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被卜局长强迫在小会客室内的沙发上睡觉,他本想睡一两个钟头,想不到一睡竟然三个多钟头,醒来时已经七点多钟。
他连忙打开房门出去,只见外面的人来回穿梭,十分忙碌。王森去敲卜局长的门,只听他应声:“进来!”
王森推门进去,只见卜局长坐在桌后,正在写些什么,他见到王森,抬头问道:“睡得还好吗?”
“好!”王森见他双眼红丝满布:“局长!您也该休息一下!”
“坐吧!”卜局长呼人送早点进来,他拿着烟递了过来。
王森谢了一声,接过一根烟,道:“我不饿,黄科长有没有收获?”
卜局长道:“我也要烟!”他点上烟,喷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该怎样说!那些人的底细是查出来了,他们是‘飞斧党’和‘青刀帮’的成员,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暗杀你,只知道杀死你之后,每人可以得到一千个大洋!”
“哈,想不到我这般值钱!”王森笑了一笑,问道:“这两个组织的头领,局子里有没有资料?”
“当然有!刚才黄科长与风处长已带人去找过了,四处找不到!想不到他们行动这般快,不过现在全市的治安人员已经动员起来,他们跑不掉的!”
王森道:“就怕他们一早已经不在上海!”
卜局长叹了一口气:“咱们担心的正是这个!”说着外面已有人送早餐进来,每人一杯热咖啡,两个面包,卜局长道:“老王,试试这个!”
王森有多年未尝过喝咖啡送西式面包!当下说道:“我已有多年未吃过,正想试试!”
卜局长喝了一口咖啡,道,“张科长已查到一个重要的线索,原来杨咪咪早已跟‘飞斧党’的首领陈全新姘上了!”
“难怪!”王森冷笑一声:“这样说来,那‘半张钞票’关系着两个帮会的利益,扒手集团可能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现在最令人头痛的是咱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郑明的声音:“局长,咱们抓到三个扒手!”
卜局长道:“咱们一齐去审问!”他“咕”的一声,将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干。
审问的地点仍然在地窖的刑室,气氛跟审姚掌柜的一模一样。那三个扒手虽然是惯匪,但在此种情势下,也吓得脸青唇白。
这次主审的是郑明,他问道:“你们是不是接到命令要扒叶根生的皮夹?”
那三个扒手不答,郑明立即喝道:“扒开他们的衣服,烙铁伺候!”
三个扒手脸色更没一丝血色,王森道:“那是二月二十八日在一五五班次列车上,后来你们一位同伴跳车跌死!这是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谁先说,便少受一点皮肉痛苦!”
一个面庞瘦削的道:“咱们大哥叫咱们伺机下手的,那人叫什么名,咱们可不知道,是大哥他‘点相’的!”
另一个又说道:“下手的是咱们的三哥!”
王森道:“他后背上那个刀痕是怎么一回事?”
“是另外一个人下手的……因为他说三哥坏了协定,打开皮夹偷看!”
“为什么他将皮夹抛出窗外?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好像是‘铁桨帮’的人……把皮夹抛出去,那是事先约定的……‘铁桨帮’有人在外面接手!”
王森与卜局长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道:“你们还知道什么?”
“咱们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大哥知道,代价是很高……”
“有多高?”
“详细数目不知道,但咱们每人有两百块酬劳,下手的人则有一千块!”
卜局长和王森重回会议室,王森道:“现在又多了一个帮会,看来事情更加复杂了!”
“刘世昌是‘铁桨帮’的人?”
王森说道:“不一定,他可能只是被林丁利用的!倒是林丁极可能是‘铁桨帮’的重要成员!局长,这个帮会的组织怎样?”
“这帮会向在太湖那里活动,我这里资料不足!”卜局长道,“我挂个电话到无锡问问!”
卜局长得到的资料也很简单:“铁桨帮”成立只有四五年,结织成员不多,大多数是渔民,一般犯的刑事都很轻,所以没引起有关方面的注意,而他们的首领和组织,政府部门还掌握不到。
王森听后,心跳加速,道:“看来这半张钞票十分重要,要不不会引起向在无锡活动的‘铁桨帮’加入战团!”
卜局长双眉深锁,道:“越是这样,咱们的责任越重!”
忽然外面传来沙景弘的声音:“局长,林丁的相片来了!”
“进来!”
沙景弘保持他一向的风度,向卜局长和王森先点头为礼,然后掏出一张照片来。王森探头望过去,照片上共有三个青年,他第一个便认出刘世昌,第二个十分陌生,而正中那个又黑又瘦又高,却有点面善。沙景弘指着中间那个,道:“这个就是林丁!”
卜局长道:“找人翻拍,大量印制,分发各部门!”
“等等!”王森伸手接过照片,双眼眨也不眨地瞪着,喃喃地道:“我在哪儿见过他?为什么这般面善?”
沙景弘问道:“是不是在无锡?”
“没可能……嗯,莫非是在火车上……”王森忽然大叫一声,“我记起了,原来是他!”
