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到镇上买一只花瓶(那钱是百里清潮给他的),灰溜溜返回叶家,叶杨祖见到他忙问:“道长,听说你去杨家寨,怎地这般快便回来?”
太清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贫道昨晚在路上碰到那群乞丐,连马也给他们拿去做晚饭,今早才能脱身回来。”
叶杨祖大吃一惊,道:“想不到他们竟然这般大胆!这,这还有王法么?”
太清道:“贫道昨晚给他们折磨了一夜,先去洗个澡盥个口再说。”
叶杨祖忙说道:“我叫春花拿浴汤给你。”,
太清返回客房,脱了鞋躺在床上,暗暗思索约李湘湘的办法,不久春花拿浴汤进来,太清洗了澡,叶青青问道:“太清,我听二哥说你昨夜被那些乞丐抓去,可是真的?”
太清拽起道袍,露出胸腹上的伤痕,道:“这还能假的么?”
叶青青红着脸问:“那他们怎肯放你离开?”
“那是贫道的本领。”
“哼,你有本领便不会被人抓去。”
“人家三十多个人。”
“算啦,我去问师父要些药来给你吃吧。”
“你师父在那里?我亲自去求她,免得说我要靠女人。”
叶青青不悦:“那你自个去吧,她若不给你,你莫怪我,师父在迎雨轩。”说着太清叫春花带她去迎雨轩,门关着太清轻轻敲门,里面有人问道:“谁呀?”
太清认出是李湘湘的声音,便问:“姑姑,是我。”
门打开,太清探头一望,不见慧明,问道:“姑姑,师太呢?”
“你找她么?她等下便回来。”
太清一闪而进,将门关上,李湘湘笑骂道:“你鬼鬼祟祟地作甚?”
“姑姑,我咋夜在路上遇到那批丐帮弟子,被他们抓去,幸好百里清潮将贫道救了。”
李湘湘粉脸一变,淡淡地道:“姑姑不认识他。”
太清一怔,忙道:“姑姑,原来那天踢伤师太的不是他,是百里卫。”
李湘湘心头一动,急问:“百里卫是谁?”
“是一个跟百里清潮长得很相像的男人。”
“谁说的?”
百里清潮说的,他说只要你答应他的婚事,他立即请媒人来说媒,三日内便将你娶过门!”
李湘湘冷哼一声:“他不是要做孝子么?”
“晚辈代你问过他了……”
李湘湘急问:“他怎样说?”
“他说他已想过了,若保全了孝道,便要失义道,所以他要先取义再成孝。”
“真的?”
太清道:“晚辈骗你作甚?他叫你去一下,有说话要跟你解释!还有,他已将那史翠翠赶回家去了。”
“那个百里卫真的不是他?”
“他说可惜你当时看不见,否则一定能分得出真伪。”太清道:“姑姑你快跟我去见他吧,有什么疑问,你当面问他好了。”
李湘湘在房内踱起步来,看样子她正委决不下,太清又道:“他说叫你先莫让令师知道,以免好梦成空,待你听了他的解释再禀报师太。”
李湘湘道:“好吧,你先到镇外等我,我一忽便去找你。”
“一言为定!”太清道:“李姑姑,晚辈还有一件事求你,你可有跌打伤药?晚辈昨夜被那些臭叫化打了一顿,现在还疼哩?”
“现成的姑姑现在没有,我开药方给你配用。”
太清说道:“快快,晚辈正好藉此离开。”
李湘湘连忙开了一张药方给太清,太清离开时刚好见慧明回来,他向她点点头,便一溜烟出了叶府,到镇外等李湘湘。
过了顿饭工夫,才见李湘湘匆匆走过来,太清忙问:“师太知道么?”
“不知道,你说他在那里?”
“姑姑跟晚辈来!”太清大步在前带路,一齐带到昨晚那座山坡前,道:“他就在上面。”
李湘湘有点犹豫,太清嘻嘻地道:“晚辈在下面等你就是。”
李湘湘吸了一口气,红着脸道:“不必啦,你先回去吃饭吧。”说着便开始登山,太清在下面抬头观望,只见百里清潮自石后跳了出来,他只听他道:“湘湘,你怎地到现在才来?”
太清心中暗道:“行了,我回去等喝喜酒吧。”他自以为做了一件好事,喜孜孜地跑回叶家镇了,进镇还买了两帖药。他回到叶家,叶家上下都已吃过午饭,有些宾客还未回来,叶莲舟在厅上陪客,见状忙叫丫头替他炼药和准备吃的。
太清吃过饭,由于昨晚没睡过,一躺下床便呼呼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被人推醒,睁开双眼,便见到叶青青:“喂,药已凉啦,你喝不喝?”
太清连忙爬了起来,笑嘻嘻地道:“想不到你对贫道这般好。”
叶青青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出家人说话没一点正经。”
“这话句怎不正经?”
“我不跟你拌嘴,是有一件事问你,所以进来的,师祖婆婆问你今早跟师父说了些什么?”
