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设置虽然旧一点,但那铺床却一片粉红,粉红色的枕套,粉红色的帐子,还有粉红色的床褥,桌上放着酒壶酒盏和一截红蜡烛。
烛火摇红,火焰跳动,床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这女人只穿着一件猩红色的抹胸儿,露出一身白肉。
这女人的相貌虽不突出,但胜在肌肤胜雪,也有动人之处。
那女人风情万种地斜乜双眼,望向桌前。
桌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健硕的男人,面貌端正,颇令人有好感,奈何目光不正,而且眉宇间也有一股剽悍之气。
那条汉子正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床上那女人已经忍不住嗔道:“亲哥哥,这时候亏你还有心情喝酒,没的浪费了奴这身白肉!”
汉子放下酒盏骂道:“去你的,别臭美,俺见过的女子没一百也有八十,身上的肉儿比你白的也有好几个。”
床上女人秀眉一皱,嗔道:“那你又来找老娘干什么?怎不去找个比老娘肉白的女人上床?”
汉子一边解纽一边笑骂道:“他妈的,你喝什么干醋!”
那女人仍噘起小嘴,道:“老娘可有说错?”
汉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又去解裤子:“你给俺闭上嘴,俺有钱哪里找不到女人?你是打开门卖笑的,难道还嫌俺的钱肮脏?”
那女人忙陪笑道:“死人,人家跟你闹着玩的,你就是没一丝情趣。”
汉子跳上床来,道:“俺来寻欢的,谁喜看你孝子似的面孔。”他说着已老实不客气地扯开女人的抹胸儿,巨灵之掌,就按在她胸脯上。
“月季和金大姐她们都说你急色,看来真的没错。”
汉子涎着脸道:“想不到你真的有一身好肉儿。”
女人啐了他一口,道:“你若真的是个惜花人,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奴?”
汉子一边搔她的腰肢,一边笑嘻嘻地道:“你平日站在房外,身上包得实实的,谁知道你身上的肉白是不白?”
女人又啐了他一口,说道:“好个短命贼,难道要老娘赤条条的站在外面招客不成?”
“这样生意才会好嘛!”
那女人还未答话,汉子已把她推倒,认镫上马,女人叫道:“短命贼!你轻一点,她们都说你好像是打不坏的金刚哩,奴怕会承受不起。”
那汉子整日出入花丛,怎会看不出婊子的虚情假意,不过大凡男人到此地步,虽明知其假,也不会将其揭穿。
刹那间,床板吱吱地响了起来,女人呻吟声大作,不断地叫道:“亲哥哥,你为什么这般厉害?九成是吃了药才来整治奴家的!”
“去你的,老子如果是要吃药的,便不会有‘花丛金刚’的称号。”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房门忽然“咯咯”地响了起来,汉子把动作止住,那女人仍在哼哼哈哈的。
汉子兴趣索然,不悦地道:“行啦,别死装熊相了。”
女人撒娇地道:“人家真情,你倒当作假意,好不令人伤心。”
“俺问你,你刚才没在门板上插上牌子,表明你已在接客了吗?”
“谁说没有?老娘又不是今日才前来干这勾当,这规矩怎会不知道?”
“那还有谁敲门?”
女人道:“老娘怎知道,九成是那个瞎了眼的瘟生,别去管他,咱们继续寻乐子。”
汉子随随便便地动了两下,只听得门外已有个男人的声音问:“里面可是孟大雄吗?”
床上的汉子如被人剐了一刀般,霍地跳下床去,那女人急道:“喂,你这是算什么的?”
“你没有听见有人叫俺吗?”汉子连忙穿裤,捏着声道:“谁在外面喧吵?”
门外那人吐出一连串的脏话:“他妈的,你变了声,俺也认得出来,还不快开门!”
那汉子显然便是孟大雄,只见他脸色发青,只把上衣披上,也不扣钮,床上女人叽咕地道:“老娘见过万千男人,从未见过这种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男人,出来打野鸡,好像是做贼般。”
汉子低喝一声:“住口!这里有没有后门?”
