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盛返回湖海帮总舵,在大门外见到粟余的首级被挂在旗杆上,他怒声问守门道:“是谁杀了他的?审问清楚了没有?”
那汉子道:“是帮主亲自下令,由周堂主动手杀的……有没有审问,属下不大清楚!”
米盛心头一沉,暗道:“何戴天为何这般鲁莽,立即杀死粟余,这与其帮主之身份,不大符合,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想着心事,双脚不由自主走到何戴天的房外,问道:“帮主精神好点么?”
房内传来何戴天的声音:“副帮主找本座有事?”
“未知帮主审问过凶手没有?”
“何须费唇舌,一刀解决了,岂不干脆?”
“但帮主总该问他是谁派来的!”
何戴天反问:“副帮主知道他是受人指使?”
米盛暗吃一惊,道:“属下估计耳,料他怎会与帮主有仇恨?九成是名杀手!”
何戴天道:“副帮主,咱们应该将精神放在大事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劳心,本帮尚有何前途?难道你不懂得这个道理?”
米盛忙道:“经帮主提点,使属下茅塞顿开!帮主,属下进来见见你?”
何戴天道:“不必了,过几天本座便会出去,目前正在策划一件大事,待有了点眉目,再跟你商量!副帮主,帮内的事,请你多费心!”
“帮主言重,此乃属下份内事!”米盛,道:“如此属下也不打扰帮主了,请帮主多点休息!”
米盏刚想离开,邢以正又出现了,道:“副帮主,属下负责帮主之安全,请你放心!”
米盛尚未摸透何戴天与邢以正的关系,不敢多言:“请堂主费心!”言毕到总舵各处走了一遍,吩咐手下小心提防有刺客潜进来。
姚礼仪恰由外进来,米盛又问:“客人都走了没有?”
姚礼仪道:“昨天已送走他们了,刚才有双义寨的喽啰来找他们的寨主……”
米盛挥挥手,道:“打发他们回去就是!”一顿又道:“本座昨日至今日目不交睫,我先去睡一会儿,有事立即禀告。”
次日,米盛在大厅内主持帮务会议,姚礼仪喝道:“各堂各舵代表有事立即禀告!”
米盛忙道:“不打紧,大家闲话家常,慢慢商量。”
鹰堂堂主莫维靖道:“副帮主,江北的‘忠义会”最近两番过江到咱们的地盘劫镖!”
米盛道:“先将事实公告武林,再请姚堂主派位伶俐的人,下书与忠义会。”
莫维靖忿忿不平地道:“顾氏兄弟不知羞耻,做的是强盗的勾当,还敢自称忠义!”
鹫堂堂主侯克林高声道:“以属下之见,咱们大可以派人将之敉平,顺势占据其地盘!”
米盛微笑反问:“占了忠义会的地盘又如何?”
铁翊道:“副帮主,咱们若再容忍下去,只怕有更多帮会出来欺侮咱们,而本已臣服咱们的,也会看不起湖海帮!”
米盛哈哈笑道:“锋芒太露,绝非好事,这几年本帮发展神速,已甚惹人注目,这时候该进入巩固和练兵的时期,还未到再度出击之时,他们再敢过江来,也不可以过份抵挡,能忍就忍,本座与帮主正要他们如此!”
周用问道:“如此属下便不明白了!”
米盛道:“此乃帮主之妙策,诸位兄弟暂时尚不用明白,只须加强练兵,加强纪律,希望湖海帮团结一致!以前的事不再提,但以后就不能再分彼此,不能分系分党!”
米盛与诸头目谈了一个上午,至午饭时才散会,他刚想回房,半路上却碰到林仲康:“副帮主,属下有事禀告。”
“好吧,请说!”
林仲康向他不断打眼色,米盛改口道:“嗯,到本座书房去。”两人进了书房,米盛道:“如今无他人在场,你可以说了。”
林仲康道:“舵主答话!请副帮主再核实,事非小可,绝不能含糊!”
米盛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仲康道:“属下也不知道,舵主说,只要这样答,你便会明白,大概是与你上次托属下捎给他的密函有关吧!”
米盛哦了一声,道:“本座竟然把这事忘记了!你回去告诉他,本座绝不会含糊,还有什么事么?”
林仲康压低声音:“启禀副帮主!分舵最近招收了不少人,其中不少武功与小弟相若!”
“干得好!干得好!须吩咐他们勤练武功!”
林仲康道:“属下等下便回分舵,副帮主还有信要给分舵主么?”