“没有呀,我央她开药给我而已。”
叶青青道:“不是吧?那么为何师父会跟你出去?”
“谁说她跟我出去,我是一个人出去的。”
“你去那里去了这许久?”
“我到镇外走走嘛。”太清怕她问长问短,忙端起那碗药,一口气将之喝光。
“好,我暂时相信你,那么我师父去了那里?”
“我怎么知道呀?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
“她若在的话,师祖自会去问她。”
“啊!”太清心头一跳,脱口问道:“她,她还未回来?”
“是的,现在已快黄昏。”
太清又啊了一声,低头不语,叶青青道:“你不说,我叫师祖,来问你。”
“我说我说……咳咳,贫道昨晚见到百里清潮。”太清便将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姑姑未回来,也许跟他回去了。”
“胡说,他若要娶师父,也该派媒人来说合,怎会就这样拉走师父,不行,我要告诉师祖。”
太清抓抓头皮,道:“你得替我美言几句呀。”叶青青去后,太清一个人在房内踱步,心头忐忑,不知凶吉。
半晌,慧明与叶青青进来,太清忙道:“师太,贫道……”
慧明并无怪他之意,道:“不用多说,快带贫尼去。”太清应了一声,便跟慧明出房,青青也是要去,却让慧明止住了。
两人出了镇,慧明拉着太清,展开轻功,如飞而驰,眨眼间便到了那山坡下。
太清道:“上午晚辈还见到他们。”
慧明一言不发,提着太清飞身上前,太清叫道:“姑姑,百里清潮。”
山坡不大,太清又大声呼叫。按说若有人的话,没有理由听不到,可是却久久没有应声,慧明脸寒如水,太清头一抬,忽然叫道:“师太您看,那石上有字。”
话音未落,慧明已飞身上去,只见石上写着一行字:字喻:慧明师太,欲救令徒的,请速到黑水崖,知名不具。
慧明一袭僧袍无风自动,太清看后吓得作声不得:“师太,贫道也是被人利用的!”他生性本聪明,一想便明白原因。
慧明道:“贫尼知道,不会怪你。”
太清结结巴巴地道:“师太,黑水崖在那里?”
“贫尼听说是在怀玉山内。”慧明袖子一拂,提着太清道:“走吧。”她飞身下山,不过眨眼之间。
太清问道:“师太,咱们这就去黑水崖?”
“先回叶府。”
两入返回叶府,才晚饭时刻,慧明立即吩咐叶家准备三牲果品,她决定在今晚超度后院那两只野鬼,太清心想李湘湘在人家手心,理该是速速赶去救人,却想不到慧明丝毫不着急,不由暗暗纳闷,晚饭之后,叶青青来查问师父下落,太清只好坦白告之,叶青青将太清骂了一顿才离开。
太清一个人在房中,心中颇有愧仄,也不敢去看慧明做法事,可是三更过后房门忽被敲响:“太清,你睡着了没有?”
太清在迷迷糊糊中醒来,认得慧明的声音,忙将门打开:“师太,这般晚你还不睡?”
慧明道:“贫尼有事跟你商量。”
“请进!”太清让她进来,点燃了桌上的灯:“师太有什么要贫道做的?”
“贫尼想请你回山,请令师下山助贫尼一臂之力。”
太清有点犹疑,问道:“那百里清潮很厉害么?”
“因为黑水崖是万妙仙姬的巢穴。”慧明摸出一封信来,道:“这封信你交给令师,他看后便知道一切。”
太清道:“晚辈怕赶不及。”
慧明道:“他们要贫尼去,目的在贫尼而不在小徒身上,相信不会为难她,贫尼这里有两道灵符,你明日贴在双脚上,行动比平常快很多,相信赶得及。”
太清道:“晚辈乐于效命。”
慧明含笑道:“小道兄异日必有一番光采,请好自为之,夜已深矣,贫尼告辞了。”
太清送慧明出房之后,躺在床上,思量慧明的话,心中有一股兴奋,暗忖道:“不知我异日有何光采。”他睡了一阵,天便亮了,匆匆吃过早点,便向叶莲舟告辞。
叶莲舟那里肯放他走,太清拿出慧明要救李湘湘的理由来,叶莲舟才着人包了一袋子干粮,又送他几锭银子给他,还叫人去牵马,却为太清拒绝。
太清来不及向叶青青告辞,贴上慧明赠他的两张灵符,出了叶家镇,便向西行进。慧明的灵符果然有奇效,太清走得路来,又轻松又快捷,一日竟能行走百多里路,仍无倦容,次日黄昏,便到达连云山下。
太清料不到自己下山不久便即回来,可是他心底仍有一份莫名的兴奋,恨不得立即向师父讲述一切。他拾级登山,刚转过山峦,忽见路旁坐着一个人,赫然是太光。
太清心头一沉,忙恭声叫道:“大师兄你好。”
太光冷冷地道:“你这次好风光啊,咱们等了好些年,师父都不肯放咱们下去,现在你回山还要咱来接你。”
太清道:“小弟是下山调查身世,嗯,是师父派你来接我的么?”
