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昭返回江夏之后,果然念念不忘报仇,立即修书给华三川,吿以详情,又因觉得无颜再见华三川,是故悄悄离开江夏。
华三川接信之后,气得七窍生烟,一边着人准备报仇,一边准备亲赴江夏安慰美人,就在此刻,他又收到“翁吉祥”的信!
翁吉祥居然会约他在天柱峰朝天岩单打独斗,实在大出其意料,因为他以前曾经约战过他,为翁吉祥所拒。道理很简单,因为翁吉祥自知不敌,正如十年前,翁吉祥约斗,斯时华三川武功未曾成熟,亦置之不理一样!当下他将信给内三堂总堂主闻大成观阅。阅大成阅后问道:“帮主要赴约?”
华三川道:“本座早有此意,难得他先下战书,此乃咱们的良机,为何不去?”
“那老家伙肯约战,定有必胜之把握!帮主,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华三川想起爱妾受辱之事,怒火冲天,道:“他有必胜把握,难道本座便没有,还是你看不起本座?”
闻大成忙道:“帮主息怒,属下全无此意,不过这事透着蹊跷,你想想,此战本应由帮主先约方合,他反而先下战书,必是认为有把握,咱们须仔细研究一下,老家伙会使什么手段!”
华三川猛吸一口气,道:“无论如何,重阳之战,本座必要赴战,为公为私,此战都不能避免,其他的事,便交由你去研究!”
闻大成颔首道:“属下遵命!”
华三川道:“此事须严密,不可让夫人知道,否则又要生出无数事端来!”
“这个属下知道,帮主但请放心!”
“还有,你派人去天翁门那里打探一下,同时暗中调动人马,准备在重阳之战后,趁对方主子新丧,人心不稳时,进行突袭!”听华三川之语气,这一战,他似有十足的把握,仿佛翁吉祥已是死人。
闻大成又称遵命,华三川走了两步,回头又道:“本座如今闭关练武二十一天,不可来打扰我,一切事务,由你暂代表本座发落!”
翁吉祥同样收到华三川约战之书,忙与谋臣商量。他下面有三个志士,一个叫诸葛通,是其智囊,一个叫齐百飞,另一个叫姚史仪,两人分掌内外之堂,姚史仪智勇双全,齐百飞忠心耿耿,但为人比较鲁莽,这三人都受过翁吉祥大恩,同时将天翁门视作自己的家当,因为底下许多人说,这三人不是天翁门的头目,而是翁吉祥之家将!翁吉祥去年刚做过五十大寿,他妻妾颇多,儿女亦多,大儿今年已二十八岁,名重道,次子名重任,最少的女儿,今年才三岁。翁吉祥的两个儿子都颇长进,作战勇敢,身先士卒,故此两人均升为副堂主,手下无人不服,但在翁吉祥眼中,儿子的地位,还不如诸葛、齐、姚三人之重要!
一个人上了年纪,魄力自然较差,因此翁吉祥渐渐保守起来,但天翁门却有许多人,对掌门最近的策略有微言,须知原来天翁门的势力最大,有谁愿意眼睁睁看着别人压在自己头上?翁吉祥有他的看法,他认为只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守”得住,轮到他儿子执掌时,长虹帮和合义寨的老大,年纪亦都大了,届时形势将会有变,说不定天翁门可以独霸武林。可是他又不放心把天翁门交给儿子。
诸葛通和姚史仪认为翁吉祥的心境老得太快,按说五十出头,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是黄金时候,齐百飞则常反对其做法!不过天翁门上下,无人怀疑齐百飞对翁吉祥的忠诚!
当下诸葛通等人看了“华三川”的信之后,互相望了几眼,无人敢吭声。翁吉祥道:“本座请你们来,就是要请你们发表意见,你们都坐着作甚?如此,本座又何须请你们来?”
齐百飞首先忍不住,嗫嚅地道:“如果帮主有把握取胜的,属下赞成之至!”
翁吉祥瞪了他一眼,道:“如果本座有把握的,又何须听你们的意见!”
诸葛通沉吟道:“取胜不一定要武功,所谓以智取胜……”
翁吉祥道:“本座若不应战,将来锋头将被华三川出尽,因此本座想听听诸葛护法的意见,如何以智取胜?”
“比如使毒,比如用暗器,又比如咱们先到朝天岩做点手脚……”
翁吉祥不忙地道:“这个可得仔细研究!”,
姚史仪接道:“不错,最好能先到那里勘察一番!”
“这封信如何处理?”翁吉祥扬一扬手中的信,道:“总不能不回答,待本门研究过后才答复,人家还在外面等咱们!”
姚史仪等噤若寒蝉,翁吉祥又道:“近日来,本座仔细想过,若不给点颜色华三川看,只怕以后他们会迫得更紧,附在咱们天翁门的小组织,也会星散,所以本座下决心与他斗一场,不过一定要想个妥善的办法,华三川年纪虽轻,但绝不是鲁莽之辈,他若无把握,也不会下战书!”
齐百飞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那就先回信给华三川,接受挑战!”
