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沧州城,古逸飘等人到孔家大院用膳,沈鹰、萧穆及云飞烟却与关正思到酒楼进食。
一顿饭之后,沈鹰已听了关正思讲述发现其大嫂的经过,无非跟苏伦听到的一样。
饭后,关正思便带了沈鹰到刘志达的家,略为安顿之后,沈鹰便在屋子的周围仔细地走了两遍,又把各个房间都详细看过,这才独自一人去衙门找苏伦。
苏伦听到沈鹰驾临,心头大喜,连忙盛装相迎。
甫在厅中坐定,苏伦便阿谀地道:“大人好,小的自从两年前与大人相别之后无时不在怀念,只惜俗务缠身未克拨冗前去拜候,但关于大人的所作所为小的却千方百计去打听。大人真算得是智勇双全,旷古绝后……”
沈鹰眉头一皱,道:“老夫今日来此并非来听你说这种话。”
苏伦听了连忙改口说道:“大人有何指教?”
“关正思的话请你转述一遍。”
苏伦精神一振,便滔滔地说起来,他记性极佳,几乎一字不漏,对于自己的发现更加说得活灵活现。
“凶手的四个犬牙比常人长?”
“是的,大人。”苏伦连忙铺上纸笔画了一张图,笔墨工夫虽然十分之劣,但比例及位置却颇准绳:“大人,那四个齿印的分布便与图画中一般。”
沈鹰看了一回,问道:“请问苏捕头自出娘胎至今,可有碰过这种人没有?”
苏伦一怔,随即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两个犬齿较长的倒颇为常见。沈鹰沉吟地道:“上下四个犬齿都生得特别长的那只有在传说中听过。”
“但,但传说中说的是妖魔……”苏伦嗫嚅地道。
“你相信这是妖魔所为的么?”
苏伦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大人,小的听说潘立图托大人调查的可是孔小姐的那件案子,而不是……”
“老夫觉得两案时间上来得很巧,初步估计这是同为一人所为的。苏捕头,这几天可有听到同类的案子发生过么?”
“这个倒没有。”
“回头说到刚才那个问题,假如那四个红印,的确是牙齿留下的,而又是上下四个犬齿,那只有在什么条件之下才有可能?”
苏伦脑子立即飞快地转动,半晌,嗫嚅地道:“除非凶手在做案时故意安上四个假牙。”
沈鹰眼中露出一分赞许的神采:“老夫正是如此设想。”
“但,但这样岂非没有线索了?因为凶手假如把假牙取下,咱们又怎会……”
沈鹰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苏捕头,那块黑布呢?”
苏伦立即在怀中掏出冯氏死前紧握着的黑布,恭敬地放在沈鹰面前。
“小的无时不记挂这件案子,所以这块黑布日夕不离身子。”他又乘机说了一句:“大人,这块布的作用似乎不大。”
“谁说的?这种布布质十分之劣,你说像潘立图之类的人会穿么?”
“对对,他是出名的花花公子,平日衣着十分讲究,绝不会穿这种布质的衣服,即使是去做案也不会。”
“所以这块黑布片仍然有其作用,咱可由此推测出凶手平日一定不十分讲究衣着,而且并不富裕。”
苏伦由衷地道:“大人果然处处比小的高明良多。”
“除此之外,近来可有新的发现及推想?”
苏伦老脸一红,道:“小的愚钝,连日来苦思都没法有所突破。”
“好吧,老夫假如有事,自然会再来找你。”沈鹰说罢便推席而起。
“大人这样快便要走啦,小的已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饭了。”
“不必多礼。”沈鹰昂然出门,一抬头,西天的云彩已被夕阳染成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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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亮把大地照得晶莹皎洁。
刘志达家的厅中,坐着沈鹰等三个人,云飞烟把自孔翠玉处得来的资料告诉了沈鹰,沈鹰立即陷入沉思。
萧穆看看院子中的那棵树在夜风中摇曳,半晌方道:“头儿,看样子孔翠玉的内心对暴徒并非十分痛恨哩。”
云飞烟接道:“我也有此感觉。”
“这是什么原因?”
“大概暴徒的样貌十分英俊……不对不对,假如她见过凶手的面目,便不会怀疑他是潘立图了。”
“这证明那人手段十分高明,他虽然以卑污的手段得了手,但必定令孔翠玉不会感到十分反感及厌恶。”沈鹰说着,便点着了烟丝,狠抽了几口才道:“也许对方的口才十分伶俐,把孔翠玉哄得十分舒服。”
云飞烟脸上飞起一团红晕,怔怔地道:“这种人会是怎么样子的人?”