“不是师父还有谁可以命令我?”
“多谢!”太清嗫嚅地道,他低着头跟着太光,沿途上山,心中暗道:“不知师父为何会知道我要回山。”
太光问道:“五师弟,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孝敬师父?”
“小弟来得匆促,什么也没买……”
“连恩师都没有,更别论咱们这些做师兄的了。”
“小弟下次一定补办。”
太光冷哼一声,道:“师父在山洞里等你,你自个进去吧。”原来他俩说着时已来至一排竹舍前,竹舍依山傍建,乃大光师兄弟们居住及饮食练武之地,竹舍之旁尚有一度雕着图案的石门,那便是抱琴道长的居所。
太清走到石门之前,尚未敲打,里面已传来一个绵实清晰的声音:“太清么?门是没闩,推进来吧。”
太清推开石门,只见师父盘坐在蒲团上,坐在“厅”里。洞顶有好几个通气孔,有光透入,洞壁上还嵌着几颗夜明珠。“厅”后还有两间洞室,一为丹房,一为抱琴的静修之室。“厅”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具竹几,一具竹柜,几只蒲团。
当下太清跪下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抱琴含笑点头,道:“你坐下吧。”
太清掩上洞门,便坐在师父旁边。
抱琴道:“今早师父突然心血来潮,搯指一算便知道你回来了!”
太清问道:“师父,您又是否算得出徒儿为何这般快便回山?”
“如为师没有猜错,必是故人有约,托你上山邀请。”
太清道:“正是!师父您又能否猜出是谁么?”
抱琴道长笑骂道:“你以为师父是活神仙么?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太清揣出慧明师太的信,道:“师父你看后便知道。”抱琴接过信忙拆阅之,太清又问:“师父,信上说些什么?”
抱琴道:“慧明师太约为师一起去破黑水崖。”
“师父,那万妙仙姬很厉害么?”
抱琴道长笑道:“这有两层意思,第一慧明师太修为虽深,但江湖经验却浅,第二这里面还牵涉到一张古琴。”
“古琴?不错,徒儿记起了,慧明师太曾问徒儿,师父是否已找到失落的琴?”太清问道:“师父,你道号抱琴,为何徒弟不见你有琴?”
抱琴道长长叹一声道:“本门有一个历代相传的古琴,可惜在为师少年时便已失落,至今尚未找到。”
“那是个什么琴?很厉害么?”
“傅说那是上古时代女锅娘娘烦闷之时造的一具琴,用来消遣寂寞的,流落人间,便成珍品。唉,没有这具琴,为师的法力,只能发挥一半。”
太清甚奇,再问:“那琴是宝物,可以克敌制胜?”
“非也,克敌制胜仍然是人,不是物。”抱琴说道:“为师暂时约略透露一点,那琴没有共鸣箱,只是一块据说是神木的木材作琴身,以东海恶蛟的筋作弦,从外表看来,毫不起眼……”
太清截口问:“那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女娲古琴共有九条弦,分别以人之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再加上天地二弦为名,而一般的琴只六弦,七弦的琴已是绝无仅有的。平常人奏之,比之如今之琴具,只不过略为柔美,音域较广而已,但若由本门弟子奏之,效果截然不同……”
太清急不及待再问:“为何本门弟子奏之便……”
抱琴笑道:“痴儿,你慢慢听良师说来。”他顿了一顿再续说下去:“因为本门得到一本名为‘九天万众玄乐’琴谱,若依曲谱在女娲古琴弹奏,可杀人于无形,可驱神唤鬼,可起死回生等,端的是宇宙至宝。”
“师父,那张琴是谁失去的?”
“是在你师祖手上失去的,当时他去祁连山伏魔,半途投宿,在客栈失落,当时为师刚入门不久,对那张古琴的实际功能也知之不详,后来你师祖特地将抱琴两字赐与为师,用意至明,希望为师能替他找回这张古琴。”
“那师父您懂得弹奏‘九天万众玄乐’琴谱上的乐章么?”
“琴谱所录了九章,为师在二十岁之前已读得滚瓜烂熟,四十岁之后便不再练习,只在武功及法术,炼丹上下功夫。”
“假如咱们另造一张九弦琴,以‘九天万象玄乐’上的乐章弹奏,有没有神效呢?”
抱琴笑道:“当然无效,否则为师早已教你们弹奏了,真是傻孩子。”
太清用央求的口吻道:“师父您改天教徒儿习琴。”
“没有女娲古琴练来作甚?”
太清又道:“慧明师太说那张古琴在万妙仙姬手中?”
“不是,她只说曾听人言及,有人见过万妙仙姬在黑水崖上对月奏琴,那琴的形状十分奇怪,从未见过,因此怀疑便是本门的女娲古琴。”
“师父,那古琴是什么样子的?”
“琴身是深黑色的,就像一块烧焦了的木头,琴弦是半透明的,比牛筋白一点!”抱琴道:“太清,你如何会遇上慧明师太?”
