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高行把三爷拉出来,先封住其麻穴及哑穴,再拍开其晕穴,道:“三爷,在下不愿与你为敌,不过希望你能与在下真诚合作,否则在下只好杀人灭口了!你若愿意合作者,请眨眨眼睛。”
三爷沉吟了一下,眼睛眨了两下。燕高行道:“我问你的话,你照实答,有两点你必须先知道,否则阁下之下场将会十分悲惨,悲惨不是指死亡,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之‘化毒大师”,能化毒当然亦擅长用毒,若要咱们以毒迫供的,阁下已经失败;第二,罗霄山的情况,在下亦知道一些,倘若阁下所答不是属实,而让在下识穿,后果你当然自己心中有数!”
三爷眼神露出几丝惊悸之色,又眨眨眼。燕高行续道:“尚有一点要事事先声明的,在下不想与罗霄山为敌,倘若阁下真诚合作,我愿意将你当作朋友,而且放你回去,不过将来阁下若再与我为敌,在下便杀上罗霄山,放火烧掉你们老巢!”
“南宫彤如今在何处?”燕高行立即问第一个问题。“在镇江金山寺里掳走她的是什么人?”他边问边解开三爷之“哑穴”。
三爷嘘了一口气,道:“小寒如今在罗霄山,在金山寺掳她回去的是老二榜眼。”
“你是老三探花,真名如何称呼?在武林中尚有几个化身?”
“我是“探花”,真名罗辞文,尚有“白衣书生”及‘棒打双江”之身份。”
燕高行转头望向缪化清。缪化清知其意,道:“‘罗辞文’三字未曾听过,但“白衣书生”及“棒打双江”之大名却久仰矣。”
“找你们暗杀在下的到底是什么组织?”
“不知道,来人戴着人皮面具,不过却看得出是个女人,你应知道咱们只求财不求名,何需管雇主之身份?只要人家肯付出高酬,天王老子之前咱们也敢杀之!”
燕高行再问:“你对屈城说,你们查到雇主是一个组织,难道什么都不知道?”
缪化清自慢内取出几只瓷瓶来,道:“再不说实话,,便休怪老夫无情了!”
罗辞文道:“那个组织很神秘,在会稽山丛林里建了一座高四层之楼阁,挂了一个牌匾:“摘星楼’,看其出入之人,起码有七八十人,但那座庞大之楼阁,住两百人绝对没有问题,至于是什么组织名称,咱们查不到,因恐破坏行规,亦不敢抓人来盘问,但出入的人,以女人比较多,听说她们之头目也是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亦查不出来。”
燕高行道:“会否叫高琴心?”
罗辞文摇摇头:“罗某真的未查到,不敢乱说。”
“雇主可有说出要杀燕某之原因么?”
罗辞文摇摇头,道:“通常雇主都不会将理由告诉咱们的。”
燕高行续问:“你们把南宫彤抓回去作用何在?”
“她本就是罗霄山的人,怎可与要杀的人相爱?”
燕高行微窘地道:“杀手也是人,难道不能与人相爱?她会受什么惩罚?”
罗辞文眼睛一闪,道:“杀手行当是十分危险的,男女私情绝对会影响一个人之心情,最低限度会失去冷静,如此再去杀人,不是等于自杀么?是故捉她回去,是为了她好!”
“她是不愿回去的,是你们用武力抓她回去……”
罗辞文又道:“所谓武力只是表演给你看的,她是老二的私生女,你说‘榜眼’会杀她、伤她么?就算她犯了山规,也是大事化小事,阁下大可以放心!”
燕高行恐对南宫彤有影响,故意道:“什么?她是“榜眼’的私生女?为何我不知道?”
罗辞文淡然一笑道:“连小寒自己也可能不知道,她又怎会告诉你,你又怎会知道?”
“如此说来她应姓汪而不是姓南宫了?”
“她母亲姓南宫,汪二哥将她送给她母亲的一名远亲养育,到她七岁那年才带她上山,交给状元训练,由于跟老二有这层关系,是故咱三兄弟,一直很照顾她,拿最好之武功教她,也许她受她母亲影响,学武天份平平,否则武艺应更加高深!”
“你们老大,亦即是‘状元”,他叫什么名字?”
罗辞文略为沉吟了一下,方道:“他叫曲云飞,不在江湖露面,料无人认识!”
“他武功如此高强,不可能在武林中没有别的身份!”
“没有,他只求财,对名实看得异常之淡。”
缪化清道:“你说的恐怕不是真话!”
罗辞文正容道:“就算你以毒迫供,罗某的答复一字不改,一字不多!”
“如此,你跟姓汪的又如何认识他?”
“罗某与汪兄早就在武林中认识,有一日去罗霄山游玩,遇到老大,一席话之后,大觉投契,后来又印证了武功,他造诣远在咱俩之上,是故尊他为大哥,斯时他已将罗霄山弄得颇具规模,咱兄弟加入之后,一切才再扩张。”
缪化清道:“老夫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训练一批批之杀手,目的何在?”
罗辞文想也不想地道:“适才罗某已经说了,咱们只求利不求名,为了赚取巨大之财富!难道还会有其他目的?”
