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金纸扇
206100000068

第八十四章 绝处逢生

从明看了度一一眼,道:“风少侠,不如咱们以一天为准,若老神仙今晚还不回来,咱们明早便出发如何?”

风仗雨点点头道:“头陀之见正合吾意,我想易容偷偷出庄观察一下情况。”

从明道:“改派别人去如何?那老头不见你,可能会特别警觉,而且你也得准备食物食水。”

风仗雨微微一笑,道:“刚才晚辈已偷偷塞了两块糕藏在怀内了。”

度一与从明对望一眼,嘱他小心。风仗雨告辞回房,取出易容药来,迅速易了容,皮肤黝黑,像个农夫,又换了衣服。

韩晓雪问道:“你要去何处?”

“我到外面探探风声,很快回来。”风仗雨言毕推开窗子跃了出去。到了通道上,四顾无人,逾墙而过。到庄外,他迅速出村口,远眺四周,只见有拿锄的农夫,未觉有扎眼的人,他提步急行,向析津府的方向前进。

待走到远处,便展开轻功急驰,他全力施展,像一溜轻烟般,眨眼间已出十多里路,路上却不见马八腿,料彼此走的方向不一样,也不深究,待他跑至一条官途上,才放慢脚步。

俄顷,马蹄声响,有六七个辽兵骑马急行而去,未知目的,但起码令他放心,因为大队人马并未朝此方来追寻皇姑。

风仗雨沿官途又跑了二十多里,仍未见有什么异常之处,当下转身抄小路向庄院驰去。待他跑了十多里路,方见到马八腿。连忙问道:“你走那个方向,可有什么发现?”

“小弟向前跑了十多里路,沿途只遇到两三队辽兵,似乎十分平静,真乃奇怪,难道耶律望不在乎皇姑及自己干女儿之安危?”马八腿也问:“大哥可有什么发现?”

“情况与你所见一样!我是向析津府方向跑去哩!回去吧!虽然不明原因,但总之他们追寻不到咱们之藏身之所,这却可肯定。”

两人边走边谈,“大哥,你说会否是老神仙派人引开追兵?”

风仗雨心头一动,道:“这倒非没有可能。”说着已到了村口。

此刻已是午后,因是农闲时候,农夫吃过午饭,大多在家休息,因此显得冷清而寂静,两人逾墙而进。风仗雨返回卧室,芙蓉问道:“有什么动静?”

风仗雨摇摇头:“奇怪,居然不见有追兵!刚才吃午饭时,那老头不见咱俩,可有什么表示?”

韩晓雪道:“奇怪得很,他分明暗中点算人数,但居然不吭一声!”风仗雨立即沉思起来。

马八腿道:“大哥,你还是将情况告诉大师及头陀吧!”当下风仗雨与马八腿洗掉易容药去见度一及从明。

度一听他俩说过,皱眉道:“这种情况极不合理,除非老神仙将他们引向歧途!”

从明低声道:“事不宜迟,今夜若老神仙未回来,咱们便自己行动!再拖延下去,辽兵难免会找上来!”

马八腿道:“小叫化子头一个赞成。”

风仗雨问道:“如果那老头阻挡呢?还有,得先找到那些马匹,没有马想回宋国,更加困难!”

度一想了一下道:“马匹当然要先找到,至于那老施主若果阻挡,咱们只好将他制服,但不可伤他性命!”

马八腿道:“晚辈先去找寻马匹。”

风仗雨道:“大师不妨去问问老头,看老神仙何时回来,给他一点压力。”度一点头而去。

从明问道:“风少侠,你认为这次回国有多大之把握?”

“很难说……”风仗雨吸了一口气,道:“一定会有人能够回国,但要所有的人回国,晚辈没有几分把握。”

“你认为必会遇上辽兵?”