太清连忙将下山后的经过说了一次,最后叹了一口气:“可惜徒儿尚未查到身世!”
抱琴道:“既然知道老包是你的养父,将来一定查得到,太清,你将腿上的灵符解下来,让为师看看。”
太清依言撕下符纸,抱琴仔细看了一番之后,然后自柜上拿出一瓶药酒,道:“快将药酒涂在腿上。”
“师父,这是为什么?”
“你莫以为现在没有事,过一个时辰,双脚便会发胀发痛,你先擦了药酒,为师等下再用金针渡穴,刺你腿上的穴道,睡一夜便可没事了。”
太清一边擦药酒一边问:“师父,咱们何时下山?”
“五天后才下山!唔,你快躺下吧,明早为师再教你一些功夫。”
太清大喜依言躺下,解下衣裤让抱琴替他通脉舒气血,晚上便在山洞内歇宿。
次日一早,抱琴向太光他们训了一顿话,教了几招剑法,着他们自己练习,便拿了早点到山洞里,叫醒太清,然后开始教他念咒划符。如此教了他一天,到第三天早上,太清已不觉双脚有何异常之处,抱琴又教他剑法和闪腾身法。
太清自从下山之后,知道自己的武功尚不足恃,因回山之后,学得比以前专注,也练得更加刻苦。他每天都跟抱琴在洞里起居歇宿,惹得太光他们满腔妒恨。
匆勿过了五天,抱琴对太光他们师兄弟训了一番话,严禁他们下山去,如有违反者,将逐出师门,最后方道:“为师今次跟太清下山办一些事,多则两个月,少则半个月便回来,你们务须勤练武功,为师问山之后,将教你们一些新的法术和剑法。”
太光问道:“师父,咱们若学会了这些剑法和法术,是否便可下山?”
抱琴沉吟了一下,道:“那得看你们的表现。”太清事先不知道师父要带他去黑水崖,闻言之后,喜不自胜,太光等人暗自怀恨。
抱琴收拾了一下,带着背囊,携太清下山。太清问道:“师父,咱们骑马还是走路?”
抱琴道:“你将慧明师太给你的灵符贴上,不过功效没有以前那么大,因为为师不懂替你念咒施法。”
太清依言贴起灵符,抱琴拉着他左臂,喝声起,两人即如奔马般,迅速前进。慧明约定抱琴在德兴镇的慈云庵相候,是以他俩到怀玉山脉,立即改道北行,终于到达德兴镇。
抱琴到慈云庵敲门,开门的是个小尼姑,抱琴表明来意,小尼姑道:“道兄请进,师太早已到达了。”
抱琴携弟子到小厅,那小尼姑入内请慧明师太,旋见慧明含笑而至,稽首道:“阿弥陀佛,多年不见,道兄精神矍铄,健如松柏,令故人欣喜。”
抱琴长身行礼道:“师太何尝不是如此?”
“是次为了小徒要劳动道兄,贫尼深感不安。”
抱琴哈哈大笑:“师太这话太见外了,份属同道,何分彼此,何况贫道也有私心……”
慧明截口道:“只怕传闻有错,那琴并非贵派的失物。”
“无论如何,师太盛情,本门上下无不感激。”
太清笑笑说道:“两位师长都太客气了,这样寒暄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说到正题。”
慧明笑道:“恭喜道兄有如此佳徒,贫尼看他异日必能为武林放一异采。”
“师太莫太过夸奖他,免得这孩子飘飘然,不肯脚踏实地。”
慧明笑道:“这孩子懂得自处,道兄不用担心!孩子,贫尼跟你师父有些话要说,你到别处走走吧!智珠,你带他去逛逛吧。”
智珠便是那个替抱琴开门的小尼姑,太清知道慧明要支开自己,便乖乖跟着她去,智珠年纪约莫十八九岁,但自小在庵中长大,皮白肉嫩,又不解人情世故,一颗赤子之心,犹如十六岁,她带太清出厅,喃喃地道:“本庵地方甚小,该带你去那里呢?”
太清道:“你带贫道出庵就行,我在附近走走便回来。”
智珠唔了一声,打开庵门让太清出去,太清心中暗道:“这位姐姐十分没趣,连话也不多说一句。”他那知智珠极少接触异性,又少与少年人交往,心中甚喜与太清倾谈,却为羞窘所困。
太清出了慈云庵,信步在镇上走动,心中又忖道:“今晚料须在庵内吃饭,一定没有酒喝,我何不趁这时候去喝酒?”主意打定便两旁张望,终于让他找到一家干净的酒家,此刻尚未到晚饭的时刻,店内食客甚少,太清挑了一个靠内的座头坐下,呼小二送一壶酒和两碟送酒的小食。
小二十分勤快,立即将酒食送上来。太清独自一人孤饮,又觉没趣,忽然他脸上一紧,双眼被人用手捂实,只觉那手柔软嫩滑,知是女人,心中甚是诧异,连忙叫道:“男女授受不亲,究竟你是谁?”
