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两个中了毒针的弟子被抱了下来,边远道:“杞帮主,咱们包了一座独立小院,可供贵帮弟子疗毒。”龙行云立即指挥手下将患者搬进小院。
杞乐天忧心忡忡地道:“可惜丐帮弟子只懂治被虫蚁咬伤之毒,这种……”
柏长青道:“设若帮主信得过在下的,不妨让在下试一试!”
“好,请归兄弟多费心了!”
柏长青熟读毒经之后,也想试试身手,是故立即返回小院,先封住伤口附近之穴道,然后把脉,查眼皮、舌头,以及望闻。半晌,他抓起笔,立即开了两张药方交给龙行云。“前辈请想办法买齐这些草药,并叫灶房先准备好炉子药罐!”
甄嘉一直暗中注视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有条不紊,充满信心的神情,忍不住问道:“归大侠,这两人中的是什么毒?”
“大侠两字不敢当。”柏长青含笑道:“幸好他们中的毒比较单纯,相信我可以挽回他们的性命!”他回头对石绮玉道:“姐姐,你替小弟找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他刚说毕,石绮玉便蹲身自靴筒里取出一把小匕首来,抽出鞘来,精光四射。柏长青赞了一声好刀,点起蜡烛,先在火上烤一下,然后毅然刺在伤口附近,只见肉破血流。流出来的血全是黑色的,那丐帮弟子痛得满头大汗,身子不断抖动。
石绮玉走前轻轻将他按住,由于没有磁石,柏长青手中的匕首,剜了好一阵,才将毒针剔出来,然后用力挤掉毒血。柏长青抬头见到甄嘉,又道:“老六,请你找几块干净的毛巾,先用热水烫过再拿来给我备用!”
甄嘉略一犹疑,便依言去找了。好一阵她才拿来三块湿了水的毛巾来。柏长青又让她捧一盆清水来,甄嘉咬牙默默地执行,连雷丁都觉得有点奇怪。
过了一阵,血已逐渐变红,柏长青先将伤口洗干净,再在其上方紧紧束住,阻隔毒气过速上升。弄了第一个之后,又去治第二个。待他弄好这一阵,已是满头大汗,又运功助他俩迫毒。
边远道:“归兄弟这样太累了,运功迫毒一法,在下也懂,待我来吧!”他毅然助第二个伤者疗毒。
又过了一阵,药已炼好,龙行云着人喂他们服下,柏长青道:“先让他们休息一阵,醒来再服一次药,若无诊错者,病情便会稳定下来,明天要服另一种药。”他不辞劳累,又开了一张药方交给丐帮弟子。
龙行云向他深深行了一礼:“归少侠大义大恩,丐帮上下永铭心中,日后归少侠若用得着本帮的,但凭一纸相召,丐帮弟子必为你两肋插刀!”
“龙大侠客气了!”
龙行云哈哈笑道:“老叫化子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我!我只是个七袋弟子,协助帮主办些事,日后叫我一句老龙,老叫化子听了心里反而比较坦然。”
柏长青见他是个率直的血性汉子,欣然同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不过你也莫称我什么少侠了!”
两人相顾而笑。龙行云又去多谢边远。
柏长青抓紧时间,席地盘膝运功调息,真气在体内流转了七个大周天,精神已恢复。他见身边只有石绮玉一个,忙问:“姐姐,他们人呢?”
“他们都出去了,姐姐怕有人偷偷潜进来偷袭,是故在此护法。”
“谢谢。”柏长青长身而起,道:“姐姐果然疼我,待小弟日后替你找个好郎君。”
“乱嚼舌根,你连姐姐也油腔滑嘴!”石绮玉忽然转面道:“好啊,若不替我找头好婆家,你也休想娶到好老婆!”
两人低头说话,冷不防出了月洞门,石绮玉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望,却是边远,一张粉脸登时红了。边远亦十分尴尬,道:“归姑娘!对不起……”
柏长青问道:“边兄有急事吗?”
“外面来了许多大人物,我特地进来叫你的!”
“哦?来的是什么人?”
“除了司马千羽父子外,还有居竹居士、吃肉和尚、铁冠道人,还有北荒三妖,还有那个‘七杀星’!”边远道:“岑大德听人说你在店内,一直想进来找你哩,幸好让司马千羽拉住!”