翁吉祥神色凝重,着人送上文房四宝,挥笔而就,封上缄口,道:“百飞,你把信交给来人,立即回来,本座还要话说!”
齐百飞兴奋地接过信,高声道:“属下遵命!”
翁吉祥和华三川的书信,都交到容山河手中,他看了之后,见妙计得逞,高兴得大笑起来,立即提笔,将他们的信抄上一遍,再派人分头送信。
如今万东齐备,只欠东风,到了重阳节,四十万两银子便可进入口袋,他容山河辛苦了几十年,冒了不少风险,也可以吿一段落,从此之后,过着快乐平安的日子!
一想到此,容山河真也忍不住,反正离重阳节还有一个月,容山河决定先去找个地方轻松一下,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襄阳城!
他光顾过品姨许多次,但都与女人无关,因此这一次他要改变一下,到品姨经营的青楼:袭阳城最好的一家怡红院。
谁知刚到门口,旁边忽然走来一个女人。“哎,这不是容公子么?”
客山河大吃一惊,只道被人识穿了身份,右手立即缩进袖管里,握着一管小喷筒,同时回头望去,目光一及,不由一呆,原来这女人竟是与他有三夕之缘的虹虹姑娘!
虹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忽然走前一步,把一条粉臂穿进其臂弯里,含娇带嗔地道:“公子,难道妾身还不如那些粉头不成?”
虹虹的确是个尤物,容山河已经试过,见她一副小鸟依人之态,早把其他女人抛到九霄云外,含笑道:“你当然比她们好,只是来无踪去无影的,教我去那里等身.”
虹虹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她经轻用力,把容山河拉转身,低声道:“妾身一个人住在高阳客栈……”
容山河也有寡人之疾,尤其是他在完成任务时,必定要找个女人轻松一下,当下笑嘻嘻地道:“你先回去,待在下去买点酒,等下好庆祝一下!庆祝咱们有缘再相逢!”
容山河买了一瓶酒,还有一大包送酒的食物,到高阳客栈,至门口总算他未因色而乱了神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虹虹是上次天神之子送与我的,她怎会在这里?又怎会突然间在怡红院门口出现?莫非他一直跟着我?”
心念未了,他后背已冒出了一阵冷汗,不由自主地转头向周围望了一下,长廊无人,更不觉有何异状,容山河轻经吸了一口气,正想拿出那管喷筒,谁知房门忽然打开。
开门的正是虹虹,虹虹笑道:“妾身早料到你该到了,这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这句话更加教容山河起了戒心,她何须极力讨好自己?当下堆下笑脸,道:“在下也早料到,你一定会开门等我!”
虹虹啐了他一口,嗔道:“你是在门缝内瞧人,以为我是下贱不知廉耻的女人!”她让容山河进去,立即将门关上。
“在下并无将你视作下贱的女人,而且觉得你做得很好!”容山河将酒肉放在桌上,边道:“你在怡红院门口遇到在下,那才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死鬼,早知道你怀疑我了,我一个女流,又未曾学过武,你竟然会怀疑我,真叫人失望!”
容山河慢慢地拔出木塞,斟了两杯酒,道:“还不坐下谈?对啦,在下还要听你的解释,你别吿诉我,说你本就是怡红院的姑娘!”
虹虹脸色倏地变了,怒道:“你将我看成什么人?岂有此理,我就不去的……”
“对呀,叫你去等我的人,为何还不出来?”
“早就来了!”床后忽然走出一个脸带铜青面具的汉子来,“是我要她去等你的!”
容山河背后又冒出一阵冷汗,忽然觉得此人十分可怕,因为他居然这般了解自己!当下冷笑一声:“原来你还是不放心,暗中跟踪我!”
“没有此事,不过我有线眼埋伏在一帮一门一寨里,知道你已完成了一连串计划,亦料你必会去找女人,所以才着虹虹去等你”
“你倒了解在下!”容山河回头问虹虹。“我这副面孔与上次不一样,你怎会认得出来?”
虹虹格格地笑道:“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他当然没有例外,而且你的男子气息比别人浓烈,别人认不出来,难道我也认不出来!”
容山河这才明白了,冷笑一声:“难怪天神之子要你陪我睡觉,在下懵懂,至今方知!”
“不必自艾自怨,咱们并无恶意。”天神之子坐在容山河对面,道:“某也是希望你能成功!我说过,这宗生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容山河道:“你有什么话要说,还是快说吧!”
“某是怕你困在花丛中,忘了正事,你应该早点去朝天岩布置!”
“俗语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翁吉祥是不会活着下山的!雇主并无指定要我亲手杀死的,有华三川代劳还不是一样?”
天神之子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诚哉斯言,但你认为死伤的一方,肯定是翁吉祥?”
“因为我査过,华三川的武功在翁吉祥之上!”
“连你也知道翁吉祥不如华三川,你说翁吉祥他自己知不知道?他能有今日之成就,自然非傻子,既知自己武功不如人,还要应战,说明他可能另有绝招,因此不能下山的可能不是他,而是华三川!但咱们要的是翁吉祥的首级!”这句话又教容山河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嘴巴如被臭泥塞住,开不得口。
天神之子又道:“所以某才希望你早点到朝天岩布置,以免有意外,而且越早越好,最好明早就起程!”