那人似被毒蛇咬了一口,立即将手松开,道:“你胡嚷什么?”
太清头未转,便已叫道:“原来是你,快坐下陪贫道喝酒。”他回头便见到叶青青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庞。
叶青青嗔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女子不敢陪你喝酒。”
太清涎着脸道:“好姐姐,你快坐下吧,闷死我了,哎呀,你怎会在这里?”
叶青青道:“我是偷偷来找师祖的,你又怎会在这里?”
太清道:“我陪师父来找你师祖,共同去救你师父。”'
叶青青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本领救我师父。”说着在太清旁边坐下。
“贫道自然没有本领救你师父,不过却也有助威呐喊的本领。”
叶青青道:“你师父偏心,我有什么比不上你。”
太清眨眨双眼,道:“原来你是因为这样而生气呀。”他替叶青青斟了一杯酒:“这酒好喝得很,你敢不敢喝?”
“你道我未喝过酒?”叶青青提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却拚命地呛咳起来。
“慢慢喝,不要急。”太清摆出一副大人教导小辈的神情来。
“你师父呢?”
“跟你师祖在慈云庵里商量,贫道觉得闷,所以溜出来喝酒,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今早便到了,却不知道师祖去了那里,四处逛逛,刚才经过酒店,看见你在喝酒,所以便进来了。”
“贫道的后背对着大门,你看不到我的脸孔,又怎认得出我?”
叶青青粉脸泛红,嗔道:“你这龟背谁认不出来?”
太清大叫一声:“你与龟为友,很荣耀么?罚你再喝一杯。”
叶青青道:“别胡闹,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
“你等下会再回慈云庵吧?会见到我师祖吧……”
太清早猜出她的心意,忙摇手道:“这件事有什么可商量的?除非……”
叶青青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求贫道。”
叶青青索性道:“好,我求你替我向师祖说项。”
“可以,不过贫道也有一件事要求求你。”
叶青青一怔,问道:“什么事?”
“陪我喝酒。”
叶青青红着脸擂了他一下,道:“我这不是已经在陪你了么?”
“那你喝呀!道爷一高兴,一定替你说项去,你师祖很看得起我,我替你说项,一定行。”
“假如不行呢?”
太清一拍胸膛,道:“包在贫道身上,你师祖不肯,贫道便陪你去。”
叶青青这才转嗔为喜,果然陪她喝了几杯,太清见她几杯下肚,面如涂丹,益增娇艳,不由枰然心动,反而不敢口没遮拦。
半晌,叶青青道:“好了吧,你快回庵去,向师祖求情,我在这里等你。”
太清见她温顺之至,心头不忍,忙道:“万一你师祖不肯让你去,贫道便陪你在这里等他们,这样好不好?”
叶青青道:“不好,我一定要去。”
太清跳了起来,道:“好,你等我,最多顿饭工夫便回来。”他一口气跑到慈云庵敲起门来,刚敲了两下,门便开了,原来智珠一直在等她,太清道:“麻烦你啦师姐。”
智珠红着脸,双眉皱起,道:“你喝酒来啦?”
太清向她扮了个鬼脸,道:“这是咱们道家比你们佛家好的地方,嘻嘻,师姐我等下买一点给你试试好不好?”
智珠忙道:“贫尼不喝……师父要骂的。”
“可惜之至。”太清摇摇头,道:“师父跟师太还在厅里么?”他见智珠点头,又道:“他们商量好了没有?”
“贫尼不知道……贫尼一直在外边等门。”
太清哈哈一笑,道:“贫道进去看看。”他跑到大厅,在柱后探头探脑,不料却给抱琴瞧见,喝道:“太清,你怎地这般无礼?”
太清只得走了过去,向慧明及抱琴行了一礼,道:“弟子不知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抱琴道:“你乖乖坐下吧。”
太清乖乖坐下,心中暗自琢磨如何开口。不料慧明已道:“道兄,令徒似乎有心事。”
抱琴摇摇头道:“他喝了酒还有什么心事。”
太清咳了一声:“是有点心事,不过是为别人而担心的。”
抱琴一怔,道:“是什么事?”
“是……跟师太有关的……”
慧明笑道:“那你就该说与贫尼听听了。”
太清又咳了一声,嗫嚅地道:“贫道是受朋友之托,要向师太求请一件事,希望师太您能玉成贫道……”
这次连慧明也奇怪起来:“小道兄到底是什么事?”
“这件事与师太的生死荣辱无关……师太先答应贫道,贫道才敢说。”
抱琴斥道:“太清,你怎能与前辈讨价还价。”
慧明道:“道兄不必怪他!太清,你说吧,贫尼答应你就是。”
太清大喜,长身向慧明行了一礼,道:“晚辈先向师太道谢!嗯,其实很简单,你徒孙叶青青央贫道向您说情,让她也跟咱们去黑水崖。”
慧明脸色一变,说道:“她如今在那里?”