柏长青道:“那可真是热闹啊!他不敢进来,待我出去会会他。”大步走在前面,经过乾匡民客房外,不由忖道:“此人必是赝货无疑,若是真的,怎会在门板下截涂了毒液?而且他若出来,必会带老应来,怎会找个叫小红的白发老妇?”
店内的掌柜及小二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连大门也洞开着,外面果然有不少人在看热闹。有些甚至在对面屋顶上,居高临下。
忽闻有人道:“想不到你这小子命还真长啊!”
柏长青抬头望去,只见“七杀星”跟柏如涛、敖五洲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在对面一座小楼上。他笑道:“原来是你,我命长不长跟你何关?反正你又打不死我!”
人群中有人对柏长青指指点点,更有人道:“他便是代华山出战‘七杀星’的归本宗!”
打赢了的“七杀星”无人谈论,被踢下山崖的反而成为英雄,岑大德怒在心头,却不便作声。
正对面屋顶坐着司马千羽父子,旁边是个穿绿袍的老人,气质高贵悠闲,神态从容不迫,独自一人立于夜风中,衣袍飘扬,飘逸之至。柏长青自其外表估计,料是居竹居士。听说此人隐在深山,家居建在竹林上,故自号居竹居士,他一向与世无争,却不知为何也来凑热闹?
再过一点,却见北荒三妖冷氏兄弟,默默地站在一旁。吃肉和尚、铁冠真人则与丐帮的人,据了盛家楼客栈屋顶。真是济济一堂。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将这干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召来此处。
忽然有人叫道:“盛大老板来了!”
果见街角涌来一簇人马,前头的人提着八盏灯开道,那盛世生肥胖的身材,走起路来左右摇摆,但脸上却挂着笑容,笑得十分纯真,令人觉得心头舒畅、亲切、和蔼,使人有股欲与之亲近的冲动。
他儿子可就不同了,四四方方的一张脸,老成持重,外表比实际年纪要大得多!
“诸位来盛家楼,盛某荣幸之至,怎不进内喝杯水酒?请请,今夜喝酒全部免费。”
杞乐天道:“多谢盛老板好意,不过叫化子们不敢喝酒,盛老板若肯施舍的,请赐几盘馒头,丐帮弟子便感激不尽!”
盛世生笑道:“几盘馒头算得了什么?其他朋友都进来吃喝吧。不过,盛某有个小小的要求,若果诸位不在店内印证武功,盛某将感激三生。”
司马千羽道:“盛老板一向为善不甘后人,不过今夜的情势却难说得很,届时只好请你原谅了!”
敖五洲身后还有一个汉子,扬声道:“万一打破贵店的家具,咱们照价赔偿就是!”
盛氏父子向四周打罗汉拳,连声拜托,又恳请群豪进店吃喝。吃肉和尚笑道:“人家盛意拳拳,咱们再不下去,不近人情也!”他当先跃下,道:“说真的,我和尚早就饿了,只怕你店里的肉不够!”
“够,够!一定能满足诸位,大师请。”所谓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盛世生才不在乎一顿酒菜,是故喜孜孜地把和尚迎进去。
店内前堂楼上便是饭馆,只见盛家的人点起灯来,接着也有几个人进店,盛世生喜道:“诸位要吃什么,且请吩咐!”
冷老大冷哼一声:“老子若要吃山珍海味,你一时之间能做得出来吗?拿些现成的、可口的东西待客就行啦。”进店的人因有人带头,渐渐多起来。
柏长青走到叶知秋身边,低声问道:“叶兄聪颖机伶,见识过人,可知他们在此僵持目的何在?”
“不敢当。”叶知秋沉吟了一阵才道:“我估计他们都是为了乾匡民而来的……”
“乾匡民已三十年没在武林露面,而且据知他以前之仇家并不多,他们为何而来?”
“听说乾匡民是得了一部旷古铄金的武林秘笈《达摩心法》,传说达摩在少林只留下一部《易筋经》,因为当时追随他的人,资质未达其要求,认为能练成《易筋经》上的记载的七十二种绝技,已经要殚精竭智了,是以他将另外他认为最高的九项绝技,录于二本名为‘达摩心法’的册子里。乾匡民得了此本心法,故此隐居起来苦练……”
柏长青笑问道“叶兄相信否?”
叶知秋耸耸肩道:“我只是照章宣读而已,谈不上信不信!”