缪化清冷冷地道:“谁知道你们包藏什么祸心!”
罗辞文不吭声,燕高行又问道:“你是次来杭州前有何目的及任务?”
“没有任务!只是罗某发觉武林的几个大家族都来了杭州城,因此也来凑热闹,顺便来告诉屈城,可要再雇人杀你!”罗辞文道:“不知你们还要问什么?请快一点!”
缪化清怒道:“你不可放肆,到底是谁落在谁手中,你不会不知道吧!”
燕高行则道:“你们罗霄山还想继续干下去?”
罗辞文微微一怔,道:“阁下千万不可存消灭罗霄山之心,须知咱们一切均建在山腹里,又机关重重,任何人根本进不去,何况小寒还在咱们手中!”
这次轮到燕高行发怒了。“罗雪山再厉害,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已,它能与整座武林为敌?山腹内机关重重又如何?难道你们可以长期不出来,人不能进去,难道不能用火攻?不能用烟攻?不能用毒攻么?”
缪化清截口道:“除非山腹没有通气孔,否则老夫只要弄点毒进去,便包管你们得乖乖出来投降,否则那山腹倒是座天然之大坟墓。”
罗辞文不由语塞,燕高行续道:“这些年来,你们已嫌了不少钱吧?还不见好收篷,将来一定没有好下场!回去后,劝你们老大仔细考量考量,希望他好自为之!燕某即使不上罗霄山,相信不久之后,上山去找你们霉气的,必不在少数!”
缪化清接道:“今日咱们若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留下你一条不值钱的命,目的也在此!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罗辞文低头不语,缪化清忽然伸手点了其晕穴,回头吹熄了灯,燕高行吃了一惊,低声问道:“有敌踪?”
缪化清道:“刚才被老夫打发的人,若再找过来,见到灯光,又听到人声,岂有不来之理?”
“前辈,此人如何处理?”燕高行因顾虑南宫彤之安危,显然有点举棋不定。
缪化清沉吟了一下,道:“明早咱们离开时,再放走他吧,适才你已答应他,倘他合作便放他回去!咱们休息吧!”燕高行将他塞回床底下,两人盘膝于床,准备运功调息,缪化清又道:“老夫对你越看越喜爱,这瓶药丸送给你服食。”
燕高行谢了一声,接过药瓶,问道:“前辈,此药有何用处?”
缪化清道:“这是老夫穷二十年心血研制出来之药丸,与少林秘制之增强功力药丸殊归同途,但‘功效’两字比其他门派所秘制之药丸大得多,那是因为他们对含有毒素之药物缺乏深入之研究,却不知许多毒物经过处理、配方,不但能使用,而且有出人意料之效果!”
燕高行连忙将药瓶推回去:“前辈,此药既然有如此功效,你留着自己用吧!”
缪化清道:“此药功效虽然比少林的好,但却有一点不如,服十颗之后,能收多大功效,已决定了,多服根本无益。少林、武当研制的则不同,长服有效。老夫自己已服了十颗,那是在十年前,剩下这十颗,直等个适合的入才赠予他,今日见你大对老夫胃口,而武林又需要你这种人才,因此慨然相赠,幸勿推辞!”
燕高行感动地道:“晚辈受此奇恩,不知如何报答!”
缪化清哈哈笑道;“老夫毕生未娶,没有后代,徒弟又都是女子,体质不适合服此药,不赠你还能赠谁?何况放在身上,始终不安全,万一掉了,只能说声‘可惜!’,若让邪恶之辈捡去,老夫不是造孽么?”
“如此晚辈只好生受了!”
缪化清喜道:“你快服吧,隔日服一颗,三十天之内,每天须抽时间练功,练功时间越长,功效越佳,相信一个月之后,你便会有脱胎换骨之感!”
燕高行立即捏破蜡壳,将药丸嚼碎咽下,随后立练功运行,助药力化开。他练功不缀,很快便进入忘我境界。
缪化清则轻轻推开窗子,洒了一点药粉在窗台上,随后关上窗子,便安心上床睡觉。
一夜平安无事,次日燕高行散功之后,但觉精力充沛,百骸舒畅,四肢真气充盈,当下忍不住在房内练了一遍“银河落天掌”。
刚收掌,便闻一个轻轻之鼓掌声,只见缪化清笑眯眯地坐在床上望着自己。“你觉得如何?”燕高行将自身武学告诉他,缪化清脸上笑意更浓:“看来你服后之效果比当年老夫好多了!”
燕高行道:“前辈不是在鼓励晚辈吧?不过这一趟掌法练下去,居然心不跳气不喘,连汗也比往日少多了!”
“是不?老夫当年服了两颗方有你下床时那种感觉,服第一颗之后,除了觉得精神较佳之外,并无其他分别,差点怀疑无效哩!”
燕高行再次拜谢,缪化清跳下床来,道:“你不用谢老夫,不过老夫有两个要求……”
“前辈请说,晚辈必定拼死完认两辈之要求!”