“没有了,有指示自然会托你带去!”
夜已深,初春深夜,寒气迫人,夜风吹过,十里亭外的竹林发出波涛似的响声,更添两分寒意。
米盛却在此时来到十里亭,只见亭内一条汉子,腰干挺得毕直,双眼闪着精光。
米盛缓缓走前,问道:“老二,六妹呢?”
麦浪自亭内一跃而出,“铮”的一声,抽出宝剑,月光照在刀上,再反映在其脸上,麦浪脸上无一丝血色,他冷冷地道:“抽出你的剑来!”
杀气骤生,米盛微退一步,道:“你要替老三报仇?那么老五的仇又找谁报?”
“我且相信你,老五是被老三所杀,但老四呢?你为何要杀他?”
“我早就想剜掉他的眼珠子,三年前,我便开始发现老四常偷窥六妹出浴!”米盛目光一变,亦涌出杀机:“剜掉他的双眼,跟杀死他根本没有分别!”
麦浪目光亦是一变,胸膛不断地起伏着:“原来你一直暗恋小师妹,咱们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你城府极深啊,不愧是大师兄!”
米盛忽然桀桀地怪笑着,半晌方道:“五个师兄一个师妹,情况如何大家知道,你们也暗恋小师妹,但有谁敢公开追求她?”
“但唯独你做得不露一丝痕迹!”
“你也不错,那天在客栈内我才发现!”米盛声音转厉:“要说的话已说毕,老二,你将六妹怎样了?你若敢损她一根头发,便绝不饶你!”
麦浪道:“她很好,不过我不想让她见你!”
米盛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手腕一翻,亦将剑抽出来。
麦浪道:“因为我亦很喜欢六妹,除了她,其他姑娘全没放在我心中,这几年,大江南北走过不少地方,亦会过不少名花,但都找不到一个能代替她的!”
米盛道:“你还玩过不少女人,为了六妹,我至今仍保持处子之身,你说谁爱六妹较深?”
麦浪脸色一变,道:“不管如何,咱们今晚须斗一场,取胜的便可以得到六妹!”
米盛忽然狂笑起来,麦浪怒道:“你笑什么?害怕输给我?”
米盛敛容道:“六妹是人,不是物,是人就有感清,她喜欢谁,就让她嫁绐谁,如果你爱她的,便应该由她决定,你有什么权替她选择?”
麦浪羞怒交集,大喝一声,挥刀向米盛斩去,道:“不管如何,今日这一仗都免不了的!”
米盛举剑相迎,道:“你越是这样,愚兄越有信心,六妹一定是在你面前表示喜欢我,所以你才会冒验出此下策,以求一逞!”
他说话时,麦浪一口气劈出五五二十五刀,米盛退了七步,未曾回过一招。麦浪嘶声道:“宋老大,你为何不敢反击?”
米盛冷笑道:“今日你心神已乱,不是我的对手!”
“放屁,别假惺惺!一个人有没有真实本领,是表现在手上,而不是嘴上!”米盛目光一变,道:“你冥顽不灵,便莫怪我与无情!”一句话说来,他已找到刀网中的空隙,立即展开反攻,剑光一起,便如长江水般,滚滚而来。
麦浪不甘受压,极力反攻,米盛十分冷静,出剑快而不急,急而不乱,一阵珠走玉盘的金铁交鸣声过后,突见剑光如流星曳空,自麦浪双臂之间穿入,剑光已抵在其喉头上!
麦浪目光大变,像―条离水的鱼儿般,米盛道:“抛下刀,我早说你今日打不过我!”
麦浪道:“你杀了我吧!”
“抛掉刀!”米盛声音透着威严:“你真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被杀?”
麦浪犹豫了一阵,终于抛掉手上的刀,麦浪垂头丧气地道:“你下手吧……不过希望你善待六妹!”
不料米盛竟然亦收了剑,伸手拍拍麦浪的肩头,道:“你我到底是师兄弟,我又怎会杀你,众多师兄弟中,愚兄只看得起你一个人!至于六妹的事,由不得你我决定,随她选择!”
“只我……大师兄,多谢你不杀之恩!”他右手亦伸过去拍米盛的肩膊:“说得好,如今只剩下你我两人!”
米盛笑道:“只要咱们衷诚合作,尚有好日子过!”
话音未落,麦浪左手一翻,已多了一柄匕首,白光一闪,匕首已抵在米盛的喉头!米盛虞不及此,又让麦浪按住肩膊,那里闪避得开?登时失声道:“老二,你干什么?”