萧穆没有答她,沈鹰也没有吭声。
夜风更大了,树叶摇得更急。沈鹰磕掉烟灰,道:“睡觉吧,待老夫明天自蝴蝶堡回来后再说。”
“头儿,我陪你去一趟。”萧穆忙道“那些人可都是蛮不讲理的猛兽。”
“不必,假如他们要动手,多你一人又济得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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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刚过,沈鹰已立足在蝴蝶堡外。
守卫连忙入内飞报,不一刻,冷蜂便偕司徒鸿及潘立图出来迎接。
“神捕果然守信。”
“不敢,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夫见钱开眼,能不守时守信乎?”
“神捕言重了,快请入内侍茶。”司徒鸿打了个哈哈道。
一行四人穿过广场到达厅上,这座厅十分之大,比之洛阳欧阳庄的毫不逊色,显见蝴蝶堡的实力及气势不同凡响。
沈鹰喝了一口茶,道:“冷堡主的好友呢?他们全都离开了么?”
冷蜂尴尬地说道:“他们都在内堂练功。”
“哦,咱长话短说,老夫假如替你们查出了这件案子的真相,酬金可得收七万两银子,堡主是否能答应。”
司徒鸿道:“这个价钱么,似乎比较高一点吧,司徒某曾听人说,神捕破一件案子收费……”
沈鹰冷冷地道:“答不答应尽在诸位身上,去年洛阳欧阳庄发生血案三位大概也曾有个耳闻,嘿嘿,那件案子你估老夫得到多少酬金?”
“多少?”潘立图问了一句。
“不多不少二十万两银子。诸位若不相信可去问问欧阳长全便知道真伪。”
冷蜂忙道:“冷某岂敢不信神捕,否则也不会专程聘请神捕代为调查了。七万两不算多,敝堡虽然不及欧阳庄,但这个数目嘛,可还拿得出来,冷某答应你,请神捕放心调查。”
潘立图又加一句:“更请神捕费心调查,使案子水落石出,免得晚辈遭受被诬之灾。”
沈鹰嘿嘿冷笑:“潘公子年少有为,不过似乎也坑害了不少良家妇女,这次也可叫做是报应,希望潘公子以后改过从新,否则若让老夫找到证据,可勿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潘立图脸上一红,怔怔说不出话来,司徒鸿脸色一变,正想废话,冷蜂忙把他按住。
沈鹰悠悠然装了一袋烟,又点着烟丝,这才轻轻抽吸起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冷蜂心中暗暗佩服:“这老家伙果然厉害,身在虎穴仍然毫没惧色,难怪这些年来声誉日隆。”
沈鹰抽了几口这才眯起双眼道:“潘公子,请你把那几日的行止告诉老夫。”
潘立图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二月十七日,晚辈应城西‘无面书生’之邀前去作贺……”
“且慢,韦奇何事邀请你?”
“二月十八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晚辈早年跟他颇有点来往,所以早一日到场。大喜之后,晚辈又在他家内过了一夜,十九日下午才回来。”
沈鹰沉声道:“你是直接回来?”
“是。”
沈鹰厉声喝问道:“路上没有任何阻搁?”
潘立图嗫嚅道:“入夜后到了沧州城,本来吃过晚饭便想回来,不料经过孔家大院时见到一个丫环,长得十分标致,晚辈看了她几眼,她也向晚辈送秋波,所以起更后便换了衣服带了闷香潜入孔家。”
“详细一点,老夫想知道你到孔家大院后的情况。”
潘立图喝了一杯茶,这才续道:“晚辈自后头翻入内宅,穿过后花园便在各处窥看,不料刚好有个小厮经过,让他见着,喊了起来,晚辈心知孔老头也不是盏省油灯,便抛了闷香自后花园翻墙逃走。”
“还有没有?”
“后来碰上了两位贵属,还打了一架,当时晚辈怕孔家的人追来,只好揭下蒙面巾与贵属朝相……前辈,就是这些了,晚辈的确没有对孔小姐施过暴。”
“韦奇大喜之日,有哪些人到贺?”
潘立图想了一会儿道:“前辈假如不信,可以问一问“狮子摇头’冯刚,当日他也在场,而且他也是在十九日才离开的,不过他是在上午离开,他走时正是晚辈代主人送客的。”
“冯刚?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沈鹰磕掉烟灰,又重新装了一锅。
“正是。”潘立图喜孜孜地道。
“附近有什么人值得你怀疑没有?”
