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真无聊!真无聊!老是耽在家里,一天到晚练功夫……,闷死人了……”
“咳!练功夫不好吗?师父在的时候,你天天磨着她教新的,现在忽然又厌倦了……”
“咳!秋姐姐,你不懂,有了一身武功,结果没有用武之地,你想心里有多难受嘛……”
“难受?”花丛后传来几声清脆得像银铃般的笑声:“兰妹妹,我看你呀,就是闲不下来。”
话声甫毕,花径里出现二个粉装玉琢般的女娃娃,都只有十三、四的年纪,一个穿白,一个穿青。
白的那个,长得杏眼桃腮,瓜子脸,柳叶般的长眉下面,有一对黑明亮的眸子,透射出坚定稳重的光芒,右腕下悬着一柄宝光闪闪的白玉尺,约有一尺来长,玉尺上雕着一条鳞甲生动的白龙。
穿青的那个,长得细挑身材,蛾眉秀目,丰满的嘴唇,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瓣,满头青丝挽成一个斜斜的髻,满脸都透出精明调皮的味儿,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紫玉笛,玉质极佳,泛射出丝丝霞光。
穿青的微微一扭身子,笑着说:“哦!秋姐姐,上月师父回来,教了我一套武功,据说是白阳真人一百零八种绝艺中的一种,叫做青灵刀……,我日日练,天天练,但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那被叫为秋姐姐的女孩微笑了一下道:“你练给我瞧瞧。”
兰妹妹点了点头,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无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只纤细精巧的左手,缓缓抬起,渐渐地手指上的色泽逐渐变了,青光闪闪青炁浮动……
蓦地,她把手背横扫出去,既没有带起劲风,也没有半丝声息,但离她身前约六七尺的一块大石上,却平白地多了五道比蚕丝还细的青痕。
秋姐姐一惊,还没有说话,左侧方蓦地卷来一股劲风,扫击在大石上,只听得“沙啦”一声,大石随着青痕裂成六片,竟比刀切还要整齐。
紧跟着花丛里又跳出三个女娃娃,分穿红黄黑三色衣履,年纪最大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那个,只有十龄左右。
“好功夫,好功夫……”穿黄衣的女娃娃拍着手又笑又叫。
“娟姐姐、莲妹妹、玫妹妹……”原先那二个女孩早就像一阵风似的扑了过去,又笑又叫的,五个人闹成一团。
原来这里竟是江宁城外的一座很大的私人园林,名叫陆庄,也就是江南绿林道总舵所在。园内布置,颇具匠心,假山荷池,亭榭楼阁,点辍得这片园林更见生色,园中莳植了无数奇花异草,嘉木仙卉。
这五个女娃娃,说来也大有来历,乃是江南绿林道盟主彩凤令主石思凤座下的五位女徒,人称金凤欧阳慧娟、青凤吴兰因、白凤杜畹秋、朱凤方若莲、墨凤方若玫的便是。
欧阳慧娟笑着道:“兰妹妹,青灵刀的威力不小呀,将来灵翠峪开府的时候,凭这一项绝艺在开府大会上,替师父争光是没有问题的了……”
“娟姐姐”吴兰因眨了眨灵活的大眼睛,道:“你的金光珠才是真正的厉害嘛,哦!好姐姐,你也练一趟瞧瞧嘛!”
欧阳慧娟微微一笑,刚想推辞,却见年龄最小的墨凤方若玫高兴拍手笑道:“对对对,听师父说,娟姐姐的金光珠绝技,也是白阳真人当年藏在九麟佩中的绝艺之一,手法奇奥玄秘,为暗器中最奥妙的一种,就是较之二百年前暗器之王裴天心所创的许多独门手法,也是不惶多让的。娟姐姐,给我们开开眼界吧!”
其他几个女娃一齐跟着起哄,欧阳慧娟笑了笑说:“好吧!”
话声甫落,既未见作势准备,只见她双手齐扬,一串串金色光雨竟像暴雨般突然射出,“辟辟啪啪”连声暴响中,身前二三丈处的一棵合抱大树的树身上,已出现一只飞凤画记,混身都是闪闪的金光。
四个女娃娃都是一呆,朱凤方若莲讶道:“娟姐姐,暗器你是在什么时候取到手中的?”