麦浪冷笑道:“你一向英明神武,今日怎地这般傻,连我想干什么也不知道?”
米盛见他目露凶光,心头大惊,苦思无脱身之计,只好把真力提注于双臂上,嘴上骂道:“没了良心的死囚,你好卑鄙!”
“昨天你才说过,为了能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想不到你这般善忘!刚才你的威风去了何处?”
米盛道:“你以为杀了我,六妹便肯嫁给你?告诉你,你若杀了我,也得不到她!”
“废话!你们都已死绝,她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就是她最爱的不是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供选择!”麦浪轻笑一声:“不过我杀你不是为了六妹,而是要替师弟们报仇!”
米盛怔道:“明明是婊子,还敢竖贞节牌坊?骗得了谁?”
麦浪大怒:“你想死,那还不容易,米老大,你有什么遗言?”
“有,我后悔刚才为何不杀你,后悔以前看错了人,动手吧,休想我有一声求饶!”米盛提气准备击出最后一拳,即使死,也要对方躺三个月床!
就在此刻,忽然传来一声娇叱:“放手!”
米盛脱口道:“六妹,你没事?”
“小妹没事!二哥,小妹双手握着一管喷茼,每管喷筒,可发十枝毒针,你有把握逃得过便下手吧!”
麦浪目光一变再变,涩声道:“六妹,你不是跟愚兄开玩笑吧?”
“你请小心一点,小妹怕时间一长,手臂酸软,万一按动了机簧,误杀了你,届时请二哥原谅!”
麦浪像一头受伤的兔子般,松手向旁掠去,一俯身捡起地上的单刀,再一个风车大转身,横身而立,目光一及,脸色大变,只见米盛仍然站立在原地,剑亦未出鞘,而苗青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喷筒!
这一着他是彻底失败了,既中了苗青之计,风度亦被米盛比下去,他呻吟似的叫了一声,“六妹,愚兄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苗青看也不看他一眼,道:“小妹已来了两盏茶工夫!大哥,你没事吧?”
“有劳六妹关心,愚兄没事!你刚才去了那里?”
“二哥封了小妹的穴道,幸好小妹发觉得早运功移穴,没被戳个正着,所以麻痹了一阵,穴道便解开了!”
米盛道:“咱们多时不见,今夜难得在此相会,不如入亭谈谈如何?”苗青一口答允,并率先进亭,朱盛回头道:“老二,收起匕首进来吧!”
麦浪见他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事,又羞又愧,嘴上仍不认输,道:“十里亭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为何不进去!”
三人分头坐下,米盛转头道:“老二,刚才的事愚兄可以忘记,你还会放在心上么?”
麦浪呆了一呆,讷讷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六妹的事,仍由她决定,这个信念愚兄并无改变,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有何打算?”
“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麦浪悻悻然地道:“难道你可帮我脱离农老夫的控制?”
“当然可以,随我加入湖海帮!只要咱们三人衷诚合作,将来湖海帮必是咱们囊中物,即使不是,起码也不用害怕农老夫。”
苗青喜道:“这倒是个妙策,但不怕何戴天怀疑咱们?”
“依愚兄看,何戴天并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之有今日,主要是有苏立鼎之助,以及形势使然!只要咱们谨慎行事,应无问题!老二,你看如何?”
麦浪已冷静下来,考虑了半晌才道:“最大的问题是咱们三人能否衷诚合作!”
米盛道:“那就得看彼此能否互相信任!”
麦浪抬头问道:“你教小弟如何相信你?”
“你不必顾虑我,因为我想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有意义!我不愿寂寂而死!大家都吃过不少苦头,才有今日的成就,必须干一番大事,方不枉此生!”米盛侃侃而谈:“要达到目的,一个人行事,即使能够成功,也十分吃力,如果三个人一起行动,把握便大得多了!”
“成功之后又如何?”米盛道:“我若是帮主,你便是副帮主,我是副帮主,终会让你坐上总堂主之位,绝不食言!”
麦浪道:“你敢赌下毒咒?”
米盛道:“咱们三个人一齐跪下赌咒!违言者,死无葬身之地!”当下三人跪在地上咒下毒誓,事毕重回亭内坐下。
苗青问道:“大哥,你有何办法让咱们混进湖海帮?”
米盛考虑了一阵,把头探前,低声说出了计划,只见苗青望了麦浪一眼,目光闪烁不定,麦浪忽然用力点点头,道:“全由六妹决定,我没有意见!”一顿又道:“我觉得老大说得有道理,咱们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还要干一番大事,方不枉此生!”