“这个晚辈可不敢妄测。”
司徒鸿冷哼一声,道:“这个咱正想问你。”
沈鹰碰了一个软钉子,便起身告辞,“老夫假如需要找潘公子对证的话,希望潘公子能随时到场。”
潘立图考虑了一下,才道:“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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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已过,沈鹰尚未回来,萧穆及云飞烟有点担心:“叔叔不会有事吧?”云飞烟咬着唇道。
“头儿智勇过人……而且,坐莲大师等人尚在沧州城,冷蜂大概不敢造次,而且他是有家有业之人,得罪了官府可也麻烦。”
云飞烟听了萧穆的话这才略略放心。
过了两盏茶,沈鹰还未见回来,萧穆道:“咱出去吃饭吧,冷蜂可能留下头儿在蝴蝶堡用膳。”
两人小心翼翼关上门窗才联袂上街。云飞烟脚步一紧,不觉又步上四香酒楼。
她点了三个小菜一个汤,便凭窗望向街上。
过了一忽,云飞烟突然道:“咦,那不是向佛么?他师父正在四处找他哩。”
萧穆连忙伸头出窗,往街上看了一眼:“正是他。”
“待我叫他上来。”云飞烟来不及下楼,便自窗口跃下街头。
小二刚好把菜捧了上来,萧穆又点了两个素菜。果然不久便见云飞烟拉着向佛自楼梯上来,向佛神态甚是忸怩,一个劲地道:“小僧自己走,云施主请放手。”
“我一放手,你便跑了。”
“小僧不跑,小僧不跑。”
萧穆连忙走前两步把他迎入座中,“向佛师兄,别来无恙?”
“佛祖保佑,小僧身子硬朗得很,施主气色大佳,谅必近况也佳。”向佛一恢复常态,说话也轻松了起来。
“师兄请坐,萧某已替师兄点了两个素菜了,
“多谢施主。”向佛打横坐下。
坐莲大师及向佛师兄弟曾多次来找沈鹰,而沈鹰也多次带着手下到坐莲大师修炼之处请教一些武学上疑难,因此双方都颇为熟识。
不一忽,素菜也已送了上来,三人便边吃边谈起来。
云飞烟把昨夜黑白两道群雄相斗的结果告诉了向佛,向佛问道:“施主之叔叔呢?小僧怎地没有见到他?”
“冷蜂请他调查孔小姐被辱之案。”萧穆接着:“如今他正去蝴蝶堡调查。”
“哦?竟有这回事?小僧听说施主从来不接受黑道人物的委托,今次……”
“今次事情有点不同,因为这不关乎黑道间的仇杀,而是一个白道成名人物诬陷黑道,因此有必要作一个澄清,否则只怕以后两方都要因此而争纷不已。”
“阿弥陀佛,沈施主用心良苦,小僧十分敬佩!不知沈施主是否已有个底?”
“什么底?”云飞烟插口道:“现在才刚开始哩。”
“嗯,小僧的意思是说沈施主心目中是否已有嫌疑人物,而他又为何会相信潘施主的话。”
“因为孔小姐从身材上看出潘立图不是对她施暴的凶徒。”
“哦,如此说来这案子果然内里大有文章,难怪沈施主大感兴趣了。”
萧穆突然道:“咦,令师刚巧在下面。”扬声叫道:“大师!大师!向佛师兄在此,大师是否正在找他?”
话音刚落,窗口光线一暗,只见坐莲大师自窗口射入:“孽徒你去了哪里?让为师四处找不到。”
向佛笑嘻嘻地道:“师父近来身子可好?”
“为师总算未被你气死。”坐莲大师道:“走!”
“师父,您要拉弟子去哪里?”
“你别问,跟为师走便是。”坐莲大师提着向佛的衣领由窗口射了出去。
萧穆忙道:“大师不坐一会儿才走?”
坐莲大师双足在街头上一点,立即向前掠起,传音道:“告诉沈施主,说老衲明早便要离开。”说罢人迹已渺。
萧穆与云飞烟只好结账离开。
回到刘志达家,却还不见沈鹰回来,这趟连萧穆也暗暗焦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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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离开了蝴蝶堡之后,他并没有返回沧州,而是取道去找“无面书生”韦奇。
“无面书生”并不是真的无面。
只因为韦奇长年累月戴着张人皮面具,又喜作书生打扮,所以自号“无面书生”,人逐以此称之。
当沈鹰到达韦奇家时,门口的一对龙凤联依然十分簇新,大红的双喜纱灯在春风中飘摇。
门公入内禀报后,便带着沈鹰入去。
沈鹰一入到里面,见厅上坐着一个面目死气沉沉的书生,便知他即是此间的主人。
韦奇离座道:“区区素来不与官府交往,未悉大人因何大驾光临?”
“沈某来此只想问几句话而已,谅必不致受拒。”
韦奇一怔,随即道:“请大人上坐。来人,侍荼。”
“韦庄主,沈某今日来此纯是以私人的名义来拜访,万勿以大人称呼。”
“哦,未悉神捕要问些什么?”
“沈某此次会到尊府拜访乃受令友潘立圆所托。”沈鹰故意顿住,拿眼瞪在他眼睛上,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只见韦奇双眼神采一现即逝:“哦,潘立图几时与大人套上交情,他托神捕办些什么事?”
