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准时在下午二时半到宿舍接人,把王森、风雷等人送到总局饭堂。卜局长显然亦睡过几个钟头,精神看来颇为饱满,他亦去饭堂,首先跟下属招呼道:“今早睡得好吗?”
风雷道:“辛苦了几天,终于有了成绩,还会睡不好吗?局长上面怎样说?”
“批准了,细节由咱们决定,等下到上面再说!”
吃这行饭的人,都有几个特点。第一,烟抽得很凶;第二,尽管因长期紧张引致肠胃消化系统不太正常,但吃饭的速度仍然很快。十分钟之后,所有的人,又都聚在会议室抽烟了。
卜局长是个很有节奏的人,他先让大家抽完了一根香烟,然后才开始讨论。
“大家认为派什么人跟对方接触较适合?”
风雷头一个道:“我是行动处处长,自然由我去,你们都别跟我争了!”
王森道:“风处长的办事能力,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但他身为处长,认识的人不少,恐怕会让对方认出来!”
副行动处长樊宝树接道:“不错,所以还是由我跟他们接头!”
冯国建道:“不行,你还是不适当,我干情报,很少跟外面的人接触,最好由我去!”
王森道:“冯科长还是不行,假如对方也有人搅情报的,只怕对你比对风处长更了解!”
卜局长道:“我决定选派郑明负责!”他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笔,画了四艘船,再用红色的画了一艘。他指着红船前面的白船,道,“这是‘捕鱼一号’,由郑明负责;‘二号’由老风负责;‘三号’由老张负责;‘四号’由老黄负责!”
王森忙道:“局长不会请我坐冷板凳吧?”
卜局长反问:“你自己的意思呢?”
“一号船!我面生,而且可以先匿在船舱里!”王森道,“我还有一个提议,假如李正能够上船的话,最好带他去!”
这个建议得到全部人的同意。卜局长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把对方船上的武器搬过来之后才动手!”
风雷道:“先订个联络暗号来!”
王森道:“我点上黄灯,你们便开船过来,先将他们的船围住!”
冯国建问道:“船是不是用渔船?”
黄德亮道:“根据李正所说,一号船当然是用帆船,另外三艘可以用机船!”
卜局长眉头深锁,道:“用机船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黄德亮说道:“把发动机安装在渔船上,一早停泊在那附近,就不会引起注意了!”
卜局长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暂时就这样,明天才作最后的决定!”
三月八日午后,陈全新还没有派人到李正处交货,但卜局长决定依原订计划进行,入黑之后便出发,集合的时间是六点钟。
王森趁下午有空,独自一人到医院看朱国明。朱国明的伤口虽然长,但入肉不深,治疗三天,已开始合缝,他虽然行动自由,但闷在医院三天,已至头脑发胀的地步,是以他一见到王森,便喜形于色。
王森问道:“你伤势怎样?”
“根本就没事,是你要我住院的!”朱国明紧张地问,“这两天为什么这般平静?到底有没有进展?”
王森神秘地道:“给你猜!”
“抓到了人?”
“没那么快,不过也快了。”
朱国明喜道:“那当然是少不了我一份!”
“你还是乖乖给我躺在床上,你怕以后还没有机会吗?”
朱国明不悦地道:“最重要的时刻不用我,这算什么?我又不是残废!队长,你就特赦一次吧!呶,你不相信,可以试试我的身手,包保不比以前差!”
“你真的可以?”
朱国明忙道:“当然,你也可以问医生呀!”
王森见他一面渴望之色,不忍心地道:“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肯向你求情!”
“只要能让我去,十个条件也行。”
“没有必要的话,不许你动拳脚!”
朱国明笑嘻嘻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俺可以动枪呢!”
王森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小子!走,跟你去办离院手续!”
朱国明被安排在一吊船,跟王森在一起,七点钟的时候,他们乘轿车和货车出发,不用吉普车是避免引人注目。
车子向北驶去,直过了宝山才停车,郑明亲自带了李正,一号船的人手共是十二个,他们分乘两只舢舨到江中,再登上一号船。
渔船不小,但只有一条桅杆,人上船后,立即升帆出发,由于正处长江口,水流较急,渔船顺水而驶,速度甚快,过了崇明岛才是深夜十点钟。
李正道:“时间刚刚好,两个钟头驶五浬水路,完全来得及!”
郑明道:“等下可要看你的了,记住咱们之间的协议!”
李正道:“你放心,有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不会放过!”
朱国明在旁问道:“你不怕以后你的弟兄会找你麻烦吗?”
李正道:“只要抓到了陈老板,就不怕了!何况我也准备回老家去,安安份份做个老百姓!”
郑明道:“只要你表现好,咱们不会亏待你,说不定以后还用着得你呢!”
李正苦笑道:“多谢了,如果我留在上海,就连饭也吃不下!”
渔船停泊在约定的地方是十一点四十五分,郑明立即吩咐手下再升上一盏红一盏白的桅灯。
白、红、白三盏桅灯,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附近也有船,船也有灯,但并没有出现白绿白的桅灯。
郑明焦虑地道:“怎么他们还不来?”
李正道:“还没到约定时间!”
王森轻声道:“海风大,不要胡乱说话,沉住气等待!”
时间一滴滴流逝,郑明掏出袋表一看,指针已指在十二点上,忽然李正道:“看!”
郑明抬头望去,原来停泊在附近的一艘船,忽然再升起一绿一白的桅灯,郑明暗骂一声狡猾,便吩咐起锚升帆,向那艘船驶去。
船上十二个人都紧张得心头怦怦乱跳,因为成败全在这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