“刚才晚辈出去,在镇上喝酒,恰与她相遇,如今她还在酒家里等我。”
慧明叹一口气,道:“这孩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本已央求贫尼,只是贫尼念她是千金小姐,不好让她去历险,生恐有意外时,难以向她父母交代,所以拒绝了她的要求。”
太清抓抓头,道:“那到底您答不答应?”
抱琴笑骂道:“小猴儿,难道师太会赶她回去么。”
太清大喜,道:“如此待徒儿去叫她来。”
慧明道:“你须对她说是令师在旁替她说话,贫尼才答应的。”
太清往厅外跑去,道:“晚辈晓得,师太放心。”他撒腿便跑,智珠要上前替她开门,太清却自己开了,闪出庵外。他一口气跑到酒家,只见里面的伙计正在抹椅整桌,却不见一个食客。
太清拉住一个小二,道:“刚才那个穿红衣的姑娘呢?”
小二苦着面道:“客官,你是她的朋友?你那女友刚才被人掳走了。”
太清大吃一惊,急问:“谁将她掳走的?是男是女?多久前的事?”
“刚才的事,她们往东去,客官你现在追去可能还来得及。”
他话还未说罢,太清已转身出店,向东奔去,就在此刻,店后走出两个丰腴的女人,其中一个左颊有颗美人痣的,掏出一块碎银,抛给掌柜,道:“这是赔偿你们的损失。”
掌柜连连摇手:“仙女何必客气,这点损失小店负担得起。”
那女人说道:“你不收便是看不起咱们。”
掌柜脸色一变,恭声道:“不敢!”伸出双手接了。那女人向同伴打个招呼,自内堂提出一个红衣女子来,一共出店,那女子正是叶青青,只见她双臂双腿被缚得像只粽子,嘴上又塞着一块手绢,不断挣扎,可惜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低头,那两个女人走到街角一辆竹篷马车前,将叶青青抛进车篷里,相继上车,车夫“呀”地叫了一声,马车向南缓缓驶去。
太清向东急跑,镇外是片田地,他远远见到一个苛锄的农夫,跑前问道:“大叔,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红衣的姑娘,由此经过?嗯,她是被人掳走的。”
那农夫心中嘀咕:“这牛鼻子小小年纪,便干这种事,看来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冷冷地道:“她向北去了。”
太清急道:“什么人将她掳走的?”
“七八个健壮如牛的大汉,俺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太清谢了一声,改道向北追去,他一口气跑了三四里,累得气喘如牛,却见一条大江横在他眼前,周围又不见有桥,心中暗暗着急,时日已落,渡口上的船夫亦已回家,太清没法过江,只好返回德兴镇。
他还未到酒家,已见到智珠站在街上,见到太清埋怨地道:“你去那里?你师父在找你。”
太清道:“青青被人掳走,我曾去找她。”
“青青是谁?”
“便是慧明师太的徒孙,贫道如今没空跟你说。”太清言毕便奔进酒家,智珠犹疑了一下,便转身回庵了。
太清问店小二,店小二道:“贵友是被两个大汉掳走的。”
“两个大汉?”太清有点奇怪,忙再问:“他们如何掳走她的?”
“他们进来便将那位姑娘打晕,然后抬出店去。”
太清瞪了他一眼,道:“你便眼睁睁地看着,为何不呼叫?”
小二道:“咱们在这里讨活的,怎敢……说不定日后他们来寻仇,咱们……咳咳,俺家里有老婆儿女,上面还有高堂父母等我养哩。”
太清踩踩脚,转身出店,至半路,便见到师父、慧明和智珠,另外尚有一位老尼,那老尼便是智珠的师父通月。慧明见到太清便问:“太清,青儿呢?”
“她不见了!”太清苦着脸将所知禀告。通月道:“待贫尼去酒家问一问便知道。”
慧明道:“一起去!”众人来到酒家,通月问小二,小二所答仍如上次。
“师太们,请见谅,咱们不保证来敝店的顾客的安全。”
慧明把脸一沉,道:“你给贫尼老实说来,否则贫尼也不是好相与的。”
小二弯着腰,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
抱琴常在江湖上走动,眼光比任何人都利,他悄悄走到一张座头,单掌按在桌上,道:“你看清楚了?”只见他手掌一提,那张桌子“哗啦”一声,如豆腐倒塌地上。
掌柜道:“客官,你们不能难为咱们做生意的,何况你们都是出家人……”
太清见师父如此,便大着胆子道:“今日不给点颜色你看看,谅你也不会说实话。”他默念咒语,猛喝一声退!那掌柜如奉纶音,颤巍巍地连退十多步,一直退至墙角才站住,一张脸登时吓得煞白。
抱琴道:“太清,你最近大有进步,念咒时能够摒除杂念,功效大增。”
太清给师父一赞,胆子更大,又念起新习的咒语,将手往椅子上一指,喝道:“起!”那张椅子应声升起,离地五尺,在半空浮沉。
抱琴道:“贫道是出家人,不想拿你们做试验,希望你们老老实实回答几个问题!”
掌柜忙道:“老朽知无不言。”
“将红衣姑娘掳走的,是什么样子的人?”