沈鹰见他语气十分不快,知其误会,忙把事情约略说了一遍。
韦奇这才放心,“原来如此。”
原来韦奇脾气古怪,为人又十分高傲,在江湖上的朋友并不多,但他早年跟潘立图曾干过没本钱的买卖,因此两人颇有些来往。
后来韦奇却金盆洗手不干,隐居在沧州城外,整日练武读书也不再到江湖上去闯荡。
当下他得知沈鹰来此并非为了调查他早年的勾当,便又道:“神捕来此当是为了询问区区有关潘立图在此过夜的事了,区区可以告诉神捕,潘立图所述并无虚言,他二月十七日午时到舍下,直至二月十九日午饭后才离开,这其间他寸步未离舍下一步。因为区区不善应酬,便请他来此替区区招呼一些至亲好友。”
沈鹰沉吟了一下问道:“阁下又因何会请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狮子摇头’冯刚?沈某诚心请庄主把内情坦诚相告。”
韦奇离座在厅中慢踱方步,又自背后抽出一把描金扇子轻扇:“世人但知韦某以前做过没本钱的买卖,但又有谁知道韦某实际上劫的大多数是为富不仁的大户,以及干黑吃黑的勾当。”
他看了沈鹰一眼,然后续道:“有一次,区区在狼牙山劫了‘七虎寨’的一批珠宝,后来离开后才知道这批珠宝是河北镇远镖局所保的红货,由于这批货物价值不菲,镇远镖局面临倒闭,而押镖的却是冯刚,当时区区也没在意。
“过了几天,区区经过一个村庄,便入内借宿,不料那家的主人竟是冯刚,他当时不在家里,区区听他家人哭哭啼啼,又说要卖屋卖田,又说要卖儿卖女,遂勾起了区区之同情心,便慨然把那袋珠宝交回与镇远镖局,此后区区便归隐,但冯刚仍常来舍下坐谈,故此区区大喜之日他便也抽空来贺。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不知神捕释怀否?”
沈鹰道:“原来庄主也做了不少好事,这倒是沈某不知之事实。”
“区区做事向来只求心安,别人的看法与议论从不介意,这些话本也不想说,因为传出去对镇远镖局的声誉未免有损,不过既然是神捕问起,只好详告之。”
“多谢庄主看得起沈某,希望庄主日后有空也请到沈某蜗居坐坐,大家不妨交个朋友。”
韦奇哈哈一笑:“区区素来淡泊,又不喜与达官贵人交往,神捕的好意区区心领了。”
沈鹰碰了个软钉子,心中十分没趣,便离座告辞,韦奇也没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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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韦庄,沈鹰这才返回沧州城。
到了沧州城他也没有去刘志达家找萧穆,而是直奔沧州谭知州的私邸。
他写了一封信交谭知府,叫他派人把它送到保定。
谭知州只是个五品官,对御赐二品的沈鹰的吩咐自然满口答应,一方面派人去办事,一方面吩咐下人弄了一桌精致的酒席。
两人谈谈喝喝,直至掌灯时分,沈鹰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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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刘志达家,云飞烟及萧穆这才放下了心。
“头儿,坐莲大师他说明早便离开了,今日大概仍在孔乾坤家留宿。”
沈鹰只嗯了一声,他思绪不绝,一直在推敲冯氏之死的线索。
“你们说,假如凶徒故意戴上四个长长的假牙,他的用意何在?”
萧穆毫不思索地道:“这是为了惊吓事主。”
“对,凶徒有个特性,他不喜欢与一个死板的女人作乐,所以他不点住那女人的穴道!看来冯氏及孔翠玉之案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孔翠玉被强暴之时,尚有感觉,否则她又怎会知道对方的身材高矮肥瘦?”
云飞烟问道:“叔叔,孔翠玉说她中了蝴蝶镖之后便昏迷……”
“假如真的昏迷她怎会知道对方的肥瘦?即使是昏迷那也必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而已,而镖上可能尚淬有令人身子发软的药物,所以孔翠玉才未能反抗。”
萧穆沉吟了一下,“头儿,既然对方有此神奇的药镖,他为何不用之于冯氏身上?这样说来这件案子可能又不是同为一个人所为的了。”
云飞烟道:“你如何知道他对冯氏没有用此药物?”
“假如镖上淬有令人发软的药物,冯氏又何来力量扯下对方的一块衣角?假如镖上没有这种药物,孔翠玉又为何不反抗呢?”
沈鹰道:“也许孔翠玉的软穴被对方制住。”
“但头儿你不是说凶徒不喜……”
“是,那只是一种推测,也许镖上尚有轻微的激情药物也未定,在春情澎湃下,孔翠玉自然不会反抗。”
萧穆点点头,又再入陷沉思。
沈鹰道:“如今老夫却发觉关正思颇有值得怀疑之处。”
云飞烟心头一跳,脱口道:“他是人人称赞的好汉子,有什么值得怀疑?”