“若果乾匡民花三十年之功夫,练成《达摩心法》,其一身武功必然惊世骇俗了,又怎会中毒?”
“司马千羽的反证是:他若非练成《达摩心法》,又怎敢喝那杯毒茶?”
“也许他是硬着头皮,博司马千羽不喝!”
“乾匡民本来已是天下无敌,再加上练成《达摩心法》,人人均不敢先撄其锋,但又对那本达摩心法梦寐以求,不肯就此放弃,因此便在此处僵持了!”
“难怪!”柏长青道:“不过小弟却认为乾匡民是假的!”
“哦?理据何在?”
柏长青尚未答,只听司马千羽道:“不知盟主对此有何妙策?”
柏如涛道:“柏某对《达摩心法》之传说,一直存疑,对此并不热衷。今日来此,只希望诸位能用公平的手法竞逐!”
司马千羽大笑:“只怕你没有能力制止,还是少管闲事为妙,省得丢人现眼!”
敖五洲道:“司马庄主说话请留点余地,毕竟是盟主,是武林同道公开推选的盟主!”
司马千羽又一阵大笑:“司马某没有推选他!嘿嘿,即使有众人推选,做人也该有自知之明!若以武功论,姓柏的在武林内,排名可能连五十名也进不了。”
杞乐天道:“武林盟主以德为尚,武为次也,若选个武功天下第一,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杞某宁愿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但义薄云天,是非分明的人!”
“对牛弹琴,老夫也不想跟你多说!”
杞乐天冷冷地道:“今日杞某才知道,司马庄主武功未必天下第一,但口舌却是天下最刻薄的!”
司马千羽冷笑一声。“今夜有要事待办,老夫也不跟小伙子作无谓之争!”
杞乐天豪气干云地道:“不打紧,待庄主认为什么时候有空,要跟杞某作有谓之争,杞某随时奉陪!”
冷老大道:“好!老夫本来也怀疑你怎能当上天下第一帮帮主,今日听你这几句话,才知当年‘飞天丐神’闵飞没有看错人!”
“多谢前辈盛赞!”杞乐天道:“诸位要的是‘达摩心法’,丐帮要的是慈面魔婆,各取所需,两不相干……”
他话未说毕,司马千羽已截口道:“杞帮主此话当真?好,冲着你这句话,今夜之事,老夫再不计较,而且解决了乾匡民之后,顺手替你解决慈面魔婆!”
“多谢庄主美意,不过魔婆跟我丐帮嫌怨已深,本帮执意亲自跟她算账,否则别人还道丐帮好欺侮!”
司马千羽抬头道:“和尚,你只顾吃喝?难道你是来看热闹的?”
吃肉和尚推开窗子,道:“和尚跟牛鼻子还未决定如何做,也许是来看热闹的!”
司马千羽转头又问居竹居士:“居士,你又何事自深山来此?也来看热闹?”
“我想了解一下达魔心法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司千羽道:“老夫知道店内还有一位岭南孤神,看来他也是为此而来的了!不知他有什么高见?”
半晌,店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各行其是,庄主不要把某当作朋友,岭南孤神名符其实,向来是单枪匹马,不善与人合作。”
司马千羽冷笑一阵,道:“人人如此,谁都达不到目的,为何不一起行动?”
杞乐天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目的不同又怎能统一行动?”
铁冠真人问道:“不知司马施主又有何妙计妙策?”
司马千羽道:“简单得很,大家一起去迫乾匡民交出达摩心法,就算要打,老夫便不相信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咱们这许多人!”
铁冠真人续问:“假设乾施主迫于压力交出《达摩心法》,之后又如何?交由谁保管?还是撕掉册子,每人取一页?”
司马千羽沉吟道:“这点以后再慢慢商量未迟,因为乾匡民疗了毒之后,随时便会离开!”
和尚道:“老司马,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假如乾匡民弄一本假的心法给你,你想以后的日子会怎样?怀璧之罪你吃得消吗?”
司马千羽登时闭起嘴,因为吃肉和尚说的话,绝对有道理,但他存心雄霸武林已久,岂肯就此放弃?正在沉吟间,忽然黑暗之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本宫同意合力相迫!”