苗青目光改望向米盛,亦用力点点头,米盛道:“这是假的……不是真的,届时还可以另订协议!”
麦浪道:“老大,你不必为了我而诸多顾忌,小弟已想通了,这件事只关乎你俩,与小弟完全没有关系!”
米盛愕然地望着麦浪,麦浪目光垂下,低声道:“刚才小弟已问过六妹了……她表示比较喜欢你,所以小弟才会干出那种傻事!”他忽又抬起头来,道:“只要老大好好待六妹,小弟便心安了!”
米盛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几下,苗青道:“二哥你是好人,以后一定会找到心爱的姑娘……啊,以后若有机会,小妹替你作媒!”
米盛道:“二弟是个有志气的人,不必说这种安慰话,也用不着你替他做媒!”
麦浪也伸手在米盛肩上拍了一下,道:“到底是大师兄比较了解小弟!”
三人相识将近二十年,日夕相处亦十多年,但直至此刻方觉得接近,三颗心好像贴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三人六掌己紧紧地握在一起,就好像互相拴着对方!
他们的出身相同,但结果又是否会一样?
米盛返回湖海帮,白凌风即道:“副帮主,你来得正好,川东的盘龙会,居然到雪峰山的青龙寨偷袭,还迫青龙寨龙寨主须将寨名另改,因为既有盘龙会,便不能再有以龙为名之组织!”
米盛涩声道:“真有此事?”
“青龙寨派人到安化分舵求救,刚才安化分舵有信鸽至,你说可恶不可恶?”
米盛道:“帮主有何指示?”
“帮主谓癣疥之患,不必紧张,说待你回来之后作主!副帮主,不救青龙寨,其他人必然心寒,则本帮基业将出现不稳!”
“这件事以忠义会越江劫镖不同,这是公然挑战,当然要给予反击!”米盛传令升堂,往当中的虎皮交椅坐下,道:“掌令使取令牌来!”
旁边一个强壮的大汉,立即打开怀中的布包,自内取出一面铁铸的令牌来,这块令牌图案十分奇特,上面有一只手掌,下面是一片波涛起伏的湖海,令牌甚大,手掌亦是原大,重四斤。
米盛接过令牌,道:“鹰堂堂主及鹫堂堂主上前听令!”
莫维靖及侯克林忙上前抱拳道:“属下听令!”
“令你俩立即带本部人员,赶赴青龙寨,本座随后即到!”
莫维靖上前接过令牌,米盛再发第二面令牌。“鹤堂堂主听令,令你带本部人员到雪峰山之西埋伏,不许盘龙会的人由那里经过,雁堂堂主听令,即以飞鹄传书通知衡阳分舵,派人包围山南,提防对方绕路逃跑!其他人亦须随时准备,小心戒备,本座不在时,由白总堂主暂掌帮务,散!”
米盛匆匆处理了这件事,便到何戴天房外请示:“帮主,属下已派人去雪峰山驰援,未知帮主有何指示?”
“本座信得过你,料盘龙会成不了气候!”
“帮主身体已复原否?属下不在,请帮主出来主持帮务!”
何戴天道:“本座身体虽已痊愈,但正在精心策划一个计划,帮会暂交由白凌风主持大局吧!”
米盛忽觉何戴天话音仍然显示出中气不足,不由忖道:“何戴天之伤到底有多重?为何半个月已过,尚未复原?这里面可有什么玄妙?”他向何戴天告辞,即去找鲁大夫。
鲁大夫正在其药室内秤药,其药童在门后捣药,米盛去到鲁大夫,他才发觉,回头问道:“副帮主,您有何指教?”
米盛见桌上那些药都是补气血的,甚至有野山人参,便问道:“这是给帮主服用的?”
鲁大夫讷讷地道:“是……”
米盛忽然一把扯住其上衣,喝道:“你到底如何医治帮主的,小小的伤势,到如今还不能主持帮务?”
鲁大夫道:“副帮主,帮主身子已无碍,他只是在精心策划一件事,不想分心而已!”
“帮主有事,向都与本座商量,为何今次一反常态?分明是伤病未愈!”
鲁大夫高声道:“帮主不肯见你与我何干?当日他亦亲口说过已痊愈的,不信你可以再去问他!总之我已尽了责任,亦治好了其伤!”