他声音虽小,但却让外面的人听见,骂道:“他娘的熊相!你怕什么?俺是仇天瑞。”
孟大雄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俺操你大舅子的!你不知道俺在做什么事吗?故意来捣蛋。”
“快开门,俺有话跟你说。”
“说你娘的臭屁股,快给我滚!”孟大雄倒了一杯烧刀子,仰脖喝下。这酒十分差劣,又冲又烫肠子,只喝了一杯,脖子上便多了一分红光。
“喂,他妈的,俺是有一条财路要献给你的。”门外那个仇天瑞又用力拍起门来。
“去你妈的,有财路你不会自个留着,会巴巴赶来送给俺吗?”孟大雄重新解下上衣:“何况老子跟你又没什么特别的交情。”
“入你娘的!”仇天瑞也骂了起来:“这笔生意俺一个人若吞得下的,自然不会来找你,现在因为要借重你的大力,所以才来跟你商量。”
孟大雄有点心动,说道:“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火烧屁股的,在这关节来拍门。”
“岂不知道时机的重要!错过良机,可要悔之不及。”仇天瑞尽力说服他:“你急什么?有了钱,还怕找不到好的妞儿,何必操这种丑妇!”
床上那女人不由骂了起来:“我操你娘的,老娘很丑吗?你老娘婊子,出钱请人操,也无人要哩!”
孟大雄显然已被仇天瑞说服,来到床前,伸手在女人的身子捏了一下,道:“你跟他呕什么闲气?俺不嫌你丑就是。”
“那也好,你给钱吧!”
孟大雄眉头一皱,抓了一把铜板抛在床上:“婊子就是现实。”
“喂,这才够一半价钱。”
孟大雄骂道:“这有何不对?俺才干了一半。”说着开门出去。
那女人光着身子不好追出去,不由嘴里骂道:“孟大雄,你这短命贼!连老娘的皮肉钱也要欺诈,日后生个儿子也没屁股。”
外面传来仇天瑞的声音:“小娼妇,他肯付一半给你,已是你爹的风水好,别鬼嚎,改天老子也来光顾你,补偿你的损失。”
孟大雄开了门,便见到栏杆上坐着一条凶猛的汉子,嘴上衔着一根烟,正用奇怪的目光望着孟大雄,若说孟大雄健硕,这仇天瑞就比他更加健壮了,不过他身材较矮,看来便没孟大雄的顺眼,但他那副凶相又更比孟大雄慑人,单是颔下那道青惨惨的须茬子,便叫人看了心头发毛。
孟大雄跟他只算是闻名的兄弟,虽见过几次面,却无什么交情,当下也表现出一股凶狠的神色,冷冷地道:“老仇,你不是来寻俺的开心吧?”
仇天瑞将烟蒂用力地一甩,自栏杆上跳了下来,脚尖踩在烟蒂上,狠狠地用力旋着,未曾说话,眉头便先扬了起来:“你以为老子吃饱饭等拉屎的吗?老子贪你的屁股白净,来寻你开心?”
孟大雄脸上露出半分笑意,道:“这样说来,你倒是真的有心来关照小弟,不知是什么大买卖?”
仇天瑞道:“这里不方便说,俺请你喝一杯酒去。”
孟大雄不悦地道:“你不是说时机紧迫吗?”
“他妈的,真正的大买卖,能手到擒来的吗?”仇天瑞一把抓住他的手背,道:“这件买卖包你有兴趣,干了这一票,以后便可以洗手不干了,不过单咱们两个还嫌不够。”
孟大雄双眼一睁,道:“真有这种财路?他妈的,你怎不早来通知俺?”说着便跟着孟大雄走出院子。
这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钟,镇上的人一向早睡早起,因此街上已没什么行人,大多数的店铺都已上了门板,不过孟大雄与仇天瑞虽然不是本镇人氏,但都知道这里有间小饭馆,要到半夜才关门的。
他们两个联袂到了饭馆,仇天瑞一坐下来便叫了三四个小菜,又叫了一壶酒来,孟大雄有点受宠若惊,因为素闻仇天瑞这人心狠手辣,杀过不少人,只是他一向做得干净俐落,局子里找不到他的犯案证据,所以至今仍逍遥法外。
第二个原因,便是仇天瑞干没本生意的勾当时,一向独来独往,平日也少与人交往,因此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也没多少人知道,不过由于他一向不务正业,但又吃喝不愁的,因此都猜出几分来。
比对上来,孟大雄干事便没他那般凶狠绝活了,而且做的“生意”也没他的大,仇天瑞嗜杯中物,虽也逛窑子,寻欢买笑的,但对女人显然不及孟大雄了。
孟大雄赚到的钱,大部份都流到窑姐儿及暗娼手上。他也有一个好处,心思活,人面广,仗着他那张端正惹人好感的面目,骗了不少钱,而且他的身手十分俐落,早年练武时,的确下过一番苦功,近年来,虽然常泡在女人身上,但因为体质好,加上年轻,还未被掏空,做买卖时,身手还颇听使唤。
当下孟大雄干笑一声,道:“仇大哥,咱哥儿俩胡乱喝几口盅便成了,干嘛这般破费?”