群豪不由得循声望过去,只见另一头街角走出八位手持宫灯的少女,一身蝉羽似的轻纱,胴体隐约可见。众少女却毫无感觉的走过来。背后又有几位身穿宫纱的女人,年纪由二十六七岁至三十五六岁不等,之后是一乘八人抬的大宫轿,看情形轿后尚有护卫。
司马千羽问道:“来者可是虚无宫练宫主?”
宫轿停下,一位妇人上前掀起轿帘,自内盈盈走出一位妇人来。那女人一身白纱如雪,连脸上双眼之下也挂了一方白纱,把鼻子及嘴也全遮起来,她体态修长轻盈,曲线玲珑,真令人想不到她这个年纪,还能保住这副骄人的身材。
妇人举臂轻掠一下发丝,露出半截粉藕似的玉臂来,动作优雅自然,却将所有在场的目光全部吸引住,刹那间,长街静得落针可闻。人人心中均忖道:“不知她脸上长得如何?”
只听白纱妇人轻启朱唇,莺声呖呖地道:“正是本宫,庄主别来无恙?嗯,看庄主风彩胜昔,这几年之功力一定大有进步了!”
司马千羽长笑一声:“相别已逾十年,宫主风彩更胜从前,神功精进,驻颜有术,真教司马某羡慕!”
虚无宫宫主练彩石格格笑了起来,恍似挂在白鸽脖子上的银铃一般清脆。笑声在长街上回荡,把在场之男女的魂魄全摄走了。连女人都对她艳羡不已,心中暗道:“若我的笑声有她一半好听就好了!”
吃肉和尚道:“宫主的笑声真好听,连和尚我几乎都想还俗了!”
练彩石“噗嗤”一声,笑道:“吃肉,你的德性,本宫还不知道?不知牛鼻子有没有来?”
铁冠道:“承蒙宫主挂怀,老道早就来了。宫主久未涉武林,今夜芳驾突然光临,真出人意料。”
练彩石轻哼一声:“什么人什么事才可把本宫拉下山来,你们都该知道!”稍顿问道:“那老不死的还在客栈里吗?”
司马千羽道:“周围布满了人,未见他出来,除非他已经……”
练彩石挥一挥手,八名持灯少女立即上前,举灯引路,其他十多个女人围着她,拥其进店,群豪一见事有转机,必有好戏看,是故都跟着进去。
司马千羽喝道:“今夜是什么日子?几时轮到你们争先恐后?要看热闹,便乖乖跟在后面,不可妄言,不可妄动,否则后果自负!”他本觉得势力孤单,但自恃跟练彩石还有点交情,态度及语气已跟前大不一样。
练彩石问道:“司马庄主,那老不死的住在哪一间房?请带个路如何?”
司马翔忙道:“待小侄效劳。”他自侧上去,赶在前面引路,至房间前立定,恭声道:“宫主,便是这间房了。”
“好,虎父无犬子,他日前途无可限量。”
司马千羽笑道:“那还得宫主多多提携。”
练彩石向一个手下点点头,那女人立即上前敲门,群豪都十分紧张,因为人人均知练彩石以前是乾匡民的妻子,后来虽然因意见不合而离异,但到底关系不比寻常,乾匡民不可能不开门。
房外给虚无宫的人和司马千羽父子一站,已挤得满满的,房门内外的情形根本看不到。柏长青心头一动,退身出店,跃上屋顶,再踏瓦走至天井上,居高临下,反而能看到。
只听乾匡民道:“你我曾是夫妇,自然可以相见,但老夫却不愿因此而传遍武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资!”
练彩石笑道:“你我年纪都已一大把了,还怕人说闲话?”
“老夫对武林已心灰意冷,这次出来是为了一点小事,却不知是谁泄漏出去的。三十年来,未见外人,请你体谅!”
练彩石幽幽一叹,道:“你若肯体谅我的话,又怎会三十年未晤一面?听你这样说,连我都弄糊涂了,到底谁不体谅谁!”
乾匡民也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的事还提来作甚?”
“你不提体谅,我会提么?”练彩石突然提高声调:“你到底开不开门?”
“多情还似无情,相见争如不见。你又何必与外人苦苦相迫?”
练彩石冷笑道:“我到底是内人还是外人?”
群豪心里都觉得好笑,却无人敢笑出来。
乾匡民沉吟了一阵才道:“外人也好,内人也好,你要见我,又何必选在此时此地?”
“好,我问你,那该在何时何地?”
“咱们再慢慢商量可好?”