卜局长兴奋地问道:“他是谁?”
“丁逢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森兴奋地道:“他昨天在兰香汤被人斩杀,受了伤,赤条条地从后门逃跑,后来被小楚抓了回来,我当时便有点奇怪,正想盘问他,‘飞斧帮’那些凉血动物刚好杀进来!”
沙景弘喜道:“咱们立即派人到医院去!”
王森道:“卜局长,你打电话到医院,指示有关人员看住他,我跟郑组长赶去医院!”
王森、郑明、还有两个侦缉队员,驾着吉普车,风驰电掣,来到市立医院,车子一停定,车上的人便跳了下来,直冲上二楼,迎面见到一位守在那里的侦缉队员走过来。郑明问道:“老邱,那人在几号房?”
老邱苦着脸道:“不见了!”
郑明叫了起来:“他妈的!你知道他有多重要吗?”
王森则问:“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早八点二十五分,我进病房还见到他的,到八点四十五分再进去时,不见他了,以为他上厕所,刚才局长打电话来……”
郑明一看袋表,顿足道:“现在已经九点十分,她妈的!你睡着了?”
老邱不敢作声。
王森忙道:“别急,他受伤不轻,可能还跑不远,大家分开来找!”
朱国明在病房里听到声音,奔了出来,道:“队长,什么事?”
“昨天晚上在兰香汤受伤还偷跑的那个高瘦汉子,就是咱们要找的林丁!现在他不见了!”王森道,“老郑,你通知医院方面,叫他们一齐找!”他叫老邱带两位侦缉队员由医院后面找过去,自己则带着朱国明负责前面,至于医院里面的,就由郑明跟医院职工负责!
王森与朱国明下了楼,便分开找寻,一个负责左面,一个负责右面,医院前面是个大花园,有很多病人在散步,他俩见到穿白色病衣的都跑过去看看,可惜都不是!
两人在大门口接头,朱国明道:“也许他已经离开医院了,他妈的,想不到煮熟的鸭子,还让他飞上天!”
大门旁边有个门房,里面有人在看报纸,王森走到窗口问道:“先生,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又黑又瘦又高的病人,刚才由这里出去?”
那人放下手上的报纸,反问道:“他可有穿医院的白衣?假如有的话,是不准离开的,假如他没穿,我便没留意了!”
王森谢了一声,稍稍放心。“看来他还未离开!”他忽然脑海内灵光一闪,叫道,“到放病人衣服的地方去!”
王森与朱国明反身奔进医院大楼,截住一个护士问道:“请问病人的衣服放在哪里?”
那护士瞪着一对眼睛望着他俩,朱国明露出腰上的手枪,道:“咱们是局子里来的,查案!快说!”
那护士花容失色,急忙回答道:“在后座一六二号房!”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王森与朱国明立即向后座走去,走廊上两旁都是房子,这里看来是放仪器、药品、杂物等的地方!由一四一号开始,每个房门都写明号数,所以他俩很快便找到一六二号房。
房门关着,朱国明伸手握住门柄,轻轻一旋,不能动弹,好像锁上。王森眉头一扬,大声道:“快去找人拿钥匙来!”
他拉着朱国明,故意放重脚步走去,一边向朱国明打眼色。
朱国明会意的走向值班室,王森则蹑手蹑脚走回去。贴墙站在门旁,掏出手枪来。
一忽,房门忽然悄悄拉开,探出一颗脑袋来,王森的枪管立即抵住他的太阳穴,那人立即缩头进去。但王森反应极快,一脚踢开房间,喝道:“不许动。”
那个人正是报称丁逢春的林丁,他一见到王森,五官都扭在一起,王森慢慢走进去,说道:“林博士,咱们找得你好苦呀!”
“我、我不是博士……你……认错人了!”
“鱼丰渔具店的老板林丁,咱们没有找错!”
话音刚落,柜后忽然扑出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来,双臂如弓,向王森的脖子勾去,王森眼观四方,耳听八面,他看也不看对方,身子一旋,左脚倏地飞起,正好踹在那汉子的小腹上!
“蓬!”那汉子一脚被踢飞,撞在木柜上,滑落地上爬不起来!自从高塔被杀之后,王森性情大变,出手绝不留情,这一脚足够那汉子在地上躺它五六分钟!
与此同时,林丁也发动攻势,可惜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俐落,王森解决了那个汉子之后,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他。只见他左臂格住对方的拳头,手臂忽然如灵蛇一般,屈曲起来,沿着对方的手臂滑落,到手腕附近,五指忽然展开,继而一合,紧紧捏住对方的腕脉,林丁半边身子立即麻痹,连肩头也歪了!
王森冷笑一声:“你想跟我斗,还差一大截!”他手臂用力一抡,腾步走过去,林丁的右臂已经被反扣在背后,额头上立即爆出汗珠。 直至此时,朱国明才带着一位医院的职工走过来。王森忙道:“小朱,上去通知老郑收队,顺便把他们的衣服全部带回局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