掌柜苦着脸道:“老朽是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免得连累了老朽的一家大小。”
慧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但说不妨,咱们不会连累你。”
掌柜嗫嚅地道:“她们是仙姬的门下,共是两个,好像是负责采购的,常在镇上出现……”
太清急问道:“他们是男的、还是女的?”
“仙姬门下的人,男人只能担当些粗下的工作,要不就是……当闲职的面首,女人才可以担要职的。”
抱琴又问道:“仙姬门下共有多少个人?”
“这是秘密,老朽是外人怎会知道?”掌柜一顿又补充道:“不过从她们每次购买食物的数量来看,人数必不少,嗯,少说也有上百个人吧。”
抱琴与慧明互望了一眼,又问:“她们那里有些什么能人?”
“个个都是能人,老朽只知道的是这些。”
太清问:“刚才那两个女为何来你们店内?为什么要抓贫道那个方外女友。”
“她们前几天向咱们订了十坛子酒,今日来取货,她们进店好像商量了几句话,便问你那位女友,是不是姓叶的,贵友应是,反问他们是什么人,那两位仙子,便将她抓住了。”
太清骂道:“放屁,她们只是魔女妖女。”
抱琴斥道:“太清,你说话全不像是个出家人,掌柜,她们几时会再来?”
掌柜脸色一变,道:“老朽不知道,她们又不再订酒,老朽怎会知道?”
慧明稽首道:“阿弥陀佛,打扰施主了,这锭银子是咱赔偿您的损失。”
掌柜忙说道:“师太客气,老朽不敢要。”
慧明将银子向柜台上一抛,道:“道兄咱们回去吧。”
晚饭果然不出太清所料,不但吃的是淡然无味的斋菜,而且没有酒。太清道:“师太,咱们几时去救令徒及令徒孙?”
“此事要从长计议。”慧明说道:“道长你江湖经验丰富,还是由你拿个主意吧?”
抱琴道:“还是师太先说。”
慧明道:“贫尼已没了主意。”
“如此贫道便冒昧说两句,万妙仙姬将令徒及令徒孙抓去,料目的是为了对付你,否则她们就会在酒家内杀人了。”
“道兄高见,贫尼同意之至。”
“而万妙仙姬那里的情况,咱们又毫不了解,若贸贸然前往救人,只怕难以如愿。”抱琴侃侃而言:“何况她们既然有意引谤你去,自然有些安排,也有几分把握。”
慧明道:“依道兄之见又如何?”
“如贫道没有料错的话,她们今夜不派人来,明日也会派人来……”
太清截口道:“师父想将来使抓住,然后令她们带咱们进去?”
抱琴用嘉许的目光看了爱徒一眼,慧明却道:“道兄办法虽好,但此法未免有失光明。”
抱琴不以为忤,微笑道:“她们不光明在先,咱们效法之,不怕给人话柄,师太若不好意思动手,贫道愿意代劳。”
慧明老脸一热,道:“道兄说得有理,那就再等两天才行动吧。”
太清道:“师父,弟子有一点不明,她们将李姑姑及青青抓去,你认为是为了引师太前去,她有何用意?”
“这个最好由师太答复,也许峨嵋派与她们有仇。”
慧明道:“据贫尼所知,敝派与她们并无怨隙。”
太清忽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她们要峨嵋派的内功心法。”
慧明心头一跳,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必是如此。哼!我峨嵋派内功心法岂能给她们。”
抱琴道:“师太可得小心,她们必会以令徒及令徒孙的生命作胁。”
慧明道:“大不了把贫尼也杀死罢了,要想得到本门武功却是痴心妄想。”
抱琴微微一笑,道:“贫道与小徒也须告辞了。”
慧明道:“贫尼送道兄出庵。”
抱琴含笑道:“不必客气。”他已在镇上客栈留了一间大房。
两人进房之后,太清即问:“师父,你又说要代师太捉仙姬的门人,怎么又回来睡觉?”
“笨蛋!”抱琴笑骂道:“德兴镇到黑水崖,来回八十里路,她们要来,也没这般快,再睡一阵吧,三更之后再去慈云庵。”
“师父,你要叫醒徒儿。”
抱琴笑道:“为师既然带你下山,便不会让你寂寞。”
啁啁的虫声,颇有催眠作用,但太清却了无睡意。
已是五更,四周一片漆黑,抱琴与太清匿在慈云庵外的一棵树上,居高临下。
太清有点不耐,轻声问道:“师父,为何还无人来?”
“噤声,莫打草惊蛇。”
过了顿饭工夫,抱琴传音道:“小心,来了!”话音一落,果见一条淡淡的黑影自远掠来,几个起落,已来至慈云庵外,一望身形便知是个女人。
抱琴示意太清留在树上,悄悄溜了下来,心中点念“定身咒”。那女人一至门外,也不进内,立即转身离开。抱琴念咒不绝,紧跟而上。
忽然那女人举步维艰,抱琴倏地飞前,女人闻声知警,大惊欲逃,但只走了两步,巳让抱琴追上,伸指在她后腰上一戳,登时挺立不动。
抱琴扯住她的衣裤,将其提离地返回慈云庵,太清早在那里等候道:“师父,地上有封信。”
“拾起来,去敲门。”
太清依言上前敲门,未几门内有人问话,太清报上身份来,庵门“呀”的一声打开,应门的却是智珠。“姐姐,师太醒来了没有?”