“很难说,这只是晚辈之感觉!”风仗雨抬头望着屋顶的一个蜘蛛网,叹息道:“连我自己能否逃离也没几分把握。”从明也黯然。事实此刻关在庄内,对外面之情况一无所知又没任何把握,一个人最担心的不是已知的困难和危险,而是对前景一无所知,因为不能预料,这才令人担心和沮丧。

幸好马八腿很快便来了,欢声道:“原来那些马匹在庄后的马厩内。”

从明道:“有马就好办!”说着度一也回来了,表示老头也不知道老神仙何时才回来。

马八腿道:“不管他了,今晚他不回来,咱们二更便盗马出发,一个夜里急驰,少说也可跑出八九十里路。”

度一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两位悄悄通知他们,最好今夜能吃饱一点,下一顿何时才能吃,还不知道哩!”当下散了,各自去通知同伴。

到晚饭时,菜肴十分丰盛,有饭有汤有包点。老头出来招呼一下便要走,风仗雨连忙叫住他:“若老神仙回来,不管是何时,请你通知一下。”

老头不愠不火地道:“这个自然,无需吩咐。”他走后,群雄都将包点包起来,将桌上的食物扫得一清而光,然后回房运功调息,等候风仗雨的指示。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过的,但终于亦慢慢过去。看看已届二更,风仗雨带着马八腿及方远帆到庄后,果见那里有座马厩,里面放了三十左右匹健马,当下大喜悄悄解了缰,每人领着几匹马,绕到庄前。其他人已在度一及从明之率领下,全部集中在庄前。

当下群雄纷纷上鞍,悄悄出庄去了。过了两里路,风仗雨一挟马腹,催马急驰,背后的人马一个跟着一个,借着夜色之掩护,尽力向西南方驰去。

驰了七八里路,前面有座树林。风仗雨道:“咱们绕林而过吧!”

忽然王三槐在后面叫道:“且慢,诸位是否觉得坐骑体力突然衰竭,行速也慢了许多?”

方远帆道:“不错,正有此感觉!据说,这些都是千中选一之良驹,绝没可能跑不到十里路便如此不济!”

风仗雨将马拉慢,转头问道:“三哥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怀疑马匹被人弄了手脚……”王三槐道:“说不定服了什么药,难怪咱们跑得这般顺利,那老头完全没有戒备般!”

温子谦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这些马匹是不能再骑了,咱们怎办?”

段飞红道:“不如先进林再说吧!站在路口太碍目了!”

风仗雨沉吟道:“不可进林!他们既然有准备,自然把一切计算好,说不定林内正有陷阱,等咱们上当!”

马八腿声音似哭地道:“难道咱们要重返那庄院?”

风仗雨目光一扫,见大家都望着自己,等自己拿主意,他故意将目光落在度一脸上。度一忙道:“贫僧年纪虽然痴长几岁,但江湖经验贫乏,还是由风施主拿主意吧!”

风仗雨再将目光移到方远帆脸上,道:“若论江湖经验,数方兄最丰富,方兄你认为咱们该如何办?”

方远帆心里忖道:“路走到这里,犹如箭已离弦,他向不找我商量,此刻才来问我,分明知道前头危机重重,才想将责任推给方某!嘿嘿,方某又非三岁小童,岂会上当?”当下道:“方某虽然江湖经验比较丰富,但素来不擅策划,论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本事,方某是万分不及风兄弟了,还是由你决定吧!”

王三槐也道:“向来是由风兄筹划,也一向顺利,风兄弟还是当仁不让吧!”

风仗雨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大家如此看重小弟,小弟唯有竭尽绵力!”一顿又道:“要重返庄院,那是万万不可,因为咱们这一走,无异已撕破面皮,谁敢担保庄院内会安全……”

马八腿插腔道:“不错,那老匹夫自己说过,庄院内有机关哩!”