容山河道:“好,在下明早便去,如此你可放心吧!”
“好极了,你是个明白人,用不着某多费唇舌,今晚虹虹还是你的,后会有期!”天神之子含笑便开门出去了。
虹虹道:“此后再无人打扰咱们了!”
“我连酒也不喝了!”容山河一把将虹虹抱上床去。
容山河赶到天柱峰下,见四周都有人把守,只好默默地等。等来等去等不到机会,反而教华三川亦盼来了,长虹帮也派了人去另一边把守。一帮一门贴了吿示;闲人不得走近,否则格杀不论。
容山河在附近匿藏了三天,都找不到机会,便决心冒险化装天翁门的人混上山去。未几,只见远处来了二十多个人,山下的喽啰见到其中一个蓄着三绺长髯的中年汉子,都恭声呼总堂主,容山河暗道;“此人大概便是姚史仪了,他来这里作甚?”
只听姚史仪着人传令下去,不得张扬,不许泄露他来此的消息。他先进一座营账,回头又下令;“谁对山上的情况最熟悉?请他进营!”
容山河心中恍然:“他要带人上山布置?”
姚史仪带来的人,散去四周,大概经过长途跋涉,许多人都忙不迭找地方小解。容山河立即窜进林中里等候机会。果然让他找到了一个蹲在地上大解的汉子,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抽出一柄软剑来,架在其后颈上,低声喝道:“不许作声!”
那汉子还以为是同伴跟开他玩笑,骂道;“老许,你他奶奶的逐臭之夫,这时候也好玩!”
容山河手上微一用力,剑刃嵌进皮肉里,那汉子这才意识到背后那人是煞星,不是同伴,惊呼道:“你是谁?”
“再敢高声说话,老子便一剑取你狗命!”容山河一把将他扯了起来。那汉子裤还未穿,光着屁股,十分尴尬。“你叫什么名?在什么堂供职?”
那汉子在剑下只好从实供道:“我是内三堂之一的虎堂副香主梁多喜!”
“姚史仪来此有何目的?”
梁多喜嗫嚅地道:“姚总堂主要带咱上山勘察……仅只知道这些!”
容山河又问了几个问题,忽然一指戳在其晕穴上,迅速脱下他的衣服,与自己的换上,再找回地上的裤穿上。然后取出小镜,对着梁多喜易起容来,弄好一切,便一指戳在其死穴上,将其尸体拖至草丛中,再割下其首级,以剑砍烂,抛到远处。最后才施施然走出树林。
刚出树林,便见一个汉子迎上来,道:“老梁,你去哪里,快出发了!”
容山河不知其身份,不敢贸贸然答复,含糊地道:“他奶奶的,俺拉肚子!”
旁边几个汉子却笑了起来,“刚才副香主还在笑许副香主,谁知自己也染上河鱼之疾!”
“别笑俺,他奶奶的倒霉!”
只见营内又走出一名矮小的老汉,双眼炯炯有神,众人立即静了下来,老许走前问道:“殷香主,总堂主有命令?”
殷香主道:“立即召集弟兄们,准备上山,老许,你负责运输器械,老梁,你准备绳索!”
过了一阵,所有的人物都已准备好,姚史仪自营内走出来,背后跟着两名驻守在山下的手下,道:“上山!”当下众人在那两名汉子引导,由一条山道上山。
天柱峰乃大别山之主峰,既高且险,攀登实不容易,何况还背着许多器械,幸好这些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均可以应付。
姚史仪一直紧跟着那两个带路的手下,沿途问这问那,甚是细心,容山河故意靠近他们,得益不浅。大概姚史仪治军严格,因此一路上无人敢说无聊话,是以容山河亦不必担心被人拆穿身份。
走到半山,看看实在够累的,姚史仪才下令休息,自有手下送上干粮食水,歇了一阵,继续攀登,终于在日落之前,到达朝天岩!
那朝天岩乃一块大石头,平卧在地上,就像一张巨大的石床,甚是平滑,但四周则凹凸不平,山石乱布,在此比武,落败的一方若被踢下朝天岩,滚落山跌个粉碎的机会极大!不过,话说回来,此又是一个最好的一个战场。
姚史仪见天色渐晚,便着人找地方扎营、烧饭,再将殷香主和老许、容山河唤去,道:“再过十来天,掌门便与华三川在此决斗,掌门要咱们想个安全之法,必能取胜,大家有什么意见?”
殷香主道:“所谓安全之法,不外乎是在失败时,出奇制胜,令对方措手不及,因而反败为胜。而所谓出奇制胜,亦不外乎是设陷阱、使毒、发射暗器几个方法而已!”
老许道:“咱们可以暗中埋伏人马,届时一涌而上!”
姚史仪道:“废话!长虹帮绝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老梁你认为如何?”
容山河道:“咱们可以多几个步骤,第一,在石旁暗藏暗器,但必须外表看不出来,但又容易拿得到的,第二,藏毒物,骤然下手,等华三川的手下来不及救援!”