缪化清笑嘻嘻地道:“不用你拚命,第一,老夫要跟着你一段时日,因为年纪老了,怕寂寞;第二点,在你办完事之后,便带老夫去找谭玉环,她怎样也算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再传她一点功夫,顺便打发时日!”
燕高行松了一口气,道:“晚辈还以为什么,有前辈在侧,可增添晚辈不少信心哩!至于找寻谭前辈的事,包在晚辈身上!”
“你别说得轻松,老夫虽然擅于使毒,但别人也不是省油灯,要面对面斗毒技,天下虽大,能让老夫戒惧的还没几个人,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因此咱们也得想想办法!”
燕高行乃将对方使用喷筒射出毒水及火焰之情况仔细说了一遍。缪化清道:“这都是下乘之使毒功夫,不过威力不小,可也得小心应付。”他沉吟了一下,道:“稍后老夫去买两套衣服,咱们自己泡制一下,弄好了才离开此店,你可利用此好好练练武!”
燕高行指一指床底下,道:“此人如何处理?”
“待咱们离开时,才放他走,不过可得喂他吃点东西!”缪化清言毕便推门出去了。
燕高行连忙唤小二送洗脸水及早点进来,他梳洗完毕便解开罗辞文之晕穴,让他大小解之后,又喂他吃点心,罗辞文道:“阁下不可食言,至今还不放我,有何道理?”
就在此刻,窗外突然传来一个打喷嚏之声音,燕高行吃了一惊,立即放下罗辞文,窜了过去。
燕高行真气布满全身,一掌将窗子震开,伸手向外一望,不见人影,忽然他鼻头一痒,自己也打了个喷嚏,接着连打两个,他想起谭玉环戏弄杀手之情况,知道此乃缪化清之杰作,连忙将窗子闭上,接着又连打十来个喷嚏,连罗辞文也受影响,打了三个!
他恐有敌人来犯,连忙将罗辞文之哑穴及麻穴制住,踢进床下,仗着艺高胆大,也不戒备,以水洗了个脸之后,才止住打喷嚏。接着坐下来,慢慢吃早点。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敌人没等着,缪化清反而先回来了。
燕高行道:“前辈先吃点早点吧!”缪化清也不客气,坐在桌前,抓起一个肉包子,塞在嘴巴里,燕高行将刚才打喷嚏之情况说了一遍。
缪化清放下肉包子,推开窗子跳了出去,半晌再跳回房内,道:“有人来过,是武人。”
“前辈如何得悉?”
“因为脚印至墙边便不见了。证明那厮是踰墙逃窗,因为喷嚏打得多,大大影响战斗力,在那种情况下,他自认不能应付你,唯有一逃了之!”缪化清沉吟道:“只是那是什么人?”
燕高行道:“咱们先将他放掉,再转到‘湖边小筑’落脚,再引敌人上门,然后反跟踪!”
缪化清略为沉吟了一下,道:“不错,‘湖边小筑’外面比较空旷,要跟踪比较容易,到了那里,咱们便可以反跟踪!”
当下燕高行把罗辞文拉出来,道:“昨夜的话及承诺,燕某不会忘记,也希望你莫忘记!”
罗辞文道:“罗某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事!”
缪化清怒道:“倘若再犯在咱们手里将如何?”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恐怕不止如此,咱们一定把罗霄山一举毁掉!”
燕高行接口道:“还有一点,你们必须善待小寒……最好放她出来,他父亲若还让她当杀手,等于毁了其前程,相信你懂得燕某的意思!”
“罗某回去一定将你的话带到!”
燕高行解开其穴道,罗辞文活动一下四肢,抱拳道:“后会有期!”
他推开窗子跃出,眨眼间传来两个喷嚏声,接着人便去远。缪化清道:“老夫先走,稍后‘湖边小筑’再见!”他亦纵身自后窗走了。
燕高行立即呼店小二过来结账,然后施施然出店而去,他故意在城里绕了一圈,只觉尚有不少扎眼的人,暗中盯着自己,却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为了善款,还是有何目的?
他信步到“湖边小筑”投宿,要了一间清静的大房,以便练武,吩咐店小二借一只洗澡的大盆来,注了半盆水,他只擦了身,接着缪化清便进来了,打开包袱,将四套衣裤丢在盆里,倾了一些药粉进去。
“前辈,这些药粉作甚用途?”
“防毒防火,妙用无穷!”缪化清又丢了两个面罩进盆里。“浸两个时辰,便将衣服用冷水漂干净,晒干之后,尚要作第二步制作。”
燕高行依言泡制,两人吃过午饭,小二一会便拿衣服放在窗外晾干。秋天太阳特别厉害,黄昏后,衣服已干了。缪化清又用桐油髹在衣服上,再挂在窗口吹干。“明天开始便要穿此衣裤,以防万一。不过老夫恐怕今晚便有人来打扰了!”
“见机行事吧,咱们什么人也不怕!”
不料,两人这次竟然猜错了,这一夜在平静中渡过,两人虽然有点失望,但能将防毒防火衣服制成,也是一件美事。
但更出乎意料者,次日整天竟也在平静中渡过,幸好缪化清抓紧工夫传授毒经,倒也没有浪费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