风仗雨道:“因此只有继续前进一途了,咱们不进树林,旁边有条路,咱们便由那里通过,为防万一,两人并肩而驰,万一有事也可互相照料。”

度一忙道:“贫僧与敝师弟带头,由头陀兄断后,请风施主居中策应,此事宜快不宜迟,上路吧!”当下当先驰出,温子谦连忙打马上前。马儿颇有举步艰难之感。

风仗雨道:“且慢,这马已不能再骑,万一突然失蹄,徒添慌乱!不如放弃,现改为三人一排,左右男的,中间夹个女的。”

温子谦立即把云依静拉了上去。

王三槐、马八腿及段飞红一组,方远帆、林参天及韩晓雪一组,头陀、苏信和明珠一组,秦势、罗山一组,风仗雨及芙蓉一组。众人沿着狭窄小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前进风仗雨不时转望着树林,生恐里面有暗箭射出来。幸好一路平安,越过树林,众人都暗中吐了一口气。

就在此刻,脚下一虚,地上的泥土突然下陷,与此同时,树林里才射出一片弩矢!这一着不但出乎群豪之意料,而且用心极毒,即使有人轻功了得,反应够快,电光石火之间向上跃去,也必成为刺猬,唯一之办法,便是任由身子下陷!

风仗雨只觉眼前一暗,也不知陷阱有多深,他凌空伸手抓住芙蓉的手臂,右掌猛地发力,一股凌厉的掌风汹涌而出,向下击去,半晌才听到回音,由于罡风反弹,身子下降速度稍慢,他双眼如电,向四周扫去。

说时迟,那时快,身子已将落地,风仗雨再击出一掌,身子借力向上升去,这时候他才松开芙蓉,凌空一个斜飞,到了洞壁双掌向壁上摸索。终于抓住一块石头,五指立即用力抓住,同时双脚蹬住洞壁,稳定身形,整个人便挂了起来。

风仗雨直至此时,一颗心方稍稍安定下来,他低头望下面,但见其他人如今已掉至洞底。洞深居然逾七八丈,他咬咬牙,力贯十指,抓住山石,向上爬去!

他离洞只有四五丈,一鼓作气,四五丈距离,对他来说,不过眨眼间的事,就在他离洞口还有近丈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笑声十分欢快,但听在风仗雨耳里,却产生极大之恐惧,这刹那,他心头一片悲凉,没奈何,还得抬头望上。

只见洞缘站着一人,可不正是老神仙?更令人担忧的是旁边还有几个手持大钢弩的壮汉,这种钢弩射出来的钢矢,连铁板也能射穿,何况是血肉之躯?

风仗雨立即停止动作,洞底亦一片静寂。过了半晌。度一才问道:“前辈这一手是什么意思?过河抽板?”

老神仙淡淡地道:“知道老夫为人,决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什么叫过河抽板?你们至今尚未交出金纸扇,老夫正想问你,意欲何为?”

扇不在度一身上,他不能答。风仗雨并没有退下去之打算,他知道只要退到洞底,再上去之机会便更加渺茫。他干咳一声道:“谁说咱们不将金纸扇交给你?阁下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这一手,对您来说,实在有失身份!”

“老夫未曾向你要过?”

“当时金纸扇并不在晚辈身上,如何给你?”

“如今应该在你身上了吧?你此刻便将它抛上来!”

风仗雨哈哈笑道:“晚辈将金纸扇抛给你,你再下令射弩矢,咱们不是作茧自缚?”

“如果你不抛上来,难道老夫便不会下令射杀你们?人死之后,一把小小的金纸扇,还能保护得了?”

风仗雨道:“原来你早已存了消灭咱们之念头,这与你一向之风格可大不一样呀!”

老神仙哈哈笑道:“此处是辽国,你道老夫做了这件事,对中原武林有什么影响?少说废语,你到底肯不肯将纸扇抛上来?”

风仗雨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此刻纸扇还是不在晚辈身上!你道我会这般蠢么?我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测,焉不会预留一手?”

老神仙目光大盛,瞪着他问道:“你是在何时猜出老夫的心思的?”

“在析津府便已起疑心,待到上京见过你之后,便更加坚定我对你之疑虑。”

从明叹了一口气,道:“头陀痴长他数十岁,当日他对我说出他的看法,我还不相信,如今……”

老神仙轻哼一声:“你们当然大大不如他,老夫怎能找些聪明人来办事?但又不能不找个聪明人,否则又凭什么自辽国大内盗出金纸扇来?只是料不到风仗雨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喜于思索及推敲。”

洞底下的群雄听后,均是又羞又愧又怒。半晌,段飞红才怒声道:“难道愚蠢的人,都要让人利用?利用完了还要被杀?”