姚史仪问道:“藏什么暗器最适合?”
容山河心中暗道:“老子怎知道翁吉祥擅使什么暗器?”嘴上却说:“这就得仔细研究一下了!”
殷香主道:“堂主,属下认为老梁的话比较可行,因为决斗时,必有许多规定,比如双方手下必须远离多少丈,又可能要搜过身,规定不能用暗器!”
姚史仪点头,又问:“假如喷筒不能产生作用,又如何呢?”
殷香主道:“那就难说了,就是在附近挖过深坑,上面加以伪装,叫掌门将华三川引到那里!”
姚史仪想了一阵,道:“还是暗藏喷筒比较实际,现在便开始埋伏吧,咱们带了四管来,刚好可够埋在岩石四周,其他的明天再说!”
当下立即着人埋藏,由姚史仪和殷香主亲自主持,不久手下送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来,众人席地而吃,忽然有个探子跑上来报吿;“启禀总堂主,长虹帮又派了一队人上来。”
姚史仪脸色一变,问道:“如今到达何处?”
“离此处约莫三里!”
姚史仪当机立断,道;“立即撤退,快!把营幕等拔棹,等下再回来!”众人虽然莫名其妙,但时机紧迫,不敢多问,立即行动。姚史仪又要殷香主亲自检査,是否有物遗下。
眨眼间,众人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两个人暗中窥伺。过了顿饭工夫,果然见到长虹帮的飞龙堂主刘云龙带着三四十个手下来到朝天岩。
刘云龙令手下散开,将朝天岩包围住,道:“不许让天翁门的人走进一步,快派人去放哨!”
山上的天翁门探子立即向下面打手势,姚史仪一见,立即下令手下转身向朝天岩走去,俄倾,长虹帮的人已发觉,姚史仪故意冷笑道:“刘堂主来得好快呀!”
刘云龙嘿嘿笑道:“姚堂主也不慢,只差一步!”
姚史仪喝道:“你们围住朝天岩,意欲何为?”
“恐怕阁下来此做手脚!”
“放屁,敝上武功盖世,岂怕一个华三川,要做手脚的正是你们,否则怎会一早将朝天岩围住?”
长虹帮的人闻言叫骂起来,天翁门的人亦不示弱,双方展开一场骂战。姚史仪大喝一声:“住口!刘堂主,你们是不是真的想以武解决?”
刘云龙反问:“这是什么意思?”姚史仪道:“若果华三川有心单打独斗,便该让咱们的人过去,互相监督,这才公平,谁敢乱动朝天岩一草一木,谁便是犯规,决斗便取消!”
刘云龙心中忖道:“华帮主自信能取胜,只怕翁吉祥那老匹夫有阴谋而已!这姓姚的说的有道理,何况他们比咱们迟到,嗯……此事答应他,有益无害。”当下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姚史仪道:“谁犯规,谁便是龟孙子!”
“好,你们过来吧!”姚史仪道:“在重阳节之前,双方都不得动手,不得辱骂对方,和平共处!”
“此乃理所当然!”
当下姚史仪带人过去,双方各占一方,互相监视,刘云龙忍不住问道:“姚堂主,翁掌门以前不敢应战,为何今次这般热心?”
姚史仪亦不相让:“刘堂主,以前华帮主也不敢应战,因何如今兴致勃勃?”双方各有一次不敢应战之纪录,刘云龙觉得姚史仪词锋犀利,自己非其敌手,索性闭上嘴。
容山河料不到自己要在此呆十来天,甚怕露出马脚,只盼重阳节早点来临。
次日天亮之后,姚史仪悄悄派香主下山,回合肥向翁吉祥报吿.一切,而刘云龙亦派人到总舵报吿,双方表面上十分平静,其实只要有点导火线,说不定会起冲突,未至重阳节,已先拼一场。
双方不时有人下山,亦有人运粮草
上山,大概梁多喜办事比较仔细,因此姚史仪派他到朝天岩,而令老许负责放哨。
在朝天岩那里,由于敌我混杂,少了许多顾忌,手下固然不敢与他攀谈,即使他们互相闲聊,亦为容山河劝止:“少说话,引起冲突的机会总较少,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记切记,想想咱们这几年受长虹帮的气,便该盼掌门杀死华三川,咱们好杀向大洪山,出一口鸟气!”
这是实情,这两年,长虹帮气焰迫人,天翁门早已受够,人人均盼望有朝一日能够吐气扬眉,何况大家都知道己方已埋了四管喷筒在岩石边,翁吉祥已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即使对方有人出言不逊,也能以大局为重,硬生生忍住,心中暗道:“他奶奶的,再过几天,你们就知道天翁门的厉害!”
日子虽然难挨,但总算有过去的时候,重阳节终于降临!
九月初九,清晨。山上已有点凉意,碧空万里如洗,阳光普照,真乃一个好日子!
太阳一爬出来,山上的人都开始紧张,而容山河就更添几分兴奋。他暗中祷吿上天,要老天爷保佑华三川能顺利杀死翁吉祥!