“不管如何,本座去雪峰山回来之后,一定要见到帮主,否则我另找大夫!”米盛放了手,悻悻然离开,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惜卢桂元已经死了!他回房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开。
米盛对手下道:“本座是次秘密去雪峰山青龙寨,相机擒拿盘龙会的邵昕,不可泄漏!”
白凌风假惺惺地道:“副帮主,要否派人暗中保护您?”
“不必了,帮内的事,一切靠你了!”米盛拱拱手飞身而去,到城南的一家小客栈,钻进里面顿饭工夫,便由后门溜了。
米盛一口气赶到雪峰山青龙岭下,见到莫维靖等人正由山上退下来,忙问:“莫堂主,情况如何?”
莫维靖道:“咱们来此时,己怕迟了一步,所以属下与侯堂主分道扬镖,他由后山上,但属下等到山寨时,见青龙寨已被毁,丢下了许多尸体,连龙寨主也不见了……”
米盛截口问道:“侯堂主呢?”
“也不见,估计在后山与对方遭遇上,或者得讯追赶盘龙会的人去了!”
米盛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后山?”
莫维靖忙道:“启禀副帮主,后山太过险峻,所以属下准备由青龙口穿山而过!”
米盛脸色稍缓,道:“如此还不快走!”
当下莫维靖立即下令由左首五里外之青龙口越山而过。所谓青龙口乃由该处山势较低较平坦,而两旁的山寒高耸交错,如同龙牙般,故有此名。
鹰堂上下人员均骑快马,是以像一阵龙卷风般,掠过青龙口,向山西卷去,出了雪峰山,眼界登时开阔起来,只见远处驰来的两骑人马,原来是鹫堂的弟兄,前来报告盘龙会得手之后,正向西逃逸。
“快追!”米盛身先士卒,策马狂驰,一口气跑了十余里,又有探子来报,鹤堂弟子已和对方遇上,正与对方厮杀,鹫堂弟子亦已赶去,米盛连忙着探子带路。
当米盛等人赶至时,鹤、鹫两堂正与对方杀得难分难解,看看地上之尸体,湖海帮的竟然较多,忙令莫维靖率部加入战团。
米盛勒马站在一旁压阵,他在马背上看得分明,麦浪和苗青亦已依计划,协助湖海帮狙杀盘龙会的人。
盘龙会似乎有了助手,武功甚高,铁翊居然抵挡不住,身上血迹斑斑,幸好麦浪接住了他,但邵昕却将侯克林斩于马下。
米盛大怒,拍马驰前,飞身跃下,立在邵昕身前,低声道:“姓邵的,你为何侵犯本帮地盘?”
邵昕桀桀笑道:“这是你们湖海帮的地盘,有谁承认?”他又上下看了米盛几眼,道:“你便是何戴天的左右手苏立鼎?嘿嘿,废话少说,动手吧!”
米盛抽出剑来,道:“苏某愿意再费点唇舌,请考虑投降,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
“放屁!就算何戴天当面,也不敢说这种话!”邵听怒不可遏,立即挥刀狂斩,米盛恐在剑法中露出马脚,暴露身份,因此采取守势,但是他却有九成把握取胜。
邵昕桀桀地笑道:“副帮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话音刚落,米盛已展开反攻,长剑刺进刀网之中,不向前刺,而是振腕一绞,把邵昕的刀挡开,米盛左臂一抬,但闻一片“嗤嗤”声响,袖管内喷出一蓬梅花针来!
由于距离近,邵昕刀又在外,没法遮挡,只好急退,但米盛早防他有此一着,梅花针一出,人亦随之射前,长剑急刺!
邵昕只觉胸前一麻,中了两针,又惊又怒:“苏立鼎,你真不要脸!”他说话间,米盛长剑已至,他一扭腰,右手宝刀同时回削!
这一着变化不可谓不快,亦不可谓不绝,但米盛所学的武功都是专门为了杀人的,而且杀人的反应比别人特别快,只见他手臂一缩一沉,但见血光四溅,邵昕的右臂连刀已跌落尘埃!
只听邵昕怪叫一声,忍痛而退,米盛岂容其走脱,正想追前,旁边已来了两个盘龙会的香主,将其拦住!
邵昕刚喘了一口气,谁知苗青自后赶上来,一刀扎进其后背,随即割下其首级,高声呼道:“邵昕已授首,汝等速速投降!”
米盛奋力杀死一名高手,飞身向麦浪那边射去,道:“壮士待苏某来解决他!”与麦浪对垒的那个老头,是川中著名的剧盗“胜猴王”华之桦,拳法十分娴熟,灵活又多变,麦浪刀法走的是沉狠路子,两人旗鼓相当,斗了百多回合,仍不分胜负!
