不相信你们的所谓相法,因为一定会出现偏差!”
钟楚雄道:“你们那里也有算八字这回事的?”
“有,不过你们是八字四柱,我们是二十字五柱,所以比你们准确得多!”
“那一柱是什么?”
“就是精子和卵子结合的那一天。也就是你们地球人的先天胎元,不过‘子平’和‘五星’对此只是无聊备一格,没人懂得计算!”
杨应龙问:“为什么只聊备一格?”
黎自添冷笑一声:“你们有谁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在那一天开始‘有’的吗?‘子平’的先天胎元,只是将出生日推前二百八十天;但每个婴儿都是在母亲腹中二百八十天吗?假如不能确定这一天,就算算了出来,又有什么作用?因为已经不准确了!”
钟楚雄素来对命理感兴趣,所以连忙再问下去:“那一天真的这般重要吗?”
“当然!由那一天开始,‘人’便接受‘外界’对他的影响。也就是附近的其他星球,你们所谓的星宿!”
杨应龙冷笑一声:“天上的星星,对胎儿有影响?”
黎自添摇摇头,好像对他的无知感到失望,他说:“小小的一个月球,就是月亮,对地球的潮水便有极大的影响力,你自信自己的‘能量’大过海水?对人类的内分泌也是有影响,所以月圆之夜,特别容易冲动,也特别多凶杀案。月球能够影响地球的一切,难道其他星球便没有影响力?”
杨应龙不由语塞。黎自添续道:“其他的四柱,跟你们的四柱一样,算法也大同小异,只是我们比你们繁复精细得多,所以我怀疑这门‘科学’是我们的人教给地球人的!”
钟楚雄兴致勃勃地道:“你可以教我吗?”
“不可以!第一我不是这方面的专才,第二地球人没法克服命理学上的两个先天缺憾!”
“那两个缺憾?”
“第一个缺憾,我刚才已说过了。第二个缺憾,在可见的将来也没法克服,由于地球是椭圆形的,它每自转一次,并非二十四小时,有时可能会多几分钟,有时又会少几分钟,最后那一天才二十三小时多一点,以此除二,每时辰便不是两小时了,所以在时柱方面,也不能完全准确了;而时柱不准确,也可能会影响日柱!”
杨应龙道:“天下间同日同时出生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难道他们的运气都一样?”
“这一点是地球人不相信命理学,最常提出的反驳理由!”
杨应龙截口道:“因为这是事实嘛!两人同时出声,一个是大富大贵,一个却落魄潦倒!”
“刚才的理由我不再重复,但命运虽然不同,却绝对不会相差太大。相差较大的,就是先天胎元差异,我举个例子,假如正月十五出生的孩子,出生的地点在东方,受月球的影响较大,而出生在西方的,距离远了,影响便较小,但他却受另一方面的星球的影响,此其二。对每个人来说,生命是最重要的,但人是个数,家庭是多数,社会是更多数,国家的人数又更多,地球的人数又以某一个国家多,换而言之,每个人的命运都受家庭、社会、国家的影响!”
他一口气道来,钟楚雄颇有茅塞顿开之感,接道:“你的意思是说,同日同时出生的人,假如出生的地点和背景不同,命运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分别?”
“不错!每个人都受到周围的影响和限制。就以你们地球来说,某两人八字相同,都是贫贱之命,假如出生在西北苦寒之地,此人可谓贫无立锥之地,甚至行乞过活;但假如出生在上海,虽然也贫贱,他可能找到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用不着行乞,那是因为上海比西北繁荣得多。但无论如何,这两个人在当地来说都是属于贫苦低贱的;假如这个人在美国纽约或者英国伦敦出生,他虽然贫苦,但可能会拥有一些在中国人看来是‘奢侈’的东西,例如收音机之类!”
钟楚雄兴奋地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了,一个人的力量,没法改变环境,也不能脱离环境的限制,除非是生活在这个环境的人,大家一齐努力,才可以改善!”
“说的对,但任何环境下的人,都有等级,例如大富大贵、小富小贵、小康、普通、贫贱之类的分别,只是生活在不同环境的人,虽然同一等级,但在程度上和人生的过程都有所不同。”
杨应龙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截口道:“好了好了,你还未说蓝星米西西写些什么东西!”