只要翁吉祥一死,他容山河从此之后,便可快乐地过日子!
翁吉祥会否死在华三川掌下?按道理说,他应该比华三川早死,而且功力应该比华三川深厚,因为他年纪比华三川大十岁,但世事并非一成不变的!俗世间,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事,屡有所闻!
忽然长虹帮的人耸动起来,山下跑来一个汉子"高声道:“帮主到,快接驾!”
对容山河来说,华三川可能是他的财神爷,他亦很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忍不住站了起来,引颈瞻望。
华三川的排场甚大,坐在一乘软轿上,由四名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抬上山来,前面既有开道的,后面又跟一大串人。
软轿一至,刘云在便率人跪下迎接:“属下刘云龙恭迎帮主大驾,帮主威及四海,武林无出其右!”
手下们齐声呼道:“长虹帮帮主天下无敌,威镇四海!”
声音瞭亮整齐,把山上的栖乌,都吓得振翅而飞!
容山河心中暗道:“华三川果然有几分霸王之威势,难怪这两年,长虹帮能够压住天翁门!”
华三川示意手下放下软轿,他身着大红袍,又披大红披风,就像一团火般,缓缓自软轿中走下来,手下们这时候才敢站起来。“翁掌门,来了没有?”
刘云龙道:“启禀帮主那姓翁的老匹夫,还不敢出现,也许他无胆应战。”
华三川哈哈大笑,随即斥道:“刘堂注不得胡诌!翁掌门是本座生平第一大敌,本座都不敢对他不敬,何况是汝等!”
他走前几步,山风吹来,衣袂猎猎作响,大红袍似燃烧的火焰,教人不敢逼视,手下送上一张软椅,华三川坐下,问道:“天翁门谁在此主持?”
姚史仪踏前几步,道:“在下姚史仪,未知帮主有何见教?”
“闻说你是个人才,今日一见,果有几分道理,只可惜明珠暗投!”华三川大刺刺地道:“贵上为何还不到?莫非临时变卦?”
“敝上答应过的事,从不改变!”姚史仪不卑不亢地道:“至于敝上为何未至,姚某这几天寸步不离朝天岩,不知详情,想帮主必有耐心等候!”
华三川脸色微微一变,道:“本座等候此日已久,莫说等一天,三天也等得!”
“若过了三天呢?”
刘云龙喝道:“姚史仪你竟敢对本帮帮主不敬,难道不要命了么?”
姚史离冷笑道:“不要命的是你,不是姚某!姚某与华帮主说话,几时有你插腔的份儿!”
华三川挥手止住刘云龙再答腔,沉声道:“翁吉祥三天不至,华某便杀上合肥等他,未知姚堂主相信否?”
姚史仪有点慑服,但他身为天翁门内三堂总堂主,自不能塌台,当下道:“对于华帮主的信心,姚某不敢有所怀疑,至于能否成功,却是另一回事,姚某只知道敝门上下,一定拼死阻止!”
华三川,心吃了一记闷棍头恚怒,但自顾身份,不肯与比自己身份低的人反脸,以免落人话柄,当下发出一阵大笑,以掩饰窘态。“翁掌门这几年培养了这许多唇枪舌剑的高手,华某望尘莫及,难怪这几年天翁门还鼎盛得很。”
姚史仪自然听得出其话中讥讽之意,正在思量如何措词反击,又闻华三川对刘云龙道:“本座不想与人斗口,翁吉祥若至,再来通知!”言毕返回软轿,闭目假寐,手下立即打上阳伞。
时间逐渐流逝,但翁吉祥始终未出现过,姚史仪心头比华三川还急,连忙派人下山去打探消息,谁知到中午,仍毫无消息。姚史仪心中暗道:“掌门为何至今仍未到?莫非临时出现什么事故,躭误了行程?”
容山河比任何人都急,心中暗骂:“翁吉祥那老匹夫不会做缩头乌龟,临时不来吧?”
华三川睁开双眼,举目一瞥,哈哈笑道:“想不到翁吉祥不敢来应战!也好,让武林人多个话题助兴!开饭!”长虹帮的人高呼道翁吉祥是缩头乌龟,不敢应战,翁吉祥应该退出江湖!”
天翁门的人均感脸上无光,有的忍不住要反驳,却让姚史仪止住:“任何人不许回话,咱们也开饭!”
老许忽不住走过来,低声问道:“总堂主,掌门为何至今尚未到?不会临时变卦吧!”
姚史仪斥道:“胡说!掌门是这种人么?这是诸葛护法的妙计,故意让华三川生骄气,或者心浮气躁!”
老许恍然道:“原来如此!”
姚史仪忙又道:“不许你说出去,要沉得住气!”那边的长虹帮上下各人吃过饭之后,又不断辱骂,但天翁门的人得到指示,沉默对付,不回一句话。
容山河自老许口中得悉翁吉祥的用意,忖思道:“不知这是翁吉祥的原意,还是姚史仪揑造出来,安慰手下的?若是前者,那就不好,说不定今日死在朝天岩的是华三川,不是翁吉祥!”