欧阳慧娟笑嘻嘻地一拍双掌,手中一枚金光珠都没有,但当她第二次再一拍掌时,纤纤玉手里却多了一捧绿豆般大小的精圆金珠,足足有三、五十枚之多。
四个女娃娃看得一愣一愣的,青凤吴兰因叫道:“好姐姐,怎么搞的,你会变戏法呀?”
白凤杜畹秋就娟姐姐手里,捻起一粒金光珠,只觉得入手发沉,坚硬冰冷,竟不知是什么材料铸的。
欧阳慧娟笑道:“白阳祖师的秘笈之中,只详细说明了金光珠的练法和手法窍诀,至于这些金光珠,却是海师叔欧冶妙技的产物,据说是海师叔采取五金之精,炼铸了数十柄宝刀宝剑,还剩下一部份铁汁,倘若用以铸造刀剑,就嫌太少,故此就另外加入了上好缅钢,铸了六七种暗器,这金光珠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因为质料奇佳,不要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径寸铁板,照样洞穿……”
这一席话,说得四个女娃娃眼睛瞪得大大的,蓦地,墨凤方若玫就怀中掏出三个乌油油的钢环,愣愣地道:“这也是师父传给我的,名叫大还圈,姐,是不是也是海师叔铸的?”
欧阳慧娟定睛一看,那三枚钢环直径只有八分,外围凸出六枚芒角,看来极为锋利环身发出乌油油的闪光,刚一伸手取过,不觉一惊,敢情直径不到一寸的三枚小物,竟然有十多斤的重量,入手就往下沉。
她不由低低惊呼一声道:“好宝贝!好宝贝!师父传了用法没有?”
方若玫点点头。
吴兰因也取了一枚,仔细看了一眼,犹豫地道:“……这东西好重咯,莫非是西方太乙真金凝炼之宝?”
“嗯!有此可能,海师叔曾经说过,世间有三种东西的份量很重,制成兵器更是厉害,第一种是深海中的万年铁心木,第二种是千年寒铁精英,第三种就是西方太乙真金了……”杜畹秋接口说道:“……不过,铁心木和千年寒铁的份量虽重,仍旧比不上太白真金,看这三枚钢环的模样,必是太白金精无疑了……”
说完话,她取过一枚指环,轻轻向大石上一拍,只听得“嚓”地一响,石火星飞,那枚钢环已经深深地嵌入石中。
五女又惊又喜,反而说不出话来了,方若玫缓缓把钢环取回,分别套在右手的食、中、无名三指之上,微笑道:“师父传这大还圈的时候曾说,不到危急存亡的关头,是不准把圈轻易发射出去的,因为即使是武功最强的人,也挡不住此圈一击……”
说到这里,话声略顿,重又说道:“这次师父回家,对我们姐妹五人均有传授,莲姐姐和秋姐姐得了些什么传授呢?”
方若莲微微一笑,伸出左掌道:“你们瞧。”
掌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众女正在奇怪,却见她掌心中突然出现一点红影,红影逐渐变大,愈来愈显,炙热腾腾,只见她纤手一翻,相隔三四尺,向一棵大树遥遥按去,忽听“嗤……”就好像烧红烙铁,沾上水似的,冒起一股青烟,树身露出一只精巧纤丽的手印。
四女齐吃一惊,觉得方若莲使出的功夫,较诸吴兰因的“青灵刀”,各有胜场,另具一种威力。
方若莲笑道:“这也是一种外门奇功,名叫‘离火诀印’,属于九麟佩一百零八种绝艺之一,非常霸道……”
话声至此,微微一笑道:“师父此次匆匆赶回,按照我们五人的资禀,各传了一套武功,有的是暗器,有的是功夫,我们的功力固然增加不少,就是昔年所熟练的五凤阵法,也因此增加了许多威力。”
说到这里,看了白凤杜畹秋一眼道:“我们四人都已经显过丑了,秋姐姐你呢?”
杜畹秋眸珠微转,笑嘻嘻地道:“好吧,现在瞧我来表演了!”