仇天瑞哈哈笑道:“这叫做破费?真是小家种!做成买卖,山珍海错也吃不尽哩!”
孟大雄心头一跳,焦急地问:“那是什么买卖?俺都给你搞得茶饭不思啦!”
仇天瑞忽然压低声音,道:“咱哥儿俩要合作,首先得衷诚合作,不得心怀鬼胎的。”
孟大雄忙道:“这个自然,否则各自做买卖,岂不更加轻松?”
“好!”仇天瑞道:“老实说,咱俩虽然不是头一次相识,却是头一遭合作,所以俺不得不谨慎一点。”
孟大雄紧张地道:“这便如何?”
“俺要先问你一句话,看你老实不老实。”
孟大雄心头一紧,用提防的目光望着仇天瑞,只听仇天瑞轻声道:“你是不是已经成了亲?”
孟大雄心头怦怦乱跳,因为这件事,没人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怕有妻子连累,因此即使有几个平常跟他一起玩乐吃喝的猪朋狗友,也不知道。
孟大雄心念电转,略一沉吟,道:“不敢瞒你,俺在两年前已经成亲了。”
仇天瑞轻轻一笑:“这便算你有诚意合作,老实说,俺早已知道了。”
孟大雄道:“你怎会知道?”
“无意中发现的,你莫紧张,”仇天瑞道:“俺见你拿钱回家,你女人追出门,骂你一回家,炕还未坐暖便又出门,你骂她:‘俺有钱给你就是,你啰唆什么?管俺去哪里不好!’是不是这样?”
孟大雄脸色一变,道:“原来老大是个有心人,这是三个月前的事。”
“你若不相信的话,俺再说出一件事,你那女人住在牛家村。”
孟大雄面色一寒,道:“老大,你请俺喝酒,便是要当面揭俺的底?”
仇天瑞忙道:“别忙!”说着跑堂的已把酒菜送上来,他斟了两杯酒举杯道:“来,祝咱们马到功成,从此发达。”
孟大雄陪他喝了一杯,语气冰冷的道:“老大,你不把话说清楚,俺喝酒也没味儿。”
“嗯!俺老实对你说,俺也有一个老婆。”
孟大雄心头一跳,觉得仇天瑞的确有点诚意,便道:“这个小弟倒想不到。”
仇天瑞叹了一口气,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俺又怎能免俗?只是俺那女人到现在四年,连蛋也没生下一个。”
孟大雄笑了起来,道:“这倒跟俺老婆一样,想不到咱们都娶了只不生蛋的母鸡。”
仇天瑞道:“俺那次的确是在无意中发现你的秘密的,俺若是另怀鬼胎,早已将事说出去了。”
“俺相信你,老大,还是说正题吧!”
仇天瑞道:“俺为何会找你合作?相信你也有所怀疑吧,因为你我平日都是‘独行侠’,而且没有交情。”
孟大雄点点头:“不敢瞒你,小弟的确有点奇怪。”
“俺看上你的一个原因便是这个。”
孟大雄张大嘴巴,不明其意。
仇天瑞道:“你有老婆。”
“俺有老婆,跟这件买卖有什么关系?”孟大雄更加奇怪:“老大,你莫再卖关子了。”
仇天瑞道:“不是俺卖弄关子,而是俺觉得,要衷诚合作,便得说个仔细。”
孟大雄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有理。”
“现在俺只能告诉你,咱们的行动要有一个老婆作伴才行。”
孟大雄不想让妻子也淌上浑水,便道:“随便找个窑姐充替,难道就不成?”
仇天瑞笑着道:“若成的话,俺也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出来,因为她一露相,咱们除非不要她,否则便不宜在这地界露面了。”
“那么咱们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各散东西,你大可以去上海或天津做大亨。”
孟大雄悠然神往:“俺早听人说过,上海是个有钱人的乐园,能够去那里享福,才不叫白活。”
“好了,现在俺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等你到俺家里来再说,这也是表明俺的诚意。”
孟大雄不由大喜,替他斟了一杯酒,道:“咱们吃了就去?”
“不急,咱们还得去找个好帮手。”
孟大雄疑惑地道:“凭咱们两个还不成?”
“俺也不想把利钱分薄,不必要的人,绝不会多找,而且人多口杂,也得提防一二。”
“这人是谁?”
“郑双喜。”
孟大雄一怔,道:“是‘铁鼠’郑双喜?”