黎自添思索一会才道:“他说他经过地球,发现地球人跟咱们相似,所以降落地球,也就是现在咱们站立的地方。他将‘宇宙车’藏在泥土里,静静观察,发现地球人的生殖能力极佳,这可能是气候等自然条件所影响,他有意图,要消灭地球上的人类,把咱们那里的人搬来这里居住……”
杨应龙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人类是最残忍的,想不到还有更残忍的东西!”
钟楚雄道:“你别打岔!”
黎自添越说越快:“于是蓝星米西西利用电波,刺激地球人,挑起黄帝轩辕氏和蚩尤大战,战场就在这附近,涿鹿!”
此言一出,钟楚雄和杨应龙都失声叫了起来:“什么?黄帝和蚩尤是受你们的利用?”
“不错,蓝星米西西用意是让双方死绝,在蚩尤露出败象之后,招来一场大雾,以为蚩尤和他的手下是南方的黎族人,较为适应,想不到黄帝手下有人制出指南车,那场大雾,反而助了黄帝,使战果一面倒!”
杨应龙冷笑道:“这叫做天不从人愿吧!”
钟楚雄道:“既然你们科学这么进步,为什么不直接将地球人杀死?”
“因为蓝星米西西没带杀人武器!”
“后来呢?”
“本来蓝星米西西还想再挑起黄帝的内部斗争,但这时候他发现一个令他更感兴趣的事,黄帝有很多妻子,看情形他的妻子又都能满足,所以他便定下计划,专心研究这件事,结果查出黄帝在闺房中有这样的能力,全靠这本素女经!”
杨应龙啊地叫了一声,钟楚雄再问道:“所以他准备将这本素女经带回去?”
“而素女和岐黄,却是另一个星球的人,他俩是被他们的星球所驱逐的,但来到地球,却成为神仙般的人物。”黎自添道:“蓝星米西西很想打探他们的情况,但又怕自己会暴露身份,可惜当他打算回去时,发动器竟然坏了,最后……”
杨应龙问道:“他们懂得修理吗?”
“问题是在地球找不到需要零件。”
“既然这是一辆‘宇宙车’,为什么外面又会有沙土?”
“这是‘百里科’的缺点,它虽然能够耐热,但对某些矿物却有吸力,所以当他们发动机器,由地底慢慢冒出来时,附近含有某种矿物质的泥土便会飞过来,附在它周围,不过当它飞上天后,因为速度高,那些泥土便会掉下来!”
杨应龙道:“你准备带这本素女经回去?这种东西在坊间到处都买得到!”
“坊间的素女经,因年期太久,部分失传,很多是穿凿附会的,但这本相信是真品!”
“希望对你们有用途!”钟楚雄道:“我想再问问你,你准备如何回去?”
杨应龙接道:“对啦,你‘空降’下来,一定有些仪器带在身上的,那些东西呢?”
“重要的仪器由我弟弟携带,我那些没有用……”黎自添像泄气的皮球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应龙惊呼一声:“那你不是永远不能回去了?”
“我早有此准备,所以拼命适应地球的生活;我本来对蓝星米西西寄予希望的,但现在……”
钟楚雄说道:“也许可以修理,以前地球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但现在可能有了!”
黎自添精神一震,道:“如果不能修理,我也希望能在这里生活。老钟!我有一件事求你。”
“请说。”
“请你回上海后,到我家里,把我放在书房里的一个皮箱拿来。我家里的一切,可以全都送给你,你甚至可以搬到那里居住。”
“那你靠什么生活?”
“我皮箱还有一些钻石,足够我生活!”黎自添自怀中掏出两颗钻石来,道:“这两个你替我卖掉,顺便替我买些日用品回来!”
钟楚雄接过钻石道:“好,快者十日,慢者十二日必到!”
黎自添又跟他订下联络暗号,道:“你们都走吧!”
钟楚雄拍他肩膊道:“老黎,你保重!你放心,咱们不会将你的事告诉别人。”
朱大娘忽然道:“我留下来伺候黎先生!”