再想起岩石四周的喷筒,容山河更惊:“不好,我这番心血,看来是白白花掉了!”
太阳逐渐偏西,山上的燠热已散,华三川已显得有点不耐烦,回头道:“扎营!三天他不来,咱们去找他,熊长雄,你下山通知弟兄们作好准备!”
熊长雄是巨熊堂堂主,闻言应声带了十个手下下山。就在此刻,忽然天翁门的人发出一道欢呼声:“属下恭迎掌门!”
华三川地站了起来,只见对面山头出现了几个人,为首那个胡子灰白,双目炯炯有神,看来和霭,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正是平生大敌,天翁门掌门人翁吉祥!
华三川走前几步,哈哈笑道:“翁兄,小弟还以为你不来了!”
“决战虽订明在今日,但并没有时间,如今太阳尚未下山,翁某并无违约!”翁吉祥身穿一袭灰袍,看来甚是朴素,与华三川成一强烈对比。“华帮主久候了,幸亏贵帮准备周详,有轿有椅有营,否则翁某难安!”
华三川脸色一沉,道:“废话少说,今日之斗有何规矩,速速说出来!”
翁吉祥不慌不忙地道:“单打独斗,信上早已说清楚!任何一方输了,手下都不许加入战圈,当然如果对方认输,己方又有恻隐之心者,便可停手!”
华三川哈哈笑道:“华某颇有恻隐之心!”
翁吉祥心头奇怒,脸上却不动声息,道:“华帮主若感不支,亦不必明言技不如人,只须暗示一下,翁某便会收手!”
华三川嘿嘿笑道:“你还是下令手下,恭祝你吉祥吧,说迟了恐举不及!”两人唇枪舌剑一番,同时抬步走向朝天岩,姚史仪忽道:“且慢,为求公平,两人最好让人搜搜身!”
华三川心头一动,忖道:“莫非这老匹夫,要在此处使诈?”
他沉吟不定,翁吉祥巳道:“好极了,翁某愿意先被搜査,请华帮主派人来搜!”言毕高举双手。
华三川给对方这一招打乱了心神,不知对方的用意,奈何翁吉祥巳举起双手,只好硬着头皮着刘云龙过去搜査。处云龙心中有点担忧,恐怕翁吉祥会猝下毒手,谁知翁吉祥让他内外搜查过,毫无动静,他舒了一口气,回去复命。“老匹夫身上连银票也没一张!”
华三川轻哼了一声,解下披风,道:“翁兄也可派人过来搜査!”
翁吉祥道:“你们谁过去一下!”姚史仪令殷香主过去搜査,华三川见姚史仪不来,放下心头大石,任由殷香主轻手在其身上模索。殷香主表示没有暗器毒物,翁吉祥道:“华帮主要用兵刃么?”
华三川傲然道:“谁不知道本座一身武功,全在这对手掌上,翁兄若有需要,但请开声!”
翁吉祥笑道:“凑巧翁某的一身武功,亦在一对掌上!”他抱拳道:“华帮主请!”
华三川目光一凝,亦抱拳道:“翁掌门先请!”
翁吉祥忽然厉声道:“今日订明是本座与华帮主单打独斗,任何人在未分胜负之前,都不准走近朝天岩作任何举动,快给本座远远退开!”
华三川暗道:“翁老匹夫,果然是个人物!”当下亦吩咐手下退开两人同时踏足朝天岩石上,相距九尺,有如两尊石像,纹风不动。
两人虽未动手,但四道目光已先在半空中交击,在互找对方的破绽!半晌,两人都未露一丝怯意和意志松懈的迹象,心中都暗暗佩服对方。
忽然两人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又再站停,目光仍在对方身上扫射,毫无动手之意!两人似乎都不急于动手,反把周围的人急坏了。
长虹帮和天翁门在朝天岩附近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人,但此刻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偶尔山风来打扰。太阳西坠,染了半天的血红,反映在朝天岩上的两个人,翁吉祥的灰袍,看来甚是诡异,而华三川的红袍却更加似血!
栖息在附近树上的鸟儿,也不知是感染了周围的气氛,还是抵受不住华三川和翁吉祥两人的杀气,纷纷展翅高飞,声音也不敢留下一道。
就在此刻,两人同时发动攻势,一红一灰扑前,便似龙飞凤舞,在岩石上翻腾扑打!许多人根本看不清招式,只见撩眼的人影,和呼呼的风声。
两人以快斗快,四掌不曾接触过,但见红起灰落,灰进红退,煞是好看,只看得其手下的心房都“突突”地跳个不停,容山河更是紧张,他日后的好日子,全仗这一战,他慢慢走前,心中又暗暗祷吿上天,保佑华三川杀死翁吉祥!一百招过去,二百招也过去了,两人四掌仍未正式接触过一次,但附近的野草和沙石,早已被掌风刮掉!太阳已掉了一半在西山后,两人的动作忽然慢了起来,慢得出奇,就像刚学武的雏儿,在互相喂招般,可是,这时候,两人的额角反而淌下了汗珠!