老神仙冷冷地道:“愚蠢的人能给老夫利用,已是万幸,若是被愚蠢的人利用,诸位怕要吐血数升!这世间本就是聪明人奴役愚蠢的人,此乃道理,你们在临死之前能明白此理,也不枉此生了!”言毕一阵大笑。

群雄心头一片悲凉,方远帆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只有马八腿、王三槐、芙蓉和等几个人,都拿眼望着风仗雨,希望在他身上能有奇迹出现!

风仗雨的镇定,使老神仙自尊受损,忍不住冷笑道:“风仗雨,你真的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弓箭手准备!”

风仗雨叹息道:“我早已说过,纸扇不在我身上!”

“在谁身上?”

风仗雨哈哈笑道:“你说,我会将纸扇带上路么?不相信你便先杀死咱们下来搜索一下。不过,咱们死了,你也休想得到金纸扇,这一场游戏,虽然最终咱们输了,但你也没有赢。”

芙蓉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心想风仗雨这样说,一定有道理,是故她紧紧站在韩晓雪身后,不言不语。

老神仙忽然打了个哈哈。“风仗雨啊风仗雨,你想跟老夫斗,还嫌嫩了一点,请皇姑把金纸扇交出来,否则你们全部都得死!”

芙蓉芳心一震,结结巴巴地道:“什么扇又是金的又是纸的,哀家根本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风仗雨见她答得恰当,放心不少。

老神仙吃吃笑道:“你莫以为老夫好欺侮,把风仗雨交给你的金纸扇交出来,老夫保证不杀你,还亲自送你回辽宫!”

“风仗雨根本没有交什么扇给哀家,你不要指鹿为马!”芙蓉道:“快放我上去!”

老神仙断喝一声:“耶律芙蓉你听着,你立时把衣服一件一件除下来,用力抖动,只要你违命一次,我便先射杀一个你的同伴。”他回头道:“弓箭手,把弩矢对准风仗雨。”

芙蓉又羞又怒,她几曾经历过这种场面,声音似哭地道:“风郎,你说我该怎办?”

风仗雨心如刀割,心头一急,更加想不到妙计解围。

老神仙冷冷地道:“老夫数三声,如果皇姑仍不肯宽衣,弓箭手便不客气了!一……二……”三字尚未喊出口,便听到几声惨叫声,接着几条黑影自上向下飞坠。

风仗雨一见那些黑影之姿势便知道他们是掉下来的,换而言之,上面之情形已发生了变化,他反应极快,双脚用力一蹬,身子暴长,双手十指如钩,迅速击落上面的石头,微微一借力,身子便如猿猴般飞攀上去。

几个起落,已至洞口,风仗雨略为探望了一下,果见上面分成几团正在恶斗,他当机立断,飞身出洞,同时回头向下面叫道:“有能力的,快爬上来。”

来者两男一女,都蒙了面,其中一个头戴笑面佛面具,正与老神仙恶斗,其他两个缠住老神仙三个手下。

风仗雨迅速运功,让四肢尽快恢复灵活。然后慢慢走前,道:“多谢笑面佛兄相救之情,不过老神仙应该留给在下向他领教几招!”

笑面佛哈哈笑道:“拿他乃某之职责,怎可轻易将此功劳让给你?”

“哦?不知笑面佛兄所为何职?”

“新任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老神仙脱口呼道:“你是梅苦寒?”

“龙凤吟,你之为人皇上已经知道,你们的事皇上亦已知道,司礼监已经在天牢等你了!”

龙凤吟(老神仙)冷笑道:“老夫犯了什么法?司礼监犯错,老夫又没错?”

“你还说没错?你受雇于官宦,替他们干了不少坏事,而从中牟利,说得直接一点,你便是一个高级的杀手,只可惜武林中尽多盲目的人,才将你吹嘘得如同神仙一样!”梅苦寒道:“梅某今番到辽国,一半为纸扇一事,相机行事,二来便是要逮你回去治罪!”