说完话向右侧树丛中看了一眼,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番,蓦地向外一扬,低低喝一声“着”。
“唿”地一声,飞出十多片金光,宛如蝴蝶飞舞般向前飘去,飞着飞着,“铿”地一声,二片金光微微一触,发出一声哑响,顿时一个急旋,速度加快,作一弧形斜斜飞掠过去。
刹时间满空金光闪闪,纵横交错,那金光互相撞击的次数愈来愈多,但奇怪的是,撞击的次数愈来愈多,速度非但不减低,反而愈来愈快,劲道也愈来愈大,而且金光的去向,并无固定路线,要想闪躲,实是困难万分。
说时迟,那时快,十多片金光倏然向里一挤,“嗤夺”连声,打在一株大树树干之上,形成一个梅花图形。
吴兰因等四女直到此时,方始大声叫起好来,方若玫纵身一跃,捡了一片回来,发现竟是一个直径二寸的小小金钹。
杜畹秋微笑道:“在五年之前,罗浮山铁肝剑魔门上的毒羽尊者古岩,在豫晋边界,仗着一十三面天魔散花钹,连创青羊鬼老梁放、河北言字门掌门人言天嘉、以及燕云五豪中老三于亮等数十人,当时海师叔亦曾在场,感觉到这种暗器手法蹊径别辟,厉害无比。后来毒羽尊者古岩死在天鹅公主洪青青的碧血针之上,海师叔感觉天魔散花钹虽然歹毒霸道,毕竟是前人辛苦研究创的绝艺,任其失传,未免可惜,就把那一十三面飞钹收了起来,再一搜索古岩尸体,竟然发现一本‘天魔散花钹练法秘诀’……”
话声至此,目光一扫四位师姐妹,见她们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很高兴地说下去道:“……以海师叔的天生睿智,复加上他对暗器一道的深切造诣,不需多久,就尽悟精微,把一十三面天魔散花钹练得出神入化。”
说到这里,吴兰因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刚才发出的金光也就是天魔散花钹了?”
杜畹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当年的,每一面足有四寸方圆,份量很重,但我今天所用的,形式上虽完全相似,却是具体而微,所以在杀伤力方面,当然要稍为弱一点……”
话声至此,微微一顿,向四女扫了一眼,重又说下去道:“……但是却另有一宗厉害之处,就是在数量方面增到一百零八枚,而且每一枚都由海师叔亲自打造,功能断金贯铁,吹毛过发,也算是一项出奇厉害的暗器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笑道:“海师叔的第五位恩师,名叫千手飞鸢戈红娘,她对暗器一道有独门深切的造诣,但也认为天魔散花钹为古往今来暗器中的一大奇迹,除了有一宗绝艺,可以克制住它之外……”
“什么?还有可以克制它的东西!”
吴兰因惊讶地叫了起来,道:“那是什么玩意呢?”
“吸星神钺。”
杜畹秋说道:“其实吸星神钺,不但能克制天魔散花钹,就是天下所有的暗器,只要是金钺之质制成的,也莫不受制于吸星神钺……”
众女默然,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听得杜畹秋又道:“吸星神钺的主人,世居小南海二十七岛中的若耶岛,轻易不履中原,但这次居然在胶济一带登岸,连败齐鲁名家数十人,公然扬言,要在八月中秋灵翠峪开府之夕,向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师父挑战。”
“他也配——”
吴兰因愤然。
杜畹秋秀眉一皱道:“但他的吸星神钺,却刚好能克制海师叔和师父所用的独门兵器。”
“什么?”
其他四女都惊叫起来。
杜畹秋道:“吸星神钺不但能克制金铁铸成的各种兵器,海师叔和师父所用的兵器,乃是庚辛钢石中所含的白金精冶铸的,恰好受制于吸星神钺。”
五女的脸色都异常凝重,沉默无言,隔了片刻,欧阳慧娟叹气道:“好了,我们现在只好先到灵翠峪去,师父和海师叔也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通知他们也好事先预防啊。”
五女顿时又高兴了起来,自觉解决了一大问题,凭海师叔和师父的能耐,事先有所准备,还会怕这小子。