姚史仪和刘云龙等人更加紧张,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因为他们都看得出,华三川和翁吉祥之斗,如今已到了最后关头,就在这几十招间。
胜的自此之后,便可雄霸武林,败的那一方,自此之后,便于武林除名,这几十招,不但关系到他俩的生死荣辱,亦关系了两个组织数千人之前途!激斗中,华三川把双臂的内力提至八成,他发觉对方亦正慢慢加强内力,同时他又发现一件事,翁吉祥的气力似乎不如自己之悠长。
他忽然想起一个传说:翁吉祥有寡人之疾,不但妻妾众多,而且每晚都要女人陪伴,他暗暗庆幸自己讨了两个醋娘子,否则气力不继的可能不是翁吉祥,而是自己。
翁吉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暗吃一惊:“想不到华三川这厮年纪轻轻,内功练得这般精纯,须得趁早解决他!”
心念未了,双掌已加强攻势,同时,寻找机会准备与对方硬拼一掌!谁知华三川见他气力不继,同样亦加强攻击力,每招攻出都带起一片罡风,刮得附近的野草,直不起来。
太阳已完全沉在山后,天色向晚。激战间,翁吉祥见对方一掌击向自己的胁下,当下当机立断,故意等对方掌近,才猛地一掌迎前,不让对方有机换招变式!
华三川当然知道其用意,心中暗道:“难道老子的内力不如你这老匹夫不成!”当下再加上一成真力!
“蓬!”两掌未曾接实,掌风已先接触,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三步!
华三川喝道:“你也试试华某的掌力!”他一退即进,挟劲发出了第二掌。那一掌接触后,翁吉祥只觉体内气血翻腾浮动不已,双脚虚浮发软,这一惊非同小可,岂敢再与对方硬拼?见对方双掌临身,连忙闪开,随即向华三川胁下击出一拳!
这一拳力蕴千钧,当真有开碑裂石之能,华三川势不能以血肉之躯挡之,唯一的办法便是后退,只要他一退后,翁吉祥便可一口气攻十七招,把对方气势压住!
谁知华三川早已料到他不敢再与自己硬拼,因为刚才那一掌之后,他发觉对方退后不能立即前进,证明双脚虚浮,内力不如自己,翁吉祥是头老狐狸,既知不敌,当然不会再拼,是以,翁吉祥一拳击向其胁下,华三川一侧身,在间不容发之间,让过其拳头,突然一掌击向其胸膛,同时左膝一提,撞向其小腹。
翁吉祥来不及收拳,左臂又荡开在外,华三川这几个动作又来得突然,闪避不及,被击个正着!
“蓬”的一声,翁吉祥身子如皮球倒飞,跌落在岩石边,背向着华三川,不能动弹!
变生肘腋,周围的观众都尚未看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胜负已分!华三川见翁吉祥已倒地,心想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会,岂容错过?当下立刻扑前,就在此刻,翁吉祥忽然发出一声呻吟,低声道:“翁某败了!”
华三川狞笑一声,此刻心目中只有武林霸业,那还有什么武林规矩和道义?不但不停止,还加速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翁吉祥转过身来,但闻“嗤”地一声响,一蓬毒针迎面射至,华三川因刚才的搜索,巳完全失去戒备心,那里闪得过?剎那间便被几根毒针射进体内!
华三川虎吼一声,双掌发出两股凌厉的掌风,但翁吉祥已伏地滚开了!此刻,双方人马都由山上冲下来。翁吉祥挣扎着站起来,笑道:“华三川,毒针滋味如何?”
华三川怒道:“你好卑鄙,破坏规矩!”
翁吉祥冷冷地道:“先破坏规矩的可是你!翁某已认输了,你还要杀我,尙敢怪老夫?”他一挥手,对手下道:“走!”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知结果两败俱伤!看来华三川比翁吉祥更有生命危险,容山河只好跟着天翁门的人下山。
姚史仪和殷香主架着翁吉祥往山下跑,下令老许和梁多喜(容山河)带人押后,避免长虹帮的人追上来。
到了山下,已见齐百飞带了一群人在附戒备,见翁吉祥被扶下山,忙上前问:“老姚,情况如何?”