龙凤吟笑道:“只可惜历代之禁军教头,本事参差太大,凭你想逮老夫,还得再练三十年。”他边说也改变打法,只见双掌招式毒诡无比,而且威力极大,梅苦寒连用七八个身法,退了十来步,才避过他三招,看来他武功与龙凤吟果然有一些之距离。

风仗雨运功已完,斗志昂扬地道:“笑面佛兄,请你在旁押阵,让小弟先向他讨教几招!”

龙凤吟冷笑道:“小子你也自视过高了,你俩一起来吧,省得老夫逐个收拾!”

风仗雨立即踏前几步,左掌透进龙凤吟的掌势里面,只一招,便将他迫退一步。梅苦寒只好乘机退后调息。

老神仙没将风仗雨放在眼内,冷笑道:“小子,你莫以为自己天生异禀,便自以为了不起,老夫要收拾你,还是易如反掌!”说着话,他忽然一掌望风仗雨胸膛印去。

这一招,如同水银泄地,穿过风仗雨千重掌影,直趋胸膛,而且招式看来简单直接,真不愧是一代宗师之风范,风仗雨也想速战速决,而且必须趁对方对自己之底细未全部清楚之前,便一招取胜!

是故电光石火之间,他右掌既然在外,左掌立即迎上去。

这刹那,他将右臂之力,全部通过上纬脉,迅速转到左臂上,至于双脚之力道,却来不及提升了。说时迟,那时快,两掌接实,风仗雨左掌力道突然爆发。

“蓬”地一声,发出一道巨响,罡风四溅,两人同时退后三步,居然是平分秋色之局,龙凤吟一怔随即怪笑一声,道:“怪不得你敢下场挑战老夫,原来有了奇遇,难怪难怪!”他只道风仗雨有此本领,必是有了奇遇,吃了什么增长功力的奇果异药之类的东西。

旁边的梅苦寒也看得心头大震,他曾经跟风仗雨交过手,当时其功力最多跟自己伯仲之间,骤然提高,也同意老神仙的看法,不过心情不一样,起码再加上自己必可制服龙凤吟。

只听老神仙沉声道:“风仗雨,你敢跟老夫再对一掌么?”他自忖自己只需运上九成真力,必可将他毙于掌下,却不料正中风仗雨下怀,乃道:“风仗雨自来辽国已没将自己之性命放在心上,能与天下第一高手再对一掌,即使死了,也足可扬名武林。”

老神仙龙凤吟暗暗冷笑,心想:“你死了还能扬名?”当下运足内劲于臂上,慢慢踏前。风仗雨只挺立不动,却已悄悄将四肢之力全部运送至右臂。

到底是人的名,树的影,风仗雨虽然已练成玄功,但面对驰誉武林数十年的一代宗师,亦无太多之把握,只求能将对方打到内伤,则梅苦寒及度一便有机会胜他,大家便都还有一条生路。

心念电转,见龙凤吟已走至前身六尺,他收拾心神,全神贯注,注意着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

龙凤吟右掌举起,慢慢推出,一副如临大敌之态,亦希望一掌决胜,再收拾梅苦寒。

风仗雨也将右掌推出去,双掌即将碰及,他内力猛地一吐。“波”地声响,这次声音反而没有上一掌之大,但见风仗雨跌跌撞撞地连退数步,方拿得住桩,上身摇晃不定。

抬头望向龙凤吟,只见他倒在七八丈之外,一动不动,只见嘴角鲜血不断涌了出来,他尚未定下神来,四周已响起一片欢呼声。

风仗雨强吸一口气,慢慢走前,只见龙凤吟面容突然剧变,满面皱皮,如同风干橘子般,衰老得不成样子!

梅苦寒道:“风兄稍候!”他怕龙凤吟尚未死,而风仗雨已受了内伤,便快步跑前,双掌先护在胸前,再弯腰挥袍探其鼻息,半晌才道:“断气了!”