“他说他来此拍门,门没人开,等了一忽便离开了,却是去找他弟妹卢氏,希望从卢氏的口中探听他侄儿的病况。”沈鹰沉声道:“但当时卢氏既然把门开了,他为何又不问?”
“他说后来心想卢氏跟冯氏不十分合得来,来往不多,可能也不会知道,所以便没有再问。”云飞烟答道。
“但这件问题关正思应该一早便知道,他既然如此善待嫂嫂及弟妹,这情况必定无时不印在脑中,岂会犯这个错误?”
“头儿怀疑他什么?”萧穆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鹰抽了一口烟,说道:“而且发现冯氏被杀的却是别人,而不是他。”
这次萧穆代答:“他说他前一夜很晚才上床,又兼喝了很多酒,睡到很迟才起来,醒来后盥洗完毕便步向此地,半路上遇到一个唤大牛的青年,这才知道冯氏一家被害。”
沈鹰又抽了一口烟,然后道:“老夫怀疑关正思说的话不很真实,他可能隐瞒了我们一些什么。”
萧穆及云飞烟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不料沈鹰敲掉烟灰,道:“萧穆你去找大牛,再问个清楚,他是如何发现冯氏被杀的?老夫去找一找卢氏,飞烟留在这里,小心一点,这屋内可能还会有线索,只不过咱还未发现而已。”
“叔叔放心,我自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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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出了门,拐过一条街直去卢氏的家,已经起更了,沈鹰不禁有点犹疑,这个时候去适合么?
回心一想,自己光明磊落,又有何惧?韦奇尚且不顾别人的闲言闲语,他沈鹰难道还不如他?
手刚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吱”地一声,大门倏地打开,沈鹰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那人也显然十分惊愕,一怔之后才问道:“你,你是谁?”
月色下只见这妇人长得十分丰满标致,沈鹰道:“请问卢氏在家不?”
“贱妾便是卢氏,你是何人?”
“老夫姓沈,是官府的人。”
卢氏脸色大变,啊地叫了一声:“大人,大人来此……”
“不必惊慌,老夫来此只想问你几句话,是有关令嫂被杀的事。”
“嗯,大人请进。”卢氏这才惊魂稍定。
这屋子不大,不过收拾得十分干净。灯光下,卢氏的一张脸又青又白:“大人想问民妇些什么事?”
“十月十八日半夜,关正思是否来敲门?”
“是,二哥敲了门,但又没有说些什么便走了。”
“真的是一句话也没说?”
卢氏想了一下,才道:“他问民妇好吗而已,只此一句话。”
“你当时在做什么?”
卢氏脸色一红,沉吟了一下,才道:“民女正在房里睡觉,嗯,是被他的拍门声吵醒的。”
“哦?他的拍门声既然能够吵醒你,而冯氏及丫环却仍没反应,他怎不会产生怀疑?”沈鹰自言自语地道。
“民妇嫂嫂的家较大,也许内堂听不到也未定。”
“听说你跟令嫂嫂感情不十分融洽,可有这回事?”
卢氏脸又再一变,“没有这回事。有时虽然有些龃龉,但争的都是家中的小事,事后也都没放在心上。”
沈鹰再问一句:“你跟令嫂来往不很密切?”
“也不算吧,三头两日总也有来往一趟。”
“最后一趟来往是在什么时候?”
“二月十七日,嫂嫂曾来民妇家,向民妇索讨一些草药,说是侄儿发了烧,民妇自己没有子女,也视他如同己出,自然答应。”
沈鹰沉默了一下,仍不死心,问道:“对上一次呢?是她来你处,还是你去她家?”
“大概是二月初十左右吧,那日春花叫民妇过去吃晚饭,席间嫂嫂说想找个法师替大哥做法事,嗯,大哥在二月十三日是七七之期。”
“后来呢?”沈鹰毫不放松。
“民妇说这要花不少钱,我不能拿主意,叫他找二哥商量,反正二哥对她特别关照。”
沈鹰双目神光一现:“关正思对令嫂很好?”
卢氏一怔,讶然问道:“大人对咱二哥没有个耳闻?人家都把他当作是关帝爷哩。”
“嗯,你觉得他对你较好,还是对令嫂较好?嗯,老夫的意思是他跟谁来往较密。”
“那当然是嫂嫂啦,二哥尚未娶妻,他很疼爱侄儿。”
“关正思也该有三十岁了吧,为何尚未娶妻?”
卢氏脸色一红:“这个民妇却不好问他。”
“这里只你一个人住?”