智珠道:“早与家师在厅内相候。”
师徒俩谢了一声,内进至厅,师太立于台阶相迎,道:“道兄神机妙算,一切果如所料。”
“不敢,请师太审问。”太清将那女人抛在慧明身前,说道:“太清,将信呈上。”
太清递上信道:“师太这封信是这女人丢在门外的。”
慧明迅速拆阅之,随即将信递给抱琴:“道兄请鉴。”
抱琴接来一望,只见信上写云:“慧明神尼莲鉴:启者,万妙早欲拜访神尼,奈乃仙机人届,不能如愿,今令徒及令徒孙,竟先来造访,万妙惊喜之余,遂斗胆请神尼莲驾光临,一门三代聚会于寒舍,必有一番热闹,万妙忝为主人者亦觉欣慰,只是令徒在寒舍未尽为客之道,使万妙难尽主人之职,为恐其自尽,乃囚之,神尼乃一代高人,情意并茂,况舔犊情深,自无不来探望之理,惟万妙家穷,屋无余粮,两日之内若不来领取,恐他们会有生命之忧,唯望神尼勿令万妙失望,则幸甚。余情依依,笔墨难尽,见面尽当畅言!万妙宫宫主,万妙仙姬顿首。”
抱琴阅后冷哼一声,将信交给慧明:“师太可问矣!”弯腰解开其哑穴。
慧明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是万妙施主门下?不知如何称呼?”
那女子冷哼一声:“两国交锋,不斩来使,神尼这样做,既不合情理,又失礼失义。”
抱琴道:“万妙仙姬若肯将峨嵋派弟子放出来,贫道与神尼自不会出此下策。女施主们行卑鄙之行径,却满口道德,无疑盗匪念经,女施主若是聪明的,便乖乖招来,否则自讨苦吃。”
那女人沉吟了一下之后,才道:“黄凤。”
慧明道:“黄凤施主,小徒与徒孙如今如何?”
“她们不肯与咱们合作,如今被宫主囚在崖下。”
“你们要她俩如何合作?”
“那是白凤负责的,我不知道。”
“可有性命之忧否?”
“神尼不去自然有,神尼两日内去自然不会有危。”
“你们要贫尼去贵宫是何原因?”
“这一点黄凤也不知道,因为宫主并无交代。”
太清在她后腰上踢了她一脚,骂道:“你别以为答不知道,咱们便会放过你,哼,真是不知死活,师父,您念咒送她上路吧。”
黄凤面色大变,急道:“我的确不知,如何答复?”
“好啊,那你便带咱们去救人吧。”
黄凤娇躯乱抖,颤声道:“我若带你们去,必死无疑。”
“阿弥陀佛,女施主肯带咱们去,咱们自不会难为你,如何会死?”
黄凤道:“宫主必会以严厉手法处置我,那时可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求神尼慈悲,放我一条生路。”
太清骂道:“简直痴心妄想,你们宫主若敢动李姑姑一根头发,咱们也要杀你哩。”
慧明道:“阿弥陀佛,佛门清静之地,不可言杀,施主若肯协助贫尼,不论成败,贫尼都可保护你……施主更加乘机弃暗投明,峨嵋可作栖身之所。”
抱琴道:“此乃最后条件,盼施主三思,贫道不比神尼,她不杀人,但贫道平生已杀不少人,多杀一个又有何妨?你跟咱们合作的,便尚有一丝生机,否则便教你血溅当场。”
黄凤想了一下才点头应允,慧明道:“施主可不要反悔。”
抱琴道:“贫道却不怕她反悔。”他忽然急声念了一串咒语,喝了一声疾,然后伸指在黄凤身上连点数下,冷声接道:“你若有点不轨,只须贫道念起咒语来,便要教你嗜遍万蛇噬心之苦。”
黄凤犹不相信,抱琴轻轻念起咒语,黄凤忽然大叫一声,在地上滚打惨号,那声音叫人听到,毛骨悚然,慧明不忍,道:“阿弥陀佛,道兄请收起法术。”
抱琴止了法术,黄凤躺在地上一个劲地喘息着,喃喃道:“我……带你们去……绝不后悔。”
慧明大喜,问道:“道兄,咱们何时启程。”
抱琴道:“此事宜攻其不备,因此越早越好,神尼可有什么要收拾的么?”
慧明道:“贫尼随时可行。”
通月在旁道:“阿弥陀佛,贫尼已着人蒸好包点,两位吃了再起程吧。”
抱琴道:“咱们带在路上吃吧。”
须臾,四人便乘天色未亮,飞出慈云庵,向南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