人群中再次爆出一阵欢呼声,度一忙道:“大家轻声一点,不要惊动路人!”与此同时,和另两个蒙面恶斗的三个人,立即抽身逃跑。

方远帆早已注意到此,立时飞身拦截,叫道:“往哪里逃?”

从明仅慢其半步,也电射而出。其他人纷纷追前,很快便将那三人截住。

明珠和芙蓉此刻方在其他人协助之卞,爬了上来,立即跑到坐在地上运功调息的风仗雨身边,一脸关怀之色。

度一道:“他最多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没有大碍!”

俄顷,只见风仗雨自地上一跃而起,芙蓉、韩晓雪及明珠不约而同地问道:“大哥,你觉得如何?”

风仗雨一笑道:“他跟我比拚内力,反遂我之愿!梅兄,你怎不介绍一下同伴让咱们认识认识?”

那女的一把扯下蒙面巾,果然是贺娘,风仗雨笑道:“另一位一定是你的心上人梅修武了,只不知道当日为何在上京废宅偷袭在下?”

另一个亦扯下蒙面巾,是位英挺的中年汉子,闻言微微笑道:“在下不信你有能力独自由大内盗出金纸扇来,便试探一下,免得所托非人!”

梅苦寒道:“他是敝师侄,两位既然已认识便好办了。是次真多谢诸位到辽国盗取金纸扇,代解朝廷一场风波!只是那把纸扇……”

风仗雨手臂向芙蓉一伸,芙蓉将纸扇交给他,喃喃地道:“即使这是你们皇帝老子画的,也不值得如此!”

“日后再向你解释。”风仗雨接过金纸扇,转头面对群豪,问道:“在下此刻便将此扇交给此行之首领度一大师,并由他处理,相信无人反对!”说着将纸扇塞给度一。

度一见无人反对便将金纸扇交给梅苦寒。

风仗雨道:“可惜此扇题字已为水渍所污。”言毕将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只怕梅兄回去难以交差!”

“不会,皇上认得此物,见后自然放心。”梅苦寒问道:“诸位是否要回国?”

温子谦道:“这个自然,只是路上恐被辽兵拦截!”

梅苦寒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咱们在附近有一秘密藏身之所,诸位且随某去那里住几天!待风声过后,便一起回去如何?”众人自无异议。

那些马匹只是服了药物,以致四肢无力而已,此刻药效渐过,众人骑上鞍慢行倒无大碍。

梅苦寒说在辽国的秘密据点,原来在一条山村里,几间毗连的茅屋,屋后有山洞,可藏数十人马,而且山洞尚另有出口,十分隐蔽,群豪在山洞里,不愁吃喝,只是住了几天有点闷。

梅修武一直不见踪影,贺娘倒是常来陪芙蓉。芙蓉知她找到心上人,也替她高兴。贺娘问道:“小风,你要带皇姑去何处?”

“去一个秘密的地方,先在那里住几年,练好武功再作打算。你呢?”

贺娘红着脸道:“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韩晓雪接话道:“对啦,你那个心上人,怎地一连几天都不见?”

贺娘撇撇小嘴,道:“还不是去替你们探路!”

梅苦寒走了进来,道:“诸位放心,相信再过几天,风声稍平,便可上路了,梅某先将诸位之姓名记录下来呈给皇上,为你们记个功!”

度一道:“咱们也不希望立什么功,只希望朝廷以后对武林宽容一点就好!”

梅苦寒还是将他们的门派及姓名记下来,最后还记上芙蓉。

过了三天,梅修武回来,道:“边境已松懈了,他们以为咱们已回宋国了,大概就放松了。”

梅苦寒道:“人太多,必引人注目,还是分开走比较安全!”

风仗雨道:“不打紧,咱们不过境,只往西行,因此大可以先行!”群豪分手在即,都有点依依不舍。

段飞红道:“风大哥,有机会到泉州找咱们!”

风仗雨着韩晓雪记下他们的地址,便带着芙蓉、韩晓雪、明珠、苏信、罗山及秦势先走了。梅苦寒替他们准备了许多干粮及马匹饲料。

次日一早,群豪在梅苦寒的带领下,也离开山洞回宋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