“是,本来二哥想请个丫环给民妇使唤,他说免得别人说他偏心,但民妇知他手头一直都很紧,硬是没有答应。嗯,他是靠教拳为生的,收入不好。”
“他设馆授徒?”
“不是,只是到一些大户之家去,教他们的子弟舞刀弄棍。”
“刚才老夫才敲了两下门,你为何这么快便把门开了?你当时在哪里?”
卢氏低着头,半晌才道:“民妇正想出去,刚拉开门闩,大人便来敲门了,所以……”
“夜已深,你欲去何处,嗯?”
“民妇……民妇因为嫂嫂的事有点惊,想去跟二哥的娘亲过一夜。”
沈鹰见她果然穿得十分整齐:“你不怕路上有危险?”
卢氏身子一抖,轻声道:“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此老夫送你过去吧。”
卢氏忙道:“不敢劳烦大人,现在已很晚了,民妇改日才回去吧,免得吵醒婆婆。”
“既然如此,老夫走了。”沈鹰说罢站起身来。
“待民妇替大人开门。”
“不必,你把门关好吧。”沈鹰开了门回头对她道。这刹那他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像是脂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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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更深人静。
沈鹰漫步在街上,思绪起伏。
他肯定了几件事,第一件,关正思有嫌疑。
第二件,关正思三十尚未娶妻,是不是暗中看上他嫂嫂?要不然他怎会怕人说他偏心?
接着他又假设冯氏可能对关正思毫无意思,所以在遇暴时极力反抗,这才造成关正思起了杀心?
——关正思真的是一个这样的人么?
——他是不是外似忠义,实则奸诈之徒?
但众口交誉,似乎证明关正思绝对是个忠义的血性汉子,这种事他怎做得?
想到这里沈鹰不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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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返回刘志达家中,萧穆已先他而至。
“大牛怎样说?”
“大牛是刘、关、张的好友,他养了一头大牛,以贩牛奶为生。冯氏的儿子身体一直不很好,所以冯氏每日都向他订了一碗新鲜的牛奶让孩子喝。”
萧穆喘了一口气,续道:“那日早上他拍门不应,但已是日上三竿,所以心知有异便翻墙入去,这才发现冯氏一家已被害,他慌忙跑去找关正思,不想半路便碰上了他。”
云飞烟把灯剔亮,萧穆又道:“后来我又去找苏捕头,证明冯氏是死于十八日夜里,因为十九早上他去时,血迹经已干涸。而大牛一向为人都十分老实,他的话应该可以相信。”
“叔叔你又问到了些什么?”
沈鹰没有答他,又抽起了旱烟来。
云飞烟又道:“刚才侄女一个人独坐在此,却想出一个关键来。”
沈鹰倏地抬起头来,“什么关键?”
“春花及刘志达之子是被人用刀砍死的,这说明了一件事:凶徒的武功并不十分高明,否则他大可以在春花的睡梦中点了她的死穴,这岂不是更加干净利落?”
萧穆目光一亮,连声道:“有理。”
沈鹰没有吭声,半晌他突然道:“萧穆,你到厨房去一趟,看看厨房里有没有切菜的刀?”
萧穆应声而去,云飞烟讶道:“叔叔要菜刀做什么?”沈鹰只顾抽烟,没有答她。
不一会儿,萧穆回来,诧异地道:“头儿,奇怪!偌大的一个厨房一切应用工具都有,就是没有菜刀。”
沈鹰冷冷一笑,“凶器可能便是菜刀。刚才飞烟的话老夫另有看法,假如你说对方武功低微,未臻黑暗认穴,但杀死春花时必然发出声音,那么这不是会惊醒冯氏么?假如冯氏发觉了,他又必会尖声大呼,但为何邻居却没有听见声响?”
沈鹰扫了他俩一眼:“这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对方克制住了春花的哑穴及麻穴,然后从容切割;第二,他先制住了冯氏——以布塞口,让她不能呼喊,然后再去把春花杀死。”
萧穆道:“依属下之见以第一点比较有可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故意要造成一个假象,他的武功不高,甚至杀冯氏也只是用手扼颈,好像是一般市井无赖惯用的手法。”
沈鹰用赞许的目光望了他一眼,“这证明凶手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而且证明他身上没带利器,否则他何必用菜刀?”
萧穆接道:“由此推算他的兵器若非棍棒之类的东西,便是十分奇特的兵器,所以不能因此而留下线索。”顿了一顿,“甚至他是不用兵器的。”
沈鹰道:“夜深了,睡觉吧。”
“头儿不去找坐莲大师?”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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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实在不想到孔家大院,不过他还是去了,而且去得很早。
门公没向孔乾坤禀报,只悄悄告诉了坐莲大师,坐莲大师便叫他带沈鹰进去。
沈鹰跟着门公走到孔乾坤的书房,谢天谢地,孔乾坤并没有在里面。
书房内坐着五六个人,坐莲大师跟青虚道长正在对弈,两人神色都十分沉重,连沈鹰进来都没有抬头望一眼,大概已至紧张关头。
古逸飘跟他是老相识,便招呼他坐下:“老沈那件案子有了眉目了没有?”