黎自添脸色一变。朱大娘道:“我现在出去,白虎帮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黎自添想了一下,道:“好吧,你我也算有缘,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见到蓝星米西西!”
朱大娘兴奋地道:“我要跟你回去,我不要十个丈夫只要你一个。”
“大姐,你疯了吗?”朱三娘还待说话,已被杨应龙拉走。
外面已是黄昏,白虎帮的人找不到人,已经离开;钟楚雄三人带同那两箱古物赶到火车站,乘车至南京。他带杨应龙和朱三娘到中山东路满香茶寮找掌柜杨云。
杨云在南京很吃得开,黑白两道都有交情,钟楚雄便将为杨应龙洗脱罪名的事交给他办,杨云提着那两箱铁箱,道:“有这两箱东西,看来有九成希望!”
钟楚雄要杨应龙和朱三娘留在南京,他在次日又乘车返回上海,到上海才知道何通论没有回去,估计已死在长城畔。
钟楚雄回家处理了一些私事,便到黎自添家,拿了一个皮箱,又匆匆登上火车。
钟楚雄到南京,找到杨应龙,杨云果然神通广大,替杨应龙洗脱了杀人罪名。杨应龙人逢喜事精神爽,道:“老钟,我们跟你一齐去找老黎!”
朱三娘道:“我也得回家处理那间大屋。”
钟楚雄道:“咱们先买了些日用品吧,免得到北平时,遇到白虎帮和七龙帮又有麻烦。”
三人一路平安,到达涿鹿附近,那座山坡风采依然。钟楚雄走到洞口,只见那白板上写着弯弯曲曲的字,朱三娘道:“这种字,谁懂得看。”
“这是英文!”钟楚雄道:“他说开启门的音乐盒子在附近一块三角形的大石下面。”
杨应龙道:“呶,就在那里。”他奔过去大石下,拿出那只音乐盒子摔在金属板上。
一阵“叮叮咚咚”声响起,金属板陷下,露出一个洞来;三个人跳下,大声叫道:“老黎!”
里面没回应他们,朱三娘道:“不知他们会不会在里面那个房?”
钟楚雄走到铁桌子前,赫然见到上面放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他心知有异,连忙抓起来阅读。
“钟兄,很多谢你在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痛恨自己不是地球人,否则将永远跟你在一起,我相信咱们会成为一对知心朋友。”
钟楚雄看到这里,心头一沉,忙再看下去:“这里的机器,损坏程度很大,在地球根本没法修理,我跟大娘决定离开这里,去寻求幸福。”
钟楚雄心中忖道:“老黎对她产生感情?”
“假如我能够跟我的星球联络上,便会与大娘回去,否则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不要以我们为念。祝你们幸福,黎自添。又及,出去之前,只需按桌上绿色的按钮!”
钟楚雄将信交给杨应龙看,他看后叹息道:“奇怪!以前很不喜欢他,现在又怀念他!”
“他是位奇特的朋友,相信不容易再碰到第二个。”钟楚雄伸手在绿色按钮上一按,一个抽屉弹了出来,里面又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两行字:十五分钟之内,必须离开,因为这里就快爆炸,我不能把这里的一切留下来,黎自添。
“快走!”钟楚雄大叫一声,三人连忙爬出洞口,向山坡下跑去,当他们离开山坡里余时,只听一道巨响在身后响起,震得他们耳朵嗡嗡乱响。
三人回头一望,只见那座山坡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中间一股浓烟,夹着火光冲天升起。
朱三娘道:“他为何要毁掉‘宇宙车’呢?”
杨应龙道:“谁知道他的心意,我只希望他能返回他家乡!”
“但大姐她……”
“她一向对奇特的男人感兴趣,这次是得其所哉!”杨应龙道:“老钟,你跟不跟咱们走?”
“不,”钟楚雄心情十分沉重:“你们有空到上海找我吧!”
他拿着黎自添那具皮箱,彳亍而行,只觉皮箱越来越重,皮箱里装的好像不是物品,而是一个外星人的生命,他决定不打开皮箱,让它永远保留几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