“不错,这个计划便由俺这‘黑虎’,你这‘金刚’和‘铁鼠’组成,若还需要其他人手的,以后再物色。”
“这人出没无常,咱去哪里找他?”
仇天瑞道:“俺早已跟了他好几天了,他下午已偷偷到了这里,咱们赶快吃饱,便去找他。”
孟大雄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边咀嚼边问:“老大,你可说说,为什么要找他?这人身材又矮又小,像个弱不禁风的大姑娘,要他何用?”
仇天瑞吃吃笑道:“你这就不了解他了,他也有他的绝技,论到飞檐走壁,穿堂过户的功夫,谁及得他?还有,他的开锁绝技,也不是咱们俩能及的。”
孟大雄点点头,仇天瑞喝下最后一杯酒,道:“还有一点,他跟咱们一样,都养了一只不生蛋的母鸡。”
孟大雄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仇天瑞忙叫跑堂算账。
郑双喜今年已经二十六岁,比孟大雄还大了两岁,但他身材矮小,又生成一副娃娃相,因此看来还不到二十。
这人面皮虽然青白,但唇上却蓄了两绺短须。
他这须跟别人的不同,须尾向上弯起,因此隔远望见,不笑时也让人以为他在笑,令人看来心头愉快之至。
事实上他干买卖也一向顺利得很,而且他从不干得绝,穿堂入室时,绝不把人家值钱的细软都偷精光,所以报案的人也不多,局子里查得也不紧,故此他活得如意又愉快,颇为符合他的名字,当然被他光顾的人,便不喜了。
郑双喜来这个镇上,当然不是来看风景,他是看上卢三爷的家产。
卢三爷在镇上是个富翁,他最近才做过大寿,收了不少贺礼,郑双喜便是为了这些贺礼而来的。他很聪明,不在寿筵之后便来,故意等了一个月才来,这样卢家的人,防备便松懈了。
他在卢家办喜事时,便乘机溜进去走了一遍。
今次可说是驾轻就熟。
卢三爷雇了两个保镖,守在他房外,这就是那年代有钱人家的风气,也不足为怪,郑双喜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郑双喜在十点钟左右偷偷跳进围墙内,躲在暗处等候机会。
这时候,卢家上下的人都已上了床,但郑双喜仍不急着下手,他要在最好的时机下手。
十一点半了,卢家一片寂静,郑双喜便决定在这时候下手。
卢三爷的两个保镖,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在午夜一点钟换班,这点郑双喜早已摸清楚。
由八时半到午夜一点,这四个半钟头之内,那保镖不可能一直在房门外站着,他一定会去茅厕。
而当他去茅厕时,便是郑双喜下手的时机。
十一点半,那保镖找了几张草纸,提着灯笼去茅厕。
郑双喜便由暗处跳了下来,取出“五更迷魂香”来,用细细的管,塞进窗子里,轻轻吹动。
过了一阵,他俐落地撬开窗子,悄悄跳了进去,再把窗子关上,走至床前掀开帐子看了一下,只见床上的卢三爷搂着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睡得迷头迷脑,不知贼星高照。
郑双喜暗笑一声,便翻箱倒柜起来,他摸出一个布袋来,再将金银首饰用布条扎住,然后放进布袋,又悄悄把一切恢复原状。
可惜就在这时候,那保镖已回来了,在外面打了个呵欠,带着灯笼,胡乱向四周照了一下。
郑双喜知道他绝对不会进来,因此便匿在门后,心中暗骂:“这小子怎地这般快便回来?真是呆子,不会偷懒。”
他准备等保镖换班后才等机会出去,因为床上的人,还有几个钟头沉睡,不怕等不到机会,因此轻轻把背靠在门板上打盹了。
做贼做得这般轻松简单的,倒也没几个。
郑双喜刚瞌了一阵,便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他妈的!今晚吃错了什么东西?怎地老上茅厕的?”
那保镖一边嘟哝,一边走开。
郑双喜暗道:“真是天助我也,这时候回家,老婆也还未醒来。”一个箭步,便闪在走廊的柱子后面。
猛听见一声干咳,有人走来,郑双喜镇定地站着,原来是有个下人,半夜下床上茅厕,由此经过。
郑双喜等那人走远之后,便寻路出去,来到围墙下,四顾没人,从身上拿出一条细绳子,绳子上面还有一只钩子。
他将绳子一抛,钩子便准确地搭住墙头。
郑双喜轻轻拉了一下,便爬了上去,熟练得像一头老鼠,难怪他有“铁鼠”的外号。
郑双喜跳出围墙,收了绳子,提着布袋,窜向对面屋檐下,准备出镇回家,不料黑暗中,伸出一对强而有力的手掌,将他拦腰箍着。
郑双喜大吃一惊,布袋几乎跌落地上,他想曲臂用肘撞击对方的胸膛,不料那人已放开他,但一只手掌却按在他肩上,笑道:“你这小老鼠敢乱来,俺便大声呼叫了。”
郑双喜听他语气不像是局子里的人,先自放了一半心,问道:“您老是谁?”