“在何地何时商量?三十年来,我遇到无数困难,想找你协助解决,你却似已仙逝,若非听到你出山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已与草木同腐了!”
乾匡民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想见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开门让我进去,咱们当面说,难道你要我隔门高声说,让数百个人都听见吗?”
过了一会儿,房门忽然拉开一半,开门的是小红。她低声叫道:“主母好。”练彩石闪身进去,房门又再关上。
司马千羽凝神静听,竟然听不到房内有什么声息,他心头一急,推开身前的虚无宫弟子,欲走上前,哪知那些宫女人人“刷”地一声,将剑抽了出来,一字横开,拦住司马千羽。
司马千羽微微一怔,问道:“你们作甚?”
为首那位道:“咱们宫主跟敝主人在密谈,外人请莫走近。”
“你可知司马某跟贵宫主交情不浅?”
“人心叵测,对不起,咱们护主心切,只好得罪了!”
“司马某只是要听……”
那女人冷笑一声:“人家夫妻间说悄悄话,庄主也有兴趣听?真是奇怪!”
司马千羽老脸亦不由得一阵发热,讪讪地道:“老夫只是怕他夫妇悄悄溜掉而已。”
“笑话,他俩为何要走?说不定夫妇俩言归于好哩。”那女人道:“庄主最好稍安勿躁!”
司马千羽望一望群豪一眼,抑住怒火,忽然扬声道:“宫主,不知事情办得如何?”他用内劲将话送出,即使五七里外的人也听得到。
房内传来一阵娇喘似的声音:“正在办,你急什么?嗯,司马庄主,你一个人进来吧。”
司马千羽觉得她声音有点奇怪,不由犹疑起来,半晌问道:“还是请宫主出来的好。”
房门倏地打开,小红走了出来,道:“宫主请你进房。”
练彩石道:“老不死的毒气上升,我刚助他运功迫毒,你来接一下。”
司马千羽传音道:“你问过他没有?”
“问过了,但他要我们助他迫毒,他才肯说出藏经之地点。刚才我已查过,房内连半本册子也没有!”练彩石同样用“传音入密”跟他交谈。“先替他迫出一半毒,然后以此威胁他,要他带咱们去取《达摩心法》!”
司马千羽是成了精的狐狸,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何况对方曾是夫妇,若是合谋……岂非危险之至?想至此,他运起内功,将真气布满全身。然后慢慢问道:“宫主既然已替他迫过毒,他应该可以支持好一阵,此处人多,咱们何不先设法离开此处?”
“不错,你说得有理,不过他目前只是暂时阻止了毒气上升。若轻易再提功运气,毒气攻心可就大罗神仙也难救了!”练彩石传音道:“外面这么多人,若要咱们扶他出去,又要应付那些人,你有几分把握?”
司马千羽心念百转,始终难以放心。练彩石又道:“快,让他们怀疑就不好了!”
司马千羽道:“那请宫主到门外去,替在下护法。”
练彩石道:“万一你用手段迫他说出藏经地点,再一掌结果他,本宫岂不是赔了丈夫又折兵?”
司马千羽忖道:“老夫替他输送内功,不能分心二用,万一她在我背后……老夫岂非死得不明不白?”心里疑宝丛生。
忽然头顶上“格格”响动,他抬头一望,星目望天,这才想起,刚才慈面魔婆曾经踏破屋顶,降落房中,如今人去了何处?若是溜了出去的,亦决计逃不过丐帮弟子的眼睛。
练彩石问道:“庄主在找什么?”
“刚才有个叫慈面魔婆的跳了进来,她人呢?”司马千羽用手向上指了一指,双眼却瞪着小红。
小红道:“她一进来,不久又自破洞处跃了出去。”
忽然司马千羽蹲下身去,望向床底下,刹那间已明白,道:“你又何必骗我,他又不是我的朋友,又不是要替她取回公道!”原来他发现床底下倒了一个人,看衣服正是慈心魔婆。
乾匡民喘着气道:“她要老夫的秘笈,却让毒蛇咬毙,罪有应得!”
司马千羽道:“你刚才跟我说话时,中气充足,此刻为何……”
“刚才有那些毒蛇吸毒,此时它们均已吃饱了,老夫只好……”
“好,请宫主替我护法。”司马千羽倏地走前。“宫主站在门后。”
乾匡民面向床内,背向外盘膝运功,司马千羽双掌挟动向其后背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