“眉目是已有一些,只不过还未到时候呢。”
向佛合十道:“阿弥陀佛,希望神捕早日破案,未知神捕已有些什么眉目?”
沈鹰对他一笑,“向佛,你似乎尚未四大皆空。”说罢哈哈大笑。
向佛脸色十分尴尬,“小僧只是问问而已。”
“时机成熟老夫自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成。”
“沈施主什么事这般高兴?”
沈鹰回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青虚道长。
“道长别来无恙?大师也好?”
“他不好,自昨夜至今已连输三局给贫道了。”青虚道长说罢哈哈大笑。
坐莲大师嗔道:“老衲乃是心情不佳才为你所乘罢了,并非棋力比你稍逊。”
哈哈,前日击败强敌,昨日找到徒弟,心情还会不好?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
坐莲大师道:“老道,再来一局。”
青虚道长道:“道友,看来你尚未戡破名利这一关。数十年的修炼仍然如此好胜,不让你徒儿看见笑话么?不行,贫道得休息轻松一下,咱晚上再来。”
“老道,你这话可不打诳?”
“老道与你相交数十年,几时对你打过诳?”
“也罢,老衲便多在此住两天。”坐莲大师这才回嗔作喜,叹道:“老衲除了研究佛理及练武之外,最感兴趣的便是弈棋了。世人都以为出家人四大皆空,其实能做到四大皆空又有几个?除非他完全与红尘隔绝,否则谈何容易。”
青虚道长也喟然道:“老道亦深有此感,只不过大多数的出家人七情之欲较常人淡薄些及较能自制罢了。”
古逸飘哈哈笑道:“你们说的全是些出家人的事,叫咱这些凡夫俗子可被闷坏了。”
坐莲大师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这可是老衲之错矣。沈施主,案子调查得如何?”
“还未水落石出,不过已掌握到一些线索,沈某以为大师今早便要离开,故此特来拜会一下,早知大师沉溺棋道之中也不来打扰了。”
坐莲大师老脸一红,“老衲一时失态,倒教施主见笑了。”
“无妨,失态只是真情的表露。”沈鹰道:“今日既然诸位都在座,沈某便向各位讨教一个问题。”他便把昨日自己及云飞烟等推敲出来的推想说了一遍。
众人见他分析细微,都是十分佩服。
“请问附近有否什么样武林人物是使用独门武器,或者以棍棒拳脚成名的否?沈某是指能够使人产生嫌疑的人物。”
众人都低头细想,古逸飘道:“老鹰,这种事你问老朽可说是问道于盲了。”
沈鹰一笑,“也许慢慢便会想出来。嗯,沈某想跟孔小姐私下谈一下,怕孔乾坤不应允,老古,你替我去说如何?”
古逸飘道:“他这人不很好说话,青虚道长你跟老朽走一趟吧,也许孔老弟碍着你的面子不能不答应。”
青虚道长皱眉道:“论口才大师比贫道好得多,还是由大师陪你去吧。”
坐莲大师道:“阿弥陀佛,道长竟没济世之心?竟把这副担子推给老衲?”
青虚道长嗔道:“和尚不去也罢,何必大道理挤贫道?也罢和尚既然不去,道人只好去了。”
众人齐皆莞尔,沈鹰忙谢道:“多谢道长鼎力相助。”
不一阵,青虚道长及古逸飘回来,古逸飘道:“老朽早就说老道的面子值钱,孔老弟让他说了几句,便答允了。老鹰,老朽带你去。”
沈鹰向各人点点头便跟在古逸飘之后穿堂入舍,到内宅孔翠玉住的小院。
孔翠玉早已迎在石阶上,沈鹰回头道:“老古,你回去吧。”
古逸飘知他是怕孔翠玉尴尬,笑道:“你不赶老朽,老朽自己也会走。”
孔翠玉有点腼腆,“请神捕上座。”
沈鹰微微一笑,他见厅上有个丫环,便道:“老夫有话要与你小姐说,你退下吧。”
莲花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孔翠玉登时低下螓首。
“孔小姐,你不用害怕,咳,也无需害羞,老夫问你的话你在答复时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才作答,但老夫不想你有丝毫的隐瞒。”
孔翠玉螓首更低,轻声道:“神捕请问。”
“老夫相信你也希望老夫能早日把凶手找出来。”
孔翠玉点点头,“这个自然。”
“孔小姐既然从身材上看出潘立图不是凶徒,那凶徒的身材大致如何?”