“跟你是道上的好朋友。”
郑双喜道:“您老要坐地分肥?”
“这种小钱咱才不把它看在眼中,咱想请你去做一件大生意。”
“对不起,小老鼠只能啃啃地瓜,吃不了牛羊猪肉。”
“去你的,你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吗?”
郑双喜连忙陪笑,问道:“您老到底是谁呢?”
“黑虎!”背后那人语气颇为骄傲。
“哦,俺还以为是谁,原来你是仇大哥。”
“原来你被吓破了胆,连俺的声音也没认得出来。”
“你找上俺,有什么指教?”
“去你的,什么指教?俺是有件买卖要跟你合作。”仇天瑞拉着他走,走了几步,黑暗中又有一人窜了出来,却是孟大雄。
仇天瑞道:“这是‘金刚’孟大雄,你们认识吧?”
孟大雄道:“见过几次,却未曾交往过。”
“如此便是个好时机。”
郑双喜道:“老大,你有孟大哥助你,哪还用得着俺这头小老鼠?”
孟大雄道:“没你这头老鼠,可办不成大事。”
仇天瑞道:“乖乖走吧,要不然俺便叫起来,看你如何脱身?”
“老大,咱们别老大笑老二的,这种事做了,要坏规矩的。”
“假如俺把你老婆住在安宁村的消息,说给卢三爷知道呢?”
郑双喜脸色大变,苦着脸道:“老大,你怎知道这件事?”
“你别惊,俺现在便带你回家,你去是不去?”
郑双喜喃喃地道:“肉在俎上,俺还能不去的?”
孟大雄笑道:“这才是好兄弟。”
说着三人已出了小镇,郑双喜问道:“老大,你家在哪里?”
“你跟着俺就是。”
“俺却怕不回家,我老婆会担心。”
孟大雄道:“老大,反正安宁村离这里不远,走快一点,天亮前便到了,不如咱们先陪他回家吧。”
郑双喜道:“不错,俺跟老婆说几句话便立即跟你们去。”
仇天瑞道:“你有把柄捏在俺手中,也不怕你使诈。”
三人趁天黑无人,大步流星地向安宁村走去。郑双喜打开手电筒照路,仇天瑞与孟大雄,一人一边将他夹在中间。
他们走得急,天还未亮,果然便到了安宁村,走到郑双喜家门外,他回头道:“请两位大哥莫进去,免得婆娘问东问西的。”
孟大雄道:“咱们在外面等你,你赶快出来,要不然咱们便进去。”
郑双喜唯唯诺诺,悄悄开了大门,闪了进去。孟大雄问道:“老大,你看他会跟咱们合作吗?”
仇天瑞道:“料他也没这个胆子拒绝。”
过了十多分钟,果然见到郑双喜自屋内闪了出来,轻声道:“成啦,走吧!”
仇天瑞在前面带路,三人出了安宁村,向西而行。郑双喜问道:“老大,你家住哪里?”
“麦香村。”
“哦,离这里可有几十里哩。”
“所以咱们得走快一点,日落前才赶得及。”
郑双喜又问道:“为什么要去你家里谈?”
“因为为了表示俺的诚意,俺知道你们的住址,也该让你们知道俺的。”
郑双喜竖起拇指道:“老大不愧是条好汉子。嗯,俺可奇怪,你怎会知道俺的住所?又知道俺有老婆?”
仇天瑞哈哈笑道:“因为俺早就想找你合作,自然对你事事留意。”
郑双喜耸耸肩,道:“幸好你对俺没歹意,要不然俺岂不完了?”
“你放心,做了一单大生意之后,你也不必再干这老鼠的勾当,随便你到城内吃喝享乐去。”
郑双喜不由心痒起来:“真有这种好财路?”他顿了一顿忍不住又问道:“老大,你我向无交情,为什么巴巴地找上俺呢?”
仇天瑞道:“我本来是个最没耐性解释的人,不过为了大家今后能衷诚合作,所以再说一次,因为这个计划,不能少了你。”
郑双喜不由有点受宠若惊地笑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计划?”
“黄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