姚史仪道:“掌门人中了华三川一掌,但华三川亦中了掌门的毒针,两败俱伤。”
齐百飞目光一亮,道:“你带人保护掌门回合肥,待我带人乘胜追击。长虹帮上下,皆因华三川中了毒针,而阵脚大乱,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姚史仪不敢决定,转头望着翁吉祥,翁吉祥喘着气道:“先找个地方让老夫坐下来。”
姚史仪连忙背他进营,翁吉祥只准齐百飞和姚史仪进营,其他人不许走近一步。容山河心头大急,想不到自己这借刀杀人之计,居然不能成功,以后要想再杀翁吉祥,困难更大。
过了顿饭工夫,齐百飞首先出营,当众宣布:“拿门人受了重伤,但将养一下,便无问题,相反华三川中了毒针,必死无疑,除了虎堂的弟兄之外,其余的全随本座出击。”
天翁门内三堂为礼堂、刑堂和虎堂,虎堂其实是“御林军”的身份,保卫总舵的安全。当下姚史仪也出营,着人准备一乘轿子,准备班师。
天翁门在此已驻扎了近月,对这一带的情祝十分熟悉,,是以很快便找了一乘轿子来。姚史仪扶翁吉祥上轿,着殷香主带人开路,老许和梁多喜(容山河)押后、火速向合肥前进。
容山河本可乘机溜掉,可是回心一想,凭自己如今之身份,混进天翁门的总舵,易如反掌。如果能在那里下根,要杀死翁吉祥,尙有机会,否则尙需退还二十万两银子,故此决定冒险入虎穴。
入虎穴自然有危险,因为他的身份有被揭穿之可能。梁多喜有没有家室?他是副香主,对总堂的人必定十分熟悉。但自己却一个不识,将来如何应付?这个困难,在事前做工夫解决不了,全凭临场反应及运气,故而容山河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看看离合肥只剩半天的工夫,容山河决定冒险了解一下梁多喜的情况,遂乘马走近老许身边,低声道:“老许,咱们今次没有出纰漏,回去应该庆祝一下。”
旁边一个叫黄克用的手下笑道:“不知两位副香主,准备如何庆祝?”
容山河道:“我很久未痛痛快快地喝酒,回去一定要饱饮一顿,过足酒瘾。”
老许:“这个当然啦,大家都禁了一个月的酒,嘴巴都淡出鸟来。”
容山河道:“今夜就喝个通宵,不醉无归。”
黄克用笑道:“梁香主难道不知许副香主怕老婆?”
老许骂道:“去你的!我出来这许多天了,难道回去不先跟老婆睡一觉?你们没有老婆的,又怎知道女人啰嗦起来多讨厌。”
黄克用道:“梁副香主,不如去玉香院乐一晚吧,您那个小翠姑娘怕等得不耐烦了。”
老许道:“喂,今晚你们轮值,让我先回去慰妻,兄弟们多多包涵,明天我请喝酒。”
容山河忙道:“那敢情好。”
未几,合肥城已在望,天翁门的总舵,在本城一座大院内,围墙高逾丈五,大门外站着许多彪形大汉,墙头上亦有人放哨,看来天翁门的防守十分严密,容山河又紧张起来。
诸葛通早在门外迎接。当下打开中门,把轿子抬了进去。
一入门,一个紫色脸膛的中年汉走了过来,道:“老许、老梁,你们今晚留一个当值,提防合义寨来收渔利!”老许看了容山河一眼,道:“彭堂主,小的家有老婆……”
容山河估计此人必是虎堂堂主,当下抱拳道:“启禀堂主,小的愿意先当值。”
彭琦喜道:“念在你们辛苦了一场,今晚你便协助林香主驻守内院吧,那里的工作轻松一点,现在先去休息一下,吃过晚饭便开始工作。”
容山河又惊又喜,喜的是可以顺利混进内院,惊的是人生路不熟,一露出马脚,身在内院,根本毫无机会逃跑。
忽然又有一个问题泛上心头,梁多喜的住所在何处?若连自己的卧室都不知在何处,不露出马脚才怪,他急中智生,把袖内的一包东西送给黄克用,沉着脸道:“小黄,你先替我拿到我房内,我先去解个手。”
黄克用应声而去,容山河混在人丛中,远远跟着,见他走进一间厢房,跟着又再出来,走进旁边一间卧室,暗中嘘了一口气。
由于一路急行军,虎堂弟兄需要解手的很多,容山河又轻易找到了茅厕,解了手才返回自己的卧室。只见房内有两张床,其一放着一个布包,料是梁多喜的床,可是另一张睡的是谁?
梁多喜跟人同室起居,那人对梁多喜必然十分熟悉,换言之,他露出马脚的机会甚高,梁多喜还有什么未为自己知道的嗜好和秘密呢?
容山河当机立断,跑到邻房,只见黄克用那间卧室,共有四张床铺挤得密密的,几个人还在床上玩骰子,其中一个道:“老梁,过来玩几把。”
容山河道:“我等下还要当值,不玩了。”
那汉子道:“去你娘的,只你一个要当值吗?我做庄,你敢下注么?”
黄克用道;“梁副堂主,铁副香主今日手气差得很,难得他肯输钱给你,还不赶快下注?”
原来那汉子亦是副香主,容山河忖道:“未知虎堂有几位香主?几位副香主?”
他迟在犹疑,老铁又道:“老梁,你先回房替俺把床底下那口铁箱子取来。”他说罢抓起骰子便往碗里抛去,喊道:“六呀六!”
容山河心头一动,暗道:“莫非他与梁多喜同房?”他返回卧室,在对面那张床下,找到一口小铁箱,入手沉重,轻经摇了一下,发出铃铃之声,料里面装的是钱。当下将铁箱拿过去,随便下了几注,输了一吊钱。这时候有人道:“吃饭啦。”
于是众人收拾起来,一齐到旁边的一所大屋里。里面是座大堂,摆了十多张八仙桌,料是天翁门吃饭之所。饭菜居然不错,只是没有酒。容山河小心翼翼,生恐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