“中等身裁,不肥不瘦,不高不矮。”孔翠玉答得很快。
“孔小姐中了那枚蝴蝶镖之后,有什么感觉?”
“随即人事不醒。”
“到什么时候才再度恢复知觉?”
“过了一阵。”孔翠玉声音更轻。
“醒来的时候凶徒离开了没有?”
半晌,孔翠玉才点点头。
“胡说!假如凶徒已经离开,你又何从知道他的身材?”沈鹰顿了一顿,又柔声道:“孔姑娘,老夫年纪比令尊还大,你有什么不敢讲的?”
“……晚辈醒来时,觉得有点冷,这才知道是……衣衫已被人褪去……”
“后来如何?嗯,这很重要。”
“小庙里点了一条松枝,晚辈发现有个身穿黑衣黑裤,头上蒙着一块黑布的人正在解……解他的下裳,晚辈大惊,连忙转身想坐上来,可是却全身无力,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张口又喊不出声来,这时候晚辈才知道被人点了哑穴……后来他便凑了上来了……”
孔翠玉说到这里禁不住伏在几上哭了起来。沈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孩子别哭,老夫必定替你报仇雪恨。”
哭了好一阵,声音逐渐低了,沈鹰又问道:“当时你有感觉?”
孔翠玉粉脸埋在双臂之中,轻轻地点头。
“他可曾开口说话?”
“有,他说……但叫晚辈不用怕,他说他会好好待我……”
“声音如何?是尖是沉是沙是亮?”
孔翠玉抬起头来,揩去脸上的泪痕,目光落在脚尖上:“他的声音很奇怪,说话也好像不很流畅。”
“声音奇怪那是他故意捏腔而说,说话不流畅,嗯,这倒是一个线索,姑娘可以学他的语气一遍么?”
孔翠玉想了一下,才学凶徒的语气说了起来。
“施小姐,你不用怕,小、小生会好好地待你……等下施小姐便会……感激小、小生。”
第二次说话是在事后:“小、小生没有骗你吧?你不是也很快活么……小生十分喜爱你,以后有缘……小、小生会再来找你。”
孔翠玉说罢又再伏在几上。
“施小姐?”沈鹰诧异地道:“莫非凶徒弄错了人,他把你当作是一个姓施的姑娘?”
“晚辈也是这样想,如果是这样晚辈便更加倒霉了,无端端做别人的替罪羔羊了。”
沈鹰话到口中,又再咽下。
孔翠玉突然抬起头来,道:“神捕,难道晚辈堂兄以前做下的孽,如今要晚辈代他受罪?”说罢又伏案哭了起来。
沈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姑娘,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人总是有挫折的,要坚强地活下去。孩子,这错不在你身上……”沈鹰甚少对一个晚辈说这种话,说了一半自己也觉得不是味道。
当他离开的时候,他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
“姓施的小组,嘿,这倒是个线索,凶徒可能是施家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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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饭之后,沈鹰便去关正思的家去找他。
关正思也刚好吃了饭,正坐在院子中的一张藤椅上休息。他看见沈鹰连忙立起,“神捕找咱有事?”
“令弟妹呢?她不是说要搬来这里住么?”
“关某不知这事,神捕为何会知?”
“她说她独自一人住有点心惊。”
“哦,那么等下关某去接她过来,最多关某到朋友处去住几天。”
“关兄弟要避嫌?”
“人言可畏,关某岂敢因自己的行动鲁莽连累了弟妹的名望。”关正思激昂地道。
沈鹰看了他一眼,道:“老夫刚巧经过来此看看而已,关兄弟假如有事可随时去找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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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更之后,沈鹰又再度到卢氏家去,他伸手欲敲门,猛地想到卢氏可能已搬去关正思家,便缩回了手,翻身入内。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沈鹰来回走了一遍,突然发现有一个房间尚有灯光透出。
他心头一动,忙把眼睛凑在窗缝中望入去,只见卢氏正对灯做女红,原来她并没有搬开,沈鹰忖道:“她是怕人闲言闲语,还是昨日骗老夫?其实她根本不曾因冯氏之死而心惊。”
沈鹰想到此处,便决定再等下去,看她做些什么。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厅中柱后静候。
四周静悄悄,只闻夜风吹叶之声。不一会,二更的梆子声传来,卢氏房间的灯光仍未熄。
沈鹰又忖道:“这般夜了,她因何还不睡?虽说她在做女红,但她独个儿生活,空闲时间多的是,何必在深夜赶工?”
他振一振精神,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三更的梆子声又再传来了,卢氏房间的灯光才熄去。
沈鹰暗嘘了一口气,翻身离去。
这件事使沈鹰一夜没睡,一直在推敲其中的原因。
窗上已透入来一丝光亮,新的一天又开始,沈鹰这才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