米盛一至,长剑一圈,便将华之桦制住,麦浪转身另寻对手。“阁下协助邵昕攻打本帮,得到什么好处?如今有两条路由你选择,一是被杀,一是投降!”
华之桦连发七八招,均没法扳回劣势,知道若撑下去亦没有好下场,乃道:“老夫想走第三条路,立即带人回川,永不踏进贵帮地盘一步,否则咱们顽抗下去,贵帮亦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米盛转头一望,湖海帮固然占了上风,但仍未能控制局面,华之桦之话并不夸张,但放了这股力量回去,他日再来可是个心腹之患,因此一时犹疑不决。
华之桦撮唇一啸,道:“儿郎们,大伙儿跟他们拼了吧!”
米盛因身上之喷筒梅花针已用尽,没法重施故技,又恐展尽功夫会露低,衡量轻重之后,便道:“苏某如何信得过你,你今日退兵,明天再来,苏某岂非自寻烦恼?”
华之桦道:“华某一向言出必行,川中英雄,谁人不知?何况咱们还可以结盟,共同对付来自江北之敌人!”
“你如今在盘龙会是什么职位?”
“副会长,那邵昕死后,当然是会长!”
“好,咱们英雄好汉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一言为定!”米盛尖啸一声,停声道:“所有的人均停手!”华之捧亦忙下令停战。
当下双方停战,米盛说有出华之桦的条件后,道:“本座认为结盟之事可以考虑,但青龙寨的事,可不能就此罢休!”
华之桦道:“但邵会长也已被你杀死,就算扯平如何?”
“可是其错在贵方,阁下根本是有心来挑战,若就此罢休,本帮如问向兄弟帮会交代?”
华之桦低声道:“龙寨主已死!”
米盛道:“若贵会肯赔一笔钱,作为抚恤金,则本帮也容易向人交代!”
华之桦沉吟道:“本会愿赔偿两千两白银!”
米盛见好即收,道:“此处的人都是见证人,希望贵会践誓,否则本帮大军必挥军至川境!”当下华之桦发下重誓,便引军而退。
米盛抱拳向麦浪道:“多谢壮士与女侠相助,本帮上下无不感激,尚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麦浪道:“在下施浪,与舍妹施澜乃是闽东人氏,向居于岛上,近来双亲过世,所以上岸闻荡江湖,因闻卖帮招贤,有心来投,又因岛上有一朋友认识青龙寨的一位香主,所以频请他推荐,不料来此即遇到此事!”
铁翊道:“启弃副帮主,若非这位壮士,属下早已被杀了,而且本帮损失将更不止此数!”
米盛道:“弟兄们还不快多谢施壮士及施女陕!”适才麦浪和苗青奋力杀敌的情况,湖海帮弟兄都看见,因此心悦诚服,上前致谢。
麦浪和苗青一一回礼,米盛又道:“两位既然有心加人敝帮,如今又立了大功,本座代表本帮欢迎两位!如今便请随咱们回去!”四野响起一片欢呼声,米盛又令铁翊留下来,收集青龙寨的失散喽啰。
大队人马缓缓向益阳进发,米盛借故让麦浪和苗青与自己同行,表面上因感谢他们协助,实际是怕莫维靖有机会盘问他俩底细。
苗青低声道:“老大,小妹与二哥来得真合时,证明上天亦有心帮助咱们!老大,咱们的计划一定会实现!”
麦浪一直忧心忡忡,此刻亦露出了笑容,低声道:“希望一直顺利!”
众人在路上走了两日便进人了益阳城,一至总舵门口,守卫即道:“恭喜副帮主,凯旋归来,帮主得到消息,下令在大厅设宴为诸位接风!”
“帮主痊愈了?”米盛不知为何心内居然一阵紧张,问了一句无意识的话:“帮主要见本座么?”
那守卫微微一怔,垂首道:“启弃副帮主,帮主就在大厅内等你!”
米盛忽然回首低声道:“你俩先回客栈等候消息!”他边说边打眼色。
麦浪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并无异议,拉着苗青道:“在下在客栈等候消息!”
莫维靖道:“两位是敝帮的恩人,何须客气,就随咱们进去吧?”
米盛道:“帮主刚出关,也许有许多大事要商量,先让他俩到客栈里等,比较合适!”一沉声,喝道:“速进内朝见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